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年生活

                          爱慕穷人

真福马丁德濮赖斯，于一五七九年十一月九日，生于南美洲秘鲁国里马城。他诞生于一间草房内，对面从前是圣神医院，现在是工艺学校的校址。他降生于世的那间房子，现已划入一个伟大的府第，成为它的一部分。这间房子现在改成一个小堂，经里马城的市参议会正式承认。到了一九三九年的十一月，在庆祝马丁三百周年的隆重礼仪当中，市参议员特在墙上嵌入铜板一方，说明这是马丁诞生的地方。

马丁的父亲，名叫唐璜德濮赖斯，西班牙籍，亚干打诺城的武士。母亲名叫亚纳费拿斯阶，系巴拿马国的自由黑人。这两个人的结合，是一种自由的恋爱，圣教会并没有降福他们。等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若翰纳出世后，唐璜和亚纳就不幸的分居了。

马丁是在圣塞巴斯将堂内领洗的，七年之后，圣女罗斯也在那里受洗。一直到现在，那个硕大的付洗水池，和这两个人的领洗记录，仍旧保留着。唐璜不肯承认自己的子女，计有两个理由，第一、因为孩子们的母亲，是属于低级社会。第二、根据流传下来的说法，孩子们很像母亲。让一个儿子和女儿貌似一个被克服的妇人，这个有损胜利者的尊严，一发而不可收拾的骄傲，把做父亲的慈爱心肠，扫荡得一干二净。他就很高傲的弃子女于不顾，以为这是他的羞辱，遂可耻的离开家庭，让妻子儿女照顾他们自己了。

马丁将来的圣德，在他早年的生活里，已经有一个很明显的指示。谨慎，谦逊，爱贫病疾苦的人，是他最大的德行。等着这个有圣德的孩子长大起来，他的爱人的德行，也就一天一天的增加起来。

马丁在童年时代，只有一个弱点，就是爱穷人。假使他被遣外出，替母亲做一件事情，十次当中有九次，遇到还要比他不幸的，更穷的人，往往矜怜这班人的需要，竭其所有，把母亲的钱就分光了，很自然的使母亲生气了。我们无法怪她，不能在儿子的童年时代，更认识他的圣德的幼芽，将来在他的事业里，要完全显露出来。无疑的，她常施以鞭挞，但是根本不能改变他天生的脾气。马丁当然难受，母亲生气了，他在济贫的喜悦心情下，甘心接受责罚的痛苦。

和其他流浪的儿童一样，马丁真福诞生于生活于最卑下最污浊的环境中。在这种环境中，生长成大，以通常的情形来说，必定影响他的品格，然而马丁能圣化这种环境，是修养和超性化一个良好的机会。他时刻对越天主，在污秽的里马城中，他怜悯旁人，同情人类的受苦，在他的整个生命中，这是显著的特点。

里马是一个矛盾的城市，和其他边疆城市一样，里面有坏人，有冒险家，有的人在那里享受不义之财，贪多务得，日夜忙碌于金钱和权势的追求。但是这个城里也有政治家，还有许多圣人。里马人使用印第安人和黑人做奴隶。虽然在所谓自由政治的笼罩下，但是并不能把反正义，和只给饥饿工资的丑态隐藏起来。贫穷与罪恶之所林立，精神和物质上的痛苦，难以言状，同时这个城里，也有仁爱的，圣洁的，有德的宗徒，消灭罪恶，刺激人们修德和圣化，救济贫苦者的需要。只在真福马丁这个世纪内，里马就有三位伟大的圣人和圣女：（一）总主教圣都利波斯，（二）方济各会士圣肖那罗，（三）多明我会修女圣罗萨，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贤德之士，例如多明会的辅理修士马夏真福，方济各会士贡梅斯，弥西大会俄那加神父，耶稣会士德巴士神父，还有德纳巴纳真福，和一位出身高尚的贵妇美嘉莱吉，她是圣罗斯的亲密的朋友。

在这个名单上面，我们还可以加上不少的名字，这个可以证明，当时里马的宗教生活不单是外在的形式主义，而那许多美丽的教堂和修院，是时代宗教精神的吐露，马丁那个时代的殖民地，正充满着这种精神。里马城除热心于法律宗教而外，就是对于文艺和心灵方面的修养也很注意。至少在一六〇〇年以前，已经产生了一个伟大的诗人，就是多明我会士俄盖达。除外之外，雕刻绘画，金银器皿，至今尚有存者，均能证明当时的殖民主义者，却有意把文艺化的欧洲，介绍到新大陆。在一五五一年顷，距里马之创造，不过十五年的光景，已经要求西班牙王朝颁布命令，建立一座大学，在一五五三年，这座崇高的学府，终于在多明我会圣玫瑰修院开课了。不管有多少缺点与可耻的事实，十六世纪的里马，不愧称为文艺之邦，文学，艺术，宗教等，均盛及一时，史学家称之为【王者之都】，【西班牙帝国的珍宝】，不为无因了。

