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门总论
问 中国的教门，共分几样。
答 常说七十二教，其实不一定是七十二教。因为这些教门，都是人立的，既然是人立的，个人个性，好恶不同，各人按各人的意思，时时能立，自己随自己的性情，处处能立，所以不能说，一定有多少教门。但是平常各处所通行的教，就是儒，释，道，三教。近年来，又添了个密密教，这个教，也算传的不慢。所以如今，就按这四个教门，辨论几条，其余别的教门，比如白莲，八卦，大乘，等教，明白人，都知道是邪教，所以不必辨论。
问 常说，三教归一教，到底是归一教不是。
答 比如弃了两教，奉一教，就是三教归一教，若是三教的道理，全参加信服，三教的规矩，都混的遵守，这是三教混一教，不是三教归一教。如今中国，可说三教混一教，不能说，三教归一教。
问 三教能归一教不能。
答 若是三教大概仿佛，还可以说归一教，如今这三个教，大不一样，怎么能归一教。既然大不一样，一定不能三个全正。若是三教里头，有一个正教，就该归那一个正教。若是三教，都不正，就当另找一个正教，找见正教，就当弃三邪教，归一正教，这个才是三教归一教。
问 有什么准凭据，能教人知道，那一个是邪教，那一个是正教。
答 这些凭据，前头已经题过的不少，如今再题几句。要知道，一定是邪教不用多，有一条缺欠，就能定断他，一定是邪教。所以无论在立教的教祖上，（在教祖。并头目上，特特的该看他们，有真正立教，管教的权柄没有。）无论在所敬的神上，或在道理上，或在规矩上，或在礼节上，或在头目终向上，找出一条弊病来，别的上头，无论怎样好，也不能算正教。比如过堂的时候，有一个偷人的凭据，就能问成贼，有一个杀人的凭据，就该定成凶手，有一个卖国的凭据，就当断成反叛，所以要定断一个教是邪，不用全邪，有一条邪，就算邪。要定断一个教是正，有多少正，也不够，总该全正，才算正。就是按教祖，按敬的神，按规矩，道理，按头目，礼节，终向，都当是至正，至齐全的。有丝毫不正，不齐全的地方，也不能算正教。再者，按现在的光景，单齐全，还不够，还是天主立的教，才够正教，人立的教，无论怎么样齐全，也不够个正教。
问 为什么人立的教，无论怎么样齐全，也不够个正教。
答 教理，可用国法相比。比如国家的法律，国君所立的，才是正法律，别人立的法律，无论怎么样好，也不能算正法律。若是守别人的法律，不守君王的法律，让他守什么好法律，还能算成好百姓么。天主是天地的大主，是万民的君王，有掌管普天下的权柄，所以能为普天下的人立教，能命普天下的人遵守，别人立教，有什么权柄，为什么该遵守他的教。没权柄的人立教，如同没权柄的人定国法一样，怎么能算正教。
问 为什么说按现在的光景。
答 比如天主没有立过教，准人随便，按良心恭敬，这样可以说，但凡是齐全的好教，就算正教。但是按现在的光景，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有天主亲自立的教，别人再立教，怎么还能成正教。比如有一个国君，自己不定法律，准百姓随便定法律，这样百姓就能定法律，只要定的全合理，就能算成正法律。若是已经有了国君定的法律，别人再定，不拘怎么样好，也算不成正法律。如今国君，也有国君定的法律，天主，也有天主立的教，所以按现在的光景，百姓定的法律，也不能算正法律，人立的教，也不能算正教。如今该看咱们中国，通行的这几个教，是至齐全的不是，至于是天主立的不是，不必辨论。因为一来，若是一有不齐全的地方，就知道，一定不是从天主来的，或至少不是原来的面目。所以一证明，有不齐全的地方，就足够证明，一定不是天主立的了。二来，要说是天主立的，还当有天主的凭据，才可以信服，是天主立的，如今那一个教，有天主的凭据。所以只该查看，是齐全的不是，用不着辨论，是天主立的不是。
