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圣奥古斯丁重论原祖的罪,说它是私欲偏情的原因;肉欲妄动,是不听天主命令的罚;若原祖没有犯罪,人能没有欲情而生子女。
第一章 若天主的恩宠没有拯救的话,因着原祖违命,整个人类都要第二次死亡
如我在前卷书中已说过的,天主不但愿以相似的本性,使人类团结,并为谋求人间和平起见,决定由同一原祖传生后代。若我们的原祖,其中之一不为任何人所生,而另一位由第一位而成,不因违命,该当死亡,则我们人类就不会死亡。
原祖的罪是如此重大,竟使人性败坏,将原罪及死亡传于后代。死亡这样控制人类,若天主不以自己的恩宠拯救的话,所有人都要受永无止境的第二次死亡,这是原罪应得之罚。
因此天下万国,虽宗教与风俗各异,言语、武器、衣冠不同,然而人类只有两个大团体,或照《圣经》上的话,两个城。一个由愿依肉欲生活,而另一个由愿依精神生活的人组成,若各得其所望,则平安无事。
第二章 肉欲的生活,不但因肉身的毛病,特别是由灵魂的毛病
我们先当研究依肉欲生活或精神生活,有何意义。谁若表面上研究我所说过的,而不顾《圣经》的说法,能够相信依肉欲生活的,是伊比鸠鲁派哲学家,他们以肉身的快乐,为人生的至大幸福;及所有以肉身的快乐为人生幸福,与所有愚民,不知哲学为何,只求五官快乐的人。
他们亦会相信斯多噶派哲学士,将人的幸福放在心灵方面,是照精神生活,因为何为人的心灵,岂非精神?然而依照《圣经》,以上两种人都依肉欲而生活。
因为《圣经》不但称世间有朽的肉体为肉欲,如“不是所有的肉体是同样的肉体:人体是一样,兽体又是一样,鸟体另是一样,鱼体却又另外是一样。”(格前•拾伍•三九)且用这句话,有时意义不同,以指点人,即人性,以部分指全体,如“因为由法律的行为,没有一个有血肉的人能在他前成义。”(罗•叁•二〇)此处血肉有何意义,岂非指人吗?
下面的话,还更清楚:“可是凭法律,没有一个人能在天主前成义,这是明显的事。”“因为义人要由信德生活”(迦•叁•十一);下面的话“于是圣言成了血肉”(若•壹•十四),即是指人。
有的人不懂这句话的意义,以为吾人耶稣没有灵魂,《圣经》上玛利亚达肋纳说:“有人把我主搬走了,我不知道他们把他放在哪里了。”(若•贰拾•十三)是以部分指全体,玛利亚达肋纳只提为人搬走的肉体;有时却以全体指点部分,以血肉指点人,如以前我们所引过的话,就是如此。
《圣经》上以许多形式提及肉身,若要一一加以研究,何为依血肉而生活,这是恶的,而血肉本性,并非恶的,实在大费光阴。我们只仔细研究圣保禄宗徒致迦拉达书中的这句话:“肉身的作为是显然可见的:淫乱、不洁、放荡、崇拜偶像、施行邪法、仇恨、竞争、嫉妒、愤怒、争吵、不睦、分党、妒恨、凶杀、醉酒、宴乐及与这些相类似的事;关于这些事我以前怎样预先告诉过你们,如今照样再预先告诉你们:做这样事的人,不能承受天主的国。”(迦•伍•十九〜二一)
研究了圣保禄宗徒这封信中的话,为我们的问题已经足够了,可以解决何为依血肉而生活:因为圣保禄宗徒所提明显的血肉行为中,而加以指责的,不但是肉身方面的肉欲,如淫乱、不洁、放荡、酗酒、安乐,并提心灵方面的事,这是与血肉的快乐风马牛不相及的。
谁不知道邪法、仇恨、竞争、嫉妒、愤怒、争吵不睦、分党是心灵的缺点,而不是肉身的缺点?可能有时某人因为崇拜偶像、分党,而追求肉身的淫乐,然而虽然他压制放荡,圣保禄宗徒还说他依血肉生活,因为他虽不追求淫乐,但仍做罪恶的事。
谁不感觉心中的仇恨?谁向自己的仇人说:你有恶血肉反抗我,而不说:“你有恶意向我?”
最后,任何人不会犹豫将肉欲归于肉身,同样,也没有人会疑惑愤怒是心灵方面的。为何外教人的宗徒圣保禄呼其他工作为血肉的事,岂非愿以血肉二字,理解为整个人,以部分指点整个吗?
第三章 罪恶的原因是心灵,不由肉身而来;由罪恶所产的腐化,不是罪过,而是罪恶的罚
谁说肉身是一切缺点的根源,因为灵魂生活在肉身中,受到肉身的刺激,一定没有详细研究过人性;如《圣经》上说:“这必腐朽的肉身,重压着灵魂。”(智•玖•十五)所以圣保禄宗徒论有腐朽的肉身时先说:“纵使我们外在的人日渐损坏。”(格后•肆•十五)然后即接着说:“原来我们知道:如果我们这地上帐篷式的寓所拆毁了,我们必由天主获得一所房舍,一所非人手所造,而永远在天上的寓所。诚然,我们在此叹息,因为我们切望套上那属天主的住所,只要我们还是穿着衣服,不是赤裸的。我们在这帐篷里的人困恼叹息,是由于我们不愿脱去,而就套上另一层,为使这有死的为生命所吞灭。”(格后•伍.一〜四)
所以我们为有腐朽的肉身所压迫,知道这重压的原因,并非肉身的本性,而是它的败坏;我们不愿脱去肉身,是希望它成为不朽的。若肉身是不腐朽的,就不会是压逼了,如《圣经》上说的:“这必腐朽的肉身,重压着灵魂;这属于土的寓所,扼制了多虑的精神。”(智.玖•十五)
但谁愿肉身为一灾祸的原因,一定错误,虽然维治利随着柏拉图的学说,歌咏说:
“本来自天火光耀,肉躯为害懒洋洋;
腐朽肢体地下生,引起无穷大损伤。”
并为使人知道最乱人心的四件事:期望、恐惧、喜悦、优愁,为一切罪恶的来源,皆由肉身而来,他又说:
“因而心灵既恐惧,希望痛苦又喜欢,关在黑暗监狱中,不能举目望苍天。”
但我们的信仰教我们不同的真理:因为有朽的肉身压迫灵魂,不是原因,而是原罪的罚;不是腐朽的肉身使灵魂犯罪,是灵魂犯了罪,乃使肉身腐朽。虽然由腐朽的肉身,发生毛病及犯罪的愿望,但我们不当将人生的一切灾祸都推到肉身上,因为魔鬼没有肉身,又当如何解说呢?
