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以至诚之情,朝拜你的圣死,默想你的苦难。我天主,有些人提及你的苦难圣死时,用文学的手笔,描写你肉体的痛苦,我觉得不自然不舒服。因为人们常用着最高级的形容词,来给你所受的惨刑绘形绘色,徒使人们神经刺激紧张,我宁愿无言地、跪伏在你圣十字架之下,聆受你无言的圣训。 怜悯痛苦,并不曾给我们的信仰增了光,许多人,曾目睹基督受苦,看的比我们推想的更清晰详尽;比拉多曾亲见基督血人似的站在面前,曾亲闻他开口讲话,曾接到他临终时的详细报告,可是这一切并没有把他拉近了救主,他的内心也并不因之得到了光明。 受苦的基督,不只是一个惨受苦刑的人,假如我们只需要给他的痛苦表同情,那么其他受剧刑的人多着多着呢。你不见世界上由东而西,各地被非刑拷打的人们?你不见历史上自古到今,种种使人凛然的一连串的残暴行为?从人类史的档案里,再翻出这一套凶恶野蛮史,又有什么益处呢?耶稣的受难史,也只是这种残酷史页里比较动人的一章而已。 情感派的信徒们,以及现代派的怀疑论者,便作如是想;他们在可觉的历史事实的表面上,停止不前,不肯作再进一步的研究,他们固承认这些事实的外表,他们念及基督的苦难时,也表示着一种柔情,一种感动,他们也说:钉死在十字架上,是一种蹂躏人性的惨刑,那个被钉者至死还宽宥仇人、还为仇人祈祷,这种伟大的心灵,是我们应该景仰钦佩的。当人们只把基督苦难的外表给我们讲述时,也许这种错误,无意中也渗进到我们的思想里,可是这种同情心,不是真正的纪念耶稣的苦难的唯一真义、也不是圣教会定有圣主日的目标。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这还不够,因为,我们越懂透基督苦难的内情,我们越能多多地怜悯他。 为我们,不可见的、常是可见的理由和真义;我们信德,该把一切事物的真义告诉我们,那么基督受难里的不可见的是什么?鲜血?打击?叫喊?鞭鞑?不!这一切,无疑的当然都是无价之宝,诸凡与基督有关的,我们都不会存漠然之心。可是最重要的,是使他一切和谐合一的受难的真髓,这是不可见的,这就是通过救世主的苦难、世界得到了救援;这也是非信仰者所看不见的、懂不了的,而蒙上天宠光的心灵,在加尔瓦略山头应加以辨别区分的。 在基督的苦难里,我看到的基督,不该只是一个受苦的人,而尤其是救我赎我的天主,在默想主的苦难时,我每一个思想的结论,应该是,一切为了我,为了我们,为了我们众人;因为是救赎的苦难,所以是独一无二的,空前绝后的。 主!我这样默想你的苦难,我就不该再紧张我的神经,也不用去设想你受刑时的那些可怕的情状,来刺激我浮动不定的思想。我这样能和你安稳地,平和地,抱着子女之心,想念你的苦难,并和你一般地懂得了你苦难的本质,便是充满着爱。于是我在想念你的圣死苦难时,不只是一个惨剧的旁观者;我认识了只有眼睛只有情感的人们所看不到懂不得得,我于是只有深切地感谢,无穷的知恩。 这祈祷并不使使我脱离自己,也不把我投入混乱之路;这祈祷能和我随处相谐,并不妨碍我的职务,我又能忆念你救赎的苦难,在无言中,钦崇你,赞美你——耶稣基利斯督,我等钦崇尔,赞美尔。 你的福音经,提及你的苦难时是很谨慎小心的。我们的好奇心,要多多知道并停止在你秘迹的门口时,我们便成了裨史的发明者。"人们把他钉了",短短一句,包括了一切。你曾被钉在木十字架上,从那里你把一切引归于你;所以你的圣而公教会,不允许人们把你受难像绘画得凄惨怕人,所以也唯有圣而公教会的十字苦像,又简单,又动人,又教人望而生畏,也不使人走上极端,宛若慈母之伴着婴孩,而且终我一生,常随左右,至死不离,扶至天堂。 吾天主,我深爱这种又智慧又柔和的精神,时那么真实,而由那么近情,你福音经讲起你的临终剧苦时,这一切,在字里行间,都已散布着的。你常在我内心呼唤,使我们达于信光,一切可见的外状,无非只是为了提引我们达于不可见的真理实情,所以我常该同你一起祈祷,一起生活,和你同你,判断一切。 我求你把你的真理铭刻我心,救援我于把你的苦难当作文学演说,跨大资料,他们没有想到这种心理生理上的修辞描写,留给人心的,只是一个暂时的可怕的凌然而已。 我不需要一张艺术画家的珍品、供我鉴赏。我只要在墙上,悬着一个石膏的苦像。头颈里,挂着一个金属的小十字,那为我已足永久忆念你无穷救赎的爱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