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按照基督教方式生活;按照基督教只能死,就像使徒保罗那样每天冒死(致科林托人书一/林前/格前15:31)。 在哪怕是某种程度上描写伟大长老精神道路的无助尝试中,我们接近了他个人生活道路的终结,这就是用通常人类语言所说的死,在教徒语言中叫去世。在生命的最后岁月中,长老的心灵经常迷恋于为世界的祈祷。直到最后他外表都是平静的,平和的,但他的眼睛表情经常是一种关注忧伤的状态。在自己的交谈中,他最常回到两个课题,他说: “‘我到我的父和你们的父那儿去,到我的神和你们的神那儿去’。试想一想,这是多么仁慈的话语...主从我们所有人之中组成一个家庭。” 他还说: “为人们祈祷吧...怜悯神的人们吧。” 对于我提出的为人们祈祷是很困难的这一意见,他回答说: “当然,很困难...为人们祈祷就是流血...但应当祈祷...应当把神曾经教会的一切做到生活的终结...主有时离开心灵,目的是考验它,为了让心灵展示自己的理智和意愿,但如果人不强迫自己做,就会失去恩赐,如果发挥了自己的意愿,恩赐就会重新爱他并不再离开他。” 显然,“恩赐已经重新爱他且已经不离开他”。但恩赐吸引他到何处去呢? 在世界结构中考察教阶制度,把存在的金字塔分成高层面和低层面。在人类的意识中我们找到了平等思想,把它作为我们深层信仰始终不离的要求。 一些人,一方面监督心理自然世界,另一方面经验性地监督人的这种精神存在,并且阐述两种情况下的不平等金字塔,在人类存在中也趋向不平等的思想,把它作为本体论中必要的思想,并且根据欲望,或者按照无欲望的哲学观点,抑制内心的信仰要求。另一些人,正是出于对深层信仰的不断要求,始终不渝地追求在人类存在中实现平等。 然而在那些自由成为存在基本原则的地方是否可能有平等呢?从人类过去几千年的历史经验中得出的答案是:没有。 为了改变对于我们的灵魂来说不可接受的事物秩序,应当做些什么呢?要知道放弃最深刻的精神贪欲,看到所有人都完全平等——这一点我们不能做到。 让我们转向基督来看一看,他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主不否认不平等的事实,他把教阶分成高和低,大和小,但他将这个存在的金字塔底部和顶部颠倒过来,以此达到了最后的完善。 这种金字塔不可怀疑的顶峰是人子本身,是唯一的、真正的、永恒的主;关于自己,他说:“人子来,不是要受人的服侍,乃是要服侍人,并且要舍命,作许多人的赎价”(玛特泰福音/太/玛20:28)。关于天使,我们接受这样的学说,即按照它的领域和它不同于我们人间存在的存在形式,它属于高出我们的事物。但是,使徒们把他们说成是:“服役的灵,奉差遣为那些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来1:14)。主教训自己的门徒跟随他做出的榜样,为他们洗脚(约安福音/约/若13:15)。他对他们说:“你们知道外邦人有君王为主治他们,有大臣操权管束他们。只是在你们不可这样。你们中间谁愿大,就必作你们的用人,谁愿为首,就必作你们的仆人。”(玛特泰福音/太/玛20:25-27; 太10:42-44)。教会教阶的作用和意义由此而确立下来,即:把位于低处的人提高到在教阶上处于较高位置的人所处的精神完备程度,按照使徒的话就是:“他所赐的有使徒,有先知,有传福音的,有牧养和教师,为要成全圣徒,各尽其职,建立基督的身体;直等到我们众人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上帝的儿子,得以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弗4:11-13)。 基督作为造物主,即原因,按照斯拉夫语是存在的发端,在这个意义上是世界存在的“罪魁”,他把负担——世界所有的罪恶都自己承担起来。