魔鬼虽不犯奸淫、酗酒或有肉身的其他毛病,但他暗中引人犯罪,同时傲慢自大,嫉妒别人。这类毛病,在魔鬼身上根深蒂固,为此他们永远被关人黑暗的监狱中。
圣保禄宗徒,将这些魔鬼的主要毛病归于肉身,虽然我们由信德知道他们没有肉身。他说“仇恨、竞争、嫉妒、愤怒、争吵、不睦、分党、妒恨”都是肉身的事(迦•伍•二〇);但魔鬼的为首毛病,却是傲慢。
谁比魔鬼更是圣人的仇敌?谁更好斗争、愤怒、仇恨、嫉妒?魔鬼虽然是纯神,但有上面的一切毛病。为何称为肉身的毛病,岂不是人的毛病,而圣保禄宗徒却以肉身之名称之。
为此人像似魔鬼,并非因有肉身,因为魔鬼没有,但因依同样精神,即照人的精神而生活;魔鬼亦愿依自己生活,不照真实,而作谎言,非由天主而发言,乃依照自己的本性,因为他是第一撒谎者,第一罪人,谎言即由他而来。
第四章 照人生活,或依天主生活,有何意义
人不照天主而依人生活,便与魔鬼相似。天使亦不能照自己生活,当照天主生活,即当在真理中生活,并将真理传于别人,而不当撒谎。圣保禄宗徒对人说:“在我们谎言中,充满天主的真理。”谎言是我们,而真理却为天主的,人依真理生活时,不照自己,而照天主生活;天主曾说:“我是真理。”(若•拾肆•六)
人若照自己,即照人而不照天主生活,就依谎言生活,这并非是谎言,因为人由天主而造,他一定不会撒谎,但人如此受造,就不当依自己,而应该依天主生活,即承行天主的旨意,而不照自己的私意而行。谎言即不照天主的旨意生活。
人幸福,却背道而行,有比人的私意更为虚伪否?因此可说一切罪过都是谎言:因为犯罪,即愿避恶而得善;因此欲善而得恶,求更好的,却得到更坏的,就是撒谎;为何如此?岂非人只能由天主处,而不由自己处可以得善,犯罪就是背弃天主,因为随从自己,所以犯罪。
因此有两个彼此不同,互相矛盾的城,一个依肉身,另一个依精神而生活,或依人或依天主而生活。圣保禄宗徒明明写给格林多人说:“你们中既有嫉妒和纷争,你们岂不是属血肉的人?”(格前•叁•三)
依人而行,即依血肉而行,因为依血肉,即依人的部分,就是整个人;同样的人,先被称为属生灵的,现在却被称为血肉的说:“除了人内里的心神外,人谁能知道那人的事呢?同样,除了天主圣神外,谁也不能明了天主自己的事。但我们所领受的,不是这世界的精神,而是出于天主的圣神,为使我们能明了天主所赐予我们的一切。并且我们也讲论这一切,但不是用人的智慧所教的言辞,而是用圣神所教的言辞,给属神的人讲论属神的事。然而属血气的人不能领受天主圣神的事,因为他是愚妄。”(格前•贰•十一〜十四)稍后他对属生灵的人又说:“所以兄弟们,我从前对你们说话,还不是把你们当做属神的人,而只能当做属血肉的人。”(格前•畚•一)由这类语言口气,可以知道,是以部分代整个,因为灵魂肉身,是人的一部分,可以说整个人。属生灵的人,与血肉的人相同,并无分别,即照人而生活的人。在下面的话中亦指点整个人:“因为由于法律的行为,没有一个有血肉的人能在他前成义。”(罗•叁•二〇)下面的话亦同:“由雅各伯所生同到埃及的,一共七十五人。”(创.肆陆•二七)[1]
没有一个有血肉的,即是没有一个人;说七十五个灵魂,即七十五人。所说“不以人的智慧所说的话”,亦可以用“不以血肉智慧所说的话”;“依人而行”,可说“依照血肉而行”。这点,由下面的话,更为清楚:“因为有人说:我是属保禄的,另有人却说:我属阿波罗;这样你们岂不成了俗人吗?”(格前•巻•四)
以前所说的:你们属生灵,你们是血肉,还更重复地说“你们是人”,即你们依人,不依天主而生活;若你们依天主而生活,你们也将是神了。
第五章 对肉身及灵魂的性质,柏拉图派的意见,比马尼派的意见更为可取;但亦应当加以排斥,因为它将罪恶的原因,归于血肉的本性
我们的罪恶毛病,不需要我们指责肉身的本性,而侮辱天主,因为血肉在自己的范围内是好的。然而舍弃至善的造物主,依受造物而生活,无论人依血肉而生活,或依心灵,或依由灵魂肉身组合的人生活,以灵魂或肉身指出,都是不对的。
所以谁赞扬灵魂的本性为至善,或指责血肉为极恶,以血肉形式喜好其一,而避其二,是照人类的幻想而非照天主的真理。
柏拉图派人一定不会如马尼派人一样,厌恶地上的肉身为罪恶的原因,因为他们将有形无形世界的一切元素及特性,都归天主。但他们却以为灵魂如此被地上有朽的肢体所压迫,为此发生贪求、恐惧、欢乐、悲哀,西塞罗呼它为扰乱,希腊话称它为情感,为一切罪恶的来源。
若真如此,为何在维治利诗中,爱乃亚由父亲处知道,在阴间的灵魂当回至肉身中,甚为惊异,乃呼说:“父亲,可以相信,有些灵魂升至天上,然后又回到肉身的监狱中吗?可怜,是生命的期望,在吸引他们。”
这地上有朽肉身残忍的期望,尚在清洁的灵魂否?他岂不说灵魂已由肉身的祸患中洗净,却又愿意回至肉身内。由此可以结论道:若是真的话,其实不是,灵魂不断净化与被玷污,灵魂的恶劣倾向,不能由肉身而来。
他们自己亦承认,这种糊涂的期望,不由肉身而生,它压迫灵魂,使它净化后,又回至肉身内。因此可以结论道:灵魂不由肉身所压迫而期望、恐惧、喜悦、忧愁,可由自己有这类感情。
第六章 人意志的特性,使人的感情成为善的或恶的
重要的,是看人的意志。若意志是恶的,他们的行为也是恶的;若意志是正直的,则行为不但不可指责,反而当受赞扬。在一切行为中都有意志,也只有意志最为重要。希望与愉乐是什么?是意志赞同我们所愿意的。什么是恐惧与哀痛?是意志不赞成我们所不愿意的。期望是我们的意志,赞成我们所愿意的;愉乐是意志赞成我们愿意的快乐。
这样,我们不赞成将发生的为畏惧;我们不赞成已发生的为忧愁。为此,依我们所期望或避免的不同事物,人的意志就变为不同的感情。所以不照自己依天主而生活的人,当爱德行而恨罪恶。
为此,没有本性的恶人,只因罪恶才变为恶人;依天主生活的人当痛恨恶人,但不因罪恶而恨人,或因人而爱罪恶,当爱人而痛恨罪恶;因为除了罪恶之外,在人中就没有当恨的,只有当爱的。
第七章 《圣经》中随意用爱慕(Amor)或爱情(Dilectio)二字,或善或恶的皆可
谁愿爱天主,爱自己,爱别人,不照人方面,而照天主方面,这人因着爱便称为普通人。在《圣经》中,善意屡次称为爱情,有时亦称为爱慕。圣保禄宗徒说:“被选为管辖人民的该当爱善。”吾主耶稣自己亦向伯铎禄说:“你比他们更爱我吗?”伯铎禄答说:“主,是的,你知道我爱你。”耶稣又问:“不是爱他否,是比别人更爱他否?”伯铎禄又答说:“主,是的,你知道我爱你。”耶稣第三次又问说:不是爱我,而是更爱我;圣史继续说:“伯铎禄因耶稣第三次问他说:‘你爱我吗?’便忧愁起来。其实耶稣只一次说爱慕我吗(Amasme)?第二次问:你爱我吗(Diligisme)?”(若.威壹.十五、十七)
由此可以知道吾主耶稣说:“你更爱我吗?”是说:“你爱我吗?”伯铎禄第三次也没有变换口气,只说:“主,你知道,我爱你。”
我以为当提及三点,因为有人以为在爱情(Dilectio)或(Cari-tas)与爱慕(Amor)间有分别,爱慕是恶的,爱情是好的[2]。
外教作者一定这样说过,哲学家可以去研究他们为何作此区别。但他们的著作,可以证明,他们所谓爱慕是对善事及天主自己而言。我们天主教的《圣经》——其权威在一切之上——亦随意用爱慕及爱情二字,或善或恶,不加区别。
我们上面已经证明爱慕倾向于善。但为使人不以为爱慕(Amor)能用于善恶,而爱情(Dilectio)只用于善,请他读《圣咏》中的话:“喜爱邪曲的人,却是他灵魂所恼恨的”(咏•拾•五);及圣若望宗徒所说的:“谁若爱世界,天父的爱就不在他内”(若前•贰•十五);在同一句中,爱字有善恶二意。
为使人不问为何爱慕用于恶意,上面我已证明可用于善意,请他去读圣保禄所写:“因为那时人只爱自己,爱钱。”(弟后•叁•二)
