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945-1952 年，任教廷驻法大使

〖51〗1945年，圣周内在索莱姆退省，3月26曰至4月2曰

善念与志向

一、依恃上主的人不会受任何损害。想起我过去三个月的可怜生活，不禁使我惊奇和羞愧。有多少次，我不曾考虑不显 扬我自己，不顾我自己前途的好原则！

我现在已由伊斯坦堡迁到巴黎，而且也十分幸运地胜过我就职的种种困难。又一次，「服从与和平」为天主赐福的来源。 希望这一次能促使我内心刻苦，追求更深的谦逊，以依恃的心情归附于天主，为能将以后为教会服务的余年献给天主，一方面圣化自己，一方面为人们树立芳表。

二、我不能不承认以下的真情：我现在确实已走上衰老之途。不过，精神尚在坚强的反抗，因为我仍然自觉年轻、敏捷、 神清气爽及志气蓬勃。但是，只要照一下镜子，就会使我羞惭 万分。现在我已到成熟的时期。我应尽我的可能，心中要晓得我已不久于人世，而且我已到达永生的门前。希则克雅想到这 一点，曾转身面壁，痛哭起来〔列下廿2〕。而我，现在却不哭。

三、不，我绝不哭，更不希望返老还童，好能多做一点事。过去我做的好坏，一并托付于天主仁慈，现在我面向未来，不 管今后生活多久，因为我愿意圣化它，并希望它成为圣化他人 的泉源。

四、日课经。与本笃会会士们共同生活，参与他们圣周的礼仪，使我在日课经时较前热心。现在我终于得以在小圣堂旁 有一个办公室，以后我时常在圣堂念各时日课，在前晚或前夜念次日的晨经，特别在念晨经时，按照会士们的习惯站起来或坐下。身体表面的姿态也能有助于精神的缄默。此外，我将加 强研究圣咏，在圣咏内有多 少道理及美好的诗！

五、为了简化的关系，我将记住向天主的德行及四枢德。 四枢德中首要的是明智。这是历任教宗、主教、王侯等都觉得困难的德行，而且也时常失败。这是外交人员特殊需要的德行。 我应当特别崇尚它。每晚应严格地审察这一点。由于我讲话容 易，因而在言谈上过火。要注意，要注意！晓得缄默，晓得讲话有尺度，晓得避免判断他人及其态度，只在长上要求或有严重理由的情形下审断他人。

总之，要比以前少讲话，要怕多讲话，时常切记圣希道赞扬圣富尔根蒂乌斯的话。特别小心维护爱德。这就是我的戒律。

〖52〗1947年，在巴黎耶稣会会院曼莱撒别墅退省，12月8日至13日

一、现在我已在任驻法大使第三年，时常有能力不足的感觉，这种感觉使我经常依恃天主，又因为我经常在练习服从， 这种依恃天主之情使我有勇气，并驱除一切畏惧心理，主时常 在协助我，我赞颂祂并感谢祂：「对祂的赞颂常在我口。」〔咏卅四2〕

二、我又依照古老传统，开始与其他的人共同做神工，在这里我们共有卅位不在会神父，几位会籍神父，另一位我相信 是传教士，讲退省的苏拉神父，是一位年轻耶稣 会神父，公教进行会协理，聪明有热火，道理好，格调优美， 完全现代化，内容有结构、表情及比喻，我曾向他告解，包括自1945年3月在索莱姆举行的复活节退省，直到今日，我又感觉心满意足及有勇气。

三、关于我的生活，这些日子我的主要思想是想死亡，可 能它已临近，并且需时常准备好，为一个67岁的人，死是随时会来到的。今天早晨，12月12日，我奉献弥撒，是为求善终的 恩典，下午拜圣体时，我曾念忏悔圣咏及祷文，以及付托灵魂 的经文。

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敬礼，以后我要经常这样做，假设时常有这种思想萦缅于怀，几时死时到来，我不会过分惊奇。

四、为了准备这个时刻，我又修改一下我于1938年写就的遗嘱，因为需要适应我索托伊尔蒙泰家中的新环境，主见到我 已以绝对神贫的精神摆脱了现世的财产，如果还剩下一些东西，将用为补助本堂区及救济穷人。

五、今后，在社会中及在教会内，我一点贪求荣誉的企图也没有，教宗派遣我到巴黎来，真使我羞愧。我准备接受任何大的牺牲及耻辱，这将是我蒙 召升天的预兆，希望天主使它成为我真正成圣的开始，正如同 被选拔的灵魂们，他们在垂暮之年领受这种恩惠，使他们成为真正的圣人，殉道牺牲的观念使我害怕，我对于我忍受肉体痛苦的决心，毫无把握。但是，如果我能以热血为耶稣做见证， 为我是多大的恩惠及荣誉！