他是颠倒过来的金字塔之顶峰,是存在的整个金字塔压在其上的顶峰。 基督教的追随者们以无法解释的方式通过接受负担和其他人的弱点来效仿他:“坚固的人应该担代不坚固人的软弱”(致罗马人书15:1)。 我们在这里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指出基督教之路的典型特征,我们还讲述了我们在长老内心生活中所观察到的一切。我们认识到自己在语言和形象中无力揭示这种生活。 基督徒在往下走,朝着那边——颠倒过来的金字塔底部,那些集中了可怕的压力,那里有把世界的恶都承担起来的基督。 当神的巨大恩赐接触到心灵时,基督之爱的力量就开始在它里面发挥作用,于是为这种爱所吸引的心灵确实下落到颠倒过来的金字塔底部,努力追求基督,效仿他。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承接起弟兄的负担。 这样,这里形成一种语言所无法解释的状态。在自己生活中经历痛苦的深度和力量把心灵变成了对任何等待保护的东西都充满极大怜悯的东西;怜悯的爱达到了准备牺牲自己的程度,为了别人的至福而牺牲自己的存在。同时,爱不可遏止地将整个人吸引到神那里去:头脑、心脏和身体本身——人的整个存在都被吸引到神那里去:在深刻的、热烈的祈祷中,带着对人们的哭泣,有时为个别人,出名的和不出名的,有时是整个“亘古以来”的人类,有时在经历长久爱之痛苦以后,心灵全部转向上帝并忘记了整个世界。 “当心灵处于神里面时,世界全然被忘记了,心灵在直觉神。” “在牺牲被从内部带来以后,即一切自内部奉献出去以后,人里面产生了对一切事物的宁静态度。一个内部深层的平安,基督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到来了”(致斐利彼人书/腓/斐4:7)。 在颠倒过来的金字塔底部,在它的最底—顶部,是凭借对世界的爱把整个世界的罪恶和重负都承担在自己身上并且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是完全特殊的生命、完全特殊的光、特殊的芬芳。基督式的苦修士因为爱而被吸引到那里去。基督之爱折磨自己的选民,为他加重负,使他的生活变得不可忍受地沉重,直到它达到自己的最后愿望。况且,它所选择的达到这个最终目的的道路也是不寻常的。 “为人们祈祷就是流血。” 我们看到并且证明,圣长老息庐安在为人们、为全人类、为整个亚当祈祷的同时,已经把自己的生活奉献到这种祈祷中。 这种祈祷是为他们的罪恶而告解。告解,就是把他们的重负自己来承担;为全世界而祈祷,就是在某种程度上承担世界的重负。然而,为了在人里面出现对于这种祈祷的大胆行为,在他本人之中个人告解应当首先达到某种完善的程度,因为如果他继续生活在罪恶和欲望中,那么取代为弟兄承担重负的是他把重负转嫁给他们。为了参加基督为世界的受难,为了“和他一同受苦”(致斐利彼人书/腓/斐3:10;彼前4:13),应当与罪恶断绝(裴特若书信一/彼前/伯前4:1)。 按照基督的方式生活不可能;按照基督生活只能死。只要人生活在这个世上,生活在肉体中,他就总是似乎被覆盖物罩着,这种覆盖物不让他处于完善之中和不断地处于心灵所追求的神之中。只要人还在肉体中,他通过自己生活的这个方面总是处于人间存在的假设中,因而他的任何行为都带有假设性并且只能通过伟大的死亡圣事达到自己的完满,这种圣事为整个走过的生活之路打上永恒真理的烙印,或者相反,揭露它的虚伪。死亡作为对身体有机生命的破坏,在所有的人那里都相同,但作为精神事件,它在每个人那里接受了自己独特的意图和意义。 