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加尔默罗山•第三卷》

第13章

谈论灵魂离开想像领悟所得的益处，回答一些反对的意见，并说明本性与超性想像领悟之间的不同。

1倒空想像中所有想像的形式，会得到的益处，从我们说的，如果灵魂想要拥有它们（想像的形式）就会引起的五种损害中，能清楚地看出来。

不过，除了这些以外，尚有其他心灵的益处，即很深的安息和宁静。因为，当人获释于形像和形式，除了本性地享有静息之外，他也从操心辨识好的或不好的，及该怎么面对这些或那些的（领悟）中得到自由。也不必耗费辛劳和时间，在神师们当中，询问调查是好的或不好的，是这种，还是那种的（领悟）；他没有必要渴望知道这事，因为他什么都不该理会。

所以，灵魂在这事及理解它们上，所浪费的时间和精力，可用在其他更好和更有益的修持上，亦即意志寻求契合天主，及认真寻找心灵和感官的赤裸和贫穷，这在于渴望真的完全不依靠安慰，及内外的领悟。这样的修持是很好的，渴望并努力超脱这些形式，他因而得到一个大益处，亦即亲近天主，（因为）天主没有形像、没有形式、也没有形状。愈亲近天主，则愈远离所有的形式、形状和形像。

2或许你会说：“为什么许多神修人士劝告灵魂，努力在天主给予的通传和感受上寻获益处，要他们渴望从天主蒙受恩惠，为能有些什么来回报祂，因为如果祂什么都不给我们，我们也没有可以给祂的？

圣保禄也说：不要消灭神恩（得前五19）；还有，新郎对新娘说：请将我有如印玺放在你的心上，有如印玺放在你的肩上（歌八6），因为这印玺就是某种领悟。按照前面说的道理，这一切，不只不该谋求，甚至，即使是天主赐给的，也要排除和离弃。再者，显然地，既然天主赐恩，是为好事而给予，也会造就好效果。我们不该扔掉珠宝（参阅玛七6）。不愿接纳天主的东西，这甚至是某种骄傲，好像是不需要它们，我们自己很行。”

3为了解答这个异议，必须记得在第二卷第十五和十六章中，我们所说的，针对这个疑问，已在那里做了相当透彻的答覆。因为在那里，我们说，超性领悟在灵魂内流溢出来的好结果，如果来自好的根源，在灵魂内，是以被动的方式产生的，就在刹那间，这些领悟被呈现于感官，没有任何官能作用的运作。

因此，意志不必做出接纳它们的行动，我们也说，如果灵魂那时想要用他的官能工作，反而会以其卑劣的本性作用，阻碍超性的恩惠，此乃经由这些（超性的）领悟，天主那时在他内工作，而非他用劳苦的工作取得某个益处。不过，由于那些想像领悟的神恩被动地给予灵魂，他应该以被动处之，什么内在或外在的行动都不要做。

而这就是守住来自天主的感受，因为怀持这个态度，才不会以其卑劣的工作失去它们。这也就是不消灭神恩，神恩的消灭，系由于，如果灵魂想要以不同于天主引导他的方式行事作为。如果天主以被动的方式，赐给灵魂神恩，就如在这些（超性的）领悟中所做的，那时，倘若灵魂想要在其中，以主动的方式有所作为，用理智工作，或从中渴望什么，这就是消灭神恩。

这是很明显的，因为，如果灵魂那时想要使力工作，他的工作无非是本性的，因为单凭己力，他不能多做什么；因为达到超性界，不是灵魂引导自己，他也办不到，而是天主引导他，并将他安置于其中。那么，如果那时，灵魂想要出力工作，尽其所能，必会以他的主动工作，阻碍天主通传给他的被动工作，亦即神恩。因为所做的是他自己的工作，比起天主所通传给他的，那是另类的，也是更卑劣的；因为天主的（通传）是被动和超性的，而灵魂的（作为）则是主动和本性的。这样就是消灭神恩。

4这是更卑劣的，同样也显然可见；因为，除非依靠一些形式、形状和形像，单凭自己，灵魂的官能不能有所反省和作用；这些是实体和神恩的表皮与附质，在那些表皮和附质底下的，才是实体和神恩。非等到官能的作用停止，这实体和神恩不会在真实的理解与爱中，和灵魂的官能结合。因为官能作用的意向和目的，无非是在灵魂里，透过那些形式，领受实体性的理解和爱。所以，主动与被动的作用，其间的差别，及后者的优势，相当于那正在做，和那已经做好了，也像那力求获取，和那已经获取，两者间的不同。