问 儒教，齐全不齐全。
答 若要论古来的儒教，不能知道一定。因为中国的古书，不单是秦始皇烧过，还有别的皇上，也屡次烧过。如今所有的古书，大半都是后人假造的，所以不敢一定说，齐全不齐全。要说起初造人的时候，从原祖起首，都是正教，都是齐全的教。后来越传越差，除了一个如德亚国，普天下都差了。所以中国的儒教，也是越往后越差，另外是从秦始皇以后，更差的利害了。所以要看现在的儒教，实在是不齐全。
问 怎么看出现在儒教不齐全。
答 要算一个真齐全的教，立教的教祖，该当是有权柄的，所敬的神，该当是至正的，所讲的道理，所立的规矩，所定的礼节，所有的终向，都该当是至真，至正，至美好的，管教的头目，也该当是有权柄的，有这七条，才够一个真齐全的教。请问儒教，有这七条没有。第一，论立教的教祖。按儒教，从三皇五帝的时候就有，（三皇五帝，同《三坟》《五典》后人注解的不一样。）最古的书，就是《三坟》《五典》，儒教的根子，是从这些书上来的。所以儒教该是三皇五帝立的，或是他们传的。到底他们立教的权柄，也没有凭据，（立教的权柄，也没有凭据，一定是没有权柄。因为天主要给这样的大权柄，不能不给相称的凭据。）他们传教的来由，也没有证见。如今所知道的就是《三坟》《五典》，早已烧毁了，各等古书，也都大改变了，现在的儒教，同三皇五帝的时候，大不一样了。既然大不一样了，就不能算是三皇五帝留的教，是后人私立的教，这些人有什么立教的权柄。所以按立教的教祖，不是齐全的。第二，按所敬的神，不是至正的。儒教所敬的，至于连鬼也要敬，孔子还说，敬鬼神而远之，又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所以按所敬的神，是至不正的。第三，按道理，不是至真，至正，至美好的。请看现今儒教的人，参多少异端，杂多少虚妄，这些异端虚妄，在这部书上，题过的虽然不少，没题过的更多，怎么能算齐全儒教的道理。再者，就是儒教里头的正道理，也大半全是归于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这些道理，多归于肉身现世，上下相待，彼此交接的道理。至于造物主的性体，受造物的本分，天神魔鬼的分别，灵魂肉身的情形，以及赏善罚恶，天堂地狱，并一切关系永远的大道理，儒书上，差不多，题也不题，纵题也是混杂不清，疑惑不定。所以儒教的道理，按世理，不算不好，按教理，多半没有。而且就按世理，也有许多无根无底，无凭无据的浮理，怎么能算齐全。
问 怎么证明，儒教按世理也是无根无底的浮理。
答 也不用别的凭据，就看《大学》上的话，也足够证明这条理了。按《大学》经文上的条目，格物，致知，是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总根原。因为是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所以总该先明白格物致知的理，然后才能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没有格物致知，以下六条，全成不了，到底《大学》传文上明说，右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亡，是失落的意思。）