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感谢天主

    跟昨天、前天一样，今天我也以同样的开场白及同样的情感来开始。现在我再次地说：「愿天主受赞美!』

    对我们来说，上周四是什么样的日子呢?而今天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呢?那时像地狱般天昏地暗，而今时却是一片清明!那时在我们城中正架起那可怕使人心寒的审判坛，你们的双目因忧郁及恐惧而看不到光明，曰与夜一样昏暗。为能更深品尝目前的喜悦，我向你们重温一下发生过的事。我相信，不论对我或你们或其它后来的人，这回旧事重提是十分有益的。

    沉船获救的人返回港口后，会喜欢怀念所遭遇过的波浪、烈风与洪涛。病后复原的人喜欢向人讲述几乎致他们于死地的高烧。

    灾难过后，人喜欢谈论它，因为他的心已平静下来，更能享受平安的喜悦。对已往灾难的回忆，使人越发珍惜现时的安宁。

    犯案者遭受严厉审判

    大部分居民如惊弓之鸟逃到荒野、深谷或其它藏身之地。家家户户不见女人，市中广场不见男人；偶有二三人一起走路，也好像脱离肉体的幽灵似的。那时我们走向法庭去观看悲剧的结局，但见全城所有留下来的人都齐集起来了。

    给人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四周寂静无声。

    其实法庭门前挤满了人却彷佛空无一人。他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发问，无人敢向近人侧耳细听。有不少人无可奈何地从城中广场被拉入监狱，每人都对别人心生怀疑。

    众人举目向天，高擎双手，静默地祈求天佑，呼吁天主照顾待审的人、软化判宫们的心，俾能获得一个宽仁的判决。

    就如有人在岸边看见海上有可怜的遇难者，因波涛汹涌而不能伸手救他们脱险，唯有站在远处举起双手祈求天主拯救那些罹难的人；同样，我们众人也默默在心里恳求天主援助那些被告的人，救他们脱离苦海、免他们遭没顶之祸，勿让他们受到万劫不复的判决。

                  被告者的亲属

    上面是法庭门前的情形，至于在审判厅内我们看见的是另一种更可怕的景象：拿着刀枪棍棒的士兵为判宫们维持肃静。

    那些可邻人的配偶、父母、子女都挤拥到法庭的门前，士兵们要把他们逐开，免得万一有人被押去处死时，其它人见了这情景就骚动或吵嚷起来，这样子已预先令人感到胆颤心惊了。

    但最令人感动的一幕是：一个被告者的母亲及姊妹在众目睽睽下俯伏在厅前的地上，面部盖上面巾，总算保住了遭无情之祸者的一点尊严。没有一个女佣、没有一个邻居、没有一个朋友或其它亲人在旁照顾她们。她们穿的是一件十分粗劣的衣服，四周有±兵看守着。她们被弃在审判厅前的地上，受到的惊恐比在厅内的被审者更厉害。

    听着刑役们的吼叫、刑鞭的呼啸、受刑者的哀号、判宫们的威吓，做母亲及姊妹的受到的痛楚较受刑的人更为厉害。若一些人认罪可能揭发所有其它的人，身为母亲及姊妹的一发觉受鞭的人叫着快要揭露其它同事时，就举目向天，恳求天主给这人勇气及能耐，不要因软弱受不住鞭刑的剧痛而出卖她们的亲人。

    这是一幕不幸者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的情景!彷佛她们见到滔天巨浪从远处排山倒海而来冲撞船只，船内的人未受冲击就已吓得魂不附体。那两个不幸的女人偶尔听到里面传来的哀号的惨叫，恐怕这是那些可怜人受不了刑而被迫告发她们的亲属。这无异是见到死亡摆在眼前。

    不论厅内厅外尽是痛楚及折磨：厅内的男人受刑役的虐待，厅外的女人受本性及柔情的煎熬。厅内被告的人在号哭，厅外亲属们在哀鸣。但不只这些人，甚而判宫们心中也在悲泣，他们比其它人更难过，因为被迫在这场可怖的悲剧中扮演主角。