六、至于我藉助一切神工与天主间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在阅读过许多灵修作家的著作以后，我感到还是喜欢弥撒经书、日课经书、圣经、《师主篇》及鲍舒哀《默想反思》等书。礼仪及圣经供给我一种食 粮，养育我的灵魂。但是，我却不停地注意圣体圣事，而我也 有幸在我房间附近两步远的地方保存圣体，我待别关心拜圣体， 其中杂入一些值得尊重及特别留恋的敬礼，使其花样翻新并富 吸引性，如念圣咏、拜苦路及念亡者日课，圣体岂不是一切的综合吗？

七、我的房中尽是我喜爱阅读的书籍，而且只是一些严肃的、适合教友生活需要的书籍。但是，这些书又是一种诱惑， 它时常使我在分配应处理一般事情的时间，加向教宗作报告， 及读书的时间上不均匀。在这方面，仍然应多多努力，我将尽力而为。如果求知及阅读书籍会影响我做大使的责任，那么这 些将有什么价值呢？

八、在家中一切进行顺利。面对我的及同事们的过错及不齐全处，是我的耐性来支持我。但是，我经常记住圣希道赞扬 圣富尔根蒂乌斯的话，这句话我已记在1942年我在伊斯坦堡的 退省日记中。这是值得惊奇的一页。现在我抄出几段，这几段特别合乎我在巴黎与我的共同工作人员们的情况，就是「与弟兄们和平相处，不轻视任何人。」但以下一段特别合乎我的情 况：「管理他人方面应以谦逊的态度恩威并用，这样方不致由于过分的谦虚而增长属下的过失，同时也不得以过分的严格，而 行一种虐政。」

我还记得：重视爱德，因为没有爱德，其他的德行等于虚无。因为是爱德维护洁德，而我要如同圣希道经常说的，特别 重视洁德的高尚，也要不顾任何代价达到洁德最高峰。因此， 我要注意我的谈话，要除掉一切的妄断，一切对于主教地位的失敬，一切对于使馆治下的大小修会院长的失敬。即使需要内 心的牺牲，及我本人屈尊，我也要坚决成功。同我一起生活的人们将要明白，他们为我也将是一种安慰的机会。关于温和及 爱德也是一样，使馆的客人们也要享受到这些。圣希道说过， 主教的家应当迎接一切的人。

九、我的性格及我所接受的教育，使我易于同众人表现慈祥、宽容、礼貌及忍耐。我将不离开这条路。我奉圣方济•沙 雷为我的伟大的师傅。哦！我多么愿意真真实实地在所有的一 切事上像似他呢！为能不违背主伟大的命令，我宁冒被讥讽和被蔑视的危险。良善心谦为一位主教或教宗的代表是最荣耀的 光耀他人的方式。让别人去表演那过分的细腻及外交上粉饰的 伶俐，而我只仍然以思言行为上的单纯及好好先生态度为满意。总之，那忠于主的教训及榜样的人，为他一切都有好处的。

十、由于我长期居留法国，使我对于这个国家日渐增加景仰真诚的钟爱之情。但是，在我的良心中我感觉一种有时近乎 不可解的矛盾，一方面我喜于赞扬这些法国勇敢的及可爱的天 主教教友，一方面由于职责的关系，不能纯为恭维或怕使人起 反感，对于教会长女的缺陷及实际情形表示惊愕，即履行宗教 责任，及由于尚未解决的学校问题，神职人员缺乏，世俗化运动及共产主义的蔓延所造成的恶劣现象。

这个需要我不断地谨防我的多言。温和的和不表示严峻的缄默，慈祥的几句话，比一味的强调有力得多。即便后者是出 于彼此信任之心及善意。至于以后的事，有一位会审断及下断 语的〔若八50〕。

希望这个国家特别敬礼及赞扬的耶稣圣心、法国之后圣母玛利亚、外交界之主保圣若瑟，以及保护法国的诸位圣人们，成为我的帮助、安慰及保护。

〖53〗 1948年，在盎佳尔佳〔EnCalcat〕本笃会隐修院

退省，11月23日至27曰

一、11月25日，我进入68岁大关。昨天晚上我在院长神父 巴毕叶那里办告解，我的心神安定了，卧在我的本笃会小床上， 我曾准备善死，慢慢地念鲍舒哀为此所拟的经文，现在我认为我的生命已近尾声，上主愿意多赏我的，不管是岁月、不管是日子，我都认为是多余的，我当经常念圣保禄的话，及按照他 的话生活：「我已死亡，我的生命已与基督一同藏在天主内了。」(哥三3〕