树无根不长，泉无源不流，道理无格物致知，不得不浮。格物致知，就是查考实理，格物致知一失落，实理不能明，实学无处考，不得不讲些空空泛泛的浮理。比如，意怎样算诚，心怎么样算正，什么是至善，该怎么样止于至善，这些事里，总不能落实指明。再比如子路在孔子跟前，问事奉鬼神，（问事鬼神，见《论语》先进章。）并死后的道理，孔子回答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天主是至善的根原，信天主的道理，守天主的诫命，无论当知当行的，不拘生前死后，都能止于至善。）要落实，就当讲明，人该怎么样事，鬼神该怎么样事，为什么该事人，为什么该事鬼神。再讲明，生从那里来，死往那里去，怎么能算善生，怎么能得善死，这才算落了实。如今神鬼也不分，死生也不讲，单说个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这还不算空浮么。况且子路问的是事鬼神，夫子不但不说，不该事鬼，反倒单说事鬼，这还能算实理么。可看儒教的道理，孔夫子的时候，已经大不齐全了，如今怎么还能齐全。第四，按规矩，更不能说齐全。请问儒教，有什么教规，犯了那一条，有什么罚数。这样看起来，不用说，至正，至美好的教规，就连那不正，不美好的教规，也找不出来，怎么能算齐全规矩。第五，儒教的礼节，就是那些刚鬣柔毛，庶馐俎豆，这些礼节，怎么能算齐全，还不是同世俗人领牲摆供的一样，所以按礼节，是至不齐全的。（这些意思，在第三卷已经讲了。）第六，按终向，不是至正，至美好的教。教的本终向，该是教人成人，就是教人都成真正圣人，在世，当天主的爱子，死后，享天堂的永福。成人的法子，就是全尽自己为人的本分，在真神台前，尽自己的大忠大孝，在自己身上，谨慎自己的思言行为，在别人身上，尽自己爱人如己的心，按每人的分位，竭力成全各等的人，在世同成圣人，死后共享永福，这就是教的终向。这些终向，总归于两样，一样是敬神，一样是救灵魂，请问儒教，有这两样终向没有。为敬神的终向，孔子说过，务民之义，（务民之义，见《论语》雍也章。远之，是不求福的意思，就是说，只该事务为民当办的事，不可向鬼神求福。社稷次之，见《孟子》尽心章下。小注上说，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敬鬼神而远之。孟子也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按儒教的道理，圣人以神道设教是为人，所以终向，不是为神。至于为救灵魂的终向，儒教题也不题。儒教的终向，全是为肉身现世的益处，不是为灵魂永远的益处。再者，儒教为修德行，还讲的是，不该有为头，有为头，就是假德行。他们说的是，无所为而为，才算真德行，这样就连个肉身现世的终向，也没有了，怎么还能有个至正，至美好的为头。况且这个修德不该有为头的道理，是大相反人性的理。人所办的事，不能没有为头，没有为头，什么也不能办，这是明摆的理，用不着辨论。单该看头正不正，为头正，就是真德行，为头不正，就是假德行，到底总不能没有为头。说修德行不该有为头，如同说，德行不该修一样，看这个终向正不正，好不好，齐全不齐全。第七，请问儒教的头目是谁。总管教务的，是什么人。不用说管理教务的权柄，就连个没权柄的头目也没有，还怎么能成个齐全的教。总而言之。看现在的儒教，（想多查明儒教，可看《查教关键》）又不是真神立的，又不是敬真神，又没有教中的道理，又没有教中的规矩，礼节又不全，终向也没有，头目也没有，所有的，不过是些世情世理，国政国法，为头，是现世的益处，长上，是管世务的君王，所以儒教，只可说国政，难以称教门。