所以善意就是好的爱,恶意就是恶的爱。切望获得所爱的为希望;得其所爱的为愉快;避免所不爱的为畏惧;对所发生的事而痛苦为忧愁。若爱是恶的,这些感情亦是恶的;若爱是善的,这些感情亦是善的。
我现在证明我所说的:圣保禄宗徒渴望解脱而与基督同在一起(斐•壹•二三)•,《圣咏》上也说:“因着时常渴慕你的判语,我的灵魂消瘦了。”(咏•百拾玖•二〇)智慧书中也说.“所以寻求智慧,引人臻至永远的邦国。”(智•陆.二一)
普通说欲爱,不加解说,是指恶的,而喜愉则为善的,如《圣经》上说:“义人啊!你们要因上主喜乐欢腾。”(咏•叁壹•十一)“上主!你使我心中怡乐。”(咏•肆•八)“在你面前有丰盈的喜乐。”(咏•拾陆•十一)
圣保禄宗徒亦以为畏惧是好的:“你们要怀着恐惧战栗,努力成就你们得救的事。”(斐•贰•十二)“但你不可心高妄想,反应恐惧”(罗•拾壹•二〇);“但我很怕你们的心意受得败坏,失去那时基督所有的赤诚和贞洁,就像那蛇以狡猾诱惑了夏娃一样。”(格后•拾壹•三)
至于忧愁,西塞罗称为软弱,维治利则呼为痛苦说“他的痛苦快乐”;我称它为忧愁,因为软弱及痛苦特别是属于肉身方面的;我们要细心研究优愁也能是善的否。
第八章 斯多噶派哲学家,以为在贤者心中,只有三种感情,不当有痛苦或忧愁
斯多噶派以为贤人只有三种希腊人所称的感情(ξνπαδεiαζ=Eu-padeias),西塞罗称它为恒心,以代替三种忧乱:意志能替奢望,愉快代替快乐,谨慎代替恐惧。他们否认在贤者心中能有痛苦与软弱,我为避免混乱,称它为忧乱。
他们说:意志求善,这是贤者所当做的;愉乐是为善的酬报,贤者在任何地方皆可得之。谨慎使贤者避免恶事。忧愁是祸患的效果;他们以为贤人不会有祸患,为此他们说:贤人不能忧愁。
所以照他们,只有贤人能愿意、愉快、避免;只有糊涂人才会希望、快乐、恐惧、忧愁;前面三种是坚定,而后者,依西塞罗是扰乱,别人则称它为情欲;在希腊文中,前面三种称为感情(Eupa-deiats),而后者称为欲情(παση=Pade)。
我细心研究这种说法,与《圣经》符合否,我找到依撒意亚先知说过:“我们天主说:恶人不会有平安。”(依•伍柒•十一)似乎是说:恶人能快乐,但自罪恶中不能得到愉乐,因为愉乐是善人所有的。
在《福音》中写说:“凡你们愿人给你们做的,你们也应照样给人做。”(玛•柒•十二)似乎说任何人不能愿意做恶事。为此有人依照普通说法,加上“好事”二字:“凡你们愿人给你们做的好事,你们也应照样给人做。”
他们以为没有人愿意对自己不好的事,以避免更坏的事,如宴乐;不做这事后,有人便以为守了天主的规诫。但由希腊文译成的拉丁文中,没有“好事”二字,而是:“凡你们愿人给你们做的,你们也应照人做。”我理会是说“你们愿意”而不说“你们希望”,当包含“好事”二字。
我们的言语不当缺少这类特性,有时当加以利用。我们读《圣经》时——任何人不能反对它的权威——当懂得它的真意,它不能有别种解说,如我在前面,由先知及《福音》已证明了。
谁不知道恶人亦会快乐,但天主说:“恶人没有愉乐。”这是何故?是愉乐的真意义与快乐不同。谁会否认人当爱人如己,不当以肉欲互相取乐。但天主的命令“凡你们愿人给你们做的,你们也应照样给人做”是确实有益的,因为不能以恶意去懂。
然而普通言谈或演讲时,往往说“不拘什么谎言都不可说”(德•柒•十四),这是因为能有恶意,与白冷山洞上天使所唱的:“他中悦的人享太平于大地。”(路•贰•十四)若意志一定是善的,何必画蛇添足,加上“善”字呢?[3]
若罪恶不喜爱不公义,则圣保禄宗徒何必称赞爱德,说它不喜爱不公义呢?外教作家往往用字句亦很随便。著名的演说家西塞罗曾说:“诸位议员,我极希望慈善。”他用词很适当,谁能说他不该说“我希望”,而该说“我愿意”呢?
青年戴冷治,满身欲情,曾说:“我要菲露美。”一个比他更聪明的仆人给他的答复,指出他的意愿只是欲情而已,因为他说:“你更该在心中除去这种偏情,而不要表之于言,不然,只能加增你的欲情。”
“快乐”二字,可以恶意解说,由维治利的诗中,可以看出,他将恐惧、希望、伤痛、快乐四种感情指出;他又说:“思想上不正当的快乐。”
善人与恶人可同样愿意、避免、快乐,换句话说,善人与恶人皆愿意、恐惧、快乐,善人因有善意故为善,恶人因有恶意故为恶。
忧愁,为斯多噶派所不承认,为信友却可能是好的:因为圣保禄宗徒曾称赞他们,是因为他们忧愁而作补赎,因为犯了罪,才会忧愁。圣保禄说:
“因为虽然我曾以那封信使你们忧苦了,我并不后悔,纵然我曾经后悔过——因为我看见那封信,实在使你们忧苦了,虽然只是一时——如今我却喜欢,并不是因为你们忧苦了,而是因为你们忧苦以至于悔改,因为你们是按照天主的圣意而优苦的,所以没有由我们受到什么损害。因为按照天主圣意的忧苦,能产生再不反悔的悔改,以至于得救;世间的忧苦却产生死亡。且看,这种按照天主圣意而来的忧苦,在你们中产生了多大的热情。”(格后•柒•八〜十一)
对这点,斯多噶派人能回答说:忧愁为悔罪能有益处,但为贤人无用,因为他们没有罪恶及其他不幸,能使他们忧愁。他们说:亚赤比代(Alcibiades)——若我没记错他的名字的话——自觉幸福而流泪;苏格拉底在辩论时,指出他是如何的糊涂与不幸。
糊涂是他有忧愁的原因,人当悔改不当的行为。而斯多噶派人却说:不是贤人,而是愚人能忧愁。
第九章 善人亦能有心中的扰乱
我在本书第九卷中已指出,对心乱问题,哲学家的言论多于事实,高谈阔论,无济于事。
然而我们是天主王城的居民,照《圣经::及真理而生活,依天主的规诫而畏惧、愿望、痛苦、愉乐;我们的爱情是正直的,所以感情也是正直的。
我们畏惧永罚,希望肉身得救,因期望而喜乐,因为那时就要应验经上所记载的那句话:“在胜利中死亡被吞灭了。”(格前•拾伍•五四)
同样,我们怕犯罪,愿意有始有终,后悔犯罪,喜欢善工。因怕犯罪,所以听圣神的话:“由于罪恶的增加,许多人的爱情必要冷淡。”(玛•贰肆•十四)为有善终的志愿,我们且听《圣经》上的话:“唯谁坚持到底的,才可得救”(玛•拾•二二);为痛悔所犯的罪,我们当知道:“如果我们说:我们没有罪过,就是欺骗自己,真理也不在我们内。”(若一•壹•八)为喜悦善工,我们知道:“天主爱乐捐的人。”(格后•玖•七)同样,依我们自觉勇毅或软弱,畏惧或希望诱惑,或因它而悲伤而喜悦。
为畏惧诱惑,我们当记得圣保禄宗徒的话:“如果见一个人陷于过犯之中,你们既是属神的人,就该以柔和的心神矫正这样的人;你自己也要留心,免得你也陷于诱惑。”(迦•陆•一)为希望有诱惑,当听一个天主城中勇敢人的祈求:“上主,求你检査我,磨难我,焙炼我肺腑与我的心肠。”(咏•贰伍•二)为在诱惑中悲伤,当看伯铎禄哀哭;为在诱惑中喜乐,则当听圣雅各伯说:“我的兄弟们,几时你们落在各种试探里,要认为是大喜乐。”(雅•壹•二)
我们不但为我们自己当有这种感情,并且为能自由观察,畏惧失落,后悔失足,喜欢得救的人,亦该有这类感情。
我们特别当记得勇毅的圣保禄宗徒,他曾以自己的柔弱为荣,他是教外人的宗徒,由外教进人基督教会人的宗徒,他比别的宗徒更劳苦工作;他以自己的多封书信,不但训诲同代人,并训诲将来的人。这位基督的战士,听基督的教训,与他一起被钉,与他一起受光荣,圣保禄在世间为我们成了世俗,天使,及人类的戏剧;他勇毅作战,以夺得奖品。
我们喜欢以信德的眼看他;他与乐者同乐,忧者同忧;外面作战,内里惊惧;期望脱离现世,与基督结合。他愿看见罗马人,为使他们得到益处,如其他民族一般。他爱格林多的信友,怕他们的心神失去基督的爱情。他为伊撒尔民不断痛哭,因为他们不知天上的公义,愿依自己的私意而行,不愿服从。他不但表示过自己的痛苦,并提及自己为犯奸淫而未作补赎的人痛哭。
若我们要称这类由爱情所发的感情为缺点,那么就当呼毛病为德行了。然而谁能称这种感情,若遵循正理,为柔弱或毛病呢?
