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勉暴躁的人是一样;劝勉有耐性的人则是另一样。 告知暴躁的人,如果他们疏忽管制自己,则必将失足堕落到许多他们意想不到的罪过中。因为他们怒不可遏时,他们的理智昏迷不清,盲目地一任感情随便摆布,事后才深自懊悔。 告知暴躁的人,如果他们任意由无定的感情操纵行事,则他们的所言所行,都好像另一个人。因之,他们即或作了什么邪恶事,自己也很难认出。要知凡是不管制自己的感情,一任它横冲直撞的人,连他在心平气和时所从事的好行径,也会被推翻。并且当他一旦感情冲动,盛怒不止时,会一手撕毁他往日耗时费力所兴建起来的事工。 爱德是诸德的母亲及护卫;但是一有了不忍耐的缺点,爱德便失了色。所以经上记载说:“爱德是忍耐。”(格前十三4)因此,没有忍耐的德行就是没有爱德。为了不忍耐的缺点,就连作为诸德保姆的圣教道理也无法为之辩白。所以经上又说:“有道理的人缓于发怒。”(按拉丁原文应译为:大丈夫的道理,由于忍耐而被人认出)(箴十九11) 故清楚地很,不拘任何人,越是叫人看出他没耐性,越是显出他不够有道理。在日常生活中,如果有人不知心平气和的担待别人的过失,在教诲人时,他便不能诚恳地指点人以好的行径。 大致来说,不忍耐的缺失可使人陷入骄横的罪过。因为当这一个人在现世不愿忍受别人的轻视时,便设法把他在暗中所作的一点好事(如果有的话)向人炫耀,叫人晓得,故由于不忍耐而走向骄横的大道。既然他们不能容忍别人的轻视,便只有自抬身价,自我吹嘘了。所以经上记载说:“居心宽仁,胜于存心高傲。”(训七8)这理由很清楚,有耐性的人,居心宽仁,选择于其自我表现,向人揭露他在暗中所行的善举,倒不如忍受来自别人的任何烦难。相反地,存心高傲的人,则挑选自我吹嘘,有时甚而吹得离了谱,而对来自别人方面的一点极小轻视,都不能容忍。 因为人一旦放弃忍耐的德行,就是毁灭自己已经完成的一切善举。故此经上很正确地命令厄则克耳先知,在主的祭坛上建造一道沟槽,好容纳放在上面的全燔祭。(则四三13)可知如果在祭坛上没有一道沟时,所有在上面的祭品,都将要滑散到地上。天主的祭坛我们可解作什么呢?义人的灵魂而已。因为他们不拘行了什么善工,都当作上主面前的馨香品,放在自己心灵的祭坛上。祭坛上的沟槽可解作什么呢?好人的忍耐而已。因为在他们屈服自己,容忍来自各方面的烦难时,也就好像把它们都埋在深心内的凹坑一样。在祭坛上要建造一道沟槽,免得放在上面的祭品滑到地上。这意思是说:被选者的心灵要常保持忍耐,免得受到不忍耐的风暴所动摇,以致丧失他所行的善工。 经上又命令要造一道宽一肘的沟槽。这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放弃忍耐,则可常保持团结一致。所以圣保禄宗徒说:“你们要彼此背负你们的重任,这样就满全了基督的法律。”(迦六2)基督的法律就是使人团结一致的爱德。这爱德只有那些逆来顺受,替别人担负重任的人,方能修得。 暴躁没有忍耐的人啊!请听经上的话:“容忍的人胜于勇士,制服己心的人,胜于攻下城池的人。”(箴十六32)攻下城池的胜利是渺小的,因为那只是制服了身外物而已。因忍耐而获得的胜利则大得无与伦比,因为那是战胜自己,屈服自己,制服自己的心,使它在忍耐之前臣服。 没有耐性的人哪!请听真理基督给他的被选者说了什么。他说:“要凭着你们的忍耐,保全你们的灵魂。”(路廿一19)我们就是这样奇妙的受造物:理性占有灵魂,灵魂占有肉体。不过,如果理性未得先占有灵魂,则灵魂占有肉体的权利便被摒弃了。所以,教诲我们只凭忍耐才能保全我们灵魂的上主天主,在此处昭示了我们,忍耐是我们这种地位的监守者。现在我们可以知道,不忍耐的罪是何其严重了,因为由于不忍耐我们丧失了我们已保全了的灵魂。 没有耐性的人哪!请再听撒罗满国王的话:“愚昧人愤怒,尽是发泄;智慧人愤怒,自行抑止。”(箴廿一11)愚昧的人受到不忍耐的驱使,感情冲动,一股脑把个人心里的话发泄出来,因为他没有内在智慧的纪律来管制自己,很快即受到风暴的愚弄。明智人则不然,遇事暂时保留。并自行抑止。一个受了伤的人,并不希望目下采取报复行为。因为他虽忍下那口气,可是他并非不知道,在力有所逮时,再来个公公道道的总清算。 相反地,要劝告有耐性的人,不要因为他们在外面所忍受的一切,在心内难过不已,免得他们在行为方面所奉献的馨香祭品,因内心的恶情疾病而变质。他的恶情或许人们无从发觉,但在上主天主的眼下却无法躲藏,他隐藏在德行外衣下的内心难过,在人前越是不显露,则在天主前也越是丑陋难堪。 