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六 章 夫婆女仆阻交通
我前面讲过的那位使女,魔鬼搅动她来折磨我,她就日益傲慢。当她看见喊叫不能惹怒我时,她认为如果能阻止我领圣餐,就给我最大的麻烦了。她是对的,纯洁之魂神圣的良人啊,我生命唯一的慰藉就是接受你、荣耀你。如果有几天没有接受你,我就感到倦怠的苦楚。不能领圣餐时,我就做些靠近你的事情,聊以自慰。为了有领圣餐的自由,我让自己永久地敬拜。只要能够,我就设法使教会有很好的装饰。我献出最美的物品装饰教堂,提供银圣体盒与银圣餐杯。我资助了一个永久灯盏,愿我的爱也像那不灭的火焰一样,永远燃烧。 我的爱啊,我对你说:“让我牺牲给你,彻底耗尽我,把我降为灰尘,让我湮灭,不留一物!”我感到一种不能表达的要成为无有的愿望。 那个女仆知道我对圣礼的感情——在圣礼前,我可以跪着,自由地过几个小时。她每天都很小心地观察我交通的时间,然后告诉我的婆婆和丈夫,这就足够让他们大发雷霆,指责我一整天了。如果我做些微辩解,或显出一点难过,这就给了他们足够的理由,说我亵渎圣物,让他们大声反对敬虔了。如果我沉默不语,这就使他们越发苦毒,说最能刺激我的话了。当我生病时(那是经常的),他们就来,在我的床前扯皮,说是圣餐和祷告让我病了——好像接受你,众善之真源啊,能让人生病似的! 一天,那位使女生气时对我说,她要写信给一个人——她以为那是我的指导者——让他禁止我领圣餐,因为他并不了解我。我不回话,她大声哭喊,说我苦待她,蔑视她。当我去做弥撒时,尽管我已经吩咐了家务,她却对我的丈夫说,我什么都没有安排,就出去了。我回来后,就忍受了许多的指责。他们不听我的解释,说那都是谎言。 另一面,婆婆对我生病的丈夫说,我什么都不管,若不是她料理家事,一切都会被糟蹋,他就毁了。丈夫信婆婆的话。我耐心地忍受着一切,竭力做好我的本份。让我痛苦的是不知该做到何种程度。当我订购什么而没有征求她的意见时,她就抱怨我一点都不在乎她,偏行己意,订的东西很差;她于是订购不同的东西。如果我征求她的意见,她就说,什么都得她来管。 我的神啊!我没有安息,唯一的安息就是爱你的旨意,顺服你的命令,无论受到怎样严酷的待遇。他们监督我的言行,百般挑剔,不断地斥责我。我所做的若有任何模糊之处,顷刻就变成罪行。我整天被嘲弄着,在仆人面前,一件事被数落无数遍。 让我大为受苦的是,有一段时间,我有一种无法克服的软弱,神为了让我降卑而留下的,就是哭泣。这让我成为家里的话题。尽管我全心全意地接受别人对我的一切,却禁不住流泪。这使他们越发恼怒,令我极度困扰,十字架因此就加倍了。多少次,我吃的是眼泪饭;看起来就像世上最恶的犯人一般!他们说我是该受咒诅的,似乎眼泪掘开了地狱!其实,眼泪更适合摧毁地狱。 如果我讲述一些听到的事情,他们就让我为它的真实性负责。如果我闭口不言,就被看成轻蔑,坏脾气。我若知道某些事而不讲,那就是罪恶。我若讲了,就是编造。有时,我一连几天被折磨着,没有喘息的机会。女仆们说,为了能安静不被搅扰,我应该做个废人。我没有回答,因为“爱”让我紧紧地联于祂,不许我答一言而得轻松,甚至不许我看一眼。 有时天性被压到极限,我说:“哦!但愿有人能听我倾诉!我去看看他们,就会轻松了!”但神没有提供这样的机会。如果有时我碰巧在某些事上得了安慰,有几天神移开了外面的十字架,这就成了我所有麻烦中最大的麻烦。没有十字架对我是更重的打击,比最大的十字架还难背负,这对我是怎样可怕啊!我渴望十字架的归回,奄奄待毙,禁不住像圣大德兰一样说:“让我受苦!不然,就让我死!”这迷人的十字架,它的归回并不迟延。奇怪的是,尽管我那么强烈地想要十字架,当它归回时,却是那么沉重压迫,让人几乎无法承担。 我深爱父亲,他也非常温柔地爱我,我却从没有对他讲过我的十字架。有个极爱我的亲属感到我所受的待遇不善,因为他们甚至在他的面前,对我讲些很伤人的话。他非常生气,告诉了我的父亲,并说我一言不答,会被人看成傻瓜的!后来,我去看父亲时,他一反往日的操练,非常严厉地责备我,说我接受这样的待遇而不回话,好像没有灵性,不会回答一样,人人都会讥笑我的。