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奥迹丰盈
马丁是多明我会会士,会士们的臂章,有纹曰真理。他本来是第三会的会士,谦逊居于下位,计有九年之久。因为遵照长上的意旨,大发服从的德行,始发显愿,接受舍身事主的光荣。真福马丁完全了解会祖圣多明我的理想:就是每个会士,均应成为宗徒,度一种圣洁示范的生活,把自己从真理和默想方面所得的果实,均为灵魂获救的缘故,一一牺牲,献给世人。真福十分明白这个道理,他虽不能登坛讲道,尽神父所尽的职分,但是他利用在修道院内所做的工作,对于多明我会神父们所做的工作,有重要的和有效的帮助。有初学和神父们病了,需要他的照顾,房间和走廊,需要他的洒扫,衣服需要他修补和去尘。另外偌大的修道院如圣玫瑰的忙碌与活跃,当然有无数的千千万万的事故,把马丁的时间,消磨得干干净净。马丁十分明白,他在贫病将死的人当中工作,也是间接的有助于多明我会神父们的敷教,在这些被遗弃的人们心中,预备一条清洁的道路,使得真理的种子,更容易种下去。至于马丁的整个生命,可以称是一部活的有力量的教理,感动人们的心灵,认识他的人,无不爱他,并且每个人对于他这种光荣的有德行的生活,在他的生命中,无不肃然起敬,以为法则。
和意大利圣女西安那的加大利纳一样,马丁的智慧,似乎是由上苍给与的。他不但受了圣神的宠赐,在精神方面,得着光明,并且在公教神学方面,更具有特殊的知识,关于此点,当以圣多玛斯的神学大全及其他著作为正宗。某天他路过听见两个神学修士在那里活跃的讨论一个问题:从人类可能的观点来说,天主的本体和存在,究竟应该以哪一个为最完美,马丁有以下的见解,打断他们的话头:“我的孩子们,对于此点,最好去研究圣多玛斯的著作,看他所说的是什么。根据人类的想法,存在是一个较高的完美,因为只用这一个观念,说明天主整个的有,这是你所能看到的。”神学修士就以这些见解去报告教务主任,神学博士方济各圣十字神父,他回答说:“马丁修士是非常的有学问,他所有的,是圣人们的知识。”还有一次,修院里的教授们,正在讨论一个问题,最后是由马丁修士决定的。关于这一问题的解决,他教教授们去读神学大全,并且指出章节。
在真福马丁的生命中,虽充满着奥迹,但是我们一时一刻都不能忘却,就是他和其余的圣人一样,坚信善尽本分,是一个不折不扣绝对的必需,甚至最普通的无足重轻的事故,也是以谨守时限,极端忠诚而不动摇的态度来做。多明我会的会规与章则,是马丁圣洁生活的指南针,这正是全能天主要他遵守的生活规程,是具有伸缩性的超越世纪的陶冶圣人的模型。正是因为他忠实的完成修士应尽的义务,因为富于忍耐性的劝勉,因为他好不自私的在穷苦人群中,做了宗徒事业,因为他的真实的谦逊,因为他能随时随地的服从,所以全能的上主才以施行各种异迹的能力,畀与其忠仆。
宗教史家告诉我们说,在十七世纪的时代,南美洲的多明我会会士,均能严守会规,度其所谓隐修会士的生活,不过实际上,这班会士当然不是活圣人,既是人类,当然各人均有缺点。我们从各种记录上看出,马丁修士非常的富于普通常识,决不管别人家的闲事,不过在某种光景下,如果于他人的灵魂有益,他也毫不迟疑的给别人一个忠告或一种指示。某日他看见某会士穿着麻纱的衬衫,觉到非常痛心。从事态的本质来说,穿一件好衣服,根本没有什么错处,不过这个违反多明我会的会规。在起初马丁修士忠厚待人,以为这位修士,一定因为身体缺乏健康,获得长上特许,故改用他服。继而明白,他因为毛衫缺乏,所以改用麻纱。马丁亟欲觅得会规上所指定的毛衫,否则就不能一忽安。他就出去寻求具有大量的施主,从这个商店跑到那个商店,他晓得一定有大量的商人,肯从哔叽的布匹上,为每位修士,剪下两三件衬衫衣料,并非难事。
