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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足常乐(足底按摩之父吴若石神父回忆录)列表
·序I 比脚底按摩更精彩的是吴神父
·序Ⅱ 我要说的不仅仅是谢谢而已
·自序 灯要点在灯台上
·回忆录序文〔二〕
·1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
·2 使他终生归与天主
·3 初进天主的国
·4 落在土里的麦子
·5 往他指定的地方去
·6 必得生命的冠冕
·7 患难生忍耐
·8 凭信德不凭眼见
·9 出于信德的祈祷
·10 可喜的冤屈
·11 爱里没有惧怕
·12 不得时的传道
·13 如鹰展翅上腾
·14 流泪撒种的必欢呼收割
·15 事奉天主,不事奉钱财
·16 万事都互相效力
·17 要分外的殷勤
·18 打过美好的仗
·19 上主就住在我们里面
·20 祂就使我得安息
·
「我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5 往他指定的地方去
5 往他指定的地方去
浏览次数:3012 更新时间:2010-6-6
 
 
 

  

开你的故的家族和父家,往我指给你的地方去。

121

    天性木讷的我,在迈向福传使命之路时,深觉自己首要克服的就是讲道的技巧,如何将道理说得清晰、有趣,是对我最大的考验.我记得修辞学老师说过:无论说什么话,都要说得清楚,要让每个听众都听得见,而且要带给他们很舒服的感受。

    所以从那时起,只要轮到我讲道的时候,我就会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到森林里去,把讲稿背下来,然后对着一片树林大声地念出来。

    除了神学的进修、讲道技巧的训练,当神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就是决定自己将来要投身的国家。

    我心里原本属意南美洲,因为从报导中得知,南美这片土地长久以来为贫穷所苦,因此希望自己能为这个地方的人服务;另一方面就是语言的考虑,我知道自己并非语言天才,为了减少语言适应上的障碍,选择欧语系的国家,学习新语言应不致有太大的挑战。

    当然,如果去不成南美洲,非洲我也不排斥。因为我隶属的白冷会,已有许多神父在那里,主要的语言又是英语和法语,对我应该也不成问题。所以这两个选择成为我当时最优先的考量。

    在修院时,学生们会写信给在外地的神父,那时我写信给在台湾的池神父,告诉池神父我不敢,也不考虑到台湾来,因为语言可能会成为我的障碍,但池神父的回信中,却一直鼓励我:

    “孩子,不要怕,到台湾来!如果你爱台湾人,你很快就会学会他们的语言。我也是来自瑞士东部的村庄,是你的邻居,如果我能学会了阿美族语。你一定也可以。”

    这句话像是具魔力般,在我的心里引起极大的震憾,尤其是出自与台湾原住民打成一片的池神父口中,更具说服力。

       其实我原本就对中国的人事物都很感兴趣,因为中国给我一种神秘的感觉,每一次读利玛窦在中国传教的故事.心中都大受激励。

         我突然想通了:

    “是的!语言不是最重要的,心才是最重要的,能够爱那块土地上的人,才是真正要紧的。”

       我向老师提出愿意到台湾传教,但同时也透露自己很担心语言的问题,老师便鼓励我不要气馁、继续学习。这段时间仍有许多同学,陆陆续续决定放弃神职这条路,到毕业时连我一共只剩九个同学了。

    196846曰,我正式晋铎为白冷会神父。

    祝圣大典上,父亲、姑姑、阿姨、兄弟姐妹、同学等约有三百多人都到场观礼,父亲一直很沉默地陪在我的身旁,但我可以感受到父亲心中的喜悦,我很高兴自己能把这个荣耀归给他。在父亲一生平凡的务农生涯中,带给他骄傲,别人一定会刮目相看说:“那么贫穷的农夫家中,出了一个神父呢!

    这个小村庄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神父了!对我来说,未来我将承接主的使命,到别的国家去和还不认识神的人分享福音,晋铎荣耀的背后,是我迎向挑战的坚毅决心。那天典礼结束后,我特别怀念母亲,心中感谢她帮助我走这条路。回想十二岁时,第一次听到妈妈讲述我出生时主如何恩待我,我存活下来,心中就立志要献身为主,做一个无愧的工人。   

    虽然我已决志要当神父,然而我的本堂神父,却觉得那时我个头太小,完全没有一个神父的威严,所以并没有特别支持我。而进修院又需要量一笔不小的经费,在无人替我筹措的情况下,全靠母亲有一位奥地利的同学,答应带着我挨家挨产去筹款,才解决了学费的问题。

    母亲过世前一年,曾经告诉我,如果将来要走神职的路,要先为自己找一个神师〔Spiritual Mother〕,我不解地回答:

    “你就是我的妈妈,我不需要有别的妈妈!

