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驴子学小狗
有一次我确实喜欢去,那是爸爸去君士坦丁堡[1]时。得知爸爸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们都很难过。为了让我们开心,玛丽送赛琳和我去海边两个礼拜。
由于跟赛琳在一起,我非常享受那段时光。舅妈给我们提供了一切可能的娱乐:骑驴、钓鳝鱼等等。我还是那么孩子气,尽管已经十二岁半了,我还记得在头上扎上舅妈给我的美丽的天蓝色丝带时所感到的喜悦。我特意在特鲁维尔为此认罪,因为这种孩子气的欢喜在我看来是罪恶。
有一天晚上,有个经历让我大为吃惊。
玛丽·盖兰几乎总是不舒服,经常唉哼哭泣。那时,舅妈把她当成小孩子,给她各种亲昵的称呼,但我亲爱的小表姐依旧哭泣,哼哼唧唧地说头疼。
我几乎每天都头疼[2],却从未抱怨过。但那一天,我想学玛丽。晚上,在客厅的一角,我坐在一把扶手椅里,开始了哭泣的工作。
不久,珍妮(大表姐)和舅妈都匆匆跑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像玛丽一样答道:“头疼……”
但这似乎不适合我,因为我无法使她们相信:头疼竟会让我哭起来!她们不但没有把我当成婴孩,反而像对大人一样跟我讲话。珍妮责备我不信任舅妈,因为她相信:肯定有什么在搅扰我的良心!
千辛万苦,却一无所获。我下定决心:这辈子再也不学别人了!
我明白了“驴子和宠物小狗”的寓言。我就是那头驴子,看见小狗受宠,也来把它笨拙的蹄子放到桌子上,企图得到亲吻。尽管我没有像那个可怜的牲畜一样遭受棍打,但我确实得到了该得的——这一辈子都除去了我要引人注意的愿望!这次尝试给我的教训实在太惨痛了!
接下来的一年,我亲爱的玛丽(大姐)离开家,进了迦密会,舅妈再次邀请我。这次只有我自己,我是那么不自在,过了两、三天就病倒了。他们只得把我送回利雪[3]。这病原本看似很重,其实只是对莱斯比索内的怀乡病,因为一踏进家门,我就康复了!
神就是从这样一个孩子,取走了我与生活唯一的联结!
[1] 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伊斯坦布尔的旧称,土耳其都市。马丁先生于1885年8月底离开家。9月中旬,小德兰在特鲁维尔。
[2] 小德兰的头疼特别发生在1885年5月,当她去外地度假时(赛琳不在)。
[3] 发生在1886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