问 比如把开天辟地以来，天主所立的教，保存到如今，不改不变，能算正教不能。
答 开天辟地以来的教，到梅瑟的时候，叫性教。为那个时候，是正教。（这些事理，见第三卷。）梅瑟所传的教，到耶稣的时候，叫书教。为那个时候，也是正教。耶稣所立的教，到世界穷尽，叫宠教，这个宠教，直到世界穷尽，常是正教。若是梅瑟以后，守性教，也不算正教，耶稣以后，或守性教，或守书教，都不算正教。
问 为什么天主立的教，也不算正教了。
答 因为天主用梅瑟，用耶稣，重新定立了新规矩了，若要再守旧规矩，就不算正规矩。比方要是皇上改了国家的法律，旧法律，虽然为从前是正法律，到底为后来，不能再算正法律。所以性，书，二教，从耶稣立新教以后，就是保守住，也再不算正教。
问 释教是谁立的。
答 按《魏书》《释老志》等书，释教的祖师，就是释迦佛，释迦是他的号，他姓瞿昙，名牟尼，也叫如来，也叫世尊。他是天竺国的太子，（天竺国，是印度国。）父名净饭，母名净妙。生于周昭王二十四年，释迦一落地，就如狮子吼，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惟我独尊。黄身红爪，手脚皆钧，头发披地，毛全朝上，娶了三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到十九岁，出了家，沿门讨吃，收了些徒弟，立了五戒。第一戒杀生，第二戒偷盗，第三戒奸淫，第四戒妄言，第五戒饮酒，年七十九，背上生毒疮死了。后来他的徒弟，把他的教，传在本国。到汉明帝的时候，有一黑夜，汉明帝梦见一个金人，一丈六尺高。天明，问他的众臣，教他们解梦。有一个臣，名叫传毅，答应的说，西方有人名叫佛，一丈六尺高，黄金色，不是他么。汉明帝打发蔡愔，秦景等，到天竺国，请他的徒弟来中国，传他的教，从那个时候，中国才有了佛教，佛教就是释教。
【辨】
近年来，少有信服释教的，所以不必多辨，不过少题几条，就够了。第一，释迦佛，无论怎么样，总是个有生有死的人，他怎么能是天上天下的独尊。他是独尊，周朝以前，谁是独尊。既是独尊，为什么周朝才生。是谁造他，是谁生他，难道比造生他的根原，还尊贵么。既是独尊，怎么还能教毒疮要了命。若是如今，有人敢说，天上天下，惟我独尊，谁肯信他，谁不说他，是顶彻天的骄傲人。为什么，释迦佛，自己说自己是独尊，别人就该信他是独尊，第二，要看佛教的那些书，全是信口妄说。单是空口说空话，从来不肯证明一次，怎么能教人信服。况且所说的，还尽是不近人情的事，人怎么能信服。不用说别的，看把他们的佛，编造成个什么怪物，又是钩，又是爪，又是倒长毛，披头散发，狂言浪语，吼的声，像牲口，长的毛，还不如牲口，这不是妖怪，是什么。第三，立教的祖师，既是个怪物，敬神的事，又不在诫命以里，况且既然自己说自己是天上天下的独尊。这是再没有比他尊贵的了，他还能认什么神，他还肯敬什么神。他们所讲的那些成佛转生，异端的道理，全是怪诞不经。所定的规诫，就是不淫不盗不妄言算合理，至于戒杀生的规矩，该看戒杀什么。若是戒杀人，也算合理，若是连牲口也戒杀，就不算合理，他们是连牲口也戒杀，所以是不合理。戒饮酒的规矩，也不算全合理，因为喝酒，不是罪，喝醉才是罪。既然无罪，何必禁止。既然这样无罪的小事，还算一戒，怎么不忠不孝的大条款，放在戒外，尊神敬神的大本分，不在戒里，怎么能算正规矩。释教的终向，就是去到西方净土，就是成佛，这些终向，全是无凭无证，信口捏造。