因此，也能得到论断，在那些超性的领悟中（如我们说的，天主借超性的领悟，以被动的方式，赐予神恩），如果灵魂想要以主动的方式，运用他的官能，那么，这简直就是放弃那已经做好的，为了重新再做；既享受不到那已完成的，也不能不以其行动，阻碍已完成的工作。因为，如我们说的，这些行动，单凭自己，不能得到神恩，天主赐给灵魂神恩，用不着有这些动作。这样，就会直接消灭神恩，这是天主借所说的这些想像的领悟倾注的，如果灵魂加以注意的话。所以，灵魂应该放开它们，怀持被动和不要的态度；因为那时天主引导灵魂，达到更超越的地步，这是他不能也不知的。因此，先知说：我要立在我的守望台土，置身于壁垒上窥探，默观那对我所说的（哈二1）。这好像是说，我要站立在一切之上，看守我的官能，我的官能作用不向前举步，因此，我将默观那告诉我的，也就是，我将会理解和品尝，那以超性的方式通传给我的。

5至于所引证的新郎说的话，也该理解为他向新娘请求这爱，这是爱人之间应有的本分，在其最主要的部分，使彼此相似。所以他告诉新娘，把他当做一个标记，放在她的心上（歌八6），在那里，所有的爱情箭矢，亦即爱的动作与动因，从箭囊里射出。因为所有的箭都射向祂，祂在那里有如标记，这样，一切都朝向祂，经由爱的行动和动作，灵魂变得相似祂，直到在祂内神化。祂告诉灵魂，也要把祂当作标记，放在他的手臂上，因为爱的修行是在手臂上，由于是以手臂去维持和安慰所爱者。

6因此，对于这些从上而来的所有领悟（想像的或其他任何种类的，无论是神见、神谕、心灵感受或启示），灵魂应该努力的，是不理会文字和表皮（这就是，所象征、呈现或使人理解的），只应留意的是拥有天主的爱，此乃在灵魂内引发的。所以，他不该理会美味、温柔或形状的感受，该留意的是所引起的爱的感受。

只有为了这个好效果，有时，可以回想那导致爱的形像和领悟，以引导心灵去爱；因为，虽然回想时，后来所生的效果，比不上第一次时的通传，但回想时，还是会有效果，爱会更新，也会有在天主内的心神高举。最主要的，是在回想起某些超性的形状、形像或感受时，它们经常在灵魂内盖印，且留下印痕，致使存留很长的时间，有些则一直留在灵魂里，不曾消除。像这样盖印在灵魂里的这些（通传），几乎每一次，灵魂回想它们时，就会导致神性的效果：爱、温柔、光明……，有时多，有时少，因为，正是为此而使灵魂留下印象。所以，凡蒙天主赐予者，是个极大的恩惠，因为，在他内拥有一个福源。

7导致如此效果的这些形状，非常生动地留在灵魂里；不像保存于幻觉的形像和形式。所以，灵魂要回想时，不必透过这个官能（幻觉），因为知道在自己内有它们【即这些形状】，就像在镜子里看到形像。有时会发生这样的事，有的灵魂正式地在自己内有这些形状，这是很好的，他能回想它们，以获得我说的爱的效果，因为，它们不会阻碍在信德内爱的结合，由于灵魂不愿专注于形状，而是立即放开形状，从爱中得到益处；这样，反而有所助益。

8这些形像什么时候刻印在灵魂上，什么时候在幻觉上，很难加以辨识；因为幻觉的形像也很常见。因为，有些人往往在想像和幻觉上，动不动就有想像的神见，而且高度频繁地，以同一方式呈现出来。有时是因为，他们的（感觉）器官非常灵敏，稍微想一想，那常见的形状，马上呈现并画在幻觉上；有时是出于魔鬼的布局；有时也来自天主的安排，而没有正式地刻印在灵魂内。

不过，仍能从效果来辨识，因为那来自本性或魔鬼的，虽然回想的次数更多，既生不出好效果，在灵魂里，也没有心灵的革新，而是在干枯中注视它们。至于那些好的，在回想时，仍会有好的效果，这是第一次就通传给灵魂的（效果）。然而，那些正式刻印在灵魂上的，回想时，几乎都会生出一些效果。

9凡有这些经验的人，很容易辨识这两种的区别，因为对有经验的人来说，其间的悬殊非常清楚。我只说，那以持久的方式，正式地刻印在灵魂上的（领悟），是极少发生的；不过，无论是这种或那种，为灵魂的好处而言，除了在望德中，以信德归向天主，不要渴望理解什么。

至于异议提出的另一点说，如果这些东西是好的，不要的话，似乎是骄傲。我说：并非如此，明智的谦虚是，以最好的方式，从中获益，如己说过的，且以那最安全的来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