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圣家来到伯利恒

由那上次的客栈走到伯利恒，距离可能有三点钟的行程。玛利亚和若瑟绕到北面，走近西城。在城外不远，约行一刻钟的路，即来到一座大建筑中，它周围有庭院和较矮的房子。前边有几株树，建筑周围有各种人露营，都住在帐幕里。这房舍曾一度是若瑟的父家，数世纪以前乃是达味的家室。在这时期都被用作罗马征税的税关。

若瑟在城中还有一个弟兄，他是一个开旅社的。他不是一母同胞的弟兄，而是继母生的。若瑟没有到他那里。若瑟原有三个亲兄弟，两个后兄弟。若瑟现年四十五岁，我想他比玛利亚大三十岁零三个月。他身体瘦，皮肤美，微红的突出颧骨，高而宽的前额和褐色的胡须。

那匹小驴在这儿没有同他们在一起。它已跑远，到城市的南边，在那里有一片平坦、似乎像山谷的地方。

若瑟直奔税关，因所有的新客应当到那里，领取一张进城的门票。严格地说：该城没有门，而是在倒塌的墙壁中间有一入口，颇像门的遗址。虽说若瑟到那里为估计税额稍有迟误，但却受到人们的礼遇。

玛利亚到庭院一座小房子中，来到妇女中间，引起了她们的特别注意，她们也送给她一些吃的。这些妇女都是军人的厨师。军人则是罗马人，我由他们脚部的皮带可以辨识。那天气候很好，颇无寒意，太阳照在耶路撒冷和伯达尼中间的山头，人从这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若瑟举到上边一层的大房间中，在那儿，人家盘问他是何许人……问者査考有文字的长卷轴——许多卷轴都吊在墙壁上。他们把卷轴打开，向他念出他的先人，以及玛利亚的先人。若瑟以前不知道：玛利亚透过雅敬乃是达味直系后裔。职员曾问他：“你的妻子在哪里？”

七年之久，这一带的乡下居民，由于各样政治方面的动乱没有照规定纳税。我看到数目五和二相加，那一定等于七。征收税捐已经进行许多月，不过两种缴纳还要办理。人民必须住在那里，达三月之久。圣家的确在这七年间，在这里、在那里纳了一些税，但是总未遇到正规的征税。若瑟在第一天不纳税，而是说明他的情况。他告诉职员：他没有不动产，只依靠做生意和岳父母家的援助。玛利亚也被传到公务员前，并没有上楼。她在楼下通道中被盘问，也没有什么（公文）念给她听。

在屋里还有许多书记和公务员，分散到各个房间。有很多罗马人和军人，在楼下可以遇到。在那里也有法利塞人和撒杜塞人、司祭与长老，以及各种犹太籍和罗马籍的书记与公务员，在耶路撒冷并不这样缴纳税赋，但是在许多其他的地方，像在加里肋亚海之米革多耳就征税。加里肋亚人应当在那里缴纳，漆冬来的人民也缴，我想部分是由于商业来往。只有那些没有房屋、没有财产的人才应当在自己诞生地具报。

以后三个多月的收益应当分作三份。奧古斯都皇帝、黑落德、另一个住在埃及附近的王都要分享。住近埃及的王，因为在战场上争得了某种利益，有权在这一国的北部某一地区稽征，因此他们应给他点便宜。第二种税赋则是与圣殿的建筑物有关系，它有似预付现金一般。第三种乃是为救济穷人和寡妇，这些人已经很久没领到什么。这一切事情就像我们现在一样，应得到钱的人，得到的不多，富豪常能理直气壮地积蓄财货。当时税捐处的职员不停地记录，人影也不停地来回走动。

