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 章 古兰桥姆姆辞世
有一段时间,我们镇上一位官员的妻子喜欢上我,常跟我见面。她对我说,我的人品、行为并不让她反感,她甚至注意到我里面颇有些特别之处。我相信这是由于我内里强大的吸引力所发出的光辉。有一天,一个人对我丈夫的姑姑说:“我看见了你的侄媳妇。可以很清楚地感到,她从来没有失去过神的同在。”这话传到我的耳中,让我觉得非常惊奇,因为我不觉得他理解什么是“神的同在”。 我想说的是,这位女士开始被神摸着,起因于有一次,她要带我去看喜剧,我不愿意,也不习惯,就以丈夫持续生病为借口,拒绝了。她迫切地追问,说这样的慢性病不应该妨碍我有所娱乐,以我的年龄,也不适合困守在家里,做护士。我再三解释,她的结论却是:我不去更多是由于敬虔,而不是丈夫的病。她恳求我告诉她对喜剧的看法。我说:我不认同这娱乐,特别是对真正的基督徒妇女。她的年龄比我大许多,这话给了她深刻的印象,此后,她再也没有看过喜剧。 有一次,一位女士跟她在一起,那位女士研究过神父们的著作,很能讲话。她们谈了许多关于神的事情。那位女士很有学识地谈论神,我几乎没有讲话。里面的吸引让我沉默,甚至为如此谈论神而难过。第二天,我的朋友来看我,告诉我,她被神大大地摸着了,无法抵挡。我把它归于另一位女士的谈话,她却说:“你的沉默进到我魂深处,告诉了我一些事。她说的,我倒没有注意。”于是,我们有敞开的交谈。 我的神啊!那时,你进入了她心深处,她至死都没有离开过你。她继续饥渴地要你,我的神啊,她听不下任何别的话题。为了完全拥有她,三个月末,你把她的丈夫取走了——他们两人特别相爱。你给她的十字架是那么可怕,同时,恩典又是那么强壮,你成了她心绝对的主人。 她的丈夫过世之后,她失去了几乎全部的财产。她来到离我们家四里格的地方,到她还有的地产上。她征得我丈夫同意,让我去陪她八天,为她的损失安慰她。藉着我,神给了她一切所需的。她很聪明;我对她讲的话远超过我的能力,这使她很惊奇。我若反思的话,也要惊奇了,因为我的天然智慧是不懂这些的。是你,我的神啊,为了她而给我的。你不在意这管道是何等不配,你让恩典的流进入她的魂里。从此以后,她魂成了圣灵的殿,我们的心有了不能分解的联合。 我们有个小旅行。我的神啊!你让我锻炼弃绝和降卑,却没有付出什么。你的恩典是那么有力,它扶持了我。我们掉在河里,几乎全部灭亡;马车陷在流沙中,在极度的惊恐中,他们全都跳出了马车。我是那么弃绝,内里完全被占据了,无法想到危险,也没有要避开,你却把我救了出来。我是那么专注,里面被抓住了,若是神许可,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让自己淹死。 有人说我冒险,我相信这是真的,但我宁可因过度信靠神而死,也不愿意救自己。我在说什么呀?我们灭亡,只是因为不信靠你,哦,我的君王!我愿一切都亏欠你!正是这构成了我的欢乐,让我在卑屈中感到满足。我宁可弃绝给你得永生,不愿靠自己而灭亡。不过,我不建议别人也这样行,除非他处在我那时的状态里。 丈夫的病日重一日,越来越顽固了,他决意去圣蕾恩,对此满怀虔诚。他似乎非常想跟我单独在一起,情不自禁地说:“如果别人不讲你的坏话,我应该会更开心,你也会更幸福了。” 在这旅途上,我因着自爱和自我意识,犯了许多错误。由于内里极大的弃绝,我的神啊,我有机会经历到没有你时的光景。一段时间以来,你已经从我取走了那甘甜的内里交通,而从前,我只要跟随就行了。我像迷路的人,再也找不到方式、道路、途径了。但因为另外留了一处描述我所经过的那可怕的黑夜,我就继续讲述这旅程了。 丈夫从圣蕾恩回来后,希望经过圣艾德米。