为此耶稣,虽然纯洁无罪,亦取了人性,以奴隶形态,出现在我们中;他以为有益时,亦表示出感情来;他既取了人的肉身灵魂,他的感情亦非虚伪的。
若《福音》记载他因犹太人的硬心发怒或忧愁,或说:“我喜欢我不在那里,好叫你们相信。”(若•拾壹•十五)他在拉匣禄坟墓前,复活他以前,曾痛哭流泪;他切愿与门徒食巴斯卦羔羊;他在苦难前感觉心神扰乱,忧愁至死。《福音》记载的这一切,一定不是假的。他在人心中,愿有这类感情,如他愿意时,乃降生成人一样。
因此我们该当承认/这类感情,即是正直,照天主的话,亦只限于现世,而不是来世的;我们虽不愿意,亦屡次赞同它。为此有时我们虽然不为肉情所感动,而由爱德所推动,虽然不愿意,亦痛哭流泪。我们是因败坏的人性,乃有这类软弱;为吾主耶稣则不然,他的感情常服从理智。
但我们若在世间,毫无感情,就不能正常生活,圣保禄宗徒曾指责没有爱情的人;《圣咏》上亦指责说:“我指望有人体恤,却没有一个。”(咏•陆捌•二一)在现世痛苦中,总不痛苦,如当代的一位柏拉图派的作家所说,心要硬化,身体要玷秽污。
所以希腊文所称的(A?rafeia=Apadeia),拉丁文为(Impassi-bilitas)“无动于衷”,若没有相反理智的感情,固然是件好事,但这不是现世所可求的;因为不是常人,而是圣人的话说:“如果我们说:我们没有罪过,就是欺骗自己,真理也不在我们内。”(若一•壹•八)这种无动于衷的态度,人没有罪恶时,才能成功。
人若好好生活,不犯重罪;但谁能相信自己不会犯罪,并非真不犯罪,是不愿得到罪赦。若当将无情视作无动于衷,岂不比任何毛病更为不可取吗?所以我们有理由说:只有享到永福后,才能没有丝毫的痛苦与忧愁。
除非没有真理的人,谁能说世间没有喜乐与爱情呢?若无情是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在现世若照天主生活,是当厌恶的,而在后世是当期望的。
圣若望宗徒所说的恐惧:“在爱内没有恐惧,反之,圆满的爱把恐惧驱逐于外,因为恐惧内含着惩罚;那恐惧的,在爱内还不圆满。”(若一•肆•十八)圣保禄宗徒,不怕格林多信友为狡猾长虫所欺骗。
这种恐惧,由爱德而来,且只能由爱德而来,但恐惧不在爱德中。同一宗徒曾说:“其实你们没有领受奴隶的心神,以致仍旧恐惧。”(罗•捌•十五)而是“上主的敬畏是清洁的,永远长存”(咏•拾捌•十);若永远常在,如何能别样理解呢?不能畏惧可能的祸患,保持不能失去的善;因为若得一善而爱慕它,就不必畏惧避免灾祸了。
这是因为清洁的敬畏,是说我们决意不肯犯罪,并避免犯罪,并不是因为我们软弱,但因爱德而平安。或在永福中,没有任何恐惧,为此说“上主的敬畏是清洁的,永远长存”,或如所说的“困苦人的希望,永不会落空”。(咏•玖•十九)
但忍耐也不是永远的,因为有痛苦处,才需要忍耐,然而以忍耐求生的地方却是永远的;为此说清洁的敬畏永远常在,因为它的酬报是永远的。
但为得永生,当圣善生活,圣善的生活,能使感情圣善;恶的生活,亦使这类感情变成恶的。永远幸福的生活,不但有圣洁的爱德及喜乐,并且是确定的,没有恐惧与痛苦的。
这样,可以指出,天主之城的旅客,在现世当依精神,而不依肉身生活,或照天主而不照人生活,因而显出他们所期望的不朽为何。
不照天主而照人生活的城或团体,轻视天主,敬拜邪神,随从恶人及魔鬼的邪说,则受肉欲袭击,如疾病一样。若在这恶人城中,有人似乎节制这类心灵的欲情,但傲慢自大,痛苦越小,骄傲越大。
若有人竟自夸不愿起来,不为任何感情所刺激而就范,他们已失去了人道,而得不到真平安。一种事物并不因为它是硬的,便是好的,或因它没有知觉,便是好的。
第十章 我们的原祖,在怡园内犯罪以前,是否受欲情的扰乱
我们有理由问原祖一人或他们夫妇二人,在犯原罪以前,在他们的肉身内有否这类感情,我们将来的心灵以及炼洁的肉身是不会有的。若他们有,在幸福的怡园中,如何能享幸福?若有痛苦及恐惧,还能幸福吗?
他们富有天下,不怕死亡疾病;他们所愿有的,一无所缺;他们的肉身与灵魂亦不会有任何痛苦,那么,原祖还会恐惧什么呢?他们爱慕天主,夫妇互相亲爱,由此生出伟大的爱情,即热爱天主。他们躲避犯罪,所以不能有忧愁的原因。
他们可能想吃命果,但畏惧死亡,或者可说这种愿望与恐惧,在怡园中扰乱他们。但没有罪恶的影子,就不会发生这事;因为不因爱德而为避免刑罚,躲避犯天主的诫命,并不算是罪。在原罪以前,耶稣对女人所说的话“凡注视妇女,有意贪恋她的,他已在心里奸淫了她”(玛•伍•二八),对命果树是不会起作用的。
若原祖没有犯了原罪,传于子孙,他们的后代中也没有人犯罪,原祖及整个人类就会幸福,心神安宁,肉身快乐。这种幸福将延长至天主所说的:“你们要生育繁殖”(创•壹•二八),到天主预定被选人的数字满足时,并得到天使所享的更大幸福,将没有人会犯罪,也没有人会死亡。我们在复活后,肉身不会朽坏,无劳无痛,没有死亡,亦将获得圣人的幸福生活。
第十一章原祖的罪,连累了人性,只有天主才能救它既然天主,在一切事故发生前,已预知一切,一定也知道人将犯罪;因此我们对天主之城所说的,当依天主所预知及措置的,而
不依我们所不知的,因为不在天主措置之内。人不能以自己的罪过,变更天主的主意,强逼他变换他所预定的:因为天主已预见他所造的人将犯罪,及由墮落人方面能得的利益。
虽然以象征意义,能说天主变更所定的,如《圣经》上说天主后悔了,但只限于人所期望,或自然界所要求的,而绝非全能天主所预见要做的事。
所以如《圣经》上所说:天主造了正直的人,就是善意的人,因为若没有善意,就不是正直的人了。这善意是天主的工作,因为天主造人时,人就有这种善意。但原祖的恶意,是在一切罪恶以前的,不是天主的工作,而是人的原因,远离天主的工作。
这类工作是恶的,因为是照人的私意,而不照天主的圣意而成的,因而意志自身就如恶果的树,是人起了恶意。所以恶意不照自然,并且相反自然,因为是缺点,是自然界的缺点,是天主由虚无而造的自然界,不是自生的自然界,是因天主的圣言,一切造成。
虽然天主造人曾用了泥土,但泥土及其他元素,都是由虚无中造成的;肉身中的灵魂,也由虚无中造成。善与恶屡次混在一起,使人看出天主的上智,能由恶中取出善来;然而善无恶亦能独立存在,如真理,上主及天使独立在空气之上。但恶无善则不能独立存在,因为一切本性都是善的。为此为消灭恶,不是除去它的一部分,而是医治他败坏了的本性。
我们的意志,不随从毛病及罪恶时,才算真自由,它由天主所赐,因着我们的过失一次遗失后,只由第一次赐予我们的天主才能恢复它。为此耶稣说:“那么如果人子使你们自由了,你们的确是自由了。”(若•捌•三六)即天主圣子救你们,你们才能得救,他之所以能拯救人,就是因为他是救世主。
原祖生活在精神及肉身的怡园中,不但因肉身的恩惠是在物质的怡园中,也不因灵魂的恩惠是精神的;不单是精神的,人只享受内里的感情;也不是肉身的,只享受外面的恩惠。同时是精神的及肉身的,因为两种享受皆有。
骄傲、嫉妒的魔鬼,反叛天主,贪求控制人,不愿屈服天主,所以失去了天堂;在本书第十一、十二卷中已论过他们的堕落,由天使而成为邪魔。为引诱人,他选了匍行诡计多端的长虫,以能与在怡园中生活的原祖交谈。
