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的道理。已经写了两篇。为什么还写。因为这道理十分要紧。吾主耶稣设了好几个比喻。教人预备死。备终录上。光这一个题目。写了十篇道理。光怕人懂不清。一总热心圣书。没有一本不讲这个题目的。圣教会教我们天天时时刻刻结记着这事。不是为别的。就是因为死只一次。死的关系是永远的天堂地狱。死你又一点想不到。所以不得不常预备好了等着。总别让死偷了我们的营。如今再想想善恶两样死。为教我们好知道怎样预备。

一 什么是恶终。

四规像。有一个善终。有一个恶终。那恶终画的那么热闹。大烟灯。宝盒子。必定那样。才算恶终吗。不。不。不。恶终的样子多了。只要带着一个大罪死。只一个大罪。不用多了。就是恶终。什么大罪。不拘什么大罪。不分是哪一诫的。比方一个利害的忌恨人。一个故意的不罢工。做活三点钟。一个故意全喜欢的不好念头。全够了恶终了。有人想。非得死时龇牙瞪眼。魔鬼捣乱。才算恶终。差了。有的看外面没事。到底心内只要有一个大罪。就是恶终。

我们想一个贪爱世界的人。他打算的事情很多很多。又是财物。又是脸面。又是安逸。又是妻子儿女的事。只是怕死来到。破坏他的一切。他很烦恶死。因此就不想他。不提他。到底因为不提死。死就不来找他吗。天主的命令一下。死就来找他。能躲藏吗。他能逃跑吗。天主是全知的。无所不在的。死奉天主的命。藏不了。躲不了。抵抗不得。不用说天主教他猝死。他连知道不知道。死已把他锁走了。就让天主给他大工夫。教病魔缠死他。他也是得不了善终的。比方他受了风寒。身子不舒服。他想不要紧。吃点药。歇两天。消遣消遣就好了。谁知道。治了病。治不了命。一动身又凉着啦。成了小伤寒。转了瘟疫。不得不躺倒了。还说这病死不了人。不过多缠几天就完了。那知请大夫不少。吃的药不少。病越待越重。慢慢元气伤了。面黄肌瘦。身子沉了。大夫告辞了。另请高明吧。家里人着了慌。亲友日子多了慢慢也没工夫来看他来了。他自己也觉着有些不妙了。但是一生贪爱世俗。没想过死。也不知怎么预备。也不想预备。心里一辈子净盛的世俗。没用心管过灵魂。常说。人说话。三句话不离本行。隔行如隔山。不读哪家书。不识哪家字。他一辈子没预备过善终。他现今怎么预备呢。所以还是他那一套世俗。

可是如今。和平日不一样了。平日谈起家事。多么高兴。如今看看这个。愁眉不展。看看那个。泪眼不干。另外见了一齐犯罪的人。立刻心如刀刺。一面难受。一面羞愧。魔鬼趁这时光走上前来。一面讥诮他。看看妻儿老小。情人密友。你为他们犯了些罪。如今谁跟你去。你白当牛马。白出了些冤力。一面又恐吓他。你作了这些愧心事。犯了这些罪。这就去受审判。他们后来在地狱里。都是你的对头。如同某国皇后依沙伯。给天主玩嬉说。让我作四十年皇帝。甘心不要天堂。到他死时。后悔了。怒目高呼。要烧毁朝廷宫殿。杀死朝中帮他犯罪之人。后悔晚了。善人临死。虽含着眼泪吧。还能和家人说句天堂再见吧。罪人能说这句么。这是多么苦哇。

二 恶终的苦。善人心里脱离了世界。但因住的久了。还有些恋恋不舍。不过他们能用信德望德。来希望天堂。把恋世的情压住了。若说罪人。一生一世。费尽心血脑筋。积蓄财物。修盖房屋。置买田地家具。一旦完全抛掉。分文不带。心中真如同摘心挖肉。魔鬼又趁机捣乱。教他想起这么不公道。那样不和平。只是良心叨愧。也不说补还。良心是多苦。常见很好的教友。临死时。才给神父说。某某事我该赔补哇。活着时觉着不算不好。如今良心不平安。呵。罪人死时。良心也清楚了。不过他们违背良心惯了。良心的虫子。狠狠咬他扎他。魔鬼可不教他随着良心。他也没有那个力量。只是狠狠的苦就完了。

魔鬼又把他一生一世的那些罪。和演电影那样子。又用一种害怕的显微镜。给他放大。来恐吓他。什么开圣体不妥当。领坚振不妥当。轻易不行的告解也不妥当。没有真痛悔。没有定改。因此领圣体。也不妥当。别的魔鬼教他想起小时玩嬉犯的罪。在地里犯的罪。另外若是上过外教学的。和坏学生犯的罪。慢慢大了。黑夜白天。走亲家。串门子。看戏。玩钱局里。茶铺里。心想的。口说的。耳听的。眼看的。手动的。另外是那些少年男女。一半玩嬉。一半调戏的。那些言行。打打闹闹。里边许多大罪。魔鬼这时都给他摆在眼前。如同一团乱麻。分辨不清。莫说不能告解。就让请了神父来。这个神工怎么办法。魔鬼又特别扰乱他的心。他只长叹失望。这时举心向上一望。见天主的威严审判。向下一望。永火地狱张开窑门大的口。只等吞他。就让神父来了。办了神工以后。还是害怕。因为良心的一团乱麻。分辨不清。心中还是疑惑。忧愁失望。终傅也不过是个外面。内心得了没有。只有天主知道。哎呀。这是多么苦哇。