请问怎么能成佛，怎么能到西方，有什么真凭实据。再者，就是到了西方，也还是块土，就是成了佛，也不过是个长爪，长钩，倒长黄毛的个怪物，（既是黄金色，又是倒长毛，一定是倒长黄毛。）有什么好处。况且所说的西方净土，也是无影踪的地方，看这个终向，荒唐不荒唐。管释教的人，就是和尚喇嘛，他们的行为不必题，请问他们管教的权柄，是从那里来的。他们所说的，念阿弥，可免刀兵之患，行参禅，（参禅，是成僧默道的意思。）可避水火之灾，饭僧饰佛，尤可邀无量福报，这些大话，有什么根子，有什么凭据，有什么应验。不用说别人，就看那个事佛最诚心的梁武帝，落了个什么下落。梁武帝，每日守斋吃素，亲身当佛家的奴才，末末了，教自己的叛臣，（叛臣，名侯景。）逼在台城饿死，看这个福报，有量无量。光绪二十六年，北京旃坛寺的喇嘛，（旃坛寺的喇嘛，在光绪二十六年，用大炮攻打北堂，实在凶猛。）正在跪拜举手，祷告他们佛爷救命的时候，教洋兵拿枪排了的，该有多少，看这个兵火，能避不能避。为什么，还要信他们的话，上他们的当，妄花有用的钱，白养无用的人。看汉明帝这一场大梦，梦住多少人，梦了一千八百四十五年的工夫，还不想醒，梦到什么年限，才肯醒。好长梦，好大梦，好迷人心的梦。
问 道教是谁立的。
答 按道教的人说，是老子用道德五千言，立的教。按《文献通考》。老子没有用道德五千言立过教，是后来的道士立的，假借老子的名字，为教人看重他们的教。按《史记》，单说老子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到底没有说他立教。他所著的书里头，也没有立教的话，也没有道教的那些，诛妖，炼丹的怪道理，所以一定是道士私自立的。
问 老子是什么人。
答 按《史记》老子姓李，名耳，谥号伯阳，（死了以后起的名字。）与孔子同时，著书两卷，后来不知道他往那里去了。按《路史》，老子姓李，生来就是白头发，所以名老子。耳有三孔，所以又叫耳，字叫聃，父名乾，一眼无耳，母名婴敷，这就是老子的来历。要按《神仙通鉴》，《太平广记》，老子是天地未分时，洪濛中的正气，随时化身，随时变人。比如万法天师，盘古先生，广成子等，都是他变的。又说，在商王武丁三十四年，他母亲，名叫元妙，玉女，年八十，还没有出嫁。老子乘太阳日精，变成弹丸投胎。怀胎八十一年，在李树下，割开左肋产生，生下就会行走说话，指上李树说，这是吾的姓，这是道家所捏造的来历。
问 道教讲的是什么道理。
答 道教的总意思，就是清净无为。道教的总为头，就是羽化成仙，（羽化，表的是人死后成仙，不是真死，是如同鸟蜕毛。）用的法术，都是怪诞不经的法术。画符治病，采药炼丹，不吃五谷，雨地里睡。各式各样的古怪法子，不能全说，总是想教这个肉身轻快，好能飞到玄妙的地方，这就是道教，大概的道理。
【辨】
问 道教，能是正教不能。
答 道教一定不能是正教。第一，既然按《史记》，没有说老子立教，按《文献通考》明说老子没有立教，（有人说，老子一气化三清，这是从《封神演义》上来的。这更是又荒唐，有妖怪的事，用不着辩论。）是后来的道士，假借老子的名字立的，所以立教的祖师，是假捏的，教祖，还是假的，教怎么能正。第二，按《神仙通鉴》等书，老子不过是股气，是想变什么，就变什么的个妖精，他怎么能立个正教。第三，道教的总意思，既然是个清静无为。所以什么事情，也不用办，什么德行，也不用修，什么本分，也不用尽。这样的人，全是无用的废人。这样的教，怎么能成有用的正教。至于所说的那些召神，诛妖，羽化成仙，服药，炼丹，长生不死，及一切符咒飞升等事，全是无凭无据，信意胡编，句句都是不近情理的话，何用辨论。请问如今千万道士里头，有一个不死的没有，有一个活飞上天的没有。自己的人，还都常死，怎么能教别人长生。（长生升天的正道，就是敬主，守规，修德。）各人死后，臭烂在地，怎么能引别人，活飞上天。这些哄人的邪教，平常他们自己也不信服，为什么要信服他们。（有这些教门的人，奉了天主教以后，明说，自己从前是故意哄人。）
