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性常常被视为人的基本特征,那么对身体的崇拜则是当代文化的一个显著特征,甚至得到了更广泛的支持。我很清楚,在古代,培养个人的力量和美貌是将希腊城市在其近邻关系中联系在一起的纽带之一,并且这些品质在公民节日中得到了颂扬。但是,这些节日涉及整个希腊文化,诗人、历史学家和剧作家在节日中获得的荣誉,不亚于赛跑和体育比赛的获胜者;但现代冠军中没有“品达” (Pindars注: 古希腊最伟大的抒情诗人)。我们所说的体育才能只是古代节日中一个相当引人注目的因素。
但是,即使在古希腊,如果把体育能力与它所构成的文化整体割裂开来,它也不会受到重视,仅仅追求体育本身就会受到哲学家的鄙视和喜剧的嘲弄。塞内加对运动员不屑一顾:“他们的身体很匀称,但灵魂却很瘦弱慵懒。1”伊壁鸠鲁说: “花费大量时间在身体上,是一个卑贱灵魂的标志2”;珀西乌斯嘲笑: “肌肉发达的青年3”;普鲁塔克在他的《罗马问题Quaestio nes Romanae》中甚至将希腊的衰落归咎于运动场。
在天主教教义的传统中,对身体的照顾被视为运动和健身的一部分,并与有关卫生的医学考虑相结合。1834 年,伦巴第和威尼西亚省公共教育总监安东尼奥-方塔纳司铎在米兰出版了一本广为使用的《人类教育手册》,其中四本书中有一本是关于“体育”的,但包括了食物、睡眠和清洁等内容,只有一章题为“关于个人的身体锻炼”,与现代意义上的体育教育有关。
把这些因素分离开来,把体育锻炼成为人类活动的一种特殊形式,以及最后的神化,这些都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体育充斥着职业运动员的生活,吸收了年轻人的大部分精力和几乎全部注意力,并侵蚀了无数人的思想,对他们来说,体育不是运动,而是娱乐,是激烈竞争和战斗本能的对象。报纸通常用三分之一的篇幅来报道体育,并逐渐形成了一套谄媚的隐喻,旨在提高体育比赛的重要性;他们在提到运动员及其表现时,就像在提到一个伟大传奇中的英雄一样,他们把赢得比赛与实现个人完美混为一谈。
1971 年举行了一场世界拳击锦标赛,结果是一场兽性大发的屠杀,但体育作家,包括一些才华横溢的作家,却用“风格”甚至“哲学”这二个词,来描述仅仅是不同形式的允许杀人的狂怒,就像他们用“三段论(演绎推理的一种) ”和“演绎”来描述足球比赛中的动作一样,从而贬低了体育语言。公民当局在重要的比赛中宣扬体育的精神重要性,并声称“体育除了是一项目标非常重要的有纪律的活动外,还是公民精神的崇高体现”,“只有体育才能调和分裂国家的仇恨,使人们成为兄弟4”。
这种把体育运动从应有的位置上移开,并赋予它精神上的重要性的做法,并没有受到教会的有效抵制。教会似乎承认了这种不公正的指责,即体育运动通过良心的折磨来削弱身体力量,教会害怕,甚至似乎不敢反对对体能卓越的赞美;相反,教会却支持这个时代盛行的躯体主义;仿佛教会的支持是必要的,或者人们对体育运动的热情还没有被充分激发出来。教会对体育仍持保留态度的是,《罗马观察》中没有体育专栏。不过,教会高层还是顺应了潮流。
诚然,近来在天主教的赞助下出现了一些体育和体操协会,但它们的名称中所含的宗教含义,与任何有价值的活动都是一样的。有天主教银行,农业联盟等,但它们是天主教徒的协会,而不是天主教协会。
译者注:
1. Epist. Ad Lucilium, 88, 19。“他们的身体很匀称,但灵魂却很瘦弱慵懒"。
2. “花费大量时间在身体上,是一个卑贱灵魂的标志”。
3. 《讽刺诗》,Ill,86。
4. 瑞士某市市长在开放运动场时说。若望-保禄二世在接见瓦雷泽足球队时,将体育运动誉为 “一种崇高的人类活动”。《官方公报》,1982 年 12 月 5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