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法刚把耶稣交给士兵,自己就和议会成员离开了审判厅。这时,留在厅里最卑劣的一群暴徒,就像一窝发狂的黄蜂,向吾主扑了过去——在这之前,耶稣一直被四个牵绳的差役中的两个紧紧抓着,另外两个早在判决宣布前就溜走了。
审讯的时候,差役和恶人们已经凶残地揪下耶稣不少头发和胡须,有些好心人悄悄捡起来收藏,但不久也丢失了。他们还向耶稣脸上吐唾沫,多次用拳头打他,用圆头带刺的棍子戳他,甚至把针扎进他的身体。
但此刻,暴行达到了疯狂的地步:他们轮流把一顶顶用草皮编成的可笑冠冕戴在他头上,然后一边辱骂嘲笑,一边打掉,有人喊:“看,达味之子戴上他父王的冠冕了!”有的叫:“这一位可比撒罗满更伟大!”还有人嘲弄说:“这位君王正为儿子准备婚宴呢!”他们竟把主为拯救世人而用比喻传讲的真理,全都拿来戏弄。
他们用拳头和棍棒打他,推搡他,向他脸上吐唾沫,最后用当地的粗麦秸编了一顶高冠(形状有点像今天的主教冠),给他戴上。他们又剥去他那件针织的长袍,在冠上加了草环。这时可怜的耶稣只系着腰布,胸前背后本来还有块遮布,也给撕掉不见了。他们给他套上一件破旧的短褂,前摆还不到膝盖,又在他脖子上挂了一条长长的铁链,像圣带一样垂到胸前直到膝下,链子尽头拴着一个带刺的铁环,走路时会撞伤他的膝盖。
他们把他的双手绑在胸前,塞给他一根芦苇,又用肮脏的唾沫涂满他的脸。他被扯乱的头发胡须、胸膛,还有那件被戏穿的外袍,全都沾满了污秽。他们用一块布蒙住他的眼睛,一边用拳头棍棒打他,一边喊:“大先知!猜猜是谁在打你?”耶稣默不作声,心中祈祷,忍受着每一次击打。
于是他们用铁链牵着这位被蒙住眼睛、满身污秽的主,走进后厅,一路踢打着驱赶他,嘲笑说:“草王往前走啊!戴着我们赐给你的王徽去见议会吧!”进厅时,盖法和议员们还坐在半圆形的高台上。新一轮的侮辱又开始了:暴徒用亵渎的方式模仿神圣的礼仪,比如往他脸上抹泥吐唾时狞笑着说:“这是给你傅油,是傅你当君王、当先知的!”这是在讥讽玛达肋纳为他傅香液和他为人授洗的事。他们还嘲弄:“你这般肮脏不堪,也配站在公会议面前?”你常洁净别人,自己反而不洁!我们今天就来洁净你。”于是他们拿来一个盆,盛满混着泥的脏水,里面放了一块粗布,伴随着推搡、讥笑、做鬼脸、露屁股等各种侮辱的动作,用湿布擦他的脸和肩膀,结果只是让他更脏。最后他们把整盆污水泼在他脸上,辱骂说:“这是赏给你的珍贵膏油!值三百银币的甘松液!这就是你贝特赛达池的洗礼!”
这最后的暴行,竟在不经意间显明了耶稣与逾越节羔羊的相似:因为这一天,要被宰杀献祭的羔羊,必须先被带到羊门附近的池子,再带到圣殿南边的贝特赛达池中洗净,最后在圣殿宰杀之前,还要被庄严地洒上水。耶稣的仇敌这样做,是在讽刺那个病了三十八年、在贝特赛达池被祂治好的瘫子——因为我后来确实看见那人在池子里受了洗,或者说被洗净。我说“受洗或洗净”,是因为具体的细节,我现在记得不太清楚了。
这时,他们又开始在围成半圆的公会议员中间,连踢带打地拖着耶稣转圈。所有议员都对着他讥笑辱骂。我看见整个会场仿佛充满了狂怒的魔鬼,景象阴森恐怖,一片混乱。
然而,从耶稣说出“我是天主子”那一刻起,在这位受尽侮辱的主周围,我多次看见有一圈荣光,一种辉煌。在场许多人内心似乎都隐约感觉到了这光;至少,当他们看见祂虽然受尽羞辱,却依然保持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庄严姿态时,心里都生出一种畏惧。那环绕祂的光辉,好像反而激起了仇敌更疯狂的怒气。但我看那荣光如此明显,甚至觉得他们后来要把耶稣的脸蒙起来,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因为自从祂说了“我是”之后,大司祭再也承受不住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