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教士刁难鬼攻击
亲属们没有尝试让我回去。在我到达热克斯后一个月,他们给我的第一个提议就是废除我对子女的监护权,只给我留一份年金,把其余的财产都给我的孩子们。尽管这提议是从人来的,而且如后所见,他们这么做全是为了私利,在我眼中应该很冷酷,我却丝毫不觉得。我没有朋友,没有参谋,没有人可以咨询细节;不过在意愿上,我是完全愿意的。我觉得我可以因此而实现我的誓言和迫切的盼望了:成为耶稣基督的样式,贫穷、赤裸,失去一切。
这事需要一份代理文书,而他们已经写好了,并在里面插了一条款项——主让我忽略了。我以为是诚实地预备的,就签了字。按着那条款,如果我的孩子们都死了,我不能继承自己的产业,必须传给旁系亲属;还有一些别的话,对我都同样地不利。尽管在当地,当时留给我的花销够用,但在别处就不太够了。于是为了效法耶稣基督,我放弃了财产,我比那些把它从我夺去、要据为己有的人更喜乐。我从未为这事懊悔过。我的神啊,为你而失去一切,撇弃一切,是多么快乐啊!——“贫穷的爱,平安的国!”
我忘了提到,在我卑屈、混乱状态的终结,要进入复活的生命时,主光照我,使我看见外面的十字架都是从祂来的。所以,我一点都不恨那些给我十字架的人,我对他们怀着温柔的同情,为不经意地带给他们的麻烦而难过。丈夫在世时,我断断续续有点这方面的经历;只是里面还不像后来那么稳固。我的神啊,我看见一些非常敬畏你的人如此待我——他们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从中,我看见了你的手。当他们因暴怒而受苦时,我同情他们的矛盾与痛苦。
那次从马上跌下来之后,我受了重伤。有八天之久,脑中的血从鼻子、嘴里流出来。但因着你的良善,我的神啊,却没有任何后遗症。从此,魔鬼开始公开与我为敌,肆无忌惮地反对我了。
一夜,毫无预兆地,它突然在我脑中显现,极其诡异可怕。我看见一张狰狞的面孔,在蓝荧荧的光中,好像是火焰形成的,那么混乱难辨,一闪即逝。我知道这是魔鬼,但魂不为所动,毫不惊扰。感官是有些惊吓,魂却坚定不移,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不许划十字——尽管这会把魔鬼立刻赶走,却表示我怕它,或注意到它了。它受不了这种蔑视,以后再也没有这样显现过。
但它越发愤怒。每天,当我午夜起来祷告时,它就来到,在我的房间里敲打,弄出可怕的响声。我若躺下,就更糟了,它摇晃我的床,可以持续一刻钟。然后从纸糊的窗子离开,把窗纸弄破。当这事持续时,每天早晨,我的窗纸总是破的。我一点都不怕,感官连一丝震颤都没有。我常起床,点亮蜡烛——那时我接受了一个职务,做教堂收藏室的保管员,也在开始时摇铃,唤醒姊妹们,所以我的房间里有灯。尽管身体不适,我却从未失职,让她们睡过头;无论做什么,我总是尽职尽责,位列第一。所以,在魔鬼喧闹敲打得最厉害的时候,我拿着小灯,在房间里巡视,察看窗棂。它见我什么都不怕,就突然离开,不再直接攻击我了。
它转而搅动大众攻击我。这种方式更成功,因为它的提议都被看成好事,他们不但愿意,而且极热心地去行。
我带来一位非常美貌的修女,她跟当地一个有权威的神职人员有了联结。一开始他就挑拨,让她讨厌我,因为他认为她若信任我,我就会警告她,不许他频繁来访了。她有个退修;因我那时正在退修,我求她在我到来之前,先不要开始。那位教士很高兴要带她退修,盼望藉此获得她完全的信任,他就有频繁探访的借口了。
日内瓦的主教让康伯神父做我们修道院的指导者,这完全是从神来的,因我并未如此请求。我求这位女孩等着康伯神父——那时他正在带退修。由于我对她有些影响力,她就违背自己的心愿,听从了我的建议。虽然在那位教士手下,她却同意了。我开始对她说到祷告,让她向神祷告。主给了她极多的恩典,尽管她凡事都很谨慎,却把自己热切地全心全意地奉献给了神——退修得到了成功。如今,她清楚明白跟那教士联结是不妥的,她更谨守了。
那位可敬的教士对此大为不快,开始苦毒地反对康伯神父和我。这就是一切逼迫的起因。
我房间里的噪音一停止,这事就开始了。那位教士是在这家修道院听认罪的,他开始恶眼看我,私下悄悄地讥讽我。我虽然知道,却没有讲什么,依然继续向他认罪。当时,有个修士因康伯神父制订了一些规则而恨他,那位教士见有人支持,就无所顾忌了。他们两人联合起来,决定把我从这家修道院赶出去,自己做主。为此,他们用尽了一切可能的伎俩。
他们说我愚昧,举止很蠢,因为我几乎不说话,他们只能按着举止判断我。他们作得极其过火,甚至用我的认罪做了一篇讲道,在教区里到处宣讲。他们说,有人骄傲得可怕,不认显著的罪,只认轻微的罪,然后列出认罪细节——一字一句,全是我认过的罪。
我相信这位可敬的教士只习惯听农民的认罪,我的缺点让他吃惊,他觉得我里面真实的错误是出自想象,否则他就不会如此行了。我为过去的罪自控,但他不满意。我知道他搅得如此大乱,是因为我没有自控更明显的罪。我写信问康伯神父,为了让这可敬的人满意,能否认过去的罪当成现在的。他说不要,我应该极小心地把过去的罪看成过去的,认罪需要的是至诚。