以他的诡计使长虫服从自己,以天使的高贵身份,用长虫去引诱女人;由更易受骗的女人开始,以便逐渐得到一切,因为男人不易上当,除非他信从别人。
如以前亚郎不是服从错误,只因被逼,而造了邪神的像[4]。同样,撒罗满王似乎不致叩拜邪神,是受了妻妾的怂恿,而犯了敬邪神的罪[5];我们亦该相信原祖,所以犯天主的诫命,是以人与人,及夫妇的关系,非因被骗,而是因着血亲关系,乃顺从了女人。
为此圣保禄宗徒说:“亚当没有受骗,受骗陷于背命之罪的是女人。”(弟前•贰•十四)她以为长虫所说的是真的,而男人是因为在罪恶中,亦不愿与妻子分离;因他明知故犯,所以不能减轻他的罪;为此圣保禄宗徒不说“亚当没有犯罪”,只说他“没有受骗”。
为证明亚当犯了罪,圣保禄又说“罪恶因着一人进了世界”,稍后又明说“连那些没有按亚当违法的榜样犯罪的人”。(罗•伍•十四)
照圣保禄宗徒,被欺骗的,是相信所做得没有罪,但亚当知道有罪,不然,如何亚当不受欺骗呢?可能他不知道天主的严厉,以为所犯的只是小罪而巳。
所以亚当不如女人一样被骗,但被骗的,是不知道将来天主如何审判他,为此他说:“你给了我的那个与我做伴的女人,给了我那树的果子,我才吃了。”(创•叁•十二)原祖二人虽然没有同样受欺骗而犯了重罪,却双双坠人魔鬼的圈套之中。
第十二章 原祖所犯罪的性质
若有人问为何人性不为其他罪过败坏,却为原祖二人的罪过所败坏,乃有种种灾祸,如我们所见的:死亡、扰乱、私欲偏情乱动。原祖在怡园中,犯罪以前,这是没有的,虽然他们有肉身。若有人要问这事,他一定不要以这罪是轻微的,因为是一个本身无害的果子,只因为是被禁的,所以不能吃。
在怡园中,天主没有种恶树,他只发出了命令,它在有理智受造物中,是一切德行的为首德行及护守者。为听命服从的人,裨益无量,将自己的私意,放在造物主的圣意之上,则为害无穷。
在各种果子累累之中,不吃一种果子,是极容易做到的,并且私欲偏情不阻碍意志,这是在违反命令后才有的。遵守诫命越容易,违反诫命的罪自然亦越重大。
第十三章 亚当犯罪时,恶意先于恶行
原祖二人在明明遵命以前,先在心中已有了恶念,因为若没有恶意,就不会做出恶事的。
何为恶意的开始,岂非骄傲:“因为骄傲是一切罪恶的起源。”(德•拾•十五)何为骄傲?岂非是妄自尊大?自尊自大是放弃了当随从的原因,而成为自己的原因,太放纵自己,就会这样。
原祖放纵自己,是离开了至善的天主,本当悦乐他超过自己;这是他所愿意的,因为若原祖坚心爱慕至善的天主,他会光照人的理智,使能懂得,激发人心,以爱慕他,就不会远离天主,悦乐自己,因而黑暗无光,不冷不热。
因此女人以为长虫所说是真的,而男人又将妻子的意愿放在天主的命令之上,以为只轻犯天主的命令,在罪恶中亦不当遗弃自己的同伴。并非他们违反天主的命令,吃了命果;这行为固然是不好的,而是因为他们心中已不正;若非恶树,就不会结恶果。非因相反自己的本性,就不成为恶树;只因意志的缺点,才会如此,这是相反本性的。若不由虚无中造成,本性就不会被罪恶变坏;本性所有的,是因为天主所造的;本性的缺点,就是因为它是自虚无中造成的。
人并不因犯重罪,而归虚无,但因倾向自己,比以前与至高天主结合时,更微小了。人放弃了自有的天主,去寻求自己的快乐,人还存在,但已亲近虚无。所以在《圣经》中骄傲人亦被称为自私者。
举心向上,固然是美举,但不向自己,这是骄傲,而向天主,这是听命,这是谦虚人所有的。
谦逊能将心举上,骄傲却使人卑下;骄傲在下,谦逊在上,这似乎是矛盾的。然而谦逊使人甘心服从上峰。谁比天主更大,因为它使人服从天主,所以抬高人;而骄傲毛病,不愿听命,与上主脱离关系,为此下坠,如《圣经》上所说:“你实在将他们安置在滑路上,使他们陷于灾祸中。”(咏•柒贰•十八)
此处不说“抬高”,似乎先是抬高,然后压低,是说当抬高时,因为抬高自身,就已坠在地上。为此,由《圣经》中可以知道,在天主的城中,及在现世的天主城中,谦逊是耶稣君王所吩咐的;而骄傲相反谦逊,是魔鬼的专长。
这是二城区别的理由,一座是善人的城,另一座则为恶人的城,二城中皆有天使或魔鬼;在一城中,爱天主高高在上,在另一城中则私爱自己。
人若不自私,魔鬼就不能引诱人明犯天主的命令;原祖喜欢长虫说的“你们将如天主一样”(创•叁•五不想服从上主的命令,比因骄傲造出另一原因,更易达到目的。
天使是受造的,不因自己的能力,而因与天主有份。人越想高举自己,就越卑下,因为爱自己时,就远离独一能使人满足的天主。为此罪恶使人自私,自以为光明,而远离光明的天主,他若愿意,亦可使人成为光明;这个罪恶在心中已存在,是后来犯罪的原因。为此《圣经》上说:“在跌倒前,心先高大,在得光荣前,该当自谦。”
心中的罪,常在外面的罪过以前,虽然人不信如此。谁会相信自大是罪,因为遗弃至高的天主已是罪恶。谁不看出.违背天主的命令,就要犯罪。为此天主禁止犯罪后,不能以任何公义来辩护。
我敢说:为骄傲人明明犯罪,使他们明知犯罪后,厌恶自己更为有益;伯铎禄痛哭,怨恨自己,比自喜自大时更为有益。《圣咏》上亦如此说:“愿你使他们满面羞惭,好教他们寻找你的圣名。”(咏•捌贰•十七)即你悦乐寻找的人,以前他们自喜,寻找自己。
第十四章 犯罪时的骄傲,比犯罪自身更为凶恶
因着骄傲而推辞明显所犯的罪恶,最要不得;而原祖正这样做了。夏娃说:“是那蛇引诱了我,我才吃了。”而亚当也说:“是你给了我的那个与我做伴的女人,给了我那树的果子,我才吃了。”(创•畚•十二)
他们不求宽赦,不求补救的方法;他们虽然不否认犯罪,如加音一般,但因骄傲,总想将过错推在别人身上:女人控告蛇,男人则推到女人身上。但明显地他们犯了天主的诫命,所以不是推辞,是一种控告。
不能说他们没有犯罪,因为女人是受了蛇的诱惑而行,而男人则因女人的邀请,似乎他们当听当信别人,在天主之上。
第十五章 原祖因不听命所应得的罚
原祖为何不听天主的命?他造了人,将他放在怡园中,在一切动物之上,使他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天主并没有给他们重大难守的诫命,只命他们容易做的事,使他们能立功劳,使他们承认谁是上主,不然,就要受罚;若善守诫命,他们在肉身内能精神化,不然他们的精神亦要肉欲化了。
但因骄傲,私爱自己,因此天主的公义,使他们仗恃自己,并且也未能完全控制自己,如他们所愿意的;他们本来愿意自由,却成了魔鬼的奴隶,灵魂死去,且有一日肉身亦将死亡;他们失了生命,若天主的恩宠不来拯救他们,将永远丧亡。
若有人以为这罚过重,有违公义,这是因为他不知道原罪的重大,因为当时避免犯罪,是非常的容易。天主命亚巴郎祭献自己的独子,这是极难的,他却听了命,因此当受赞颂;同样,原祖容易听命,所以不听命的罪亦更为重大。
人类的第二原祖亚当——耶稣基督——的听命更有功劳,因为他“听命至死”(斐•贰•八);同样,原祖不听命更为严重,因为他们至死不听命。听命是如此的容易,不听命的罚又如此重大,谁能知道这不听命的罪过是如何的重大呢!