本书中我们没有向自己提出不可能的任务——完全揭开基督教精神生活的奥秘;我们在这里不解决任何问题;我们的任务只是在于,哪怕部分地触及它并以此显示,鉴于我们观察到的长老的经验,受基督训诫指导的基督徒苦修士,必然会停留在那种没有它就不可能完成训诫的条件上,即:“人若不爱我胜过爱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门徒”(路喀福音/路加14:26)。 当基督徒在对训诫完美程度的热切追求中将主本人指出的条件深深地接受到心灵中时,那样一种经验就会开始,关于这种经验可以理由充分地说,它把人带到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境界。 基督是完神和完人。完人既有最后的完善之意,也有真正的、纯粹的人之意。只有他,一切都完善的人,才能穷尽人类的全部经验,而那些跟随着他,受他的训诫和他的灵指导的人,只是接近这种完美,无论如何在人间生活的范围内不能穷尽它。谈到人类经验的完善,我们确信,它能够让人在各种条件下达到,因此修士生活在这方面并不是总体情况中的一个例外。那个训诫本身给予了我们之中的每个人,换句话说,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人在神面前受到贬低,而是每个人都同样程度地受到尊重。如果允许这样表达的话,我们每个人得到一个在人所能及范围内达到最后完善所拥有的数目,这种完善的代价对于所有人和对于每个人来说是同样的,那就是直到最后都不宽恕自己。将不宽恕自己坚持到底并不意味着只是“将所有的周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致科林托人书一/林前/格前13:3),而是在自己生物存在的范围内,在他与神的分离中,在私人独有中以及在自己与近人和邻人的对立中撇下一切所有(路喀福音/路加14:33), 这种完美只能在死亡中达到,因而本质上不能按照基督的方式生活;按照基督方式生活只能死。 圣长老多次说,圣灵用基督的爱教会了他爱。用基督之爱去爱就意味着喝一杯基督的酒,即基督本人请求父“顺便带来”的那杯酒。基督之爱是世界上无与伦比的至福,与此同时,它也是一种痛苦,一种比任何痛苦都强烈的痛苦,痛苦到死的程度。这个最后的门坎,死亡,是我们的爱和自由的最后体验。谁只是部分地,只是从远处跟着上耶路撒冷的基督走,他就明白跟随其后的他的弟子们所经历的害怕(可10:32)。这是因为,任何按照基督训诫发生的行为都通过体验进行,并且没有其他方式,只有通过体验它才能获得永恒的尊严。了解这个精神之律的苦修士经常带着深深的恐惧果断地从事爱的事业,但当体验过后并且认识到神赐予人的恩赐——类似于上帝的自由和类似于上帝的生活之伟大时,既找不到言词,也找不到叹息来表达自己对神的感激之爱。 在苦修士生活中通常有这样的情况,他完全决定去死,但通常这团火被他携带在心中,成为隐藏的,它的全部力量没有表现出来;然而,为了处于力所能及的保持训诫状态,温和的、他的外表不显现的行为甚至在日常生活过程中都是必要的。 在出于伟大的爱而为世界祈祷中,人达到了这样的状态,即对自己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宽恕;这时带来了内在的牺牲,这时心灵达到了为一切的深刻平静。但祈祷结束后,重新看到世界陷入痛苦和黑暗中,它重新去祈祷,这样,直到达到自己生活的最后界限为止。 在从祈祷返回心理自然生活的臃肿状态时,心灵体会到某种因自己的牺牲不足而产生的忧伤,甚至为自己的谎言而感到的有些羞愧,正如所说的:“任何人都在撒谎”(圣咏115:2/诗篇116:11)。撒谎,因为没有处于不变状态,于是如果今天说爱,明天已经自及不再有这种爱。这样,逐渐地在人的心灵中形成了克服自己生活的谎言的需求,并且将祈祷推向只有在死亡中才能达到的终极真理。 1938年圣架月2日/ 早晨10点左右,吃完中午饭,我顺便来到他的修行间。