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至圣的母亲——这位与圣子同甘共苦的圣母,在判决宣布后,满怀悲恸地与若望及几位虔诚的圣妇离开了法庭。她们前去朝拜那些因耶稣的受难而被圣化了的地方。但此刻,当奔跑的人群、号角声、士兵队伍和比拉多的马队宣告苦路就要开始时,圣母玛利亚再也无法待在远处。她必须亲眼看见自己的圣子受苦,便请求若望带她到耶稣必经的路上。
于是他们离开熙雍附近,经过审判台,穿过此时对往来人群敞开的城门与林荫小路,来到一座宫殿的西侧。这宫殿有拱形门廊,正对着耶稣第一次跌倒后苦队转弯的街道。这座宫殿是大司祭盖法的住所,他在熙雍的官邸才是审判的地方。若望从好心的守门人那里获准通行,对面的大门随即为他缓缓开启。
当我看见至圣童贞女脸色如此苍白,双眼哭得通红,全身裹着蓝绿色斗篷,颤抖着与圣妇们、若望及阿黎玛特雅若瑟的一个侄子穿过这房子时,我心里十分难受。他们已经能听见仅隔几座房屋外逼近的人群喧闹,号角声,还有在街角宣告罪犯正被押往刑场的喊叫。
当仆人打开大门时,喧闹声变得更加清楚吓人。圣母玛利亚正在祈祷。她对若望说:"我该留下来亲眼看见,还是该赶快离开?噢,我怎么能承受得住啊?"若望回答:"如果您不留下来,这将会成为您永远的痛苦遗憾。"他们走出拱门下,向右方的街道望去——道路在此处微微隆起形成一个缓坡,却在圣母玛利亚驻足的地方复归平坦。就在这时,那支苦难的行列在不到八十步远的地方,赫然显现。
刽子手的帮凶们耀武扬威地走过来,手里拿着刑具。一看见这些工具,至圣母亲就浑身发抖,啜泣着扭绞双手。有人问旁边的人:"那个悲痛万分的妇人是谁?"有人回答:"她是那个加里肋亚人的母亲。"恶人们听见后,就用嘲笑的话讽刺这位悲伤的母亲,用手指着她;其中一个可恶的家伙甚至抓起准备钉十字架用的钉子,在她面前恶意地晃动。
她扭绞着双手,凝视着耶稣,在极度的痛苦中靠在门廊的石柱上支撑自己。她脸色苍白得像死人,嘴唇发青。法利塞人骑马前来,接着是举着罪状牌的少年——啊!几步之后,就是天主子,她的儿子,圣者,救主!耶稣摇摇晃晃地走着,腰都直不起来,因为背着沉重的十字架,他戴着棘冠的头痛苦地歪向一边。刽子手们用绳子拉着他往前走。他脸色惨白,满面创伤与血污,胡子已血痂板结。在那可怕荆棘冠冕的深处,他深陷、充血的双眼,向悲恸的母亲投去温柔一瞥。紧接着,他在十字架的重压下再次不支,轰然跪倒在地。
悲痛欲绝的母亲,在爱与痛苦的交织冲击下,对周围的士兵与行刑人视若无睹——她的眼中,只有她正遭受苦难、被凌辱的爱子。她绞扭着双手,逾越了门廊与刽子手之间那几步之遥,冲向耶稣,扑跪在地,用双臂紧紧抱住了他。随后,我听见——不知是出声听闻,还是在神视中——这样一段对话:“我的儿子!”“我的母亲!”
刽子手们发出阵阵辱骂与嗤笑。其中一个厉声喝道:“妇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倘若你当初好生管教他,他也不至于落到我们手中!”然而,我察觉到有些士兵已被此情此景所打动。他们请至圣童贞女退后,却无人动手推搡。若望和妇女们上前搀扶着她离开,她因悲痛欲绝而双膝瘫软,瘫倒在门廊附近一块支撑墙壁的墙角石上。她背对着那支苦难的队伍,双手无力地按在身下那块倾斜凸起的石面上。那是一块带着绿色纹路的石头。圣母玛利亚膝盖碰到的地方留下了浅浅的凹痕,双手按住的地方也留下了印记。这些印迹并不很深,就像在面团表面轻轻按下的痕迹——尽管石头非常坚硬。我曾见闻,在雅各伯主教时期,这块圣石被迁至贝特匝达水池旁的第一座天主教堂内。如我先前所述,我多次目睹圣人在重大时刻触碰石头所留下的印记。这正应验了那句箴言:“铁石心肠也会感动”,以及“这留下了印记”。永恒的上主以其深不可测的仁慈,无需借助人世技艺,便为后世留下了圣事的永恒见证。
当队伍两侧的士兵用长矛催促前进时,若望扶着至圣母亲走进大门,随后门就关上了。
这时,刽子手们已粗暴地将我们的主从地上拉起,以一种更别扭的姿势将十字架压在他的肩上。十字架的横木原本绑在直木上,此时已然松开;一根横木滑落下来,被绳子缠住。耶稣只得用手臂勉强抱住它们,而直木则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拖行。
在跟着苦队起哄的人群中,我到处看见蒙着面纱的妇女们跌跌撞撞地跟着,低声哭泣。
译者按:
“主耶稣,至圣圣母,我们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在救恩的道路上彼此扶持,为我们展现了牺牲与爱的极致。愿我们常常默想你们相遇的这一幕,让你们的痛苦成为我们希望的源泉,你们的爱成为我们生命的指引。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