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大司祭

教皇庇护第十被选的消息传遍了全地球，众教友当它福音般的踊跃接受。

众枢机的选举，立刻给新教皇一切本职上的名分和特权；所以新教皇当时就是世上的无上司法者，天上的全权钦使：因教皇真正袭得了天主保留给继伯多禄位的一切特恩：道理上不能错误的特恩。

这件事实，虽然一辈无福音信心的人们不能领会，但仍是一件千真万确的事实，在我们的圣经上明明记着；而且这也是圣教元首的无上尊荣。平常人看罗玛教皇只是一位社会上的元首，不过他的命令可行于天下而已；但在教友心目中，教皇不但是人中之选，也是天主的代表，联络人类于上天的大司祭。

因为教皇有此尊号，所以庇护第十在被选的那天，于报告普世登极即位的消息之后，他立刻要施行这圣职—— 降福普世。

教皇走出圣西斯笃小堂而往宗殿“阳台”(Loggia)上去时，报告的钟声还在振荡着，—— 玛希枢机的游行队刚绕回来，众枢机的“服从”礼方才行毕：惯常行了此礼后，教宗回去休息片时，而后出来接见久待的群众，—— 庇护第十不然，在典礼司报告节目后，他立即下令重整游行队：——这是他命令的开始，为他的百姓而开始—— 他在看百姓去。

他知道群众等待得心焦了，所以新教皇就要去会见他们，不得迟延，而且在召见那辈也久候在门庭上的钦使权贵之前，—— 这真是一件体面的行为，慈父的行为。

游行队排齐了，在教皇十字引导之下，一众参与大会的神职班，穿长尾礼服的枢机，教宗的家人，最后是教皇。

他一个人像一朵白云：灰白色的面容上一涡微笑，白色小帽衬着一头白发，在不对身的白长袍下教皇在渐渐的走前去。看啊，一位基利斯当军队的大将军，可是他好像一个初入伍的新兵，匆匆的穿上一身不配身的制服：可是他不但是一位将军，他还是一位帝皇—— 教化皇呢！

当游行队走入大殿的上层“阳台”时，下边起了一阵哄乱，因为广场上的人群，正在盼望教皇到外边的“阳台”来接见他们时，忽然看见(Sanpietrini)宗殿仆人把外“阳台”的绣幕扯动搬去了。于是，群众本能地涌向宗殿去，静静地从五扇大门里，像五道大河般的流向充满阳光的大殿里去：立刻，大殿变了人的海洋，拥拥挤挤的人群，一波一波的好像起伏不定的波浪。

在大殿深处，有六十二盏画夜不熄的明灯，点在伯多禄坟墓上，望去好像沉没在波浪中的金星；对面，圣殿的另一边，新的继位者出现了：他也围着六十二颗明星：就是六十二位参与大位的枢机。

那时宫役们在“内阳台”上张挂两只半身狮的大徽章：当绣幕垂下时，正拘塔在奇大的因诺增爵第十的鸽子徽章上，仆役们努力摆脱，终归无用：幕幔还是摺挂着，好像有意使人同时可注意到雄狮和驯鸽：—— 这是新教皇将显示于天下的二种德性的象征。

新教宗是白色的，白得像幻影，白得像显示的神灵，白得像早霞：—— 一身都是白的，银丝般的白发，轻云般的长袍，长袍上还缀着白花边，圆衣的四周缀着白银鼠，褪色古金的领带也是白的。

降福之前，庇护第十远远地先望了立在宗殿中的伯多禄像：于是渐渐地，举手到额上，而用军号般的声音唱礼仪上的经文：

“主名受赞美！”

“自斯迄于无穷世！”百姓答应。

教皇提高了嗓子，似乎要使天下的人都能听到：

“吾之扶佑依于主名，”

“造天地者，”众人答应。

大司祭举起指上戴着（渔夫）戒指的手，向着全世界的四方，划了三个大十字，同时口唱新求的经文：“伏惟全能至仁天主父✙及子✙及圣神✙降福尔等。”

众人呼号哀求般的答了“啊们”。—— 这是第一次降福全城和全世界(urbi et orbi).

