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通过思路聚焦来回顾基督教两千年的历史,那么基督教文化成就的无限财富就展现在我们眼前。包罗万象的图书馆充满了人类智慧和精神的伟大作品。数量众多的神学院、综合大学、学院,这里聚集了前往这个伟大海洋岸边的成千上万的人,有时屏住呼息,有时带着感谢给予他们幸福和至福的跳动的心,有时怀着驱赶梦和关注身体的极大兴趣,贪婪地汲取着智慧的活水。数万座宏伟的教堂,神奇的人类天才建筑。数不尽的其他形式的宝贵艺术作品:音乐、绘画、雕塑、诗歌。还有很多其他东西。但长老似乎忽视了这些,他只停留在一点:谦卑和爱敌人——这之中包含了一切。 记得在我生命中对圣父作品入迷的那段日子,我悲伤地对他说:“可惜我既没有力量,也没有时间从事神学研究”。对此他回答道: “你认为这是一件伟大的事吗?”...沉默片刻,他又补充道:“我觉得,只有一点伟大:让自己保持谦卑,因为傲慢会影响我们爱。” 我们生活中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即神向我们指出,长老是真正的圣灵载体。因而,他的话我们没有经过自及不明智的和渺小的审判就相信了。现在我们在自己里面已经丝毫找不到对长老哪怕是小小的反对,而是用心感觉到,他的话就是最后的道。 主把全部律法和先知书都归结为两条诫命(玛特泰福音/太/玛22:40)。而在最后的晚餐上,在自己走向十字架送死之前,他对使徒们说:“人为朋友舍命,人间的爱没有比这个大的”,接着又补充道:“你们是我的朋友...我乃称你们为朋友,因为我从父所听见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约安福音/约/若15:13-15)。这样,在这少量的话语中说出了一切。没有它们,所有的律、所有的先知,所有的文化都是虚无。 从长老去世至今已经过去10年了,因而把他的话推荐给教徒们已经成为可行的事。他在世时,只是把这些话讲给最亲近的和最可靠的朋友们,并且是在罕见和例外时刻,因为人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完自己的道路的;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用自己的生和死来验证自己的话。 而我们,如果这些话是我们的,就不说它,因为我们不能用自己的生命来验证,也不能经得住它的审判。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事业能够同为他们带来不是由他写的信的邮递员,或者同安排别人作品的排字工人的劳动相提并论。然而,我们敢这么想,长老的话值得最大的关注和研究,当然不是外表的关注和研究,而是用生命本身来研究。我们不知道任何一个这样坚定的、带着真正使徒的信仰,甚至更确切地说,带着知识的人,他确信,爱敌人是唯一可靠的真理标准,并且不仅在基督教神学拯救意义上,即拯救人的精神道德生活的这种结构,而且在教义层面上,即关于存在的抽象理想印象方面。 整个世界至今都在寻找真理的标准。教徒承认教会是这样的,因为它是“真理的柱石与根基” 提前 3:15),原因其一是它同它的领导——基督以本体论的方式联系起来,它是基督神秘的体;另一个原因是按照神的承诺,圣灵不断地处于教会里面并且在这里发挥作用。但在历史经验中发现了这种指示的不够清楚之处,因为不仅唯一真理的教会,而且所有伪教会,没有外部特征、无可争议地有别于真正教会的伪教会都称自己为教会。长老所指的标准可以被称作是包罗万象的,因为它使每个人都有可能通过应受到我们意识监督的精神生活在它的精神表现中不仅确定它的精神位置,即认识自己在神面前各个发展道路的正确性或不正确性,而且将真正教会的学说同一切被带入的异己和歪曲的东西区分开来。 教会的教义信仰构成有机的、不可分割的统一整体,由此不能随意地删掉个别部分。不管哪方面的错误都一定会体现在人的精神生活方式上;如果在神性存在思维中或者在不是以毁灭方式体现在拯救事业上训诫中出现罪恶和背离成为可能的,那么,这种阻碍拯救的背离和歪曲也是可能的。 “纯”知识性不是教会学说的本质,它的教义也不是教会所不熟“知”的关于神性存在的抽象学说。不是。真正的教会教义总是包括两个方面:“本体论的”*和救世论的。作为上帝的住所,它首先和最多从事的是生命问题;它的目的和任务是拯救人;因而首要的意义不是归结到抽象的“本体论”,而是拯救问题。拯救通过遵守基督关于爱神和他人的训诫达到。基督的第二个训诫包含着主的命令:“爱你们的敌人。” 长老这样认识向他显灵的基督,并且坚持这样的观点,即这是唯一真正的和可靠的通往认识上帝的道路,认识神就是永生;这就是通过神的来到和住到人心灵中来认识上帝的道路(约安福音/约/若17:3;14:21-23)。 真正的教会总是保护基督学说不受曲解,但不是所有认为自己是教会成员的人甚至以它的名言讲话的人都能理解它,因为它的爱之大门广泛地向任何人打开,不管他的精神成就如何,只要他宣布信仰和获得拯救的企图即可。由此,教会的这种存在总是经验性地代表着通过生命的神圣性所表现出来的真理与被由它的无力成员带入恶的非真理的混合。在那些无力成员中,不排除神圣教阶的个别代表。 这种状况使真正教会与伪教会的区分问题复杂化。这些伪教会也可以指出自己同使徒年代的历史继承性,也宣传自己从圣经中汲取的教义学说,但是却加入了神性真理和神意的异类事物。