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教会的语言应该具有一定的高贵或独特性,因为它试图表达的东西是人类精神之花,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超人类现实的预示。这并不是说教会鄙视通俗之物13:教会圣化她所接触的一切,而未受过教育的人,穷人和淳朴的普通人是它特别关爱的对象。教会在圣事中对王子和贫民一视同仁,用人们自己的语言教导他们,例如,圣多马斯在那不勒斯用那不勒斯方言布道,格尔森14用奥弗涅方言布道,伦巴第的教区司铎用当地乡村方言布道,直到十九世纪末。教会为教导大众建立了修会,甚至通过取谦卑的名字(如 “无知者”(Ignorantelli))与大众相识。因此,拉丁语是教会的特殊语言这一事实并不表明教会傲慢地蔑视未受过教育的人。教会之所以拥有拉丁语文化的真正原因是,正如我们已经指出的,它与古代世界的文化具有历史连续性15。(译者注:《圣经》的武加大译本(Vulgate)就是用古典拉丁语完成的,这使得拉丁语成为了宗教仪式、教义传播和神学讨论的重要媒介。)
但是,维持这种文化的唯一最重要的原因是需要用一种不受人类性情变化影响的语言来守护教义。人的欲望或激情,从骄傲到草率的判断,都是人类思想中的不稳定因素,会造成对真理的歪曲和人与人之间的分裂。为了防止它们的影响,我们需要清晰的思维和准确的表达。因此,抱怨一个定义与另一个定义之间的细微差别引起的争论,好像所有这些讨论都是文字匠的荒谬琐事,这种抱怨是不理智的。一个词本身就是一种观念的表达,因此,改变一个词就是改变一种观念或教义,根据用词不同,随之教义沿着正统或非正统的路线不断发展就能看出这一点。我们在‘质变论’中就看到了这一过程16。
正如超性生命在共具普遍人性的人之间建立了一种新的共融,但并没有剥夺他们已有的共融,同样,教会拉丁语也具有超历史性,它在人类之间建立了新的共融,但并没有消除他们已共有的任何联结。在讨论不同语言的优点时,洛伦佐大帝Lorenzo the Magnificent将拉丁语的世界地位归功于“命运的眷顾”17(prosperita della fortuna)。人们不必和中世纪人一样相信罗马帝国和罗马语言都是由天主在圣地建立的,“圣地上坐着最伟大的伯多禄继承者18”。即使不接受这种观点,人们仍然可以认识到教会使用拉丁语的重要性和恰当性。
在结束这次讨论之前,我们不能不回顾这样一个事实:直到不久前,拉丁语还是文化世界中传播最广泛的通用语言。如果不是怯懦和软弱的精神阻碍了若望二十三世下令重振拉丁语19,这种通用语言本可以在天主教会内保留下来,用于教学、敬拜和管理。当代各国政府表现出比教会更强硬的精神,强加或鼓励整个民族使用末知的外来语,就像在复兴希伯来语的以色列、在中国以及许多非洲国家所发生的那样。
备注:
13.“庸俗的人群”。
14.让-格尔森,1363-1429 年,法国神学家和精神作家。[译者注]。
15.见第 32 段。
16.见第 275 段。
17.Scritti scelti,都灵,1930 年,第 46 页 “命运的眷顾”。
18.《地狱篇》,Il,23-24。“圣地,伟大的伯多禄的继承人坐在那里。
19.见第 32 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