    世间名利的虚幻

    我坐在一角观看一切。从前深居闺房的太太及少女们如今成了众所瞩目的对象；从前靠在柔软的垫枕上，如今卧在空无一切的地板上;从前四周有宦官仆婢随时候命，如今单身只影的俯伏在众人脚下，为她们被告的亲人尽力求情。

     我那时不禁想起撒罗满王的话：「虚而又虚，万事皆虚。」(训一2)我也亲眼看见依撒意亚先知预言的应验：「人的光荣如花似草，草会枯萎，花会凋谢。』(依四十6-7)

    事实上，世间的财富、地位、尊荣、亲朋的维护、生活的舒畅都会化成乌有，因为犯下的罪名把一切都夺走了。

    就如一只雌鸟发觉巢空了，小雏不见了，就算不能从猎人手中把小雏夺回来，但也会在抢掠者四周盘旋，表明自己的痛苦；那些可怜的女人也是一样，眼见自己的儿子从家里被人抢走，关进像圈套或笼子的监狱去，而她们不能挺身救出被抢的儿子，却匍匐在审判厅门前，边哭边喊，设法接近刑役表明她们的痛苦。

    目睹这一切，我就想到末日严厉的审判，私下对自己说：「如果在人间的判宫面前，没有人(甚至连父母、姊妹或其它人士)能拯救被告者，即使清白无罪也不例外，那么在基督严厉的审判台前谁能保护有罪的人呢?谁敢提高嗓子呢?谁可救出那些被押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监牢里的可怜人呢?

    虽然被审的人是城中的名门望族，但他们都宁愿丧失一切，甚至必要时连人身自由也抛弃，只要能保存生命。

    曰将尽，天已暗，大家都在等待判决，屏息静气，甚为紧张，一起祈求天主赏赐一点喘息的时间，并启发判官们把案情呈交皇帝本人处理，希望能藉拖延得到一些好处。

    与此同时，安城居民共同恳求天主大发慈心，至少拯救其余的人，免得全城陷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祷告的人中没有一个不流泪的。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打动厅内听诉的判宫们。他们关心的只是严查罪证，最后把犯人扣上锁链，经过城市押进监牢去。这些人向来饲养很多马匹，主持公共竞赛活动，赞助各种慈善事业。接着，判宫们把这些人的财产充公，在他们的家门上贴上封条。

    至于这些人的妻子一旦被逐出家门，就得像约伯的妻子一样流离失所，无处安身。人人觉得自身难保，岌岌可危，所以都不敢收留及照顾一个犯人的亲属。

    虽然吃尽苦头，但那些可怜人仍因能保住性命而感到安慰。抄家、屈辱、监禁以及诸如此类的大难都不能侵蚀他们了。因为他们已受过惊人的考验，又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更大灾难已有心理准备，是以他们有能力担当一切。

  啊!假如我们把永罚的情景历历放在目前，假如我们常常想念那些难以忍受的刑罚，我们就会为了遵守天主的法律甘心把财物、生命、肉体统统捐献出来，深信能避免永祸就是最大的回报。

基督确认自然律的存在

    我相信讲论这场悲剧会在你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你们不要不管它。由于要有更集中的精力去处理更高深的问题，我决定要振起你们的精神，不让所听闻的事瘫痪你们的心思，而且还要把你们的心思提升到一切世事之上，俾能充分接受圣道的实效。

    上回讲道，似乎我已说明在我们心中存在着善与恶的自然律。今晚我试图向你们举出有关这问题更多的实证。

    所有的人都承认天主在太初造了人，教他对善与恶有所自觉。

    为此当我们犯了罪时，就心感不安，连对我们自己的下属也害怕。即使做大老板的跟坏女人胡混胡凑，一旦遇上一个忠直的下属也会感到羞愧而走回正路。又如我们被人侮辱及诬蠛，就会说这是不公，我们不会忍气吞声：反之，会向侵犯我们的人提出控诉。对什么是道德，什么是罪恶，我们知之甚明。