    母亲向我解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你还是要为自己找一个神师,她可以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也可以在信仰上支持你。在你当神父的时候常常为你祈祷。在你遇到困难时,也可以请求她的帮助。”

    母亲提醒我不要找阿姨或姑姑,也不要找亲戚中的人,因为会引起彼此的嫉妒。最好另外再找一个人。她建议了一个人选,是一个年轻时住在她家附近的妇女。也是她的同学,名叫伊达〔Idahen〕。

    我认识伊达全家.也很喜欢这个长辈,几乎每年都会到她家拜访。她的经济状况十分优渥,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她和她一家人都很热心,对信仰也很坚持。

    经过考虑之后,我就邀请她当自己的神师,没想到伊达非常高兴,认为这是一个使命.虽然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但却欣然接受这个邀请。

    直到如今,在神职路上已走过三十二个年头,无论我到哪里,伊达总是每个月写信给我,天天为我祈祷,也常常寄钱给我,希望我可以拿去帮助穷人,或资助学生求学。

    在来台湾传教之前,必须先经过一年的实习,而我实习的地点,位于瑞士第三大城温德图,那里的本堂神父,要我特别关心教会的年轻人,也安排我在学校教学生圣经。我欣然接下这两份工作.认为这是训练自己用有趣的方式,把圣经道理表达出来的好机会。

    我非常喜欢和年轻人相处,但由于这些孩子来教会的状况并不稳定,我希望有一个方法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让他们更有向心力。成立合唱团似乎是个可以尝试的作法,虽然自己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可是我却希望借着合唱团固定的练习,凝聚这群年轻人,也培养他们对音乐的兴趣。

    合唱团在每个星期六下午练唱,我特地请了一个音乐老师担任指导,慢慢的这个团发展成三十人的小团体,年龄层约介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其中有不少人已经进入社会工作。

    练习了四个月之后,我安排他们在专为年轻人举行的弥撒中,负责全程的唱经,第一次的尝试,效果并不好,但我并不灰心,继续努力了半年之后,悠扬轻快的歌声,竟然吸引了别的教堂前来邀请我们担任弥撒诗班。

    当初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如今许多都已进人中年、为人父母了。却仍然在教会唱诗班向天主献出他们的歌声。在我看来,这是神在我当神父的第一年,给我的特别鼓励。

    然而另外一个工作,也就是在学校里教授圣经,就不如合唱团工作一样顺遂。每次我都预备了信仰和社会的话题,想认真的和学生讨论,但显然他们对此并不感兴趣,在课堂上吵闹不休,我对此感到十分受挫,因此主动向本堂神父要求辞去这项职务:

    “我想我还没有预备好怎么教他们,要上他们的课之前,我常常感到一股很大的心理压力。”

    本堂神父体谅我的难处,于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在下一堂课时,我向那班年轻人宣布,这是我和他们在一起的后一堂课,本来还在喧哗的学生顿时鸦雀无声,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一片静寂之后,开始有一个学生出声挽留:

    “请你留下来再教我们,我们会改变的。”

     听了这话,我心中有些不忍,只好告诉他们:

    “我很喜欢你们,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教你们,因为你们在课堂上闹得太厉害,我的经验还没办法解决。”

    学生仍不断央求我继续上课,他们承诺以后上课情形将会改变。我就将学生的要求,告诉本堂神父,本堂建议我再给学生一次机会。

    抱着“再试一次”的心情踏进课堂时,学生的改变令我大为惊讶,他们不再吵闹,也愿意安静听课,我和学生之间的沟通开始变得顺畅,宛若起死回生一般。

    为了使课堂更生动活泼,我经常询问学生的意见,征求他们喜欢讨论的话题,举凡男女关系、堕胎、吸毒的问题、圣经的来源、基督徒的生活,只要是学生有兴趣的,我都尽量安排,以一课堂一个主题的方式,进行讨论和经验分享,也感受到学生们越来越喜欢这门课。   

    九个月后,我结束实习要离开时,学生都依依不舍,他们真的很喜欢我用这种方式和他们分享信仰和生活。

    离开这个实习的城市后,我在总会的安排下,前往英国的莱顿〔IcytON〕学习英文,并且协助那里本堂的工作,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就好像是为前往台湾暖身。

    有一次本堂安排神父上台讲道,想到要用自己不熟悉的语言公开讲话,我非常紧张,于是请一位嫁到那里的德国妇女,帮忙修改讲辞。因为她的英文非常标准。之后,大约每两个礼拜,我就必须用英文上台讲道,英文因此突飞猛进,讲道也开始收到一些回馈,偶尔会有人来对我说:

    “神父,你讲的某一句话,我们非常喜欢!

