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你第一句话,在我是那样地深刻,使我至今无可抗辩,这是你的先启宠佑,在我知道爱憎之先,就来准备我的意志。又是你的宠爱,从我领洗时起,在我尚未开我的小眼之先,你已俯临我摇篮旁边;我认识你,不是我先走向了你;我也从未在旷野沙漠里,向一位模糊遥远的神呼唤过;也不是由我的叫喊,把你的圣宠请来在我心灵上工作;而是你,在寂静的冥冥中,默默地、自动地、慈悲地来照顾了我。天主对我们的爱,就是我们还爱他的起因和根源。 为了对于这个奇妙的神秘行动表示尊敬,为了我一切善功的根源,在这神圣的寂静里得到浸润,我想我正该在寂静中,向你奉献我无言的敬礼。 寂静,比之演进还有力,为的是更深刻、更完整,我要在你面前沉默无言,我灵将似晴夜的天空,虽则外表上平静不动,可是一切正在运转,准备着晨光的来临。 我寂静待你已久,现今还等着你,我灵深处沉寂无言,只留着一个永久"亚孟"的空隙。我等你已久,信德告诉我,你离我很近,我尊重你选定现实的时间;我的寂静,似宫门前站着不动的卫兵,虽则一无动静,而这寂静,正是我恳切祈祷,诚如默示录上说的,充满在无穷苍空里的祈祷。 是以我心深沉寂静,并不是一件小事,我深讶那些了解这种内心寂静的人,知道这寂静,正是个出发点而不是一个休息站,是一群猎狗寻见猎物的寂静,是暮秋群燕高集屋脊预备远飞的寂静,我在奢望里寂静,在快乐里寂静,在意愿热潮里,在心志浮活时,在坚持见解时,我常默静着;当铁鎚打在铁墩上,锉刀锯在钢条上,当刺心的话在我耳边响着,当哄骗的话在我面前轰着,当考验的猛击把我从马上推下,那时的寂静,决不是温和安静若婴儿的熟睡,而却是一种英烈的壮举,正如卷缩着病患者,任大夫不上麻醉剂而被锯割一般。 主,我想正是这样的寂静,给了你更大的光荣,一如在举扬圣体时,全堂肃静无声。我曾见默然潜流的泪滴,那种顺受主命的泪、无怨无恨的泪、一无虚伪的泪、这种泪滴,为你无疑定是粒粒珍珠。在这种寂静里,我见到他们庄严地承受一切,这比了任何经声来得诚挚、来得恳切;在这种寂静里,他们竟似尸首之被卷入敛布。 当你显示时,我能说什么呢?假如在我最后一天,你来召唤我时,我是否将发表演讲向你致欢迎辞而接受你?我想我只有默默接受作为我唯一的答复。这种寂静,我正当从今日静静地开始学习。 我没有因我的名,但是因你的名而受洗;当我受洗时,人们不要我开口,只要我在场;不要我讲修德理论,而只是让德行在我灵生长,一如成熟的玫瑰,从她的蓓蕾里静静展开怒放。我的一切行动,都该着根于内心的静默,我心灵的深处,常该是一片一无尘器的清静地。 为使你超性的工作更完善的进行,我先该熄灭我心头的器扰,向你敬献我寂静的果实。在因寂静里,我可获得我相反内心分歧的胜利,获得相反外界骚扰的平安;在这寂静里,自有一种认识,认识除天主以外,别无平安;感到充实满足的天主,洋溢在我可怜的虚无上面,我只有任其进入,免陷死亡;在这寂静里,有一种和平与坚定的大愿,愿从浑乱与疯狂里自拔,建树一切在肯定的与永久之上,而表现出平静的真理。我的寂静,便是主的胜利。 主,请你收受我的奉献,虽在外邦人看来,这种奉献是微笑得可笑,但愿他们的嘲笑,不致动摇我的信心,也求你不要怀疑你对于寂静的喜爱。 我将在我的一切行动里保持静默,但不若教外的宿儒,正襟危坐,只在检查其袍子的裥褶是否走动;我寂静,既不在只想我自己;也不在鉴赏着抽象哲理的光辉,也不因私下钦佩先哲的高尚本质,他们对于自己的一切行动,常能君子自重而合于正理,这一切哲理,为我虽多亏缺;而我的寂静只是为来静静听你,只是为了给你留下地位,只是为了使你的行动不受障碍,使在你我之间,得自由行动而任意改造我。这寂静不是关门,而是上路,是我们病弱的灵魂和你神医合作的唯一方法。 假如我能守口如瓶,我不开口则已,我一开口,便只讲有关于你的思想事物;那么在你犒赏的一天,也许你会承认我的话不尽是废话,而我也不是一个太无用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