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五年十月十五日 于索梅卫总修院 可敬的院长姆姆: 因着伟大的圣女人德兰之名,并于她的瞻礼日,我要向您请求一事。我之所以如此请求,似乎出于圣女的推动,因为在我将写信给您的这念头拖延一阵时日后,昨天又浮现心中。 姆姆!首先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求您看在这一点上宽恕我这可能令您吃惊的轻率之举。我是巴郁教区的神学生,靠那要我成为司绎的天主恩宠所引导,就读于索梅街神学院二年级。并已名列于巴黎巴克街神学院的候选传教士名册中,正等待院方最后的决定。 姆姆!我要向您坦白,驱策我向祭台的天主恩典仍未洗净我回应圣召之前,轻率生活的形迹:虽然我尽心尽力,但对吸收教会精神、格遵修院规诫,仍倍感困难。 我现在正在做退省,读到一个年轻人因他姊妹或母亲的回头,归向天主的故事。我忽然想着,如果有人为我祈祷,我也能彻底悔改。于是我自忖:「我要写封信给加尔默罗会,请求一位修女特别为救我的灵魂而祈祷,使我获得忠于天主所赐之司铎与传教士圣召的恩宠。」 姆姆!所以我请求您推荐一位修女来做这件事。我谦卑地请求您宽恕我的冒昧,但我实在非常需要帮助!此外,我若坚定了圣召,将能拯救人灵,而那位我所信托的好修女也能因此拯救人灵。 因着圣女德兰之名与救灵的缘故,您能否答应我的请求? 可敬的姆姆!如果您加以考虑,一个月之内我将被敬召入伍,要再度面对我尚未完全弃绝之世俗的攻击,或许我能得着来自您的恩惠,拥有这样的恩宠。 姆姆!我的请求固然是为我自己,然而也是为了天主和人灵,拯救众灵也是您心中万分记挂的呀! 再次恳求您惠然正视我的请求,把我特别托给您的一位修女,请她专为我祈祷。再度为我的鲁莽向您致歉。我不认识您,也不认识您团体中的任何一位修女,但我仍怀着信赖前来。 无论您对这请求作何想法,请为它和我的名字保守秘密。我许诺,一旦我成了司铎,将永远在弥撒圣祭中纪念为救赎我灵魂而祈祷的那位修女,和您,以及您的团体,作为回报。怀着感恩之情,我将我所亏欠的报答,交托于耶稣基督。 院长姆姆!我不知要如何向您道歉,然而请您接受我深深的敬意与子女般的感激之情。 基督内深爱您的 候选传教士莫里斯·禄茂·贝里页 ☆★☆ ☆★☆ ☆★☆ ☆★☆ ☆★☆ ☆★☆ ☆★☆ 有人为我祈祷 莫里斯的信在两天后抵达里修的加尔默罗会院,送到德兰的姊姊宝琳手中,她在修院的会名是耶稣依搦斯姆姆,当时正担任院长。她把信拿到洗衣房,德兰和其它修女正在做每周的洗涤工作。她出示这封信,要求德兰做莫里斯的神姊妹。 德兰非常欣喜,能有一位做传教士的司铎成为兄弟,可说实现了全家的梦想。德兰是家中七女二男,共九个子女中最小的。她的父母一直希望有一个儿子能献身司铎,成为传教士为教会服务。但是远在德兰出生前,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都在幼年就夭折了。这些早夭的孩子并没有被遗忘,全家很尊敬地纪念他们,常在祈祷中向他们求助。 很难想象比德兰家更具宗教气氛的家庭了。她的父母年轻时都想度修道生活。路易·马尔定曾申请入瑞士阿尔卑斯山上的奥斯定修道院,但因不通晓拉丁文而被拒绝。拉丁文是那时进修道院必备的条件,它是教会的官方语言,而修道院内主要活动便是以拉丁文颂唱日课。彩丽·葛林曾尝试成为仁爱会的修女,但在和院长做了长谈后,所得的结论是,她的圣召在于结婚组织家庭。彩丽二十七岁,路易三十五岁那年的一个清晨,他们前去工作途中在一座桥上相遇。在这座命运之桥上,当他们的目光交会时,立即互相心许,认为对方就是那注定的一位,不到三个月就共结连理。 结婚时他们在阿郎松仍各自拥有兴隆的事业,家庭相当富裕。路易曾在史特劳斯堡学习过钟表生意,在镇上开了一家珠宝店:彩丽经营一家小型花边编织行,雇用二十名女工。有名的阿郎松针织在巴黎的高级商店能卖得好价格,她的事业相当兴旺。 虽然生活富足,并没有阻碍这对志同道合的夫妻践行信仰。他们每天黎明即起,参与堂区五点半的弥撒。