除了经常濒临死门的大儿子,他没有别的孩子,由于非常盼望有继承人,他迫切地求这位圣徒代祷。我则什么都不能求。但他的祷告蒙垂听了,神赐给我一个儿子。将要生产时,我有着极大的安慰。生孩子时,我病得很重,但对十字架的爱使我喜乐地面对一切,我欢喜这肉体必须多受苦难。生孩子之后几个礼拜,我还是那么虚弱,他们都不敢跟我讲话。那是一段安静退修的时间。由于别的时候我很少有空闲向你祷告,我的神啊,也很难单独跟你在一起;这时,我努力补偿了。 怀孕期间发生的那些特别之事,我就不讲了,因为别处已经写过了。我只想说,在那九个月里,神以新的方式拥有了我,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九个月是在不间断的享乐里。由于经历过内里的痛苦、软弱、被撇弃,在我看来,这好像是新生命,我似乎已经享受了天上的福份。然而,这幸福的时光,使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啊!这享受是那么完备、周全,它更向内、远离感官,也更完美、恒久、不变动,然而却只是彻底剥夺的前奏。这剥夺持续了许多年,没有任何回转的希望,也没有任何支持。 这可怕的状态始于一个人的离世——她是在神之外我唯一的安慰。我还没有从圣蕾恩归回,就听说古兰桥姆姆死了。在迄今为止我所受的一切打击中,这是最致命的。我的神啊!你让我留下,饮尽一切的苦楚。那时,我正处在单纯的软弱里,当我看见被剥夺了一切受造物的支持时,我受了极大的苦。她离世时,如果我在场,跟她讲点话,知道一些事情,也许会觉得好过些。但为了让这些打击对我更有效,神愿意在所有的震荡中(指亲人的死亡),我都不在场。 确实,在她离世前几个月,我意识到她对我还是一个支持,尽管我只能在极困难的情形下,见到这位姆姆,并为此受许多的苦。我们的主让我知道,剥夺这一个支持对我是有益的。但她过世时,我却只感到损失,没有这些看见了。我里外都是那么绝对地被弃绝了!我原本指望在我找不到路径,也无踪迹可寻时,她会引导我走下去的! 我的神啊,你知道怎样施加打击!当这位姆姆不太有用时,你将她留给我;由于你自己照顾并引领我,除了某些特别的时候,我不需要别的,只要一步一步地跟随你就好了。但当你剥夺了我一切可感知内里的引导之后,你倾覆了我的操练,用乱石堵塞了我的道路,这时,你把她取走了!在这条迂回曲折、荆棘满途、断崖林立的路上,她本是可以引领我的啊! 哦!神可敬的作为啊!对于你要领入歧途的,必须没有向导;对于你要毁灭的,必须没有引导者。在你用那么大的怜悯拯救了我之后,我的“爱”啊,在你亲手引领我走在你的路上之后,你似乎迫切地要毁灭我! 不是有人说“你拯救只是为了摧毁,你不再寻找迷失的羊了”吗?你喜欢建造摧毁的,摧毁建造的——这是你庄严的表演。为了建造一座不是出于人手的圣殿,你倾覆了人手那么小心、几乎是神迹般建造的殿宇! 哦!神不可思议的智慧啊!除神之外,人所不知的奥秘啊!然而,正是这可敬的智慧,今世的人想测透、要限制;他们揣摸神的知识,盼望不仅与它齐平,甚至超过它。“深哉!神丰富的智慧和知识。祂的判断何其难测!祂的踪迹何其难寻!谁知道主的心,谁做过祂的谋士呢?”(罗11:33-34)它“向一切有生命的眼目隐藏,向空中的飞鸟掩蔽。”(伯28:21)这智慧,只有藉着向万物死,藉着完全的失丧,人才能有所了解。 伯叨德离古兰桥姆姆的住处100里格,却知道她的离世和蒙福,另有一位修士也知道。她死于昏睡。为了唤醒她,她们跟她提到我,她说:“我一直为了神,也在神里面爱她。”此后,就不再讲话了。我对她的离世毫无预感。 为了增加外面的十字架,弟弟对我改变了,人人都看见他对我的仇恨。当他结婚时,我的丈夫虽然生病,却友善地前去贺喜。路况极坏,覆盖着积雪,我们几乎翻车不下十五次。