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体圣事,不是我教友生命的附属品,而是我教友生命的一个中心,一个一切由此出发向着归宿的中心。也许我尚未把这件圣事的真理细细研究过。 往昔,当有人很严苛地向这端真理进攻时,教友们便奋臂而起,坚决勇敢地进行了反抗,保卫了基督实在存在于圣体圣事内的信条,他们做得很正确;可是因着各处重复阐明与各处听到基督实在圣体之内的道理,结果有人想基督实在圣体内,便是圣体圣事所以成立的最大理由,基督是为了实在圣体圣事之内而确实存在,于是论圣体圣事的第二章,便翻过不提,好比太阳出来之后星光隐去一般。 因此,领圣体,便渐渐成为基督赐给教友们的一种御驾亲临式的拜访;因为是御驾必然亲临,所以天天重复,好似便失掉了他的隆重、尊严、价值;于是有人以为屡领圣体,时间上应该有一个相当的间隔,而领的次数,也是以少为佳,以免作为日常功课之后,流于平凡庸俗,流于习焉不察。又既是帝王亲临,所以事前,应该有一个细到的准备,尤其是一个教友,是否真能相称去接驾?因之,一切姿态、仪式,整洁端庄等等问题,便成为先决条件。在赫赫上主来临之前,房屋先得打扫清除,张灯结彩,熏烟焚香;于是许多阶层的一般教友,整批的被认为是庸俗脏污,不配接近圣体,而被列入禁止屡领圣体之行列。最后,既然御驾亲临,是一种异宠,是一种特恩,所以按着接见帝王的原定格式,当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进颂词、进奏章、进请愿书……觐见完毕,心里还该忆念着天恩浩荡、永久的感激。 可是圣体圣事原先是基督的活的圣事。他实在圣体内,只是为了工作。其他圣事,是以有形的典礼,表示典礼所示的无形的圣宠;圣体圣事,并不是表示基督的存在好像镜中花、画中像,而是基督确实的存在;圣体圣事未表示的,是粮食,是灵魂的粮食,活的粮食,粮食的作用是教人化为血肉;圣体是天粮,使领取的人化成为天粮的本体本质。 所以勤领圣体并无什么不宜处。难道饮食,因为是日常需要而就失去其价值;难道因为是日常事件,而就须减少?圣体圣事既是神粮,为领受的人,第一条件,不是在于配不配,而是在于需要不需要。饮食不是一种酬报,而是阻止人身组织衰老病弱死亡的药剂;所以饮食是一种积蓄、一种帮助、一种救援。人而失掉饮食,便会死亡;人灵没有圣体,也会遭到同样的后果。所以教友,只要是在有宠地位,就需要领圣体;惟有灵魂上负着死罪的人才不能领,因为人们决不能向亡者进供饮食。 最后,既然领圣体,并不是一种招待的仪式,而是活的基督进入我心来工作,所以领圣体最好的方式,便是接受基督,不是为了呈上许多请愿书,而是给他留下一个宽敞的作坊,让他匠人之子的工匠,带着他的工具进来。所以颂词尽可简短,而受教心却必须完整。顶好的祈祷词还是圣多玛斯的:容我心因你而生活。 基督之来,是为变化我心。他就是真理。与其空自沉没在情感的条文里,毋宁热爱真理,而同意他改造我成为他的肖像。最大的力量,没有比之真理的进入人心更为有力。我们该用狮子一般的毅力,毫不抗拒地去接受。他突然用他全能的手,一下子没收我所有的一切,而迫使我去服事天主。 基督之来,是为彻底地变化我心,他就是爱。真爱的力量,是最严峻、最伟大的;爱情不能掩饰,不能装睡,它束缚人,如猎人捆缚猎获物一般。让这个掌管你的、怀有专意的、大力若死亡一般的爱,进入我心;让这位不可驾御的匠人,在你心地工作,运其大斧小凿,把你心中的平凡庸俗、自私自利、厌倦怠惰等等,销毁修改。 基督之来,是为整个地变化你。他是该来的一个,没有比未来更使人挂虑,一如没有比债务到期,更使人焦急的。他会来,同他的诸圣一齐来,他现今叫我们期待着,让我们知道,生于兹世只是寄旅,而终将跨入永生之域。他教我们一生永远朝着这更大更远的目标前进。 接领基督,最好似招待一位宾客,那么我们便不会专门给他上诉请愿。一切夸大的歌功颂德,比之简单诚实的坦白要差得多;尤其当我们临终的最后一小时,我们再无力去细细查考我们的思想,我们只能无抵抗地、安心顺受这位匠人的最后的措置。主,你要我做什么?同基督合作,整个地、日甚一日地完全合作,这便是每次领圣体所能做到而该使之成熟的。 圣体是神粮,准备领圣体,不是说要把灵魂准备成为光亮细洁的小堂,而是要发展灵魂上、嗜义如饥如渴的心,而去仰慕天上诸事,这是渐进性的工程,一如其他教育的工作一般。时间不是可以用肩膀扛进的,我们不能先圣神而行,可是在我们的心灵里,我们得准备撤空一片宽敞的基地——让基督亲临,把它充实,把我心完全倾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