问 那些修行养道的人里头，常有坐黄了的，这不是成了仙的灵验么。
答 这万不是成仙的灵验。第一，这个坐黄的事，（坐黄二字，是口传，也不知道本然有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字，有人说坐活。）大概都是哄人的假事。我用过许多的时候，查看这件事，又写信，又面问，到如今，一个真坐黄了的，也查不出来。都是影影惚惚的，各说各的样子。还有人，明说是弄假哄人，这样看来，这件坐黄的事，不是假捏虚夸，就是闻风捉影的事。（闻风捉影，是听风言，撤虚影，也说捕风捉影，捕，也是捉的意思。）第二，他们所说的坐黄，是坐的死，死后，两股齈带，下流到地。名叫柱子，这算他们的宝贝。也有人说，尸首不坏，才算坐黄。也有人说，不论尸首坏不坏，只要坐的死，死后流齈带，不改色，就算坐黄。若论坐的死，死后不改色，这不算很古怪，因为坐的死，平常也能有。死后几天，不改色，不修行的人，也不是没有。要说常不改色，一来，人难知道，因为说坐黄的人，平常过了几天，也都埋了，后来改色不改色，谁知道。二来，要真常不改色，就是尸首没有坏。论尸首坏不坏，往下再讲，要题起流齈带的宝贝来，更教人恶心的想吐。拿这样，又丑陋，又脏污的死尸，当宝贝，当灵验，看这些不近人情的怪理，值得辩论值不得。第三，就算尸首真不坏，也不能一定算超过本性的事。看中国的《洗冤录》，（《洗冤录》，官家验尸的一部书，在论白僵上，讲过些样子。）尸首不坏，按本性，也不是不能有的事。《洗冤录》上的本文，怕有人难懂，如今按《洗冤录》上的意思，题说几句，看这个不坏尸首，一定是灵验不一定。按这部书上所说的，不坏的尸首，有三样，有红色的，有黑色的，有白色的。红色的，面色如同活人，皮肉也是红活的。黑色的，全身灰黑，肚腹下白。白色的，色白带黄，皮肉干朽，不贴骨，往往有浑身长白毛的。还有一种半坏半不坏的，这都是因为下葬的时候，教异风吹了。这些尸首，虽然在大热的时候，也不烂。这都是《洗冤录》上的讲究。在青阳九华山庙里头，有一个和尚的尸首，没有坏，到底有人知道，他们是先去了肠肚，后抹上生漆，这样内脏空虚，外气不入，就能不坏。在埃及国，有些干燥地方，埋人不坏。有些教皇，国王，埋在那里，几百年不坏。在西洋，有用药材香料，或擦在身上，或放在肚里，用玻璃罩住，或用铜板封住，也能不坏。那些修行的人，万一有不坏的，大概也是用这些法子，或临死灌了水银，所以不坏。这样也全是本性的事，所以不能一定算灵验。再者，前头讲过，除了真教，天主总不能准人显圣迹，为证见他们的教，或证见他们成仙成神。真灵验，就是圣迹，所以一定知道，这个坐黄的事，万不能是真灵验。第四，人有灵魂，有肉身，灵魂仿佛天神，肉身仿佛牲口，要修，该修灵魂，不该修肉身。肉身，无论怎么样修，也是个丑陋脏污的物件，也免不了疾病死亡。就是死后不烂，因为这个缘故，也不能算成好人，更不能算成神仙。《康熙字典》上说，老而不死曰仙，并没有说，尸首不坏，就为仙，也没有说，坐黄了的，就是仙。所以不死，才算仙。请问那些修行的人，那一个不死，既然死了，怎么能算成仙。人的好歹，全在灵魂，灵魂的好歹，全在修不修，修，就成好人，不修，就是歹人，所以要修，该修灵魂。那些邪教的人，不懂得修灵魂，所以尽是用那些古怪的法子，修肉身。或炼丹服药，或闭气不出，或不吃五谷，总想教这个肉身成仙不死，拿肉身死的形像，当成仙的凭据，这全是妄捏妄造，虚妄到底的事，万不可信。