参与这台弥撒的多是镇上的工人,夫妻俩喜欢和大伙儿肩并肩地祈祷。孩子们也常和他们一起去教堂。这家人很重视日常生活中的信仰,每晚聚在一起做晚祷。信心与虔敬是这家生活的一部分。结果这家的女孩子一个接一个,全都成了修女。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儿子能活到以司铎身分献给天主,尤其是成为外方传教士。 德兰读了莫里斯的来信,立刻把莫里斯视为她过去未曾拥有的司铎兄弟。后来在自传中写出了她的反应:「我已经多年未经验到这样的快乐了,犹如听到一首遗忘已久的熟悉歌曲。」 莫里斯·贝里页那时才二十一岁,是索梅卫神学院学生,那里离诺曼底不远。他愿把一生完全奉献给天主及拯救人灵。从他信中所得到的印象,他是个坦率单纯的青年,对自己不太有自信,但充满了理想。这个亟需帮助的青年,引起了我们对他的注意。和相当成熟的德兰相比,莫里斯是个羽毛未丰的青年,憨直且天真。 我们将看到他在后来的一封信中提及,听神学院的同学谈论里修加尔默罗隐修院时,提到有一个姓马尔定的家庭,在女主人去世后搬到里修来,令人惊奇的是,这家五个女儿中,有四个进了这座加尔默罗会院。莫里斯既不知道收他信的院长是这家庭中的一员,也不知道她选了自己的么妹德兰为他祈祷。他只知道自己在极度低潮中,需要某位圣善的人为他祈祷。他即将因一年的兵役义务而中断神学院的训练,很担心他的圣召经不起这一年的考验。 一八九四年,莫里斯进入巴郁教区的索梅卫神学院,开始晋铎的陶成,并在第一年就申请加入巴黎外方传教会,这是个发展快速的传教团队,传教的对象是第三世界。他们不是修会而是一个教区司铎团体,类似于美国的玛利诺会。当时正是法国宗教热的时期,虽然新的传教团体正纷纷形成中,仍容纳不下众多的申请者。 莫里斯刚做了一次热心的退省,准备跨出大胆的一步。凝视着日历,他注意到这天,十月十五日,正是圣女大德兰的瞻礼日。圣女大德兰是十六世纪时伟大的加尔默,罗会改革者,号召她的修女们遵行严格刻苦和祈祷的隐修制度。她们唯一的使徒工作就是祈祷并为教会在世上的使命做牺牲。她们为世人的救赎奉献自己的一切,并且特别为司铎们祈祷。除了最近的里修加尔默罗会,他还能投奔何处找到更好的帮助呢? 莫里斯拿起笔来,写了我们前面读到的这封信。他对一连串正要展开的事仍一无听知。 ☆★☆ ☆★☆ ☆★☆ ☆★☆ ☆★☆ ☆★☆ ☆★☆ 八九五年十月一一十三日 于索梅卫总修院 可敬的院长姆姆: 天主是何等仁慈,感谢祂奇妙的仁慈眷顾,竟然为我做了如此人事!然而在感谢祂之后,我要如何感谢您呢?姆姆!您向微不足道的我显示了多大的仁慈呀!只有在被天主充满的人身上,才见得到这样的仁慈。 现在我不再害怕了,感觉到心中升起一股迈向胜利的热情。我要成为圣人,我希望成为圣人。此外,我听人说到司铎,尤其是说到传教士时,就像听人说到了一位圣人一样。甚至,与其说是位圣人,何不说是位殉道者呢?姆姆!那是何等的一个理想:司铎、使徒与殉道者!然而要有多少恩宠、多少德行以及最终达到了多少圣德,才能获此珠荣呀!而我却是如此渺小!但是我将得到它,因为我同我的神姊妹将奔向天堂,挚爱的宗徒与殉道者之后将接纳我进入她的菁英队伍。姆姆!这都要归功于您,您惠然俯听了我孤注一掷的哀求。感谢您,我不知要如何感谢您。我至少要说,感激之情洋溢我心。 最重要的,谁是您已赐给我的修女呢?一位圣女,一位天使,是您亲自指定的!我很清楚在您们中只有圣女,但是我不敢想象,众圣中的一位圣女要成为我的姊妹。姆姆啊!您待我如儿子。请允许我想着,自己能进入您的家中倾吐我的忧伤与喜乐。请准我写信给您,或者前来向您诉说任何临到我身上的事,不论是悲伤的或快乐的,不论是生命中需要重建的,或是正要开始的各种事情。请让我以孩童的单纯,如同「一个宠坏的孩子」,向您诉说关于天主的事情,并因亲近您而增加力量与德行。 我也要快乐地告诉我的姊妹耶稣圣婴德兰、我多么被她自天主之爱的纯洁泉源所汲取的贞洁与奉献触动啊!无疑地,您们的会规不会准许我写信给她,所以我要请求您做我的信差,姆姆!而如您已经快乐地这么做了。好姆姆!