从上述的事实,我们千万不能就想马丁修士的胸襟狭隘,凡事只见一面,不知其他。相反的,他自己虽然衣服不周,破破烂烂,对于一位衣服入时的青年司铎,反加以保护,因此惹起旁人的惊讶。一位年老的神父,和马丁一齐散步着,年长者看见青年人的衣冠整齐,表示不平,就对马丁说:“马丁修士,你看见这位年青的神父,这样的好虚荣,这样的轻心,不顾一切,你究竟作何感想?”但是马丁的判断,竟迥异斯人,其言有曰:“天主允许这种轻松的态度,其用意处于你的意料以外,盖上主正欲借此以救灵魂耳。试思一个无良心不受拘束的罪人,像这般人,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在某种光景下,碰到这位神父或脾气相同的神父,注视他的外表,风仪和动作,心里会对自己说:这位神父,对于我这种罪孽深重的人,一定仁厚宽容,同时圣宠感动他的心,督促他去办神工做补赎,这个人一定满心喜悦,奔赴这位神父之前,做一个很妥善的告解,立刻和天主和解了。假使那个大罪人,遇到一位像你这样的神父,所着的是百结破衣,好像一个人刚正施给,抛在你身上的样子,所穿的是一双庞大的鞋子,一只脚不是穿,实在是陷在鞋子里面,显出一副充满皱纹,多年苦修的面孔,这样一来,这个人看见你,一定要怕,不管他的心头,有何等罪过的重压,一定要逃走了。”
马丁修士对于初学者特别关怀,在他心里,永远记着他们,正因为这班人是多明我会明日之希望,传教活动的鲜花。所以他看见初学之一,生了重病,到他的床边去,俯视骨瘦如柴的身体,就对他说:“亲爱的修士,你还要继续的活下去吗?”这个少年人回答他说:是的,马丁就加上一句:“好,你决不因此次的病致死,活下去吧,我的孩子,为救灵魂而永远工作。”这时少年人立刻恢复他的健康。
在这个修院里,另外还有一个少年人,富于德行的修养,前途是很有希望的,叫做多玛玫瑰修士,竟死于长期的重病。大家预备他的安葬,将这遗体移入堂内,所有会士均结集在室外,为死者诵经,马丁修士适于此时步入死者之卧房。他叫人把门关上,自己在苦像下,低声热切的祈求,祈求十字架上的救主显示他的仁慈。随后他立起身来,趋近死者,在他的耳边呼道:“多玛修士!”这个死人立刻动起来,并作呻吟。掌门的辅理修士亚赖根,当时在场,亲眼看出这个圣迹,不禁欢呼:“大能的天主,允许他的忠仆们祈求,竟以生命赐与亡者,使之复活!”马丁立刻溜出房间,只对门外的修士们说:“你们可以各人回自己的房间吧,多玛修士又有知觉了。”
在一六三四年,流贯里马城中心的里马克河,忽然间暴涨起来,借其波澜汹涌的水势,大有淹盖岸上圣母大堂的危险,于是全城在惶惑混乱中。马丁很受了感触的样子,遂奔赴河干。他因天主圣三之名,选了三块石头,他先拿一块安置在汹涌的水头上,第二块投入距离不远的水中,第三块投入波涛的中央。后来他立刻祈求,非常的热切,引起了群众听上主安排的信心,在昏乱群众的众目睽睽中,水势就慢慢的退下去,回到原来的水地。圣母大堂救下来了!群众集体欢呼,声震全市。里马市民在感谢的心情中,提议在城内高地重建一个美丽的堂,以恭敬在天之母,庶几永无水患。马丁修士就劝告他们说:“千万不要如此的做,圣母大堂是建筑在应当建筑的地点,无须迁移,里马克决不会再来威胁它的。”这句预言,一直到现在,河流还是严格的遵守,未尝逾越一步。
马丁具有天赋的能力预言,不只指示有关外表的东西,还能说明灵魂里面的事件。他能够审办灵魂的动作,读别人心灵上的心思,心里的情绪。所以他第一次碰到一个多明我会士的兄弟,名若望佛诸者,马丁毫不迟疑的问他:“还要等多少时,我们才看见你戴上方顶的帽子?”盖这位青年人发了一个私愿,假使他的某项心病痊愈,他愿意入耶稣会。