病人这时。看看自己的手。干的皮包骨头。要个镜子。看看自己的面目。已起土灰色。问问自己的心。知道工夫不大了。若是善人。还能自己安慰自己说。我信肉身之复活。那时候得了四大神恩就好了。罪人怎能有这盼望。知道就是复活。也好不着了。起头后悔。上了肉身的当。巴不得从前。管制了肉身。谨守五官。如今后悔晚了。眼看苍蝇。金顶绿蝇都来了。心中多么烦恼。良心内的虫。又讨厌的很。一时不停的咬。这时审判的威严。地狱的猛烈。都一起压迫上来。离的越近。他越惊慌。脉慢慢乱了。头上流下死汗。眼角落下死泪。待一时。一线的回光返照。病人又缓过气来。一时听得人给他念经说。「今日赖主仁慈。直升天堂。」想自己一生。辜负了天主仁慈。如今那里还有仁慈呢。心中失望。又听念「亲爱之人今我以尔灵魂。」他想世上亲爱之人。全当离开。天上那有我亲爱之人呢。天神的指引没有听。只听了魔鬼。没有相帮过圣教会。宗徒怎会来管我的事。在世上只贪快乐。没克苦肉身。致命的谁来接我。若说引诱过童年人犯罪。也许害过童贞女的洁德。我这污秽人。童贞女更不来迎我。圣母虽仁慈。活的时候。很少求他。如今他也不管了。他这一时的明白。本来若发上等痛悔。还能不下地狱。可惜他不习惯。魔鬼趁他这一时明白。就又全上来了。说天神圣人不来接你。我们来接你来了。给你预备好了。好热的地方呢。去吧。按圣奥斯定说的。病人这时。睁开大眼。看见狰狞恶魔。来作抓他的样子。他吓的心惊胆战。眼一翻。身子一挺。就跟着魔鬼走了。哎呀。我的天主。论我一生的行实。可真该这样死啦。但你无限仁慈。忍耐我到了今天。还求你多忍耐我一时。我要回头补赎。宁死不敢犯罪了。耶稣玛利亚若瑟。俾我在尔等中。得安死之恩。

第二分 善终

一  什么是善终。就是死时灵魂上没有大罪。所以不分病死猝死。烧死淹死。只要没有大罪。就是善终。如今只说平常样子病死吧。比作一个教友。有真信德。有好心。愿守天主诫命。恭敬天主。救自己灵魂。平常不敢犯大罪。若万一因软弱。或别的缘故。犯了个大罪。良心立刻不安。发痛悔设法告解。既到天主定时到了。有了病。就按平常样。请先生吃药。后来一看不好。就想法请神父终傅。预备见天主。这时他肉身痛苦。那是不能免的。但他甘心忍受。为作补赎。又求天主相帮。病苦就轻多了。他要离开家中人。心里苦不。一定苦。那是人情。但他知道。后来天堂能见面。不是永远诀别。又能把老少托给天主照管。心内就平安得多了。他要离开世物。心里苦不。也苦。住惯了。要舍弃。也有个恋恋之情。我不讲全舍了世俗的圣人。修士修女。我说的平常过世俗日子的教友。但他素日。勉力脱离世物。知道世物是虚的。暂时的。自己在天堂上。积蓄的有更好的。一时心里也就平安了。又经一家熟人提醒。就更便易了。一时想起要受审判。天堂地狱。也有些害怕。到底一想。天主仁慈无限。自己常向他叫了多少次的父亲。天主不能不宽赦。心里就一面发痛悔。求饶赦。一面发爱天主和盼望天堂的心。心中有了依靠。另外一想圣母。就更好说了。他这不是妄望。

魔鬼一定也来啰嗦他。教他想起罪来不放心。到底一想活着办神工。每次都清楚。没有瞒昧良心。就说我信罪之赦。天主已经赦了。也就平安了。神父来终傅了。送了圣体。再提醒着就更平安了。及听见教友给他念临终经说。信者灵魂。出离此世云云。他一想在世上帮助了圣教会。另外若在公教进行会。为救人出了力。他就喜欢。知道自己也有些宗徒的功劳。若用心作了补赎。为天主出过力。出过汗。他也喜欢。他也有些致命圣人的功劳。若用心保守了本地位的洁净。他更喜欢。知道童贞圣母玛利亚。和别的童贞女。不厌恶他。听得人替他求诸圣人圣女。他就有依靠。知道自己要和他们见面。永远享福了。再有护守天神安慰保护。圣母也亲来接他。这灵魂多福气。真是善人的死是安歇。世苦完了。天门近了。所以说他们息止安所。死在圣宠上。就是死在天主手里。这死是有福的。他们是战胜凯旋的。死是荣耀的。从今不受三仇攻打了。多么平安。圣教会在亡者弥撒中说。善人的生命。不是没了。是换更好的。世上的住处塌坏了。他们搬到天上。永远的住所里去。这话真不差。可是一句话。要紧记住了。「平生为善。无不善死。平生为恶。无不险死。」我们要得善终。当好好预备。

哦。我可爱的天主。我犯过罪。得罪过你。求你饶赦。可怜我。赏我圣宠。教我自今以后。爱你在万有之上。再不敢得罪你。求赏我善终。为在天上永远赞美你。天主圣母玛利亚。为我等罪人。今祈天主。及我等死候。亚孟。大圣若瑟。临终主保。为我等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