弟弟非但不领情,反而跟我的丈夫吵起来——从来没有这样大闹过。两人都拿我出气,使我受苦。这次,我的丈夫是对的,弟弟是错的。婚礼在奥尔良举行。在那段时间,我残留的情感是那么强烈,几乎将我吞灭。 另外,我放任自己,多有错失,长时间待在教会里,夺去了该给丈夫的关爱。当我陶醉在爱里时,并没有想到这些,等到无可挽回时,才意识到这错失。 我的另一个错误是:由于感觉很强烈,对耶稣会的一位神父讲得太多了——他羡慕这些事情,这似乎对他有好处。跟他讲话时,我感到极大的满足,就放任了。那时这种错误经常发生,后来就不再有了。哦!人是多么容易把天性当成恩典啊!这样的倾泻,若想全然出于神,人该怎样对己死啊!我有太多的疑虑了,所以当即给伯叨德写了一封信。 从奥尔良回来时,我内里的光景跟去时一样。在一个拐弯处,非常危险,我只注意丈夫,没有想到自己;眼见马车要翻了,我对他说:“别怕,它往我这边翻,不会伤到你的。”我相信如果一切都毁了,我也不会被扰乱的。我的平安是那么深,什么都不能摇动它。如果这状态持续,人就会太强了,但如前所讲的,它们很少来临,而且只持续很短的时间,接着,便是更长的试炼与剥夺。 从婚礼回来之后,弟弟对我极为轻蔑。我对他很有感情,尖锐地感到了这打击。后来,他大大改变,转向了神。虽然他对我的态度从未改变过,但我为他的重生而高兴。失去弟弟使我感触良深,在我丈夫这边和别的方面,他都给了我许多的十字架。可以说,由他引起或招来的十字架,有些是最大的。不是他品行不好,而是神为了引导我魂,有特别的许可和安排。这使得他和别的虔诚人在迫害我时,都以为是在荣耀神,建立德行。他们是对的!难道还有比这更公平的事吗?所有的人都应该对我不忠,公开反对我,因为我曾多少次不忠于我的神,与祂作对啊! 此后,有件事给了我极大的十字架,似乎单单为此而来(为了制造十字架)。有个人极其反对我的丈夫,若是能够,决意摧毁他。他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的弟弟做朋友,诱他做傀儡。他们两人商量好,以王爷——国王兄弟——的名义,向我们两人要二十万法镑,假称是我兄弟和我欠他的。他保证我弟弟不付一分钱,弟弟就签了字。我相信,极度的年幼使他参与了一件他并不懂得的事务。 这事大大地激恼了我的丈夫;我有理由相信,这加速了他的死亡。他对我是那么生气,一讲话就发火,其实这跟我全无关系。我不知道这事的性质,他也不愿意指点。他说他不想纠缠在里面,要把我的财产给我,让我随意生活,还有千百句更伤人的话。另一面,弟弟不愿意为我奔走游说,也没有任何别的人肯帮我。 法官中,一部分人一面是法官,一面也是参与者。要裁决的那天,弥撒过后,我感到里面强烈的催促,要去见法官们。我大为惊奇地发现,我竟然知道有关这事的一切枢纽和微妙细节——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第一个法官见事情跟他所想的截然相反,非常吃惊,建议我去见别的法官,特别是监督官——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但却被误导了。 我的神啊!你给我的话语是那么有力,让事实显明出来;监督官再三感谢我让他知道了此事。他说,我若不来见他,这个案子就输了。当他们看见整个事件的虚假时,本可以判决另一方付费的,但由于牵扯着这样一位伟大的王子——他只是把自己的名字借给那些误导他的官员;为了挽回王爷的声誉,就判我们输了,罚款50克郎。于是,20万法镑降为150法镑。丈夫对此非常欢喜,兄弟却很生气,好像我使他蒙受了重大损失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