简单地说:原罪的罚为何,岂非不服从?人的不幸何在?岂非在不能控制自己,愿意所不能的,不愿所能的。在怡园中,人在犯罪前,虽然不是全能的,但不贪所不能的,为此能做一切所愿的。而现在我们都在不听命中,尝到如《圣经》上所说的:“人好像一口气。”(咏•百肆叁•四)
谁能说出愿意多少事物,而得不到,他的心灵反抗他,而心灵之下的肉身也不听他指挥;灵魂屡次相反自己的意愿而纷乱,肉身则受苦,衰老而死亡。若我们常随我们的志愿,一定不会忍受我们所忍受的一切。肉身一定受罪,因为不能服从心灵。
当知道我们的肉身,本当服从至高的天主,而我们却不肯服从;本当服从我们的,现在却在反抗我们。要知道我们不服从天主,是使我们自己受累,不能使天主受累。天主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如我们需要肉身的帮助一样。因此我们所接受的是我们的罚,但我们所做的,不能害及天主。•为此我们所称的肉身的痛苦,是灵魂在肉身中的痛苦,而由肉身所造成:因为肉身若没有灵魂,能受何苦呢?
几时我们说:肉身受苦或愿意,如我已经说过的,是指点整个人;或说灵魂受肉身的影响,若感觉不愉快,就是痛苦;若愉快,就发生快乐。肉身的痛苦,是灵魂遇到肉身反抗时的感觉,若有痛苦,就生忧愁,是发生的事,正相反我们的意愿。
往往忧愁之前有恐惧,因为恐惧在灵魂中,而不在肉身内;肉身在痛苦之前,则没有恐惧。反而快乐有肉身的欲望在前,如在饥渴中或在生殖器上,普通称为情欲,虽然这是一切情欲的总名。
为此古代人如西塞罗,称愤怒为报仇之欲,虽然有时人为芝麻小事而发怒,并无报仇的意思,如笔写得不好时,将它抛之窗外,或将它折断。然而这也是一种仇报,虽然不合理,就是做得不好的,当受惩罚。
报仇之欲名曰愤怒,钱财之欲为悭吝,好胜为倔犟,贪求光荣为虚荣心。尚有其他许多欲情,有的有特别名字,有的没有;谁能用何名字称在内战期间,独裁者的雄心呢?
第十六章 欲情的名字,虽然为许多毛病所共有,但特别指肉身的肉欲
虽然欲情,是许多毛病的总名,但提及它,而不加以区别时,普通是指点生殖方面的肉欲:它不但控制整个人身,外面,并在心中亦煽动整个人,使心神与肉身结合,得到快乐,超乎其他一切肉身的快乐以上。为此进行肉欲快乐时,使人失去一切情感及思想。
那位爱智德及纯洁愉乐的人,在夫妇生活中,如圣保禄宗徒所说:“叫你们每一个人明了,以圣洁和敬意据有自己的器皿,不要以淫欲之情,就像不认识天主的外邦人一样。”(得前•肆•四〜五)谁不愿没有欲情而生子女呢?
没有疑惑的,他一定愿意为生子女,生殖器亦如其他官能一样,服从意志指挥,而不由欲情刺激。嗜好欲情快乐的人,也不是愿意时,就能行房事,或找邪乐,反而有时肉情妄动,反抗意志;而愿意时,虽然肉欲火炽,而肉身却如冰冷。
这样,肉情不但不服从生育的意愿,且不服从五官的快乐。虽然多次反抗理智的约束,有时却激动心神,而不动肉身。
第十七章 原祖在犯罪后,知道赤身裸体是可羞的
我们应当对肉欲感觉羞耻,我们亦可称生殖器是可耻的,它被刺激或不被刺激的妄动,是依照自己的律法,不照人的意志,在原罪以前却不如此;因为《圣经》上说:“夫妇二人,虽然都赤身露体,并不感到羞愧。”(创•贰•二五)并非他们不知道自己赤身露体,但不觉得可羞。
当时肉欲还不反抗意志,刺激欲情,肉情尚未抗命,以指出人反抗天主的罪。原祖被造时,不是盲目的,如愚人所想,因为人看见动物,为它们取名。《圣经》并载:“女人见那果实适口悦目,非常可爱。”(创•叁•六)
他们的眼开了,并非去看肉欲,是为使他们懂得五官服从意志时,是一大恩;失掉这大恩后,为使抗命受到相等的罚,由赤身而在身体中发生肉欲妄动,这使他们注意而觉羞愧。
为此他们违反了天主的命令后,《圣经》上写说:“他们二人的眼,立即开了,自知赤身露体,遂用无花树叶,给自己编了围裙。”(创•叁•七)
于是二人的眼开了,不是为看见,因为以前他们亦看见,而为区别善恶,所失去的善,所跌人的恶。因此他们违背天主的命令,吃了命果树上的果子,使他们能辨善恶,所以称为善恶树;尝过疾病痛苦之后,才知道身体健康之可贵。
“自知赤身裸体”即他们失去了天主的恩宠,赤身露体,并不相反任何法律,因而不令他们羞耻。他们认识了所能避免的,若他们信赖天主,听他的命,没有犯罪,不致尝到不服从的祸患。
因为他们不听天主的命,乃感觉肉身的反叛:“遂用无花果树,给自己编了围裙”以遮蔽生殖器。围裙拉丁语为(Campestria),是青年人练习时,用以遮生殖器的三角布。因而人的羞耻,使人遮盖因违犯主命,肉欲妄动的生殖器。
天下万民,由原祖所生,有遮盖自己的倾向,甚至野蛮人在洗澡时,亦遮着生殖器而洗澡。在印度旷野中,有些哲学家,赤身露体,大谈其哲学,然而亦遮盖着生殖器部分。
第十八章 行房事的羞耻
不但在奸淫时,当寻找隐秘的地方,就是妓女,虽然为国家法律所容忍,而不加罚,但亦不敢在大众前公然行之。天然的廉耻,使妓女院亦找隐秘处,虽然它可以不受拘束,但亦竭力隐藏其丑陋。
连寻花问柳的人,亦以这事为可耻,他们虽然爱找邪乐,但不敢公开。虽然夫妇行房事,以生子女,本是正当事,但亦不在人前行之。新郎在向新娘弄情前,岂非先请仆人、陪婚等进人洞房的人,都退出去?
拉丁最大的演讲家西塞罗曾写道:大家都希望一切善行,在白日光天之下公布,却希望行房事虽为人所知,但不为人所见。谁不知道夫妇为生子女所做的事呢?为此结婚时,必行隆重典礼,但行房事,以生子女时,且不许已出世长大的子女在前。
所以房事可为人所知,但不能为人所见;这事由何而来,岂非本来可以的事,现在因为是罪罚而觉羞耻吗?
第十九章 当以明智来节制愤怒及欲情,在原罪前,它们并不存在
接近真理的哲学家,亦承认愤怒与淫欲,是心灵上的病态,因为他们对明智可行的事,亦鲁莽纷乱进行,因此当以理智及意志来节制它。他们将理智放在上面,以引导其他官能;它出命令,别的官能听其指挥,于是人灵得其正道。
他们在明智人有修养的人身上认为是毛病的,是愿以意志,在不对的事上来控制它、压服它,使照明智而行;如愤怒的处罚,用欲情以生子女。在怡园中,犯罪之前,它们并非毛病。因为它们并不相反人的意志,倾向某物,因而当以理智去约束它。
有节制生活的人,有时容易,有时较难,但是以约束总可改变不由本性,而由罪恶所生的毛病。为何羞耻不遮盖愤怒在言行上所发生的事,如肉情在生殖器上的冲动一样,岂非在这类事上,不是欲情,而是意志在刺激官能,而加以同意吗?
