在用词方面,新版礼书的变化同样显著,表明了一种创新和曲解教义的倾向。
“万军的天主”被译为“所有人的天主23”,这改变了希伯来文“万军之上主Sabaoth”和拉丁文“上主万军的主 exercituum”的含义,这两个词都是指上主的力量,战争的力量和其他力量,其威力是显而易见的。然而,尽管《旧约》是一部战争史,约伯和圣保禄都称人生本身是一场斗争或战斗,但译者还是决定不用任何战争用语。为了顺应当代西方社会的反战主义精神,“天上万军之勇兵”被译为“天上歌咏团的众人24”。用音乐剧的画面取代了战斗的画面。
译者注:Deus Sabaoth通常用来描述天主的无限能力和统治宇宙的力量。这个词组在《圣经》中多次出现,这里的“Sabaoth”指的是天主的军队或力量。
哪怕在新弥撒拉丁文对传统弥撒拉丁文未作改动的地方,新弥撒的意大利译本也做了改动,甚至连成圣体圣血经都作了改动,不仅背离了几百年来保存完好的模式,而且背离了圣经的含义,也放弃了那种精妙的敬畏之心,而这种敬畏曾一度让神学家们就改动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个字是否合法而展开辩论。因此,拉丁文中的“为你和众人倾流”意大利译文变为“为你和所有人倾流”。25
区别是显而易见的。这一改动在神学上并没有错,因为基督的救赎的献祭确实为所有人赢得了永恒的救恩,尽管事实上,只有那些自愿接受献祭恩宠来回应献祭的人才能获得救恩。然而,既然两个版本想要表达相同的事,那很明显,如果译者不想抹去天主教对预定论的教义,哪怕是一丁点的暗指,并暗示了普世救赎的思想,那就毫无理由引入这种不寻常的且无益的改变。
因此,这种不愿对某些人与所有人的观念加以区分的做法,带有一种伯拉纠主义Pelagian的色彩。
译者注:伯拉纠主张人性本恶,但可以通过受洗和信仰得以称义,强调圣保禄因信称义的观念。他认为人的意志是自由的,否认人有原罪,主张人得救不是靠神主权的恩宠,而是靠自己的自由意志。
在对四旬期平日弥撒的序章翻译中也可以发现同样的伯拉纠式语气;拉丁文说 virtutem largiris et praemia,“您给予德性,以及践行德性的赏报”,意大利文则说 : “你赐予力量,给予奖赏27”。
撇开可能因在两个动词 infuse (infondi) 和 to give (doni) 中重复使用you give liberally (largiris) 而产生的语法异议,主要的观点是,翻译削弱了基督教伦理的一个重要原则,即德性与其他所有的善一样,是上天的恩赐。这是伯拉纠无法想象的德性,除非德性是人类自由意志的唯一产物;伯拉纠认为天主只是制定了伦理的标准,天主任何进一步的行动都与人的伦理选择不相容;他强烈反对德性源于恩宠而非源于人类自由的内在资源的观点。根据伯拉纠主义思想,新弥撒经书在集祷经和类似经文中删除了所有向天主祈求德性的内容,也没有表达这样一个事实:即当礼书提到“赐予”时,就意味着德性和德性所带来的赏报都是天主的恩赐。注入力量并不等于赐予德性。为了获得这种翻译,译者不得不从古典的角度理解virtus ,而不是从明显的基督教意义来理解“德性Virtus”这个词28。
译者注: Virtus在拉丁语中是古罗马的一种特殊美德,具有勇气、阳刚之气、卓越、性格和价值的内涵,被视为男性的力量。
异教伦理,尤其是其最后也是最伟大的两种形式——伊壁鸠鲁主义Epicureanism和斯多葛主义Stoicism ——认为,世俗的财富应该从天主那里寻求,但道德美德则是人必须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获得的东西。西塞罗在一段著名的话中说:“所有人都同意,他们从天主那里......得到了葡萄园、田地和橄榄园等外在的祝福,但没有人从天主那里得到过美德,也没有人追溯过美德的起源29”。萨特Sartre在奥瑞斯忒斯对朱庇特Orestes’ defiance of Jupiter的蔑视中也表达了对现代人的同样情感:“你是石头和星星之神,但你不是人类的神30”。
如果一个人不坚定地维护天主对人类意志的统治,那么就会限制天主圣意的运作,损害天主的无限力量,改变基督教教义的本质31。
备注:
23.“所有人的天主”。
24.“天上万军之勇兵”被译为“天上歌咏团的众人”
25.“为你和众人倾流 ”变为 “为你和所有人倾流”。
26.如果说 “many(许多) ”是闪米特语的转折词,意为 “all(全部)”,那么试图从文字学上为这一变化辩解是没有用的。事实并非如此:“all(全部)”的确是指人的总数,但“many(许多) ”只是指 “许多”。如果断言古代人没有区分 “all(全部)”和 “many(许多) ”的概念,那就是指责他们缺乏对理性要素的理解。
27.“你赐予力量,给予奖赏”。
28.我这样说,并不否认美德有时确实意味着力量,或者《圣经》中的美德有时是 “神迹”。
29.《De Natura Deorum》,Ill,XXXVI,86-87。“所有人都同意,他们从天主那里......得到了葡萄园、田地和橄榄园等外在的祝福,但没有人从天主那里得到过美德,也没有人追溯过美德的起源"。
30.Les mouches,第三幕,第二场。“你是石头和星星之神,但你不是人类的神。
31.关于这一点,见第 207-209 段自然价值的自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