他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看到他变化后的样子,我问: “长老,您怎么啦?” “我不舒服。” “您怎么啦?” “不知道。” 从椅子上起来后,他重重地坐到床上,背抵着墙,用右手支撑着身子处于半躺状态;慢慢地伸了伸脖子,他抬起了头:痛苦在他脸上表现出来。 我问: “长老,您想死吗?” “我还没有平静下来”。他回答。 他逐渐地把双腿抬到床上,而脑袋却垂到枕头上;这样和衣躺着。沉默片刻,我说: “长老,您还是去医院吧。” “我不想去医院,因为那里人多,然后又把我像上次一样放到钟下面,这些钟的敲打声影响我祈祷。” “但病人不能在这里逗留;谁来服侍您呢?...那里毕竟方便些。” “如果他们给我一个单间,我就去医院。” 我说“我去跟院长谈谈”,然后就到托马斯神父那里去了。这是一位掌管医院的修士,被称作大夫。托马斯神父在尘世间没有受教育,但一生都在修道院的医院里工作,掌握了丰富的经验甚至某些理论知识。这是一个颇具医生直觉天赋的人,他对于修道院很有帮助,因为在希腊圣山上没有真正的医院和医生。 潘杰列伊莫恩修道院的医院分布在两层楼中,这样分为上、下两个住院部。下层住院部是一个大厅,用隔墙分成两半。在第二部分,即后半部分,在朝着海的窗子旁,两个角都用薄墙与整个大空间隔开,形成两小房间;大夫将右边的那个房间热心地提供给长老。 返回到长老那里后,我说,大夫在下层给了他一个房间。长老同意去,但他已经病得很严重,一个人不能走路,需要搀扶着他。我赶快把他送到了医院。 修道院的医院不具备任何有助于作诊断的技术设备。长老患了什么病,谁也说不清;他的健康状况迅速恶化。他病得太严重了,按照修道院的习俗,他每天都吃圣餐。星期一,6/19日,举行了涂圣油礼。 我经常去看望他,但没有敢通过交谈来打扰他,而是坐到半开着的门外,因为房间非常小。长老在世时,我经常有机会看到他的生活,从他那儿听到许多东西,这些都展开了他内心精神之路的画面;有可能在某个范围内观察他走近伟大的死亡圣事,但死亡的最后时刻对我来说依然是隐蔽的。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从开始有病到去世,长老一直沉默着。在世的时候他讲过,一个大圣衣修士在医院中准备死,他一直闭着双眼打发时光,以免因某种外部印象而破坏神性记忆。当他喜欢的好友和苦修同行到他这里来时,这位大圣衣修士同他简短地交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凭声音认出了自己的朋友。记住这一点,我没有作为罕见的例外,以任何问题去打破长老的宁静。 一周以后,长老的状况变得具有威胁性了。 星期五,圣架月10日/9月23日,傍晚,在太阳落山前夕,听告解的神师修士司祭谢尔吉到他这里来,为他诵读了被称作“送终祈祷礼”的圣母那令人激动的灵终教规。走近病人的床前,听告解的神师说: “许愿吧,息庐安神父。” 长老睁开了眼睛,沉默着温和地看着我们。他的脸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但很安详。看着长老沉默的样子,听告解的神师说: “怎么样,息庐安神父,您还能认出我们吗?” “认得出来”,——他小声地,但清楚地回答。 “那您感觉如何?” “很好,我感觉很好。” 这个回答是用苦行愿望来掩饰自己的痛苦和不用对病的抱怨来暴露这些痛苦呢,还是长老确实感到自己精神上是那样地好,以至于病魔已经不被接受了,并且病魔也破坏不了心灵的安详呢?——我不知道。 “我们来跟您一起祈祷并读圣母的经文..您愿意吗”听告解的神师说。 “好,愿意...谢谢...非常愿意。” 听告解的神师开始读经文。脸色苍白的长老平静地平躺着,一动也不动,闭着眼睛;右手放在胸前,左手放在体侧。没有挪动他的左手,我小心翼翼地找到了他的脉搏;脉很不好:时而极弱,勉强能感觉到,时而又很足,但在这两种情况下都是那样无节奏,甚至在半分钟内就变化好几次。 