告知有耐性的人,应当努力珍惜他在外面所忍受的一切,因为忍耐的后面,要是不紧随着爱德,则这种德行的外表,终有一日被戳穿,会变为恨。所以,当圣保禄说:“爱总是忍耐的”时,则又立刻加上一句:“爱德是慈善的”。(格前十三4)他仿佛有意指出,凡你因忍耐所容纳的人,也要因慈善而不停地爱戴他们。 所以,同一位大师,在嘱咐他的门徒修炼忍耐的德行时,曾说:“凡一切烦恼、忌恨、忿怒、吵闹、毁谤、凌辱,都该从你们当中除去。”(弗四31)他处置这些属于外面的一切毛病之后,即返回到心里,而又加上一句,说:“并一切害人的恶情。”(同上)因为罪恶的保姆,害人的恶情,还在心内做主作祟时,除去一切烦恼、忌恨、忿怒、吵闹、毁谤、凌辱,都是徒劳而无功。如果罪恶的树不从根上砍伐,而只从树干上去掉一些枝叶,请问又有什么益处呢?所以真理亲自说:“应爱你们的仇人,善待恼恨你们的仇人,应祝福诅咒你们的,并为毁谤你们的祈祷。”(路六27) 故此,容忍仇人在人前被视作德行;但在天主前,只有爱仇人方算是德行,因为在天主眼前的善工祭坛上,他只接受用爱德的火焰所焚烧的全燔祭,因之,上主天主对那些只忍人而不爱人的人再次说:“怎么你看见你兄弟眼中的木屑,而你眼中的大梁倒不理会呢?”(路六41)不忍耐的风暴即是木屑;在心内的恶情则是眼中的大梁。因为,前者只要一阵微风就可吹出,而后者一旦根深蒂固,则非人力所可移动。 可是,经上正确地加上一句,说:“假善人哪!先取出你眼中的大梁,然后才看得清楚;以便取出你兄弟眼中的木屑。”(路六42)这仿佛给那些心怀不善而暗中难过悲伤,却在外表显出圣者的容忍量度的人说:先从你心中除去那恶的磨石,然后你再指责别人不忍耐的轻举,以免你既不努力克服你的欺人伪装,容忍别人的短处,对你只能有害,不能有益。 不过,有许多有耐性的人,习惯上如此,在他们忍受逆境逆事,或是听到侮辱话的当儿,心内一点都不感到难过。这样,他们显出了他们的涵养功夫,而尽力保全住心灵的清净。可是,时过境迁,当他们回味别人加给他们的侮辱时,便悲伤不已,从而心内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设法找寻报复的机会。结果,他们先前因容忍人所修的善功,便突然一变而成了可恶的害人恶情。 像这种突变的原因,如能被灵牧及时发觉,则他当然可迅速地设法伸手援助他们。不过,我们狡猾的敌人,惯常向两种人发动斗争:就是先激怒一些人,使他去侮辱别人;然后再煽动另一些人,奋起报复雪耻。大概来说,当着你甘心忍受别人所加给你的侮辱,因而战胜狡魔时,则只是第一回合的胜利而已。因为他从另一方面还有把握打败你。你胜利了,暂时胜利,狡魔岂肯罢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他必将提醒你时常回味所受的一切无理侮辱,使你感到怒火三丈,非常痛心那个胆敢恃强欺侮你的人,凡狡魔不能激怒使之公然侮辱别人的人,则必挂起休战牌,暂时息鼓收兵;不过,他会在暗中默默地等待更有利的时机,以期一网成擒。 公开作战牠失败了,但他不会即此罢休,必在暗中设计更阴险的毒谋。时过境迁,当你心里平静时,牠必再返回你心里,提醒你回顾一下你物质上遭受的损失,或是精神上受的打击,因而点燃起你心内的怒火,使你认定对方是纯粹无理取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以这种感情冲动的方法来骚扰人的心神,甚至就连那修养有素,平心静气地忍受别人侮辱的人,在胜利后也不免重做俘虏,以自己未能及时报复为可耻,因而感到痛心万分。故此,拿定主意,一等有利的时机来临,将给以更难堪的还击。 所以,我们要怎样来比喻这种人呢?在我们,他们仿佛在平原上能争惯战的猛将,但以后因一时的疏忽,在城内反而被俘做了阶下囚。他们还可以被喻作什么呢?他们好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忍受了许多的痛楚,然而并未因此丧命;不过,后来生了一场小疟疾,却因之一命呜呼。 因之,要谆谆劝告有耐性的人,在胜利后,仍需在心内设防,并要留心在平原战场上被打败的敌人,再次设计阴谋反攻,更要叮嘱他们,重伤固可怕,但叫毒蛇咬一口的轻伤更可怕。小心!不要叫狡猾的敌人看到那些不久前尚硬着头皮战胜它,及把他踏在脚下的人们,稍后坠入它的圈套,因而欢心踊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