在伯利恒近郊，房舍都漫散着。那时若瑟同玛利亚一直地走去，而进入了市中心。走过大街通路，若瑟都让玛利亚和驴子等候，而他自己则攀上走下，到处去找客栈。玛利亚在若瑟焦虑、烦恼地回来以前，往往要等很长时间。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房间，任何地方都吃闭门羹。现在天色渐暗，若瑟最后提议去城市的另一面，他们想在那里一定会找到住处。他们顺街前行，那更像乡下路，而不是正式的街道。因为房子星散在小山上，最后他们来到一处低平的地方或田地里。在这儿，有一棵很美丽的树，平滑的树干，树枝展开像屋顶。若瑟把玛利亚和驴子带到树下，并让她等在那里，好能再去寻找旅社。他由这家串到那一家，他同朋友谈起玛利亚，他们竟不愿承认他。当他寻不到旅社，回到玛利亚那里时，她仍然等候在树下。他哭了，玛利亚安慰他。他又重新去寻找，可是，不拘何时他说出妻子迫近生产的理由，而求对方收留时，则更快地遭到拒绝。

这时候，天渐渐地黑暗。玛利亚站在树下，她未系带的长衣，垂在周围，衣褶重重，她头戴着白色头巾。那匹驴就在身边，头朝着那棵树，若瑟曾在它脚下用行李为玛利亚做成坐垫。在伯利恒来来往往的许多路人，都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玛利亚，犹如我们看到一人在夜晚长久的站着，定要瞥视一番。我也想曾有人对她谈话，并询问她是谁。啊！他们梦想不到救世主已临近！玛利亚是这样地含忍，这样地宁静，这样地满怀着希望！啊，她等待得委实太久了！最后，她坐下，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低着头。许久以后，若瑟又非常失望地回来。我看见他撒下眼泪，因为他寻找旅社又失败了，故此走路蹒跚，犹豫不决。但是他忽然想起伯利恒城外有一山洞，那是牧羊人在赶牲畜到城里去时，用来作储藏室的。若瑟以前时常隐藏到那里，为躲避自己弟兄们，并为祈祷。山洞很可能在这季节空了出来，假如有牧羊人回来，也容易同他们打交道。他和玛利亚可以在那里暂时找一藏身处，休息片刻之后，他再出去寻找。

他们现在绕左边而行，好像穿过倒塌的墙壁、墓园和乡镇的防御工事。他们攀上一个堡垒或小山，继而又开始下坡，最后，他们走到山脚下。山前有树木、枞树、松、杉以及小叶树，像黄杨树之类。在这座山上有若瑟所说的山洞和拱形洞，周围没有人家。山洞的一边用粗石砌成，穿过它，有一牧羊人可自由出入的开口（门）直通山谷。若瑟打开那轻柳条门，当他们进去时，那小驴跑来欢迎。它在若瑟的父家左右离开了他们，绕过城内，到这山洞里来。它围绕着他们嬉戏，高兴地跳跃，以至玛利亚说：“看！这一定是天主的意思，我们应住这里。”但是若瑟不高兴，并暗自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屡次谈起，他们在伯利恒要遇到好好的款待。在门上有一突出部分，他把驴拴在下边，然后再开始给玛利亚安排坐的地方。天相当暗，当他们来到这里，约有八点钟了。若瑟打着火，进入山洞。进口处非常之窄，墙壁都用各种粗草，像灯心草等堵塞着。草面吊着褐色的席子，在拱形洞之后部顶端有几个通气孔。这里一切都凌乱不堪。若瑟于是清除一番，在后堂准备一个空间，为玛利亚睡和坐，她曾坐在小毯上，用一卷东西当垫子。驴子已被牵进来，若瑟把灯挂在墙上，玛利亚吃饭时，他出去到野外，向“乳洞”方向走，把一个皮囊放在小沟渠内灌满水。他又去城里采购一些小食品、一包其他的东西，我想那是一些水果。那天虽是安息日，但是由于市内有许多旅客和他们所需要的各种日用品，于是食物、家具等都摆在街角的摊子上出售，当场都付现款。我想是仆人或是外教的奴隶在守摊子，不过我记不大清楚了。

当若瑟回来，带着一捆细树枝，用芦苇捆着，还有带把手的小盒，里边盛着烧红的火炭。

他把这些倒在山洞的入口处来生火，继而他把在小沟中灌满水的皮囊拿来，准备一些饭食。晚餐有炖菜、黄色米饭，还有一种内含许多种子的大蔬菜和小面包。他们吃过饭后，玛利亚躺在灯心草褥上休息，褥上铺有一层布罩。若瑟则开始在山洞进口处布置自己睡的地方。一切布置就绪，他又去市内。临出去以前，把洞内所有的通气孔堵起来，使冷气不能进来，继而我首次看到真福贞母跪下来祈祷，之后，她侧卧在小毯上，头枕着手臂，用包裹作枕头。