送终祈祷经结束了。长老又睁开了眼睛,轻声地感谢我们,我们对他说声“明天早上见”就告别了。 子夜时分,医院夜班人员尼古拉神父来到了小房间。长老问他: “正在读早祷吗?” “对,”医院夜班人员回答,又补充道:“你需要什么吗?” “谢谢,什么也不需要。” 长老平静的问题,他对医院夜班人员提供服务的回答,以及他听得见勉强传到他的角落里的经书诵读——所有这一切表明,他完全处于有意识和自我控制状态。当早祷的经书诵读结束后,即经过这个简短的交谈后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尼古拉神父又去看了长老,他极其吃惊的是,找到了已经去世的他。谁也没听到他的去世,甚至包括那些跟他躺得很近的人们。他就这样走向了神。 按照教会章程,修士的身体不能裸露,因而完整的洗脚礼没有举行,而只是用湿海绵在他的额头、胸部、双手、双脚和双膝上划了十字。穿着还是修士打扮,身着内长衣,上面是苦行戒律,去世者的身体连同头一起被缝到长袍中*,人们把他放到一张专门的抬床上,唱着小安魂祈祷曲把他移入教堂,上面有黑色的覆盖物蒙着,覆盖物上缝制着暗红色的十字架,像苦行戒律上的十字架一样。 医院里的早祷从时间上计算比教堂里快得多,因而到作弥撒前还剩下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将修士身体移入教堂的所有不太复杂的准备活动都做完了,于是长老的身体在抬床上被送入医院教堂作安魂弥撒,在弥撒结束后,修士们一个接一个地为他读诗篇。 按照修道院的惯例,长老作为长期在修道院生活并且从事过社会工作的人,“由教堂”为他作安魂祈祷。晚祷后,他的身体从医院教堂被移到以圣殉道者潘杰列伊莫恩命名的修道院主教堂,在那里由修士司祭们共同举行了安魂祈祷礼。通常教堂的掌管是修道院长,但因为老修道院长修士大司祭米萨伊尔当时已经不出自己的修行间,他患了偏瘫,修道院副院长,修士司祭伊乌斯金掌管教堂。在完成了章程规定的修士安魂祈祷圣事后,长老的身体被送到位于修道院大门外的墓地。而且,他的身体被缝在长袍中,没有棺材,在最终祈祷和永恒记忆的歌唱声中进入墓穴。 圣长老大圣衣修士息庐安于1938年圣架月11日/9月24日深夜一点多钟去世并于同一天傍晚4点被安葬。 阿索斯修士风格在保持清醒的对人的不信任中恪守圣父们的规矩:“在任何人去世以前,都不要说他的好话。”这种值得肯定的清醒像人类生活的一切现象一样,能够跨过应有的界限,接受被夸大的担心人类无用的特性。阿索斯修士风格能够更确切地被指责为后一种情况。 长老息庐安在世时,在同修士们的交谈中有时说出了读者在他的写作中将找到的思想,因为这些话超出了一般人的限度,那么自然在许多修士中产生了对他的担心,于是一些人说:“我们要看一看,他将如何死去。”许多修士因为长老那平静的温和及不变的友善而爱戴他,但很奇怪,长老完全例外的生活在几乎半个世纪中对于多数人来说依然是鲜为人知的,只是在他去世后,他的神圣性才被意识到*。 在尘世中有许多人想看到神圣性,目的是对它表示敬意,这样就为苦修士制造了虚荣的危险性...但也有一些人着了恶灵的魔,对于他们来说看到神圣性是沉重的;他们经受不住恶魔的折磨,于是更加趋向恶。然而在尘世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经验的,他们也理解精神的人。向这些人隐瞒很容易也很简单。修士们向隐瞒更困难,因为他们经常处于业绩中,学会了按照许多几乎能够掌握的特征猜测同人(собрат)在感受什么。因而,在希腊圣山上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必要条件,即学会表面上不以任何方式来表现自己。我们也认为,圣山民们的这种艺术站在很高的位置上。 