在下面的一个例子当中,可以看出,他有天赋的能力,预言将来悲惨的事实。当着里马城中,时疫盛行,多明我会的病房间内,住满了神父与修士,几至无虚席可以容人。一个初学者,或者是因为传染之可怕,或者有意离开多明我会,假称生病,要求回家调理一切。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院长无意拒绝此项要求。当着这个少年人,正在离开修院之际,业已步出修院大门,马丁审察少年人的意向,发现这是一个谎言,因此就劝阻他,不要离开修院:“你冒称生病,滥用了长上的信任心,放弃你那个卑下的懦弱的计划。”马丁一步一步的坚持着,因为当面戳破他的诡计,初学不但不修正他的意向,反而老羞成怒,对于要救他的人,意以怨报德,很高傲的不加理睬了。马丁看出初学的固执不通,坚欲实施他的愚笨的计划,就说:“好吧,既然如此,就回家去吧,我的亲爱的修士,天主在那里等着你,只不过是为罚你而已。”这个少年人回家不久以后,就真正生病死了。
还有一次,一个学生受了真福之托,携信送至方济各会,途中拆开私阅,又巧妙的把它封好了,真福能洞察隐微,责备了他一顿。西彼廉德米的纳神父告诉我们下面的故事:一个学生趁马丁外出为他自己及同伴取食物时,就乘机很秘密的取了马丁价值八个里尔斯的钱币,马丁返室后,能立刻察知此事,逼他从鞋子内取出这个钱币还他。另有一次,当着马丁不在家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要和他开玩笑,把抽屉开出来,食尽他的果品,不过在这一刹那间,学生当中的一个,出人不意,竟盗取钱币一枚,未为他人所见。等着马丁回来,就对他们说:“我的孩子们,你们食尽在抽屉内发现的果子,这也没有什么,我是放在那里,预备你们吃的。”讲完这话,他就转过身来,专对拿钱币的人说:“你一定要把拿去的钱币还给我。”这个学生因为丢了脸,老羞成怒,愤愤不平的说:“我没有拿你的钱。”“不,不,我的孩子,无须谎言,从鞋子内取出钱来还我吧,这个钱不是你的。”学生无奈,只得脱下鞋子,把钱还给马丁了。
假使是安慰别人的话,则马丁的预言和直觉,格外深远。上述的西彼廉神父在初学时代,因为其貌不扬和举止笨拙,受苦颇深,又因为同学们嘲笑他,使之无地自容,所受之苦,不是人们所能想像的。马丁利用他自己直觉的和爱德的力量,早已明白这些事件。某日他经过初学间,就对初学者,发表了下面的奇异的预言:“你们都说西彼廉修士难看,就是因为他没有美丽的面貌,和好看的四肢。好吧,你们可以绝对的相信,他将来一定会长成一个漂亮的青年,并且对于我们多明我会,增加了不少的光荣。”六年以后,这个笨重的修士,患了重病。最奇怪的,就是他从病床上起来后,已无人认识他,盖这个病人,业已长高半英尺,所有的旧衣服,均嫌太小太短。再进一步说,马丁的预言,后来均变成事实,后来西彼廉修士,在神修方面的进步急速,先担任里马大学的教务主任,后来祝圣为黄曼加城主教,最后就死在主教任所,极受人民的爱戴。
从下面的事实看来,我们明白,马丁对于西彼廉具有特别的爱。当着西彼廉病重的时候,曾埋怨马丁,盖已视之为父矣。他说:“仁善的修士,从精神的观点来说,汝已视我为汝之子,虽然你十分清楚,我的病势,已濒绝境,但是你还是放我一个人在这里,让我自己去管自己的事。”马丁修士微笑的说:“我可以对你保证,凡我所常审视的病人,大概真是病临绝境的,毫无救药的。至于你呢,高高兴兴的,提起精神来吧,仁慈的天主,为了他的光荣和多明我会的光荣,要延长你的寿命。”
天主赐与马丁的超性能力,能协助马丁做仁慈的善功。某次真福获悉,一个西班牙人名贡惹来者,业已判处绞刑,立刻奔到医院里去,安慰这个可怜的人。这位囚徒,晓得自己的命在俄顷,请马丁关注他的灵魂,为这个沉重的灵魂,在天主面前转祈,马丁当然为他祈求,一如其愿。后来他就回到修道院里,得着一个新的灵感,马上遣使者一人,报告囚徒,谓其终将不死。现在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已经到了最后的一刹那,他已立在断头台上,静以待绞,并且两只脚,已经放在绞刑台上。正在这个时候,人们听见巨大的声音,均转身回头,则秘鲁总督的夫人,立在阳台上面,摇手示意,令刽子手暂缓执行,盖渠已为罪人求得恩典,可以不死矣。她的要求,蒙总督赐准,这个面似铅铁,全身震颤的囚徒,又入囹圄,在那里,他发现马丁修士赠他四十元美金,以备“复活”后的一切需要。