    基督正给我们说明了，当祂列举了多宗使人获得真福的方法后，就归纳说：「凡你们愿意人给你们做的，你们也要照样给人做。」(玛七12)这无非是向我们保证，祂命令我们做的事并下是不近人情或超出人性，而其实是早已刻在我们的良心上。祂彷佛对我们说，无须高谈阔论、立例修法、谆谆告诫，你的意志就是你的法律。你想受惠吗?你得施惠于人。你想获同情吗?你得同情别人。你想受赞美吗?你得赞美别人。你想受人爱护吗?你得爱护别人。你想坐头等位吗?你得把它们让给别人。你应是你自己行为的判宫及立法者。圣经另一处训导人说：「你厌恶的事，不要做给人。」(多四1 5)这句话鼓励我们避恶，上一句话则鼓励我们行善。你厌恶的事，不要给人做。你厌恶不义吗?就不要成为不义的人。你厌恶妒忌吗?就不要妒忌人。你厌恶欺诈吗?就不要欺诈人。总之，在任何事上，如果我们记住上面这两句话，我们就无须其它教训了。

认识道德源自我们的天性，实践道德则归属我们的自由。

知善是出自本性，行善则属于自由

    也许我的话有点难明，我设法为之解释。

    为认识节制是件好事，无须唠唠叨叨，侃侃而谈：我们靠天性就确知它是这样。无须多费心思、绞尽脑汁去查究道德是否美与善：所有人的共识都承认是这样，对此无人可有疑惑。

    我们知道通奸是恶事，为证实这一罪行的恶劣性也无须多费唇舌。在这类判断上，我们众人都是不学自明的;我们歌颂美德，即使不追求它；我们憎恨罪行，即使当了它的奴隶。这真是天主上智伟大的安排，祂策励我们在未开始向道德迈进前，要拿出良心及自由向罪行挑战。

    我已对你们说过，分辨善恶是基于所有人的良知，我们无须学习或领教;但行善却有赖每人的自由、勤奋和努力。为什么这样呢?因为如果一切都出自天性，我们就没有功劳及奖赏了。无理性的动物不会领受酬报及奖赏，因为它们有的是自然的特性。有自然特性的不值得受赞扬，授予自然特性的，才值得受赞扬。为此天主没有把一切托给自然，但另一方面，祂也不想让自由承担一切责任——即知与行，因祂怕人受不住修行的辛苦。结果是：人的良知指出应做的事，人的意志应努力把它实践出来。

 说节制是一种品德，我们无须什么努力就知道，这是自然的认识。至于成为节制的人，我们非用功不可；不压抑欲情、不立定志向一定不会成功。事实上，知与行是两回事：知是出自天性，行则不是，行需要勤奋及愿力。

    不仅这样，天主也用别些方法来减轻我们的负担。祂把部分的实践工作托付给本性。所有的人都会自然地厌恶横行霸道的人、反对欺压别人的人，纵然我们自身受不到侵害。乐意扶助别人的需要、同情他人的灾难、寻求彼此的情谊，这一切都是人之常情。虽然命途多舛的人生似乎会把我们推向自我主义，但我们仍常保存着某种程度的友情。《德训篇)的作者就此曾说：「一切动物都爱它们的同类，同样，人也爱自己的近人。』(德十三19)

人为机构协助人的自由履行善事

    除了良知外，天主还给了我们许许多多导师：父亲对儿子、主人对仆人、男人对女人、老师对学生、官员对下属、朋友对朋友、有时甚至在仇人中我们亦可找到不逊于朋友的帮助。当我们的仇人谴责我们的过失时，他们不是在鞭策我们(即使我们不大愿意)去改过自新吗?天主给了我们这么多导师，是为使我们更易于追求善及履行善。有这么多人在推动我们、支持我们，使我们不致放弃自身真正的利益。

    若我们抗拒亲属的教导，留下来的就只有害怕官长才能使我们保持明智；若我们犯罪，连官长也逃避，可是逃不了良心的指责；若我们连良心的指责也扼杀或回避，最少也怕受众人的猜疑而自我改善；若我们连对众人的猜疑也不感害羞，最终也会怕法律的制裁，虽然我们不乐意接受，但法律的制裁会令我们再三反思。