但以我的生活方式,几乎没有做错事的机会,因为我对修道院凡事不闻不问,让姊妹们随意花费基金——我相信她们用得很好。刚到时,我收到一笔钱,一千八百法镑,是一位朋友借给我购置家具的,我后来安置财产时归还了。她们接受了这笔钱,尽力经营,很有经济策略,但她们没有经验,缺乏成立一个事工所必需的一切。我只做教堂收藏室保管员,并在一切祷文中帮忙,此外什么都不参与。我讲到的那个姊妹与我一同念祷文,除了吃饭和休闲时间,虽然只有我们两人,却像在众人面前一样准确。别的时间,我就把自己整天关在房子里,让她们接待、答复一切访客,毫不参与。我偶尔对一些有意成为天主教徒的人说一两句话,主大大地祝福我的话语,有一些从前专门捣乱的人,开始奇妙地享受神,在教会里流连忘返,对主有了不可思议的爱。在这样的生活中,我没有机会犯罪。
这位可敬的绅士赢得了一位没有主见的做家务的姊妹;他们开始合力给我制造十字架。在逼迫开始前几天,午夜与主同在时,我对祂说:“在这里,你似乎许诺只给我十字架,但在哪里呢?我没有看见。”我一有这想法,立刻就有不计其数的十字架层层迭迭、蜂拥而至了。
在继续讲述前,应该提一下,我们刚到时,日内瓦的主教是那么善意地让我们修道院接待圣体 。只要小教堂能装得下,我们就有这特权。我们想在圣十字架日 放置,因为那是我们的节日。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不知为什么,我用了这名字(圣十字架)。由于教堂无法关严,有三个夜晚,我守着圣体,躺在礼拜堂里。我从未有过如此幸福的夜晚!我有感动为这个不幸的镇祷告,对它满怀柔情。哦,是它带给了我这一切的羞辱!我相信——此刻更相信——我神圣的良人啊,有一天,它会成为你怜悯的宝座,我对此毫不怀疑!
主教知道我爱圣婴耶稣,让我在小内室里贴一张孩童耶稣的简单画像,祂手里拿着许多的十字架要发送。我接到这画,看见祂拿着满手的十字架,我感到一震,全心地接受了它们;同时,我的圣典范耶稣基督的话进到我里面:“祂因那摆在前面的喜乐,就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难。”(来12:2)我的神啊!你对我总是那么信实,在征得我同意之前,从不给我特别的十字架——不是就十字架本身而言,而是为一个特别向我提出的十字架而受苦。
我的神啊,当时你似乎把两个选择摆在我面前:一面是人的赞誉、成功和得救的保障;一面是十字架、败坏和来自万物的弃绝与逼迫——失去万物,失去一切得救的保障,一无所有,只有你自己的荣耀。
哦,“爱”,我选择了后者,因为这是我心温柔的倾向。是的,“祂因那摆在前面的喜乐,就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难。”我面伏于地很长时间,神可爱的正义啊,我接受了你一切的打击!
从那时起,我感到正义之火在我里面熊熊燃烧。一切自我利益都死了,被摧毁了;剩下的,只有你的利益和神圣的正义。打击吧!神圣的正义啊,你没有放过是神也是人的耶稣基督,祂为了满足你的要求,弃绝自己,一直到死。只有祂才配得上你;但在祂里面,你还是能发现一些空间,让你操练你爱的残忍!
在到达热克斯后几天,我在梦里(我清楚知道那是一个奥秘的梦),看见康伯神父在极高之处,赤身露体,被绑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就像图画中主的形象。我看见一群人,数目惊人地多,把他受罚的屈辱归到我的头上,喝斥声淹没了我。他似乎比我更受苦,我却比他更受责备。这梦让我惊奇,由于我跟他只见过一面,我想不出这梦的意思——后来,我看见它真实地应验了。当我在梦中看见他被绑在十字架上时,这些话进到我的里面:“我要击打牧人,羊就分散了”(太26:31),还有“彼得,我已经特别为你祈求,叫你不至于失了信心。撒但定意要筛你们。”(路22:32)
如前所述,那位可贵的教士赢得了那个女孩,后来又赢得了院长。我体质极弱,无论怎样愿意,都没有力气。我有两个贴身使女,由于社区有需要,我把她们放弃了:一个去做饭;一个看大门,还做别的事情。我想我若有需要,她们不会不帮忙的,因为她们接受了我全部的收入,我一安顿下来,就预支了我一半的年金。在我力所不能及的事上,我以为她们起码会同意让这两个使女给我一些服侍,但主许可她们不愿意。
那个教会很大,只有我一个人扫地。我时常晕倒在扫帚上,或者靠在角落里,极度虚脱。我请求她们让健壮的农村女孩子扫地,就是那里的新天主教徒;最后,她们终于恩慈地同意了。我从未洗过衣服,她们让我洗圣器收藏室里所有的亚麻,这让我极其为难,因为我弄得一团糟,只好让使女来帮忙。但那些好姊妹告诉她别多管闲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出了我的房间。我装作没有看见。无论她们做什么,我从未有过抗议、规劝、陈情等事。
那位可贵的教士见我并不因此而离开,加上那个姊妹因祷告越来越爱主,对我产生了深厚的友谊;教士对我越发生气了,到了怒不可遏的程度。有一天,他带了一本可疑的书要给那个女孩子,我打开看后还给他,强烈要求他不要再把这类书带进修道院里。他大怒,就出发到阿讷西造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