问 怎么样算修灵魂。
答 就是奉天主的教，守教中的规矩，这样，灵魂先升天堂，永远享福，后来肉身也要复活，结合灵魂，同灵魂永远享福，这才是得常生的正经法子，这是天主告诉的法子。看这个法子，合理不合理。
问 密密教，是谁立的。
答 按人相传的，是唐朝里的一个和尚，名周宏忍，同他的徒弟，名卢惠能，立的。有一天，周宏忍教他的徒弟作诗句，有一个徒弟，名叫神秀，在墙上写了四句诗说，身是菩提树，（菩提是梵语，是正道的意思，梵语是印度话。）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遗有尘埃。卢惠能，在旁边，也写了四句诗说，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假拂尘埃。周宏忍说。卢惠能得了道了，就教他往各处传教。头目，叫老官，他们也有当家的，也有掌柜的。谁要奉教，先当送礼。又有几句密语，父不传子，夫不传妻，总得老官亲口传授。密语，平常是四句，就是一身心向念弥陀，不要流落下界多，专心念佛归家路，翻身跳出生死窝。在土木川，所传的密语，是三十六句，他们叫三十六句内宝。就是真空家乡，无生父母，现在过去，弥勒未来，后有未来弥勒。本会总领，当家师传，后有一主教首原，名唤卯金驾金船，怀揣日月先天气，袖里乾坤把道传。八九真人，十二原耀，二十四主天，三十六主佛，三千主佛，万万尊菩萨。四句真言，八句妙法，真传宝授，点透玄光。玉皇三官，关圣贤，四天王，八菩萨，护法江滩，伟它一切神气。年值，月值，日值，时值，四值功曹，日查真实，密诵其传，南无老主，阿弥陀佛。这就是密密教的内宝，谁也不敢念出口来，谁也不敢私自传授，因为他们说的是，出口伤生，失露丧命。他们里头，分十二等，全是按送的礼，定等次，就是父子夫妇，也能倒放。所敬的神，还是那些死物，古人，牲口。不过在古人里头，另外敬个无生老母。（在蒙古庙里，所塑的无生老母像，实在是丑陋脏污，别的淫像，也不少，这些像，常是紧锁严守，外人难见。在丰镇七苏木有个蒙古庙坏了，人人能见。）他们的规矩，就是放生，不杀牲，念佛经，不吃荤腥，修功练气，修开昆仑，（他们说昆仑。指得囟门子。）面见玉主。他们的终向，就是在世安逸，死后去到西天乐土，或转到富贵人家，最怕转蝇蚊虫蛆。这就是密密教，大概的来历，不过各处不全一样，名字，道理，规矩，都有改变。但凡邪教，都是随人更改，所以密密教，也是各处不同。
【辨】
既然叫密密教，一定不是正大光明的教。常说，瞒人没好事，好事不瞒人。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传这个教的人，都是半夜三更，偷来暗去，不是见不行人，为什么不敢见人。再者，人都知道吝教是大短处。师徒还不可吝教，何况父子夫妇，怎么可吝教，如今连父子夫妇，也不许传授，看这个教，短不短。其实不是教短，是钱短，因为他们传那几句密话，不是白传，所以怕别人传。（在土木川。教一个人，是二百钱。）又编了几句假话，吓唬人，说出口伤生，失露丧命，这不是骗人的法道，是什么。难道神也帮助人吝教，使短折子么。难道念那几句话，能念死一个人么，或念死一个牲口么，为什么这样的死上当。请试一试他，是真是假，再看一看他，是宝不是宝，这不像醉汉糊噍，像什么。但凡邪教哄人，大半都是控造些没有意思的怪话，当他们的奥妙。密密教，用这几句内宝，不知道了多少外宝，真是叫的也奥，用的也妙。内宝引外宝，宝来宝去，宝了个骗人的教。