    对青年们来说，有父母师长管治他们；对成年人来说，有立法者及官长管治他们。仆人如行为不检，除了有官长之外，还有主人来强制他们走回正路；而女人则有男人。总而言之，对我们来说，四面八方都有围墙及屏障阻止我们陷落罪恶中。除此之外，疾病及工作的烦恼也可以当我们的良师。贫困会牵制我们；损失会打开我们的眼睛；危难会给予我们规劝；我们不缺乏多方面的援助。父母、师长、官长、立法者及法官不会教你心怕犯罪吗?朋友不会叫你反省吗?仇人不会令你心神不安吗?主人不会使你改过自新吗?丈夫不教导你吗?良心不责备你吗?未了，病痛来了就会弥补一切。多少次，一下子的损失会使最傲慢的人改变过来。

    此外，即使发生在别人身上而不是在我们身上的灾恶也会对我们有利。单看别人怎样受罚，虽然我们身不受害也可以作为警惕，这也有助于善。当恶徒受到惩罚，其它的人会变好一点，又或当善人有良好品德的表现时，许多人会热心跟随。这条道理也可应用于矫正发誓的问题上。许多人眼见别人改除了发誓的恶习，就会仿效他们的热忱而成功克服了这毛病。

躲避发誓

    为此我们再返回这个话题，且更努力规劝你们。请不要对我说：「许多人已改过了!』我们要的不是这个，我们要的是见到所有人都改过，除非达到这个目标，我们决不罢休。

    圣经讲的那个有一百只羊的牧人只失掉了一只，则九十九只羊的安全也不能令他满意，直到找到那迷失的一只把它领回羊栈为止(参玛十八12—14)。你不觉得对我们的身体也是一样吗?如果我们一片手指甲碰撞了什么东西或被拔去，则全身都感到疼痛。是以你不要说：「只是几个不肯就范的顽固分子罢了。』你要担心的是，这几个顽固分子可能把全体带坏。

    昔日在格林多教会中也只有一个犯乱伦的人，但圣保禄却苦苦悲鸣就好像整个城市都塌下来似的。很对!圣保禄明知要赶快纠正那入，把毒瘤治好，否则待毒瘤一旦成长，赚得地盘，就会传染所有人。

    在另一次审判期间，我见到了那些名人被缚着拖到城中广场上去。有些人因见他们所受的奇耻大辱而感惊异，另一些人则说：「一点也不惊异!对冒犯圣上的罪，任何地位都派不上用场的。』那么对冒犯天主又怎样呢?请我们细想一下而自觉吧!如果你们不立志，则我们的一切努力都付诸流水。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讲道者获得的成果不像其它职业。做金饰的人做完了一件饰品后可以把它放在一边，翌日回来，那件物品仍然一模一样；木匠、石匠及其它行业也是一样，他们可以放下工作，随后又继续做下去。

    我们却不能这样，恰好相反。我们塑造的不是无灵的器皿，而是生活及有灵性的人；为此，当你们与我们分手又重逢时，前后已是判若两人了。

    我们倾全力来照顾你们、扶植你们、矫正你们、激励你们，当你们步出了教堂后，世事的烦恼会从四面八方打扰你们，使你们分心，给我们的工作加添困难。是以我再三恳求你们给我们援手，我为纠正你们下了很大的决心，请你们为自身的救援也表现出同样的决心。啊!巴不得我本人能替你们纠正自己而让你们去领奖!这样我就不会这么讨人厌了。但可做什么呢?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人是自食其果的。

    正如一位母亲照顾自己有病的小孩，见小孩受高烧折磨就不断悲咽：「啊！我的宝贝，巴不得我能代你生病，替你发烧!」我今天也向你们说：「啊!你们要改正，巴不得我能为你们代劳!」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是绝对不可能的!每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从来没有人为别人的罪受罚的。

    为此我伤心难过，害怕在严厉审判的那一天见你们受责而无法帮助你们，因为我不是天主特别的宠臣，但即使我是，论圣德也比不上梅瑟、论义德比不上撒慕尔。

    他们二人的圣德虽然如此高超，但天主仍断言他们对那些沉迷声色的犹太人毫无帮助。既然我们的所为能使我们得救或失落，我请求你们尽力遵守一切诫命，包括这一条不要发誓的诫命，俾能有充分信心获得天主预许的幸福。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