当时里马城的人口，约两万五千人，当中有罪人和圣人。马丁就是在这种光景下生活，品格卑下不受教育的母亲，给他当时不少的影响。但是他的母亲，这位为夫所弃在贫困中生活的妇人，也受了圣德超凡的儿子的影响，终于改过迁善，善生善终，见者无不敬之。母女艰苦的生活，养成他们谦逊的德行，明白了倚赖人的虚幻是靠不住，他们归向了天主，祂热烈的欢迎他们。

马丁到了八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不时来到里马，对于他是另眼看待，不比从前。唐璜在城里的时候，听见人们讲起他的混血儿的时候，称誉不绝于口，听说这个孩子与众不同，甚至居住亚纳茅房旁的西班牙人，也称赞这个孩子。人们多怪这个缺乏慈悲心的父亲，对于这样好的孩子竟不感兴趣。唐璜还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对于良心上的呵责，不能全然不听。

朋友们的判断和劝告，马丁的可爱，再加上自己应负起的责任，唐璜受了上述三种影响，终于决定承认马丁和若翰娜是自己的子女，把他们带到山大歌加亚节城自己的家里去，他在这里为西班牙王服务，做了一个小官。他把两个孩子交给私人教授，授以粗浅的基本教育。如是者二年，他被调赴巴拿马，仍为王廷服务。遂把若翰纳交给住在山大歌的叔叔，把马丁交给她的母亲。亚纳这个时候住在一中级的西班牙人家庭中。

这个母亲竭其力之所及，使马丁的教育，继续下去，不致中断，等着他十二岁时，她叫他去学外科，做人家的学徒，孩子感到无限的快乐。他能够学一项手艺，这个对于他燃起最高尚的兴趣。在当时从事外科职业的人，大都是缺乏学识，无道德的理发师。马丁学医的态度，是非常严肃的。他或者在那里想，总有一天，能巧妙的行医爱人，要比那般理发师剃头匠的大夫，高明得多。他一定要研究植物当中的药料是什么？如何才能正确的诊断病人的痛苦？一个痛入膏肓的腐牙，如何才能拔去？人体中的毒素，如何才能阻止他的蔓延，如何止痛？如何涂油，如何止血，这许多问题都在心里盘旋，最要紧的，他还要为病人祈求。天主现在给他一个生活方式，在不失业的当中，丝毫不荒废时间，如此宝贵的光阴，我们当用来祈求，用来做善功。

他现在行医了，有时在医院里，在私人家里，在办公室中，把他所有的光阴，均消磨在爱人和为人服务上面，假使还要拿数小时，在寂静中，清心事主，只有缩短睡眠的时间了。在夜里，长期在祈求，看圣书，左一支蜡烛，右一支蜡烛，还是不睡，遂惹起房东主妇奇异。好奇心切，某天夜里，她就从门上的钥匙小孔口，窥探一下，这个青年究竟做什么？在烛光的照耀下，她看见这个少年人跪在一个圣像前。忽然间，举起头来，显出满面的泪容，时常发出叹息之声。

马丁在里马的声誉日隆。因为他的仁慈，德行和遇人有礼，所以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遇到他的人，总是对他微笑。他的职业是外科医生，对于一切的事，一切的人，均需适应。他是随时随地的服务，毫无吝啬，如有微末薪金，则分给群人，人们称之为医院和监狱里的天神。马丁无法，在公众地方，只好受人的尊敬，受人的推崇。但是他的心底，仍是谦虚为怀，他总是想出办法来，抵消旁人的推崇。在寂静中，在自己的家里，在他有权处置的时候，他自己总要体验一番，千万不要骄傲，千万不要爱慕世俗。因此，天主拣选的马丁，在幼年时代，就是十分谦虚，对于受苦的人类，抱着热切的爱情，从小就开始行善，做将来仁爱善功的预备，这是天主赐给他的宗徒事业。

在上主的眷顾中，当他的青春时期，在马丁善于感应的心田内，良好的种子，已经种在里面。他深切地体会到：谦逊对于人生是必需的，同时他对于贫苦的人，既有密切的接触，燃起他心内真正的爱火，他的爱德，就从此跳出时空的重围。马丁此后爱主爱人的工作，将扩大范围，更进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