我答道:如果别人注意到丈夫对我讲的话,已经让我够窘困的了,难道还要回答,招来更多的责备吗?如果没有人注意到,我就不应该让它显出来,使人看见丈夫的弱点;我不回话,就止息了一切争竞;若是回话,争竞就继续了。父亲非常好,说我做得很对,应该继续照着神的启示去行。此后,他没有再跟我讲过这事。 让我极为受苦的是,我非常爱父亲,他们却不断地讲他的坏话,反对他。他们反对我的亲属,和一切我所敬重的人。这比骂我自己更让我难过。我忍不住辩护,但这反而让他们越发苦毒了。只要有人说我的父亲或亲属不好,他就总是对的。他们先前最看不起的人,只要一反对我的亲属,就被赞赏了。若有人说是我的朋友,他就不再受欢迎。 有个很敬虔、我也极爱的亲属,当她来看我时,他们不是公开让她回去,就是极恶劣地对待她,使她不得不回去。这让我极其痛苦。如果有些事情对我是负面的,无论真假,就拿来责备我。有些不平常的客人来访时,他们对跟我从未谋面的人讲我的坏话,令客人大为吃惊;从前认识我的人,则只是可怜我。 无论他们说什么,“爱”不许我回答,为自己辩解。我若做了——那是很少的,我就为此而受责备。 第一年,我还没有足够被神摸着,能默然忍受这种待遇。此后,我从不对丈夫讲婆婆如何待我,也不讲那个使女向我所行的。我的“爱”啊!你让我做的还不只如此。婆婆和丈夫都很性急,经常同时发火,那时两人就都喜欢我了,轮流着向我诉苦。我从未把一个人的话传给另一个人,尽管从人的角度看,我很可以借此机会,坐收渔翁之利,但我从未趁机发过怨言。我帮助他们调停,使他们和好,不然“爱”就不放过我。太多的经历使我知道,他们和好了,我就要付出代价;但我仍然尽可能地使他们尽快和解。和解之后,他们就又合力对付我了。 我若有自由祷告并独处,在我看来,十字架就变得微不足道了,因为它是那么吸引我。但在难以想象的情势下,我被迫留在他们面前。丈夫盯着手表,看我祷告是否超过半小时,若是超了,他就生气。有时,我对他说:“给我一个小时,让我消遣,随意使用。”他同意给我娱乐的时间,却不许我祷告。我承认由于缺乏经验,我自找了许多麻烦,让他们不快,也使我受苦。简言之,难道我不应该把这限制看成是你让我受的苦吗,我的神?我不应该满足、让这成为我唯一的祷告吗?我却常常陷入一种软弱,希望有特定的祷告时间,令丈夫不开心。这些缺点在开始时是经常的,但后来,我在他的床边祷告,就不再出去了。 刚踏上这条道路时,遗忘是我所遭遇的一个大麻烦。里面强烈的占据使我忘记了许多事情,这带给我不少的十字架,也给了丈夫生气的机会。尽管我非常喜欢尽本份,全心全意地愿意克尽职责,但事与愿违,我却忘了许多事情。丈夫不喜欢疏忽大意,经常为此而生气。不过,我只是忘了一切无关紧要的小事,对有后果的事情,却从未忘记过。 为了治死眼目的情欲,我养成一个习惯,加上向内的专注,使我对一些事情视而不见。婆婆随后注意到了,就很公正地对我生气,说我太粗心了。但我无法改善,我越努力,就越不成功。 我在花园里,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丈夫不能去,问我花园的事情时,我不能回答,他就生气。我特地走去看,好把一切见闻都告诉他,但在花园里时,却忘了。有一天,我进到花园十多次,想看点东西,告诉丈夫,却每一次都忘了。有时我记着要看了,很高兴,但那时,却偏偏没有人问我。 另外,在开始时,为了治死强烈的好奇心,别人讲述趣闻时,我总是借故离开,回来后,已经听不懂了。这样,我落入了极端,对在我面前所讲述的新闻,既不了解也听不见。丈夫跟我提起时,我又惊讶又糊涂,不明所以,无言可答,这就无可避免地让他生气了。 这时,我并不想在这点上治死自己,若是能够改变,更多注意他们,我该多么高兴啊!但不晓得为什么,我的注意力消失了。我越觉得应该取悦他们,并努力去做,无能就越深。当我想说什么时,经常突然打住,想不起要说的话;这给了我不小的羞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