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蠕蠕而动的正多着,可是真正活着的也许就不多,活着而心灵健康的那就更少了。自此而下,那么就是一大批平凡和恶劣,在神修方面,从默示录开始就把它叫做"冷淡"。 当人设法要解除天主的束缚时,便开始落在强盗的手里。强盗把你所有的全部洗劫后,走了。那是疯狂的意愿,拙笨的倾向,把你在往耶里哥的路上拦腰抢了一阵,痛打了一顿,半死半活地丢下。我天主,我愿多多了解这个人们往往带着威胁的口吻所说的"冷淡";我也极愿知道这个病弱的我,是否也算在使你厌恶的人数之中,是否也算在半路被劫的受伤之数,是否也就是在冷街僻巷口,被流氓暗损的牺牲者。 有人说:冷淡是一种疲劳,一种厌烦,一种灵魂上的痨瘵。我认识这一切情境,因之我心忐忑不安,我是否因着既无热情,又无朝气,心常忧郁,不敢向卑鄙者进攻,或因我负债累累,焦虑失望,而我便该认为入于冷淡之数。 冷淡并非是一种感觉。人们讲起冷淡,之侧重于感情方面,就把冷淡的定义弄错了。冷淡时意志方面的一种态度,一个存心有意的决定,一个曾加考虑过的处境。冷淡不是疲劳忧郁,而是有意拒绝跟随唯一的主的意愿;冷淡在一切接受犯小罪者的心灵上有其地位,它并把犯小罪作为一种习惯。 要知道我是否冷淡,并不在看我的过失犯得多少,虽则我内心的准备并不改变,而犯罪的数字却会随环境转移而升降。最不忍耐的人,假如你把他放在和平的熙雍山上,周围都是些顺驯的服从者,即使要发脾气,也是无从发起,可是他的不忍耐的容度,并不因之而稀薄,窥测人心的天主,也并不因之而认为他已有了进步。人们也可以说,罪过的轻重,也不足直接证明就是冷淡的凭证,圣伯多禄的三次背主的那一夜,并不曾冷淡,可是他却有了突然深沉的堕落,因此热心人同其他人一般,常自警惕而畏惧着。 可是假如你轻易犯罪、随便犯罪,那就足以表示你同灵魂的敌人已预作了默契;假如罪恶进入我心,我并不感不安,那就证明我意志力在事前已接受了罪恶。谁诚心地向主说:"主,我决意什么也不拒绝你;我愿完全尽好我的责任、守好你的诫命,我一点不保留、一点不隐藏,我把我全部的、整个的意志奉献给你",这种人,才是忠实的门徒。这种人不是、也不能是一个冷淡者;可是他也能跌倒,但他的跌倒只是局部的、偶然的。他突然对于善志的食言爽约,靠着天主的宠佑,他会很容易的修补复兴,他的倾跌,在他的生命史上,只好算一个括在括弧内的记录。 相反,冷淡的人,决不肯老老实实说一句完全自我克制的话,他也奉献,可是带有条件;在某种界限以内,或在某种情况之下;他预料到灵魂上的损失,可是他接受损失,他执意拒绝接受某项天主的诫命,或决心放弃某项事情,虽则不顺从或不放弃也没有重大罪过,也许这种保留和流连,本身原是价值极小者、或竟是一无价值者;有意的懒惰、存心供养着的怨恨、视例外若正轨……不论具体事实怎样,总之,这便是投向世俗虐王的一个志愿的被俘者,这便是实足的冷淡。 两人步行,其一,挺身迈步,他给绊倒了,他起来,继续挺身前进,他的步法,并未错误;其二,是个跛子,他虽摇摇摆摆左倾右晃,幸未碰到绊脚石,所以也没有严重的跌扑,可是他的步法,还是没有一步正确,始终是难看不正常的。我们一切伦理行为的鉴定原则,便是我们自由的意志,假如我们的意志正确,我们就得完全听从最高法令,并自觉自愿地整个的臣服于唯一的天主。这臣服并不取消错误,但不肯犯错误;也不说不能跌倒,可是认为跌倒是不合理的,人可能跌倒但不是跛足;倒下,起来,还是挺身而行。 当你的意志不正确,存心拒绝完全臣服于天主时,那么任你如何顺从臣服,终是不成全的、跛足的、站不稳脚的,由此你的一切不轨行为,必然地都会演绎出来。 我天主,我今自我观察,我正是睡在鼓里,我从未想到该如何顺从你的意志,我的良心昏昏沉沉,除非你大发雷霆,终是不会醒来。求你使我从我的坟墓里走出来,也许我有意存心同宗徒行实上的亚那尼亚和沙斐尔一般,把我的意志的财富,为自己留下一部分,把其余的哄你说已全部献出了。也许我曾对你说;一切都献给你,只是除了某一点,好似我有权利保留我的私产,又好似我怕惧而自卫,深怕被你把我剥夺的精光。这样我就算在冷淡人数之内而庸俗卑劣,惹你生厌恶之心,同时我就这样不自知地在我的田畦内,只播下了一些败种的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