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我曾自问,哪个名字,在我面前为我最适合最相称,主,我找到了我的真名字,就是在革拉撒人的地区、从那个可怜的附魔者的答复里找到了,我的名字也叫做“军旅”,因为我们人数众多。我并不孤单,我是多数者,我是骚动的一群,我是混乱的矛盾,我是被熙攘拥挤的一群所包围侵占的一个。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不能潜入我灵深处,不能严肃地考察我自己而认识我。我预感在我灵之内没有单纯,没有平静,没有真诚,在这种欺骗痛苦的调查之前,我只有止步;我不敢在火炬的光明之下,搜索我耶路撒冷城的每一角落,因我知道在每一角落住的,都是些我不愿见的乱民流氓。 在我灵深处,有狡猾诡诈冷酷的自私者,为个人的利益,竟肯不假思索地牺牲一切;在我灵深处,又有诡计多端,曲折纠缠的敌人,我认识他的一贯作风,使用圈套,满口谎言,而我不能说这个人是我以外的人。他有时借我口说话,每当我说话欠诚实时,就是他在操纵指示,他隐藏在我的面具下,我便成了不诚实的撒谎者。 在我灵深处,有一个激烈易怒的家伙,任何逆境挫折不能忍受,在斯文的外衣下,常含着怒火愤情,偶遭反对,就会突然爆发,疯狂地攻击他人,暴露了他的真面目,一如野蛮不讲公道的侵略者。主,我不敢说我和这个人漠不相关,这种疾言厉色和我的表现太相像了,在这种尖锐刻薄的怒吼里,我听到了我自己的声音,这些粗暴正是我的弱点,怨愤的怒潮,老是在我心头汹涌起伏。 在我灵深处,还深藏着一个吞吞吐吐、萎靡不振的懒汉。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睡眼惺忪老是沉沉欲睡,常找出种种理由,把一切紧要的事情工作推缓移后,把一切棘手的责任卸给旁人;在一切职务岗位上,只求表面形式,得过且过,从来不肯努力。主,这家伙又和我太相像了,而我又不能不说他就是我自己。我熟悉他的推延手法、我深知他的逃避企图,在明哲保身的招贴下,实践了好逸恶劳的私利主义。主,我常听到他的意愿、他的宗旨。对着你救主的光荣,我今稽首自认,我就是这个萎靡无志气只图眼前的懒汉。 可是在我灵深处,还有一个满怀善愿,常喜捧着双手,忏悔认罪,呼号你为我之天主,而愿听从你指挥的人。他老是各处找寻你,舍你之外,别无所求,舍你之外,更无满足。他也愿把你赐予的,百倍奉还给你。我虽不敢承认这个人就是我,因在我之内,尚有许多证明此言非真;许多庸俗恶劣的习欲满占了我的心,窃据了我心房的每个黑暗角落,把蒙受恩宠的我,驱逐赶跑,甚至我只成为一个不可捉摸而徒存虚有的我。可是主,你知道我的本性,常愿奔向你。虽则我罪众多,至少我的忏悔期望常是真诚的,至少尽我拙笨的迟迟不进的良心之所能,尽我心头灵光余火之所照,是出于至诚的。我从未完全抛弃我占有你的希望,在我灵的深处,我常感到而且深信,我需要你超出在一切之上。 主,我是谁?哪个名字为我最相称?我心是否该常在这种浑沌的虚无状态之下?你衡量支配世界一切秩序的圣神,难道不把我心从这种混乱下寻出一个和谐的统一?你统治驾驭一切星星的行动的智慧,难道不把我心灵的骚动纳入正轨?难道不能在我一切矛盾中建立起一个和平的平衡? 我听候你的答复,你虽早已宣示,可是引全部真理进入我耳的路程还远着。我今隐约听到你永久的纶音:“我用我的名字呼喊你,你是我的”。“我”不再属于我,那是保存我的唯一方法。我从我身走出,为的是到你处去,那才不使我自己分裂,避免了我内心催我死亡的叛乱,而得到人生的真意义、真价值。我是你的,你我俩共同合作,为了制胜我。“吾主天主,请尔纳我自主之权”,我一切自由权,完全交付于你,凭你统御,凭你支配,使我内心黑暗的各个角落,从暴君虐王的占领下逐步解放出来。 我的救主,我的一切,都该属于你。假如将来我能享天堂里的真福,也只是为了你;我所识所愿的,也只为享见你怀爱你。那么这种未来的天堂的光荣,因着你的圣宠,我岂不该就在现世间开始?而我所有的一切,岂不该就从今日开始成为你的? 恳求你,把我身上的魔鬼驱逐干净。只有你才有这种无上权力,使他们逃走,使他们肃静。从未使人失望过的主呀,请你还给我、更应该说请赐给我吧!赐给我那个明朗的平静,那个依托于你仁慈中的四平八稳一无危险的平静。主呀,但愿我真正成为你的;因为成为你的,你也就成为我的,那就是永福的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