民众似乎要把这次的亲见，满满的饱饫自己的眼福的。还有一种非常有意义的动作，就是母亲们把自己的儿子高高举起，向着教皇，好像要使她们的儿子更接近天上的降福。

继而又是呼声四起，举手的，鼓掌的，高又双臂的，摇荡手帕帽子的；还有站在(Confession)那边的美国人，照他们的习俗，举起满播星星的小旗摇动：啊，真是不能形容的美妙！

于是，庇护第十又俯向民众，对圣伯多禄像行了敬礼，渐渐隐去。

飓风般的呼声又起，真使圣殿里诸圣石像要摇撼似的。

圣殿渐渐空了，那时已过了午晌。每人归去时，心坎里都深刻着美丽的纪念。

华谛冈宫也静着：那时教皇选会还没有闭幕。

新教皇仍住在小室里，他不愿住在为新教皇早已预备的王宫。现在他已变了”被囚者“：天神所指示的是他。但他如大宗徒般，为基多的”被囚者“（Vinctus Christi)，—— 这是他光荣的尊号。

在那时的欧洲政局中，另外对于意政府，教宗真是一位华谛冈宫中的”囚徒“ ，因为他要和世界教民来往时，该先经意政府的许可。不过我们也该给新政府说句公道话，因为觉得在他统治之下，教会元首已享得了稍自由的待遇。“一九二九年二月十二日，教廷已与意政府成约，华谛冈为教皇国，不受意国节制。“而且也值得我们题及的，就是在这次大会中，他果然如上司一般的保护了，也如儿子一般的效劳了。

在意民的心灵上，还蕴藏着信德；在啥瓦王族中，也具有尽力宗教事业的决心：这也是事实。

还有一件事，就是当意国革命时，—— 至少在革命的初时，—— 在大多数平民的心目中，和多数领袖的意想中，想恢复教皇绝对的自由；而且，以为教皇的地位，当超于半岛诸王国之上。照他们的本意，想请教皇做他意大利联邦的总皇，这联邦的组织，当介乎美洲合众国和大日尔曼联邦之间的新政体：每小邦都有自由权，惟行政大权，统属于最高的教皇权下：这样可使教皇成为西方的公教总皇—— 这只是一场好梦！

此后，于理想之外，又加上充实保护军队实力的计划，如在比哀蒙（Piémont）实行过的；这第二计划把”联邦“的计划渐渐涂没了，他们以为只有武前可靠，所以他们打消了联盟的主意，而积极预备战争了。

但大胆的说一句吧，这种种计划，只称了一辈从中取利者的野心，而且这次的革命，只使意国多了党派的分裂。

当然谁若庆幸同族间的分离是冒失；在一国中，各民族在政治上统一是紧要的。—— 虽然，这也是事实：就是在美国不拘泥于各州政体的组织，而也能保持行政的统一的；但可说这是例外。

过去的意国各小王族也同意过这种联盟的组织，而奉教皇为盟主，如在（Saint-Empire）”圣国“时。

将来世界的和平，或许就关系在这件事上吗！

果然，惟有教皇可居此首位，这是天主所定的”宗徒之长“（Princeps Apostolorum），他不能做一个霸主的陪臣，或受任何国家的保障。

当然，民族联合的方式不止一种，而且适合于美国的方式，不一定也适合于意大利。但罗玛问题的解决，只是民意的统一；现在虽然有了几件条文和双方的让步，但只是暂时的(Modus vivendi) 。“生活法则”，永久的和平，不能不立基于天主所定的方式上。

这位和平使者新教皇，谁敢说不是上天遣来行的大事业的呢？为当此大任，该具有巨大的魄力，和更巨大的温良。庇护第十真是这种人物：上天已告诉我们，他果有巨大的魄力，巨大的慈心，—— 他是雄狮，也是驯鸽。

他是天主之人，神圣的大司祭，“Pontifex 本义为造桥者。”如桥梁般的联合上天和下地。这种德性，从他被选的那天就显露了：他一回了小堂，就跪在苦像前常久祈祷，以致倘若没有侍仆的摧迫，他将忘了饮食。—— 他起立时亲了亲苦像，似乎预见未来事的用威尼斯话给他的忠仆白来商说：“Andriamo，Dio xe livole 兴吧，这是天主愿意的。”

这是福音工人的话：他已预备牺牲了。

从此起，庇护第十毫无踌躇的赶，他常牢记着他是大司祭，同时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