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交趾支那朝鲜和东京等处的传教区,遭受着恶人们最残酷的迫害,而以东京方面为最惨,许多年青有为的传教士,都前仆后继地为主致命,而以此作为购买天堂的左券。从此以后,东京教区所有的传教士,在他们生活的程序上,磨难是最主要的课题,他们的生活,完全是苦难交织成的,是一部为正道而殉难的生活史——在一五九六年,欧洲人还没有插足越南,已有一位道明会士叫狄厄古阿发特,在越南的海岸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这莫非是今天越南教务的象征或先兆吧! 在耶稣会士亚历山罗得士的领导下,东京才建立了传教的基础,故此,耶稣会士应算是东京教务的创始人。一六六零年罗氏逝世了。从此以后,巴黎外方传教会便接受了这里的传教工作,每年的毕业生,便派遣到这里传教,于是这个教区,不知不觉便落人他们的掌握中了。经过了一番劳苦的经营,教务蒸蒸日上,真可谓“成绩斐然。”自从首先为主而致命的传教士于一六八四年捐躯之后东京的圣教会,便常处在教难之下,不断地挣扎,勇敢地奋斗,以争取她的生存;或许更好说,她的头颅已登上断头台,而她的儿女们的手足,已经完全沉浸在血泊里了。 在许多次的教难中,有时仇教的风波也暂告平静,正如同狂风暴雨之后,天空忽然又放晴了一般。第一次的教难是最残酷而剧烈的,时在十八世纪的中叶。全能的天主似乎已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于是大发义怒,将那些发动教难的人们,完全消灭,将他们帝王的宝座,也予以推翻了。从此以后,交趾支那和东京的王朝,在这块广大的土地上,销声匿迹,不复为人们所记忆了。一位天主教的主教,辅助了新王朝的成立,当新王撕毁了仇教者的残杀敕令的当儿,他便登上了帝王的宝座。 这时候,越南的圣教会,安享了二十年的太平,而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准备着明孟的恐怖教难的莅临。明孟王是一个具有人形的妖怪,他的残酷,可以说和古代的罗马大帝,磨折信友的奈龙王不相上下,教难从一八三三年开始,直至一八四一年始告平息。越南传教集志对此事曾有很详细的报告。贾克宁、马相德、高尔雷、夏卞德、浦利哀、伴同许多西班牙籍道明会会士,以及几位本地的传教员,在这残酷的虐王手里,成了无辜的牺牲品;虽然如此,虐王却没有逃脱天主的惩罚,因为明孟虐王,在—八 在这种非常时期,雷度德主教,有一段很好的记录,其原文如下: “十六年以前,我接管了本区的教务,那时本区的教友,还不到十万,而现在,已经有十四万了。在一八五一年因霍乱的侵袭,而死亡的一万教友尚不在内,大致说来,除了极少数以外,教友们都勉励实践他们的信仰生活,尽他们宗教的义务,其热忱真要愧死许多欧洲人呢!本区的信友,对于他们的一切宗教责任,非常勤勉,而且又肯勤领圣事,他们之被称为天主教徒,真正名符其实,异端教士和他的妻室儿女,从不愿意亲近这些寂莫荒凉而污秽的海岸,如说为那些难为他们的恋人赴死——殉教——那恐怕更不可能了吧?”当卫纳尔到达东京的时候,雷度德主教已经五十岁了,然而他还是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一切艰难困苦,毫不顾及,他建筑了极壮丽而伟大的修院,培植的越南国籍司铎,共计七十五位之多,而且都是受了良好教育的青年,个个朝气蓬勃,充满着热烈的救灵神火,努力拯救本国的同胞,使他们回头归化,投奔到基督的怀抱,靠近他的主教公署,建筑了一所中学,可容二百余学生,分为不同的班次,完全和法国的教育制度一样。此外,在他的教区里,还设立了许多小学校,当学生中学毕业以后,凡考试及格的便可以充当传教员。然而在颁发毕业文凭以前,每人至少要劝化十名外教人,回头归向天主。传教员的优秀者,便可以选拔出来,攻读神学。