二、这种神秘的死，更清楚点来说，是绝对摆脱世间一切财物：摆脱我自己，我的嗜好、荣耀、成功、精神和物质的利 益。总之，对于一切为我不是天主圣意，完全保持冷漠 及无所谓的态度。

三、今年退省期间，重新读一次去年在耶稣会院中退省时所写的日记，我认为完全与我现在的情形相符合，现在不需要 再重复了，只要经常的再读一遍就可以改正及鼓励我自己。

四、年事愈长，经验愈成熟，愈承认，为我个人的圣化及服务圣座成功最准确的路线，就是设法将一切——原则、方针、 环境及杂务，均归纳到最简单及最镇静的境界，时常设法从我 的葡萄树上除去一切无用的枝叶，直接地走向真诚、正义及爱德，特别是爱德，其他的做事态度不过只是夸大和过分的确定 自我，而这种情形很快就会被揭穿，成为可笑的局面。

哦，福音、《师主篇》、圣方济《小花》，圣国瑞《伦理学》中的「人们讥讽义人的单纯」等……是何等的单纯，我愈品尝这些书，愈从心中喜欢再听一遍，世俗的一切智者，世间 的一切聪明的人，甚至于梵蒂冈外交界的也在内，几时在耶稣及圣人们伟大教训的单纯及温柔的光辉相映之下，是何等的丑 恶！这才是真正的机巧，会使世间的智慧羞惭，能适合于最正 式的礼貌及高尚，能与最高的学识及各时代、各地区及各种环境中的社交生活相吻合，「哲学的最高峰，是与明智揉合的单 纯。」以上是东方伟大哲人金口圣若望的 名言。主耶稣，请使我保持赞赏及实行这种单纯的热忱，这将 使我在谦虚中更接近祢的精神，吸引并拯救人灵。

五、我的性格易于善待他人，无论人或事易于看他们好的一面，而不愿冒失予以批评及审断，同时由于年龄方面很大的差别，使我获得长期的经验及深刻地了解人心，因而使我有一种很难与我四周的人意见相合的感觉，所有轻视弱小贫穷及属 下的心理及不礼貌的态度，以及所有讥谤及不成熟的判断，均使我内心痛苦，我不讲话，但是我的心却痛苦万分。

我这里所有的同事，都是一些能干的教士，我很赏识他们的特长，我也很喜爱他们，本来这也呈应当的。但是，我 对于与他们交往方面，内心感觉不愉快，迟早有一天，我要予 强烈的反应。但是，我仍然愿意保持缄默，因为我认为为教训他们更有效。请问这不是我这一方面的弱点吗？我应当，我也 愿意继续安祥地背负这个轻便的十字架，这也是由于我的能力 未足，我也让上主来处理一切，因为祂洞悉人心，并能引人趋于祂的爱情的温馨。

六、关于这一点，我不过重叙去年在曼莱撒别墅退省时 所写的笔记第八段。我还清楚地记得我在贝加莫主教公署，与我可敬的主教戴德斯基，在四十多年前的谈话。他对于梵蒂冈的人，从教宗直到最未的一位，从来未说不太礼貌、不太温文、 或不太恭敬的一个字。关于妇女们，或一切有关妇女的事，从来一字不提，彷佛在世界上没有妇女一样。这种有关妇女的彻 底缄默——即便与极莫逆的人也是一样，为我青年时代的司铎生活，是一项最可贵及最深刻的教训。现在想起这位教训我这 种纪律的人，我仍然感激万分。

七、这些日子我不能多读圣经。但是，我特别注意默想圣雅格书。该书信的五章内容可以说是教友生活很奇妙的大纲， 诸如实行爱德、运用舌头、有信仰的人的活力、对和平的贡献、 尊敬他人、对不公道而且吝啬的富人的恫吓，以及邀请人有信心、乐观及祈祷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穷的宝藏，其中蕴藏 着一些指导和教诲，特别是为教士们，但是也依照各时代的需 要，为教友们也很有用。这一切需要背诵起来，要一句一句地研究这段天上的道理。现在我已68岁，要慢慢衰老下去，但是 在这圣体中却充满智慧。今举一个实例于下：