意志最为重要,因为人发怒时,若不愿意,口不会发言,手不会打人;这些官能,没有愤怒时,更容易受意志的指挥。
但人身的生殖官能,服从欲情,若不受刺激,就不会冲动;这是人羞耻的原因,他容易容忍在发怒时,众人注视他,而不容忍与妻子行房事时,一人在旁观察他。
第二十章 施勒尼派,或犬儒派的可耻
犬儒派的哲学家不以为然;他们有什么学说?是反对人类廉耻,不要脸,污秽,与禽兽为伍的学说[6]。他们说:既然与妻子行房事是正当的事,就当在公众场所,在路上街上公开行之;然而人类自然的廉耻,胜了这类邪说。
他们虽然说狄热纳(Diogenes)[7]曾经这样做过,以为自己的学校,因着这类无耻的事,会闻名天下,常为人所纪念;然而后来的犬儒哲学家也没有再做。因为在人前的惭愧,胜过犬类的错误。
我想说自己做过这类事的人,是做房事的手势,给不知这类事的人看,而不是在大庭广众前,实行淫乐。因为若哲学家不害羞公开淫乐,别人感觉肉情妄动,就会害羞的。
今日尚有犬儒派的哲学家,他们不但披着外氅,手中还拿着拐杖,但不敢做这类事了。若敢做的话,不被人用石头打死,至少亦当向他脸上吐唾沫。
人情对欲情感觉羞愧,这是理所当然的。因着原祖的遵命,生殖官能巳不受意志指挥,而自由妄动,这是原祖不听命的罚。这种罚在传生人类的官能上,更该感觉出来。
自原祖犯罪后,后代更是一落千丈,任何人能脱其约束,除非天主的恩宠,在每人身上,消除在人类代表原祖身上所犯的罪,而不受天主的罚。
第二十一章 原罪前,天主应许人类繁殖,并未因原罪而失去,然而添上了欲情
我们不信原祖在怡园中,犯罪前,行房事时,会感觉害羞,遮起生殖器,因为天主曾对他们说:“你们要生育繁殖,遍满大地。”(创.壹•二八)
这种欲情,是由罪恶而生的:人性失去了控制全身的能力,发觉后,乃观察、害羞,遮起生殖器。然而天主在原祖犯罪之前,祝福他们说“生育繁殖,遍满天下”,为使人知道,生育子女,是婚姻的光荣,而不是罪恶的罚。
但现在的人不知道当时怡园的福乐,以为没有欲情,就不能爱生子女,因而对结婚亦觉害羞。有人不愿接受《圣经》所载亚当与夏娃犯罪后,对自己的赤身裸体,感觉羞愧,乃遮盖自己;因此他们就轻看原祖。
别的人虽然接受,并加以称赞,但不以为“你们生育繁殖,遍满天下”当属肉身,因为天主同样对灵魂说“使我心中有了勇力”(咏•百叁捌•三因此下面的“遍满天下,治理大地”,他们将大地当做肉身,灵魂在肉身内,使他生活,加增了能力后,自然能控制它。
然而子女就不能没有欲情而生产,如现在一样,并且当生在怡园之外,如实际如此:因为原祖被逐出后,才行房事,以生子女。
第二十二章 天主创立了并祝福了婚姻
我坚信生育繁殖,遍满天下,依照天主的祝福,是在犯罪之前,天主造男女二人时所规定的。天主立即祝福了自己的工作,因为《圣经》上说天主造了“一男一女后”,立即加上说“天主祝福了他们,对他们说:‘你们要生育繁殖,遍满大地,治理大地。’”(创•壹•二八)
虽然这事亦可以寓意去理解,但不能说天主造了男女二人,男人当管理,女人被管辖;但因男女的性别,若要否认是为传生子女,生育繁殖,遍满大地,则是糊涂至极。
法利塞人问耶稣,不是关于灵魂生命,肉身服从,或理智管辖,肉身被治,或静观的生活,胜于实行的生活,或理智与肉身的关系,而是与男女有关的问题。是问他可否因任何理由休妻,因为梅瑟因着伊撒尔人民的心硬,准许给休妻书,耶稣乃答说:“你们没有念过:那创造者自起初就造了他们一男一女;且说:为此,‘人要离父亲和母亲,依附自己的妻子,两人成为一身’的话吗?这样,他们不是两个,而是一身了。为此,天主所结合的,人不可拆散。”(玛•拾玖•四〜六)
所以最初天主就造了男女有别的两性,如我们现在所见的。说二人成为一体,或是在行房事时,或因女人由男人的肋骨中造成。为此圣保禄宗徒,由天主的这个榜样中,总结道:丈夫该当爱自己的妻子。(厄•伍•二五;哥•叁•十九)
第二十三章 在怡园中,若无人犯罪,或守贞洁,亦会生育子女否
谁说没有犯罪,男女就不会生育,岂不是等于说为达到圣人的数字,罪恶是必要的吗?若亚当与夏娃没有犯罪,就孑然一身;为何没有罪过,就不会生育,如有人所主张的。他们以为为使原祖不孑然一身,罪恶是必要的,这是荒唐至极的主张。
反而该当承认,即使无人犯罪,圣人的数字亦会达到天主之城人民的数字,现在系因天主的恩惠,世间罪人中生生不息,而达到这个数字。
为此若没有罪恶,这对怡园中幸福的夫妇,不感觉肉情妄动,亦会生育子女的。这事如何完成,现在我们没有榜样可以证明。但可相信生殖器,亦可没有肉情,服从意志,如同其他肢体一般。
我们可随意动手足,以行其事,毫无阻碍,且很容易,如我们在自己及别人身上所见的,特别在技术人身上,技术改进了他们愚笨的本性,那么我们为何不信没有肉欲——这是违命的罚——生殖器能如其他肢体一般,服从意志,以生育子女呢?
西塞罗在共和国书中论命令区别时,亦拿人性做榜样说:“意志命令四肢百体,就如命令子女,他们会迅速听命,然当以严厉的命令,压制灵魂的乱劣部分,如命仆人一般。”
虽然依本性而论,灵魂贵于肉身,但它管辖肉身,比管辖自己更为容易。但我们现在所论的肉欲是可耻的,因为它,灵魂不能控制自己,因为不愿意服从;亦不能命令身体,不由意志,而由欲情控制生殖器,如此,岂不成为可羞的吗?
在这种情形中,灵魂以受到抵抗为羞辱,因为肉身在下,本当服从。在其他动作中,灵魂抵抗自己,耻辱更小,因为被自己所胜时,常是灵魂得胜。虽然五官本当服从理智,现在秩序颠倒,紊乱不已;但灵魂总是被自己所胜,因为是被自己的官能所胜。
灵魂战胜自己时,使不合理的举动服从理智,只要理智服从天主,是做可称赞的德行工作。灵魂因着不正常的举动,不服从自己,比属下的肉身,它本无生命,与自己分开,较不服从命令,羞耻更小。
因着意志的控制,压制下体,肉情不能为所欲为,乃能保存廉耻;不可自弃,更不可随从罪恶的勾引。
没有疑惑的,在怡园中,若不服从主命,不受违命的罚,即生殖器服从意志,如其他肢体一样,婚姻就不会遇到这种反抗,意志与欲情中的斗争,或至小欲情不会反抗意志,贪得无厌。生殖器会出精液,如手在地上撒种子一般。
廉耻阻止我更详细地讨论这事,如我所愿的,并请读者原谅,不然的话,就没有缄默的理由,且可自由讨论生殖器,不必有何顾忌;也不会用污秽的话,可讨论它,如讨论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
淫乐之人若读这书,当躲避毛病,不必躲避本性,当指责自己的丑行,不指责我必要的话。而冰心玉洁的人,更容易原谅我,因为我有意指责不忠信,不用未加证明信德方面证据,而用已证明的证据。
谁不怕读圣保禄宗徒指责“妇女把顺性的用途变为逆性的用途”(罗•壹•二六),读这书亦不致见怪,特别我不如他指责当指责的事,而是在可能范围内,解说人类生育的过程,并设法如他一样,避免亵渎的话。
第二十四章 人在怡园中听命不犯罪,能使自己的意志,运用生殖器
男女能由意志的指挥,不为欲情所逼,依照次序及数字,生育子女。我们可动有骨节的肢体,如手足、手指,也可动有筋脉的肢体;我们愿意时,可动摇它,伸长它,缩短它,握紧它,如脸口,都可受意志指挥。连组织微妙的肺,藏在胸中,如铁匠的风箱,能自由呼吸,并依呼吸、言谈、喊叫或歌唱,而变换其音调。
我且不谈有些动物,能动皮肤,以去掉扰乱它的东西,不但苍蝇,并且刺人的枪;同样,人亦能控制由不听命所失去的控制肉欲权。天主一定不难造人,肉身只由意志而动,而现在却为欲情所驱使。
我认识奇特的人,能做别人所不能的事,骤然听来,不易置信:有的能动其耳朵;有的头不动,可将头发披上额上或他处;有的吞下许多东西后,轻轻一拍腹部,就将一切吐出,如他所欲。
有人能仿效鸟兽或人的声音,若不看见他,就分辨不出来。有的能由下身歌唱,而无臭气。我曾见过一人,可随意出汗。有些人可任意痛哭,涕泪滂沱。
有几位弟兄最近看到的,更不易令人置信;在加拉马本堂中有一位司铎名雷底德(Restitutus),屡次请他做他们未见的奇事;他愿意时,一听到哭声,就失去一切知觉,直如死人,不觉刺击,且不觉火烧,只是以后因受伤,才觉疼痛,他不动身体,不是他勉强,是因他不知觉;他如尸首,没有呼吸。但他说,若有人大声言谈,他可听见,如远处之声。
若人身在现世可朽的肉身中,能有这种奇特的情形.为何不信,人的肢体,在犯违命之罪前,能随意没有欲情而生子女呢?