然而必须经过长期的严格考验后,方可以领受圣秩。在越南的传教工作,看起来已是蒸蒸日上,日新月异了,前途的光明真是未可限量。在一八五四年,一千五百人受洗,加入了公教。越南土地的面积虽然狭小,可是,未归化的教外灵魂,仍然占有异常庞大的数字。 闲话少提,言归正传,让我们继续讲论卫纳尔神父吧!当他起程赴东京以前。在旅途上,遭受了肺炎的侵袭,病势一天天更形恶劣,虽然延医服药,亦告徒然。他恢复他的健康,完全仰仗天主大能的功效。关于这件事,在下面的信里,可以看出来,这封信写于一八五五年三月间: “亲爱的爸爸: 当我上次给您写信的时候,我尚和雷度德主任住在文萃中学里。月梢,主教遣发我和两个传教员到另一个中学去学习越南语,那两个传教员,已经学习了一点拉丁文,勉强能应酬几句,是以他们能教我学习越语。这座中学,在客渡湾,来客渡湾必须经过开南,那里有一座修院,院长是雷度德主教的助理杨特主教。在那里,我们一共住了八天。杨特是一位年已六十三岁的老主教,在此传教已经三十七年了,见面时,笑容可掬,亲切和蔼而有垫德。他对于祖国的事,询问颇详,问东问西,一点也不感到疲倦,可见这位老传教士,是多么的爱慕他的祖国啊!我住在那座修院里,感到非常大的兴趣,虽然只会说几旬不成越南话的越南话——因为我刚开始学习它哩!小住之后,我便离开了那里,到南渡湾中学去了。一个月的读书光阴,如同一道金光,一闪便过去了。十月里的第二个主日,我不揣冒昧,作了第一次冒险尝试,竟在一座小圣堂里,讲了一篇很简短的道理。讲完后,乡绅前来道贺,他们并非了解了我所讲的道理,而为了他们是越南人,是极其文明而极殷勤有礼的民族;是以,当我说时,虽然带有不少的错误,他们仍旧以为恭维我,是极其合理的。 “过了不多天以后,我染了时疫症。我的传教员,殷勤地照顾我,在我的病榻前时刻守护着;雷度德主教、杨特主教、本区的代理副主教加斯特神父,都给我送了各样的药品,来治疗我的病。感谢天主的洪恩,我竟病愈了;病愈以后,我立即奉命坐了一只小船,到别的村里去,换换新鲜的空气。这个村落,名叫客潭,一位越南神父管理的总堂,就在这里。我去的时候,坐的是一只小船,慢慢划过禾田,原来每年这个时期,有一次水灾,是由许多小河的水泛滥而形成的,因为东京西部的山区,正当回归线上,所以雨量过多,而得此不良的结果。整个的乡村,变成了一片汪洋,所有的乡村,完全淹没在水底了,交通的唯一工具,便是小木船。诸圣瞻礼日,我感觉精神良好,举行了弥撒圣祭。将近黄昏的时候,全村的教友,齐来祝贺我的痊愈。乡绅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很隆重地把我领到圣堂里,齐唱国歌,三呼万岁。最亲爱的爸爸,请看,越南教友是多么关切我们传教士啊!诸圣瞻礼的傍晚,却出了另一个问题:当我还在床褥上辗转,不能入睡的时候,教友们报告说,政府官员要来搜索住宅,他们非常惶恐,要求我逃到别的乡村里去。他们虽然没有证实这项不幸的消息,我最好还是满全他们的愿望,于是我便整备行装,请人肩负。正当夜阑人静的时候,朝着指定的那个乡村前进。这是我生平初次在深夜里逃难,因为以前逃难都是在白天呢!在那个村里,有一家很热心的教友,在他的家里,我小住了八天,环境的一切,使我赏心乐意,为表示我对他感谢的心情,给他的家中诸人,分赠了许多圣牌和念珠。后来我到一个中学里去,它位于黄安镇,加斯特神父的住宅,也就在这里。加斯特神父是本区的视察员,正出外视察教务去了,十二月方能回来。所以,在这座中学里,只有我是西洋人,中学校长是一位国籍司铎。在这里,我初次听学生们的告解,后来也可以听教友们的告解了;学越南语的进步很慢,因为此刻我觉得肺炎症复发了,致使我的生命,也面临很大的危险,但不久以后,又恢复了健康。加斯特和狄陶德二铎已经回来了,别的一位传教士奈龙神父,也相继回来了,是以,我们一共有四个欧洲人,你一定可以想象得到我们是多么的愉快!