「你们中谁是有智慧有见识的呢？让他用好品行，彰显他的行为是出于智慧的温和！若你们心里怀有苦毒的嫉妒和纷争， 就不可夸耀，不可说谎违反真理。这种智慧不是从上来的，而 是属下地的，属血气、属于魔鬼的。因为哪里有嫉妒和纷争，哪里就有扰乱和种种恶行。至于从上而来的智慧，首先它是纯 洁的，其次是和平的、宽仁的、柔顺的、满有仁慈和善果的，正义的果实乃是 在和平中种植的。」〔雅三13-18〕

〖54〗 1950年，在欧郎短期退省的灵修札记，4月6日至9日，圣周四、五、六及复活节

自3月19日，我升主教银庆，到4月9日.复活节，我在北美长途旅行结束时休息三天。

欧郎的主教拉加斯特蒙席以兄弟友爱之情接待我，我对他十分感激。在祈祷、默想和默静中我与若干的灵 魂虔诚地联合一起，这些灵魂在全世界各教堂内，在复活节前 神圣的三天歌颂耶稣的病苦及凯旋。虽则我当不起及能力不足，但是，教会已祝圣我为主教廿五年之久。我很喜欢玩味我的过 去、现在和将来。

圣周四：我的过去

在我的旅程中，我曾携带着我在1915年至1950年在保加利亚、土耳其及在法国所写的灵修札记，为能刺激我，使我悔过， 并增加我做主教的热忱。我又如同在办告解中心平气和地重新 全部读一遍并为我所做的念一遍「求主垂怜，示尔慈恩」圣咏，更为主所做的念一遍〈谢主曲〉。在廿五年以后的今天，我又 重温一下，我于1925年3月13日至17日卡贝纳别墅中退省时所 写的札记的第四节，当时我正在准备祝圣为主教，而祝圣主教礼是于3月19日圣若瑟瞻礼在圣嘉禄格索举行。当时我曾做以 下的决定：「我要经常阅读《师主篇》第三卷第九章：「万物都 应以天主为终向，」这章使我在这几天的静默中得到很深的印象。确实，在这几句话中包括一切。」以上是我在我新生活开始时所写的，同时也是我现在所想象的。在廿年以后，我十分 喜欢重温耶稣的教训，而这种教训是由我的软弱所证实，并且藉助上主的协助，由我的坚决意志所坚持，同时更克服了世俗 精神的诱惑。

我的耶稣，我该多么感谢祢使我坚持以下的原则：「世界上的人，不论大小贫富，全该从我这不竭的井泉中汲取活水。」 (《师主篇》卷三第九章第六节）而我就是这些弱小与贫困中之一。

在保加利亚，由于环境的闲难及生活的单调，每天发生一些痛苦，因而需要我的刻苦及缄默。但是，祢的圣宠保持我内 心的愉快，并且协助我收藏起心内的焦虑及不满。在土耳其， 由于尽我的教牧职务而使我感到痛苦及喜乐。我本来可以并且应当多加努力而多有所建树，并且逆着本性的偏向行事。

我的耶稣，祢洞悉我的内心，只有祢晓得在修德方面能产生过激与不及的地方。

我认为我的责任，是丝毫不傲慢，而将一切归功于祢的圣宠。「没有祢的圣宠，人什么也不能做。而祢命人深深感谢祢 的大恩。」〔《师主篇》卷三第九章八一九节）为此，我的责 任是为一切感谢祢。我十分喜爱下面的一句：「我的功劳是由于 祢的仁慈。」另一句是圣奥斯定的话：「尔发挥我们的功劳，就 是发挥祢自己的恩赐。」

我的耶稣，我再千谢祢，万谢祢。「因为真爱天主的心，能制胜各样的情欲，能增加灵魂的力量。我若真懂得事理，我 一心悦乐的，必是祢，盼望的也是祢：因为除了「天主以外， 没有圣善』〔路十八19〕。所以在万事万物以上，天主当受赞美。」〔《师主篇》卷三第九章十二一十三节）

如此，为结束我廿年的主教生活，也结束《师主篇》的这一章，因为我是以此章开始的。这章使我经常记住我在思言行 为上所犯的过错，作为我精神有益的处罚，同时更使我倚恃每 天的弥撒圣祭，这个神圣的纯洁的圣饼是为我的无数罪过，触犯和过失所祭献的。廿五年的主教弥撒，在善意的光辉中奉献 的，但是也蒙上俗套的灰尘。哦！这是多么大的恩宠的奥迹， 同时也是羞愧的奥迹。这是为牧人及主教的耶稣的温祥的恩宠，而祂的对象是所选择的司祭。羞愧的未能在完全依恃中获得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