    “我们现在都听得懂你所说的.”

    这些话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与我共事的本堂神父年纪老迈,说话速度快而且含糊,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是他几乎整天沉溺在电视机前,是我私底下问副本堂,没想到副本堂回答我:

    “这里很多神父都是这样!

    我心中很不解:

    “可是,那么多教友需要服务,许多病人也需要他。他哪里有时间看电视?

    副本堂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这件事除了让我心中愤怒之外,也很难过我告自己永不要成为这样的神父,当初承接使命的动机是为了人,为了信仰,不是为了看电视。

    一天,本堂神父照样盯着电视,我实在忍无可忍,于是上前去,不客气地问他:

    “你当神父是为了看电视,还是为了照顾你的教友?

    本堂神父瞪大了眼,充满了怒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把电视给关了。之后大约有一个星期,不再有电视的嘈杂声,似乎是他觉悟了。但过了没多久,他又开始看起电视,一个月后又重回老习惯。

    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心,而且因为那回的顶撞.我和本堂神父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本堂神父似乎很希望我快点离开,但我并不后悔说了那些话,至少我勇敢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完成英国的学习之旅,到苏格兰和爱尔兰游学了几个星期后,除了验收自己英文学习成果,却同时也发现了一件令我担忧的事,就是自己的法文退步很多,连沟通都没有办法,这令我想到在台湾的语言学习,自己有限的语言能力是否能让我在台湾生存下去?

    回到瑞士,接着便是前往琉森〔Luzcm〕进修社会学,这是当神父前的必要训练,就是具备洞悉社会问题的能力,并且加以解决。

    这个学校位于卢柴,白冷会瑞士总会附近,同学多半是来这里在职进修,因为本来就从事社工相关工作,所以他们的经验非常丰富。透过和他们一起讨论社会问题,我学到更多帮助人的技巧。这些当时一起热烈讨论的同学,到现在我们都还保持联络。

    在这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位基督徒姊妹伊玛〔Irma〕,她很喜欢天主教弥撒的气氛,所以常常问我关于天主教的问题,我们也一起上教堂参与弥撒。

    我从小就没办法离开家太久,我很爱我的家,常常觉得自己住在全世界最漂亮的地方,我告诉我自己:永远都不要离开这个美丽的家园.而且我很喜欢养我的兔子、牛、羊、鸡啊,出门不到一个礼拜,就开始担心它们了。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很不一样,他们很喜欢在陌生的地方过夜,觉得很刺激、很新鲜。

    我刚进修道院的时候很想家,常常半夜躲在棉被里头哭,但我告诉自己要勇敢,不能投降!我妈妈从不会在口头上鼓励或阻止我当神父.她只告诉我:“你若想读就坚持下去,若不想读就回家来。”想起那段年少轻狂、青涩的岁月,记忆犹新。

    了解了我这种强烈恋家的情绪,就不难体会离乡背井来到异国文化的台湾,对我而言是何等大的挑战。

    《圣经ˉ世纪》里记载,亚巴郎七十五岁时,上主呼召他:“你要离开本地、本族、父家,往我所要指定你的地去。”巴郎依他的吩咐,带着妻子往迦南福地而去,这是我从小就耳熟能详的圣经故事。

    但那时我不明白,天主为什么要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离乡背井,尤其是在那一片沙漠里,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也没有目的地;但年幼的我很佩服亚巴郎的勇气,因为我认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像亚巴郎那样,富有冒险精神,无条件离开自己的家。

    然而在三十年前,已经先在台湾服务的长辈,也就是白冷会的池神父,邀请我到台湾去和他一起服务台湾人时,我依稀还记得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我无法离开我的故乡,因为我太容易想家了!在瑞士境内住校读书我都受不了,怎么有办法飘洋过海到台湾。”

    我拒绝了池神父第一次的邀约。但池神父很快地回信,信中有一段话,至今仍深刻地印在我脑海里:

“不要怕出国,不要怕离开你的故乡,你会找到一个新的故乡,而且深爱它;如果你爱这群人,为了和他们沟通,你很快地就可以学会一种新的语言。来台湾吧!我们很需要你!

    三十年后重新回忆起那一段池神父的话,感谢天主借着他的口,让我鼓起勇气,不再逃避“离开你的故乡”这个召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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