人类的或者魔鬼的罪恶意志是危害和曲解渗入的根源。这种罪恶意志经常不仅不可能逻辑地被别的所证明,而且甚至对自己本身也不能说明。在所有这些情况下,长老息庐安指出的标准很宝贵,因为它能够为无误地发现对神来说异类意志的存在提供方便,“神愿意万人得救”(致提摩泰书一/提前/弟前2:1-6)。并且神给我们的训诫是:“要爱你们的敌人。” 基督的这个训诫,作为三位一体的神最完美的爱在世界中的反映,是我们所有学说的基石;这是我们整个神学的最后综合,是“至上力量”和基督恩赐我们的那个“生命的丰盈”(约安福音/约/若10:10);这就是施洗者约安所说的“用圣灵和火施洗”(玛特泰福音/太/玛3:11)。“爱你们的敌人”这句话是主以自己的到来而投在地上的火(路喀福音/路加12:49);这是那个照亮他泊的使徒们的非被创造之神光;这是那些火舌,圣灵曾经在这些火舌中来到希奥恩斯房间的使徒们那里;这是我们之中神的国,“大有能力降到”(可9:1);这是人性的完全和类似于上帝的完全(玛特泰福音/太/玛5:44-48)。 不管一个人多么英明、博学、文雅端庄,但如果他不爱敌人,即任何与之共生的人,他也得不到神。相反,不管他多么普通、赤贫和“无知”,但如果他在自己的心中带着这种爱,那么“他就处于神中,神也处于他中”。长老确信,在唯一真正的神以外爱敌人是不可能的。这种爱的载体参加了永生,是自己心灵中这种思想的不可动摇的证明。他是圣灵的住所,通过圣灵了解父和子,通过真正和充满活力的知识来了解,在圣灵中他是基督的弟兄和朋友,他是上帝子和恩赐的神。 看着圣长老息庐安,我们经常想: 不管我们在哪里获取了基督教的生活,他呈现给我们的都是在各个方面同人类生活的日常进程和尺度相对立的东西。在各个方面我们都将看到奇怪的逻辑悖论。 基督徒在自己的心中谦卑之至,在自己的意识中下降到“比任何生物都低的程度”,通过这种谦卑上升到神那里并且高于万物。 基督徒超脱世俗;在“自私的关心自己拯救中”他放弃了一切,把它们当作无用的东西;他“仇视”自己的父母,如果有的话,还包括孩子;他排斥任何肉体和精神的联系;在自己追求神的过程中,他“仇视”世界并且完全走向自己心灵的深处。当他确实走进那里,为了同撒旦作斗争,为了清除自己心中各种罪恶的欲望时,在那颗心中,在它的深处,他同神相遇,于是在上帝里面开始看到自己同整个世界存在的密不可分,这时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异自的、旁边的东西。 起初与世俗脱离,他通过基督又在自己里面重新拥有它,但已经通过完全另一种方式并且成为同他相联系的永恒“爱的联盟”。这时任何人,尽管他远离他所生活的位置和历史时代,但经过祈祷也被列入永生。这时他意识到,他的心不仅仅是一个身体器官或者心理生命的器官,而是某种不屈从于确定的东西,能够同神接触的东西,是一切存在之源。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基督徒以某种方式经历了整个世界历史,把它看作自己个人的历史。不仅看到了自己,而且看到了整个人类世界,整个可能的思维和精神感受的综合,这时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外人,而他像基督所教训的那样,爱每一个人。 为了在基督之爱中站住脚,必须使愤怒和“仇恨”达到最后的限度,但它们是冲着生活在我里面的罪而来的,冲着作用在我里面的恶而来的,是我里面的,而不是弟兄里面的。 全部对抗宇宙之恶的力量都集中在基督徒的内心深处,同时他在表面上,按照主的命令,“不对抗任何恶人”(玛特泰福音/太/玛5:39)。 整个基督徒的心都怕出现最小的思想波动或者不善的感情;这颗心为一切担忧,为一切痛苦和悲伤。与此同时,他什么,什么也不怕,哪怕“天与地相撞”,哪怕山峦带着响声以自己全部想象的沉重落到我们头上,基督徒的内心进入无畏的平静中。 基督徒是最没有保护的存在;他处于所有人和每个人的打击之下;基督徒是世上的垃圾,万物的渣滓(致科林托人书一/林前/格前4:13)。同时,他,只有他在这个词的最深刻的和最完美意义上是自由的和不可侵犯的。 基督徒从抛弃、排斥和“仇视”开始,按照基督之言:“人到我这里来,若不爱我胜过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门徒(‘爱我胜过爱’原文作‘恨’)”(路喀福音/路加14:26)。还有:“这样,你们不论什么人,若不撇下一切所有的(或者物质的、或者理性的、或者精神的层面上),就不能作我的门徒”(路喀福音/路加14:33)。基督教以将自己的心灵献给基督和“自己的朋友与仇人”的愿望而结束一生。 这样,在排除一切,同一切决裂,“仇视”一切的同时,基督徒从神那里得到了对一切人和一切事物的永恒精神之爱的恩典。抛弃一切,撇开一切的同时,他成为无法比拟的巨大财富、真正的和永恒财富的拥有者。“似乎一无所有,却是样样都有”(致科林托人书二/林后/格后6:10)。 可见,在同日常生活的比较中,基督教生活在各种方面呈现出的似乎都是相反的、悖论式的形式。 在同长老的交往中我们经常想:“他用腿在地上走,用手劳动,并且在人们中间作为最普通的人生活,但是除了神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