问 密密教的人常说，包藏贵如金，失破淡如水，（有地方书，跌破淡如水。）这个话对不对。
答 按实理说，是金的，失破，也成不了水，是水的，包藏，也成不了金，所以这个话，不对。要按密密教说，包藏，就能得金，失破，就是一空，所以这个话，同这个教，正对。如今把良心话也露了。还要睁的眼上当，这样不一定是密密教会哄人，是人愿意受密密教的哄。（不是说，他们有意骗人，因为屡次，他们也不知道是假教。）
问 密密教还说，金银是宝贝，所以常在柜里锁的，粪土不值钱，所以常在街上坎的。密密教的道理，是宝贝，所以该隐藏，这个话，合理不合理。
答 金银，是私的，所以能隐藏，道理，是公的，所以不能隐藏。（道理，是越讲，越会讲，越辩论，越明白。所以是越传扬，越多。）金银是越显露越少，所以该隐藏，道理是越传扬越多，所以不该隐藏。金银也是隐藏外人，道理，还要隐藏家人，怎么能合理。
问 放生，不杀牲，合理不合理。
答 若是用不着的牲口，或不愿意用的牲口，放他，不杀他，本然不算不合理。若是为积德，为造福，放生，不杀牲，这就是不合理。（放生，戒杀，不但不能保护畜类，反倒还要减灭畜类。比如猪羊鸡鸭，不准杀，还该放，谁肯养活这些牲口。）因为天主造牲口，全是为人用，或为人吃，或为人穿，或配药材，或造器皿，都是为人的益处。若是没有牲口，人也不能生活。要是不准杀，或者还该放，牲口为人有什么益处，这不是相反天主造牲口的原意么。况且牲口里头，有多少为人有大害的，更不得不杀，人不杀他，他就要杀人。既然是万物之中人为贵，就该看人，杀了为人有益的，也可杀，不杀为人有害的，更该杀。这个是从古至今，普天下通行的事理，所以是本性的正理。况且在圣经上，天主还明说，把这些牲口，交给你们，作你们的饮食。有时候，天主还命人杀牲口，所以杀牲，是正理。放生，戒杀牲，又不是正理，又不算积德，更不能造福。要积德造福，该爱天主，该为天主爱人，才算真德，才能得福。爱些无灵无明，又卑又贱的牲口，怎么能算德，谁能赏他福。况且放生戒杀，还都是因为妄信转生，错想牲口合人同等的根子来的，所以更是大凌辱人的异端道理，怎么能合理。再者，放生，也是骗钱的法子，平常都是赚上愚民的几百吊钱，放上几十吊钱的牲，剩下的都是利，看这个牲，该放不该。
问 吃素，合理不合理。
答 若是为克苦肉身，为清心寡欲，补赎自己的罪过，为听天主，及圣教会的命，就是合理。若是怕今世吃肉四两，来世还肉半斤，这是从转生的根子来的，一定不能合理。
问 密密教里头，还有什么不合理的事。
答 不合理的事很多，不能说尽，不过题上几条，就够了。密密教所敬的，还是些邪神。立教的是个无权柄的和尚。传教的本领，就是几句无意思的诗句。他们的那些道理，规矩，终向，不必再题。至于那个修开昆仑见玉主的事，更是不近人情。他们所说的修，就是闭气，这个正是出，（出字，按五方元音，音鳖，阻也。与出字不同。）怎么能算修。他们不讲修德，单讲修功，修功，就是演习出气的功，这不是相反本性，是什么。脑门上中了风，人还要病，修开窟窿，怎么能活。况且所说的玉主，还是个无影踪的人，怎么能见。看这些话，那一句近人情，看这个密密教，是邪是正。至于中国所有的，那些别的教门，都也仿佛，都敬的是邪神，都是人立的，道理，规矩，礼节，终向，全是人随便编造的，所以万不能齐全，万不能是正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