无论在什么时候,马丁不惜利用所有的方法,使得一个灵魂得救。一个异乡人,在医院里,垂以待毙,至于马丁如何能知道这个消息,只有天主知之。说他的异乡人,真是名副其实,这个可怜虫,在事实上,既不是土人,又不是西班牙人。马丁和他有什么关系?要为他做什么呢?真福夜间来到修院,和服待这个垂死的病人说:“什么,这个人就要死去么?他还没有领洗呢!”于是他回转头来,对这个异乡人注视,在一闪烁间,很快的他认识了自己的灵魂,是在罪恶的状态中,他追悔自己的过失,不应该把自己需要领洗的事实,隐瞒起来,承认自己是教外冒充教友的过失,用一个垂死的人灵魂上所有的力量,来忏悔自己的过失,而这个灵魂,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和软弱的身体。他很幸运的领洗了,后来就死了。
在马丁四周,人们所有的秘密思想和意向,他均能知之。他不但能够知道人心深处所隐藏的情绪,并且能够侦察这些情绪的来源,说出来,令闻者愧服。有一天,他对佛丁南修士说:“你为什么这样的忧容满面,君其稍安勿躁,在十四年内,你所忧虑的,将烟消云散于无形矣。”这位“睡在鼓里”的修士,以为他内在的忧患与不安,岂局外人在面貌上所能看出,于是就反问道:“你说我的忧患是什么?岂十四年之后,死亡能免我于一切忧虑乎?”马丁回答他说:“不是,不是死亡。你愿意做神父,会成功的。”盖当时的佛丁南,不过是一个辅理修士,没有晋铎的希望,因此这种不可能的欲望,时刻的缠绕他,以致忧形于色。最后马丁又补充一句:“等你将来归返里马之际,我已不在此处矣。”果然,十四年,佛丁南在智利国山大歌城晋铎,在真福逝世后,他才回到里马。
在某一时期内,里马城总督费歌拉,不能及时收到从西班牙王朝寄来的重要文献数件。总督是马丁的朋友,真福前此曾为之预言数事,此次又安总督的心,说公文将于数日内到达,果如其言。总督作种种营谋,想就职于包多锡城的铸币局,其事受了秘鲁总督阴谋的阻挠,已成绝望,马丁始终劝他不要失望,后来果成事实。并且马丁尝为总督言,他的失望和不幸,均是立功的机缘,得着真正圣宠的理由,即在于此,同时更指出:总督将来所受的苦更深,必能忍耐以立功勋。
诚然在不久之后,各种艰难困苦,全临到总督的头上,一方面他失去十万美金的房租,他方面受着病魔的缠绕,在他提不起兴致的时候,最不名誉的毁谤,又在摧残他的名誉。总督见了马丁的预言,一切的一切,虽极细微,均成事实。在他愁苦的病榻上,某日就邀马丁修士来谈:“请你替我祈求吧,我应在死亡的尖巅上了。”但是马丁修士回答说:“我将死在你前。”当着总督在“矜怜大堂”内,修葺一个小堂,油漆绘画,焕然一新,以为自己将来埋葬之所。他把这个意思,和盘托出,不意马丁对他说:“修理这个小堂,尽管去做,但毋庸忧虑到你自己即埋葬于此。你不会埋在那里,必定埋在这里,在修院里面,在我的墓旁。”
马丁这种见解,在当时实在使总督惊异,然而事过情迁,预言均成事实。等到真福死后之第十四年,多明我会会士,就把真福的卧房和几个临近的房间,重新建筑,改造成一个美丽的小堂,知道总督对于真福的友谊深切,就请他主持这个光荣的小堂。因此预言一一皆成事实。等到总督病故,就很荣幸的,和他的有圣德的朋友,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