人因摈弃了天主,以悦乐自己,乃还故我;不服从天主,亦是不服从自己。因此人生不幸,不能依己所愿而生活,因为若能依己所欲而生活,就会幸福了;若他生活荒唐,就不会幸福。
第二十五章 现世生命不能得幸福
若我们仔细观察,只有幸福人,才能生活,如他所欲,若不公正,也就不会幸福。但义人在达到不死,不受欺骗,不能受苦,一切在永远处前,亦不会幸福。这使人性在达到他期望之前,就不会幸福。
若生命不在我们手中,谁能生活,如他所欲?他愿生活,却当死去。若不能生活至何时,如己所欲,为何能如己所欲而生活呢?若要死亡,不愿生活,如何能如他所欲而生活?若他愿意死亡,不是因为他不愿生活,是愿死后得到更美好的生活,这可证明他在现世不能生活,如他所愿,而死后才能得到他所愿的。
人当努力继续生活,设法不愿所不能的,只愿所能的,如戴冷治(Terentius)所说:“若你不能为所欲为,当愿尔之所能。”若甘心受罪,岂能幸福?若没有爱情,生命也就不会幸福;为此,若爱所有,当爱它超过一切,因为凡所爱的,当为自身而爱它。
当依其可爱处而爱之,若不依它可爱处而爱之,就不会幸福,则爱它的,就要期望它是永远的,所以永远的生命,才会幸福。
第二十六章 在怡园中,没有欲情,人亦能生育
人在怡园中只愿天主所命时,就能如他所愿而生活;并享受天主而生活,因而人亦可为善人,毫无需要而生活着,因为能常如此而生活;有吃的,使不饥饿;有喝的,使不口渴;有生命之树,使他不会衰老。身上没有腐朽的种子,扰乱他的五官;不畏内疾与外面的危险;身体健康,精神安泰。
在怡园中,没有冷热,住在其中的人,也不会有贪望与恐惧。没有忧愁,与假的喜乐,只有由天主而来的真喜乐,以“发自纯洁的心和美好的良心,并无伪的信仰”。(弟前•壹•五)爱慕天主。
夫妇和睦,互相恩爱,身心留意,善守天主的诫命。空闲而不寂寞,不愿时,亦不会昏昏欲睡。
在这幸福的生活中,我们不要相信,原祖没有欲情就不会生育;生殖器如其他肢体一般,能如意而动,丈夫不需要欲情的刺激,能将精液注人妻子的胎中,而不害及她的贞操。不可因为不能证明不以欲情刺激,而以意志运用生殖器,就否认这点。
能将精液注人妇女的胎中,而不损及她阴膜的完整,如月经时血流出一般。不是哭泣,而是做母亲的本能,使妇女产生;同样,不是欲情,而是意志,使男女结合生育。
现在该提及可使人害羞的事,但我们先当研究何为可使人害羞的对象。我的言语自然当加以约束,不可信口雌黄,原祖若不犯罪,可能有此经验;但他们是在能安静中夫妇交媾前,被逐出怡园的;所以现在提及此事,我们只感觉欲情,不会想及能以自由意志进行。为此害羞使人对此不提一言,虽然稍加思索,就可知道这是可能的。
然而全能至慈的天主,万物的造物主,他助佑人的善志,而罚其恶意,能将善意恶志联合起来;他自被罚的人类中,亦能为自己的城中,选出预定的人数。他们被选,并非因其功绩,系因天主的恩惠,因为整个人类都因原罪而被罚了;这样,可指出他不但赐恩宠于得救的人,亦给未得救的人。每人该当知道,只由天主的仁慈由灾祸中救出,由当受罚的人中救出。
那么天主为何不能造他预见的罪人,他既然能指出,由他们的过犯所当得的罚,及他所赐的恩宠,并且指出,在这样的造物主及亭毒万物者之下,罪人的凶恶,亦不能变更事情的秩序。
第二十七章 天使及人的恶意,不能扰乱天主的计划
天使及人的罪恶不能扰乱天主:“上主的化工,何其伟大!凡喜爱它们的,应当加以穷究。”(咏•百拾•二)他以自己的预知及全能,赏赐每人恩宠,不但知道利用善人,亦知利用恶人。
为此天主若能利用固执于恶的天使最初的意志——他们总不能再有善意——为何不能让他所造的人不受诱惑呢?且原祖受造时是正直的,若依赖天主的助佑,可以战胜邪魔;若自爱心重,而摈弃造物主及救世主,就会被打败;若有善意及天主的助佑,能加增功劳,若无善意而摈弃了天主,就要犯罪。
如在现世,不能无饮食而生活,但虽有饮食,亦能死亡;自杀的人,便是一例。同样,在怡园中,没有天主的恩宠,不能善生,只能恶生,失去永久的福乐,而获应得的赏报。
为何天主预知人将堕落,还允许他为邪魔所引诱呢?天主一定预知人将堕落,但亦预先见了,因着自己的助佑,魔鬼亦将被更有力的人所胜。
这样,天主预见将来,不引任何人犯罪,由他前后做事的态度,可以指出,在天使,人类的自大,及自己助佑中,有多大的区别。
谁能相信及肯定天主不能由罪恶中,救出天使及人呢?但他让他们有这种权力,以证明他们因着骄傲能做出何种罪恶,及自己恩宠的力量。
第二十八章 天城及地城的特性
两种不同的爱情,产生了两个城:爱自己,至于轻视天主,乃产生地城;爱天主,至于轻看自己,乃产生天城。地城自夸,天城在天主内受赞扬;地城找人间的光荣,天城以天主为最大光荣,他是人良心的见证。地城昂首自傲,天城则对天主说:“你是我的荣耀,又是使我得以抬头者。”(咏•叁•四)
地城的君子贪图控制别人,天城则同心协力:领袖出命,属下服从;地城的君王嗜好权力,天城则对天主说:“天主,你是我的堡垒,我爱你。”
地城的贤者,依人生活,寻找肉身或心灵,或二者的利益:“他们虽然认识了天主,却不当天主光荣他或感谢他,反而在他们的思想上成了空洞的,他们冥顽不灵的心陷人了黑暗;他们自负为智者一一为骄傲所控制,自待明智——反而成为愚蠢的。他们将不可朽坏天主的光荣,变为可朽坏的人,飞禽走兽和爬虫形状的偶像。”(罗•壹•二十一~二十三)因为他们引人民至偶像的祭坛前,朝拜受造物,而不侍奉造物主,他当受光荣于无穷之世。
在天主的城内,则人的独一明智,是人以虔敬朝拜真天主,与圣人一齐等候他为自己的酬报,人与天使结合,“好叫天主成为万物之中的万有”。(罗.拾伍.二八)
[1]拉丁通俗本,为七十六人,圣奥古斯丁所引七十五人,系照希腊文七十贤士本;他在本书中,往往引用七十贤士本,因此与拉丁通俗本,略有出入。他引拉丁文本时,系依拉丁旧本(Itala),而非现行的拉丁通俗本,因为当时圣热落尼莫尚未译成,或至少尚来通用。而六十六人系照希伯来文本。
[2]何理日曾如此主张。
[3]依拉丁文本有“善意”二字。
[4]出•叁贰•三~五。
[5]列上•拾壹•四。
[6]施勒尼派为施勒尼(Cyrene)亚理斯提卜(Aristipus)所创,以快乐为人生的幸福,因为教人寻找肉欲下贱的淫乐,所以人以猪犬视之,他们的学派亦被人称为犬儒派。
[7]狄热纳(公元前413—前323年),是希腊玩世不恭的哲学家,常住在木桶中,白曰拿灯在大街寻人。一日在晒太阳,大亚立山王问他有何请求,他说请你不要遮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