该山洞位居伯利恒山的尽头，一丛美丽的树林。在进口处，从那里可以看到一些城中的塔与屋顶。在柳条门所封闭的入口上边，有一小屋。柳条门处有一不大宽的通道通至山洞，它是一段不合规则的拱形洞，半圆形、半三角形。在通道的一侧，有一个比一般表面更低的凹人的地方，若瑟把这段用帐子封闭起来，作他个人的安歇处。其余的通路，由凹入的地方至入口处，他用挂布截断，做成一个像贮藏室的地方。

这段通路不像（后边的）山洞那样高，自然地成一拱形。该洞的内壁也是完全自然形成，虽说不完全平坦，但看着既顺眼、又清洁，以我的眼光来看，它有的地方相当可爱，它很中我意，超过人企图用石工所做的部分，因为这些粗劣俗气。进口处的右侧地基似乎有一小段是从岩石开凿成的，较高部分像是用人工做的。在拱顶上面有几个通气孔，在拱顶中部也有一个，我想沿着同一拱顶上升一半处，有三个倾斜开凿的通气孔。这几个倾斜的孔比最高的一个表现出平滑的外观，它们看来像人工做的。山洞的地面要比进口处为低，在三方面被稍高一些的石凳围绕着，有的地方宽，有的则窄。宽的地方之一被驴子占据了。它没有槽，而是有一个大皮囊放在前边，或吊在角落里。后边则是一个小小边洞，其大小只能容一匹牲口站着。在这里储放着草料。沿着这一角落有一排水沟，我看见若瑟每天清洗山洞。（看后边山洞图可明了大概）

玛利亚在婴儿诞生前睡在那里，在那里我就看到她生产时升离地面，在该处还有一个同样的石凳作标志。马槽所站的地方是一个深凹处或边侧的拱室。离它很近有第二山洞进口，该处位于那延展到城内的小山的边缘。在后面，小山变成一个最可爱的山谷，栽种着成排的松树。这山谷通往亚巴郎吮乳洞，该处位于对面山的突出部分。这山谷的宽度，约有七分多钟的路程。若瑟由中灌水的小沟渠就发源在这里。

除真正的马槽山洞外，在同一山中，还有其他两个更为深邃的山洞，其中有一个真福贞母屡次在那里藏身。

在以后的岁月中，当圣保拉在伯利恒建起修会的最初基础时，我看到有一座小型的圣堂在山谷，靠山洞的东侧盖起来，它直接同马槽山洞的后面连接，一直接连到耶稣诞生的地方的后部。该座小圣堂有木制和柳条编成的墙，内部悬挂着壁毯。四排隐修房间通往圣堂，它的构造轻便，就像一般巴勒斯坦的牧羊人的小棚。每排房子有分隔的小室，每一小室周围有一块小花园，这所有小室都用一个有顶的通廊连在一起，直通往小圣堂。保拉同她的女儿把第一批伙伴召集在她们身边。在圣堂内，有一个和墙不相连的祭台，上面有一小圣体柜。祭台后吊着一幅红色兼白色绸布的帷幔，内藏着圣保拉令人制造的马槽山洞模型。它同真正的山洞、同耶稣诞生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山洞是白石砌品，是完全仿效耶稣马槽的制品，不但马槽维妙维肖，甚至它的四边也悬挂着干草。槽内的圣婴也是白石制品蓝色的襁衣紧紧地裹在身上。该像内部空空，并不太重。我看见圣保拉祈祷时往往把圣婴抱在怀里。马槽上边的墙壁上挂着旗帜，旗上画有驴像，头部朝向马槽。那是一帧彩色的刺绣，头毛用线作成，非常逼真，看起来就像真正的毛。在马槽上方有一孔，在那儿紧连着一颗星。我看到圣婴耶稣常常在这里发显给圣保拉和她的女儿。在帷幔前面，祭台左右设有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