一位修士,司提反神父,在修道院的药房工作,他非常喜欢长老。他本人对我说了下述话: “在长老息庐安去世的那天早晨,我放下自己的活计,到教堂里为他读赞美诗并且祈求神让我从这些阅读中领会,他是如何度过自己的修士生活的,他是否讨神喜欢?当我走进教堂时,那里的前一位修士读道:‘你是我的神,我赞美你;我要感谢你,因为他应允了我,又成了我的拯救。你们要称谢耶和华,因为他本是良善的,他的慈爱永远长存’。看到他已经结束了一节(第16节),我对他说:‘去休息吧,我接着来。’他走了,我占了相同的位置并开始读下一节(第17节):‘行为完全,遵行耶和华律法的,都是有福的。谨守他的法度,全心寻求他的,都是有福的...我必遵守你的律例...我一心寻求你...我用嘴唇传扬从你口中说出的一切典章...我喜欢你法度定下的道路,如同喜欢一切财富’以及这首赞美诗的其他部分。这时我心里确信,他让神满意。” 长老去世后,一位修士司祭请求修道院长恩准“去隐修所”。被叫到长老会上的他应当对为什么他想走出修道院的问题作出回答。修士司祭回答说,他想,这样对于他的得救有好处。这时与会的一位长老,大圣衣修士马太说:“难道这里不便于获得拯救”?*这时与会的一位长老,大圣衣修士马太说:“难道这里不便于获得拯救?已故长老息庐安整个一生都是在我们修道院里度过的,难道你在隐修所里会找到某个更大的人物?”。就连神父马太,一位长老息庐安在世时曾经最防备他的人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另一位是修道院最老的修士之一,大圣衣修士特罗菲姆,一位相当出色的苦修士,他的生活对于许多人来说能够成为好榜样。长老去世后,他读了其部分笔记。长老关于上帝爱、关于谦卑,关于“在地狱中请保持你的理智,不要绝望”的话等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记得同他在修道院“小码头”旁的见面。他打断了我的话,说: “现在我看出,息庐安神父已经达到了圣父们的水平...他的去世让我信服了。” “神父特罗菲姆”,——我允许自己说,——“难道在修道院共同生活的半个世纪都没有使您信服这一点,只有他的去世才使您信服?” “我一直喜欢他,也很高兴同他见面,但我似乎觉得,他太直接地(没有中介地)同神说话,于是我,说实话,为他担心”。 “对于您为他担心这件事,他怎么说?” “虽然他很简单地,但不知为什么这样勇敢而大胆地讲祈祷和神,就像讲生父一样,我经常阻止他说:‘别说了,神父...’我觉得,他失去了神性恐惧。” “当你阻止他的时候,他是如何回答的?” “他总是很平和,我阻止他,他就沉默下来。” “当你阻止他时,他是否生气?” “嗨,不!他是一个温和的人,我还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发怒过。” “特罗菲姆神父,您也知道,被诱惑的人总是处于不听从状态,况且当遭到否定时,他们总是很生气。您怎么没有注意到?” “是神向我隐瞒了这些...他真的是很普通...我只是现在才明白自己错了。” “那么您关于他的笔记说些什么?” “我已经跟您说过,他达到了圣父们的水平。” 一位塞尔维亚主教,曾经多次参观圣山并非常喜欢长老。他得知长老去世的消息后,就在自己的传教杂志上写了题为《博爱的人》的祭文,其中关于长老讲了如下内容: “关于这位好修士只能说——甜美的心灵。不仅我感觉到这颗甜美的心灵,而且每一个同他见过面的希腊圣山崇拜者都有这样的感觉。息庐安很高大,长着大而黑的落腮胡子,他以自己的外表不能立刻将陌生人吸引过来。但只要说过一次话,就足以让人喜欢他...他讲过神对人的无限关爱并引导有罪的人严厉自责。” 在讲述了他同长老的几次交谈后,主教写道: “这位好苦修士是个普通修士,但是一位爱神和爱他人的富有者。许多修士从圣山的四面八方跑向他,以寻求劝告。