几天后,这团圆的愉快又过去了,因为狄陶德神父,回到他的工作园地去了,奈龙神父也准备回到文萃中学去,因为他是该中学的校长;当他渡河的时候,被人掳走了,几乎为信仰而成仁;但是,天主的上智却是别有安排,那个到村里求援的兵士星夜兼程,拜见当地的这位营官,过去和奈龙神父感情很好,而且非常尊敬他;他虽然是外教,还没有领受公教的洗礼,他却催促奈龙神父赶紧潜逃,逃跑的时候,没有留意,而遗失了许多的钞票。 “关于我的健康,你一定也很关怀吧!新年那天,我的病势相当沉重,教友们齐来恭贺新年,只因我觉得体力无法支持,未予接见。主教打发他私人的医师,诊治我的病势,他是一位极其精明干练的人,他的药品,使我的病势好转了,可是,当他离开了以后,IB病又复发了。在可能的范围内,加斯特神父仍然竭力守护,他为了我而极端焦虑不安。这一次病得很历害,诸如听告解,行圣祭,念日课经等工作,都不能不停止,甚至于读书写字也不可能了。最后,加斯特神父劝我和他一同举行九日敬礼,祈求耶稣和圣母无玷圣心,赏赐痊愈的大恩。圣母取洁瞻礼日,我们开始九日敬礼,我的病势立即好转,直到一切的症候完全消失,不久之后,竟恢复了我过去的体力,于是,我们赞颂耶稣和圣母无玷圣心,并赞颂大圣若瑟,感谢他们赏了我痊愈之恩。 “目前越南的政治非常黑暗;在东京已有革命党徒的产生,国王颁布了一道新的敕令专为窘辱我们的圣教会;我们的仇人们,将传教士的住址,已秘密地通知官府了;开文中学被迫解散了,雷度德主教和几位传教士只得藏匿起来,再也不能出头露面了。开古的官员,东京的首都,将开南的修院包围,幸而杨特主教早已逃到山里去了,他给加斯特神父和我写信说:‘我藏匿在过去曾经躲过的山洞里,原来在明孟王难为越南圣教的时候,我也是躲在这洞里的。像我这样的老年人,要攀登悬崖绝壁,真是困难极了。有时竟使我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政府的官员,只逮捕了一位越南籍司铎,和一位六品修士,我们缴了一万佛郎,官府便释放了他们。现在,开南中学仍然继续开办着。 “仇人们处处追逐着我们的踪迹,而我们则从此村逃到彼村,真是足无停趾,马禾停蹄。我们来到了一个会院里,这个会院离浦东镇不远。最近两个月,我和两位传教员,竟度着隐修士的生活。我恳切地盼望,在不久之后,我们能够公开露面,因为教难的风波,似乎已经平息了。可是,我们仍然应当明智谨慎,因为告发杨特主教的仇人,没有捕他到案,竟以自己的头颅作抵押品,如果在本年年底,不能交出一个欧洲人的话,愿受死刑。所以,每一个欧洲人,都诚惶诚恐,十分留意。将来有怎样的遭遇,只有全知的天主知道;无论如何,盼望比畏惧高出一筹,我们安心等待好了。雷度德主教来函说:‘耶稣基督和慈母玛利亚,在我们过去的生命中,没有舍弃我们,现在和将来也必不会舍弃我们。那么,我们全心依恃他们吧!恳求他们,别让我们失却应有的勇敢,或让我们忧虑悲哀。假使我们中的任何一位,获得了致命烈士的得胜枝,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呀!我们承行上主的旨意吧!’ “判乱仍旧继续蔓延着,人们又在期望复辟,可是,革命党徒却扬言,在不久的将来,便要迎立新王子了。另一方面。民间的困难,也非常严重。去年歉收,许多的良田,竟一粒未获,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都在饥饿线上挣扎着。任何人目睹这种惨状,都会激发同情心的,在这不幸的国土内,这种普遍的困苦艰难,欧洲人绝不能想象到。新年佳节本是令人高兴愉快的日子,可是,今年却在忧虑和悲哀的环境下,平平地过去了,年底,局势能否好转,现在很难确定。最亲爱的父亲,就此停笔吧!不多谈了,再见!请您不必挂念我。天主所安排的,都是有益于人的,请为我祈祷;盼望耶稣基督的愉决,永远充满您的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