但是,来自‘赫列恩达尔’(一所塞尔维亚修道院的名称)和‘圣萨瓦严守斋戒女’(塞尔维亚的)的塞尔维亚修士们尤其爱戴他。在他身上,他们看到了以自己的爱来唤醒他们的听告解的神师形象。他们现在都痛感同长老的决别。他们将长久、长久地记住息庐安神父的爱和他的英明劝告。 息庐安神父也给予我很多精神帮助。我感觉到,他的祈祷是如何使我巩固信仰的。每一次,当我去圣希腊圣山时,我都急于同他见面。”... 作者以下面的话结束了自己的悼词: “还有许多许多我从息庐安神父那里听到的和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关于他的事。但有谁能够把所有的这些都列出和记下来呢?他的生命之书全部是用智慧的珍珠和爱的金子写出来的。这是一部永垂不朽的巨著。现在它合上了并且通过他的天使-救世主的双手呈交给永恒的和公正的法官。而永恒的和公正的法官对在人间这么爱他的心灵说:我忠实的奴仆,息庐安,进入你主的快乐吧。阿门”。 另一位俄罗斯主教,都主教只是通过与长老通信和看到他的讲述认识他的。在得知长老去世的消息后,他写信给修道院长伊乌斯金说: “尊贵的至圣者,极可尊敬副院长神父和全体修士们! 获悉圣长老苦修士息庐安去世...天国属于他!... 评价圣人不是我们这些罪人应当做的事。正如所知的,神本人使他荣耀。然而,完全真诚地说,近年来,除了他——息庐安神父以外,我没有从任何人那里感觉到这种恩赐力。很难有语言讲述,这种力量表现在哪里。正如关于基督——主在他生活于人世时人们讲述的那样,他讲话有威力,而不象书呆子...从息庐安神父的信中,一种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那里感受过的力量,被我,一个罪人感觉到了。天神的灵魂...没有任何证明的信服...这种声音确切地“来自那里”,来自神...我不会更好地说...因而我保留着他给我的那些信件。即使我对于他的生活、业绩、祈祷、劳动一无所知,那么仅凭这些信的精神,对于我这个罪人来说,足以认为他是圣人了。 但还想讲一件有关他的洞察力的事。有一位现在住在国外的母亲,同留在俄罗斯的女儿失去了联系。她很想知道:如何为她祈祷——如何为活着的或者已经死去的女儿祈祷? 她问长老息庐安,而他对她毫不故弄玄虚地回答,她的女儿活着且很好...确实,事后几个月,这位妇女来到俄罗斯,寻找丢失的女儿,她同女儿见面了,还同她说了话。” *。 接着,都主教又讲述了一个有点类似于洞察力的事儿。随后他写道: “我允许自己问:您是否恩赐把他的信息搜集存档呢?要知道这对于我们这些罪人,很有教育、慰藉和拯救意义。要是能搜集他的信件也很好(哪怕只是以重印形式出现)。我还请求:请允许神父息庐安发给我一些他去世以后的信息,并且以答复我给他写信的方式来安慰我。 署名: М.В.” 在致我的信中,都主教写道: “非常感谢您这封关于神父息庐安的信...并且渴望再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信息...从我给修道院副院长神父的信中,您将了解到我对长眠的长老的态度。 如果您还能写关于他更多的东西,那么不光我,而且许多人都非常非常感动。 他是谁?在到希腊圣山以前他在哪里?为什么到这里来?他是如何获得拯救的?他说了些什么(甚至小细节都重要)?您是否知道特殊的事实?他是如何祈祷的? 趁您和其他见证人还健在,请搜集和记录下关于他的事并且具体到细枝末节的程度...——这就是教会的历史。 我祈祷息庐安神父和神的服侍者克朗施塔德的约安神父共同安息,并且请求他在神面前得到庇护...我再次感谢并期待,当然不光我一个人这样做,更多的保护,如果神感到满意的话。而息庐安神父现在已经感到安全了...** 署名:M.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