请告诉她,我怀着深情,感谢圣善的那位为我选择的这位姊妹,帮助我做耶稣基督的工作,我已读了她受圣神启发而作,每日为我诵念的祈祷文,深受感动。我请求您,把这枚圣心徽章交给她,作为在天主内相系的象征,这徽章只缺她的签名。姆姆!因为天主与您都已批准了这样的联系。请告诉我的姊妹,我会信守承诺,且永远信守,因为在天堂我们司铎也将有永恒的弥撒圣祭;因此她将在这纪念中常有一席之地,姆姆!您也有,您的团体也有。 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为她保留一端玫瑰经,每个月为她献一台弥撒,通常在首星期五或第一个主日。今年十月,我要在圣母圣心瞻礼领受主日圣体,这是我们神学院的主保瞻礼。请她和我在这台弥撒中同心合意。我要向圣体感谢她为我所奉献的祈祷与牺牲,并求耶稣满全她伟大的愿望:使我做个合于主心意的司铎与使徒。我感到我们要携手救赎耶稣基督所爱的人灵。当她进入永生的天堂时,将在那里看到一支美丽的队伍。喔!这绝非幻想:不论我将来在救灵方面做得多好,都要归功于她:一如圣方济·萨威所确信的,他只是个工具,绝大多数他热心拯救的灵魂要归功于加尔默罗会的祈祷。我只是个工具,使之回心向主的是我的姊妹。在这困苦的一年服役期间,我要为天主辛勤工作,不要空手而回,未把人灵带向真光。愿世俗之事不要侵扰我心,愿我如天使般纯洁地归向圣母玛利亚,充满对天主之爱的热诚和对人灵的热切,啊!其它的就付托给主了! 我的姆姆!再见了;我的姊妹!再见了!永远同在于圣心内。谢谢您所赠送的黄金圣母像(注:一个宝琳寄给他的金色圣母像)! 永远敬爱并感激您们的神子与神昆 玛利亚与若瑟之子 圣心的光荣侍街 莫里斯·禄茂·贝里页 候选传教士 ☆★☆ ☆★☆ ☆★☆ ☆★☆ ☆★☆ ☆★☆ ☆★☆ 众望中的一位圣女为姊妹 宝琳立即写信告诉莫里斯他的要求获准了,并介绍了为他所选择的一位灵性上的姊妹。这封信已遗失了,但是我们从莫里斯的回信得知,宝琳介绍德兰是「众圣中的一位圣女」。 宝琳和么妹间具有特殊的情谊,她是德兰从小就信赖的人。一八七七年,她们的母亲在四十七岁时因乳癌去世,留下五个女儿:十七岁的玛利、十六岁的宝琳、十四岁的莱奥尼、八岁的瑟琳和四岁半的德兰。葬礼之后,当瑟琳要求玛利做她第二个母亲时,德兰投入宝琳怀中说:「从现在起,妳是我的小妈妈了!」 姊妹俩非常亲密。宝琳负起教养的责任,督导德兰的教育,并且是她主要的信仰培育者。宝琳很清楚天主的爱在德兰心中奇妙的化工,她从小就显露出默观的天性,曾说过从三岁半以后,就未曾有五分钟没想到天主。她常藏身在她小床的帐幔后面,被问起在那里做什么时,只说:「我在想.我想天主,想生命,想永生。」类似的情形,也出现在她五、六岁跟父亲去钓鱼的时候。后来她在自传中对宝琳叙述往事时说:「有时候我也学着用我的小钓竿钓鱼,但我更喜欢独自坐在满布花儿的草地上,这时我的思想变得多么深远呀!我还不知道这就是默想,但灵魂却沉醉在真正的祈祷中。」甚至连宝琳为她所做的午餐——果酱三明治,也具有象征意义:「妳为我所准备的漂亮果酱三明治,已不像先前那样了。果酱消褪为淡淡的粉红色,不复当初的鲜艳色彩,面包也破了、不新鲜了。今世似乎是个忧伤之地,我理解到唯有在天堂才有毫无云翳的喜乐。] 德兰不仅对于天主的临在,而且对自己将全心拥抱祂,具有敏锐的直觉。她曾对宝琳说希望「成为G 个隐修士,离开她,独自远赴沙漠之地。」在她才九岁时,无意间听到宝琳对玛利说她要入加尔默罗会,并离家在即,这令她万分孤单,但却依然理 解到这正是她未来所要的生活: 我想加尔默罗会就是天主要我隐居其间的沙漠。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那不是一个迷惘孩子的梦幻,那确实是一种圣召。我如果要入加尔默罗会,不是为了追随宝琳,只是单单为了耶稣。文字实在不能表达出我内心的感觉,但我灵魂在很深的乎安中。 德兰对她的圣召有独特的确信,她十四岁时就能超越青春期的情绪风暴,毅然决定在十五岁生日那天入加尔默罗会。她所遭遇的反对是惊人的,但是在满十五岁的三个月之后,她如愿进入天主教最严格修会之一的加尔默罗会,从那时起「迈开巨人的步伐前进]。宝琳是她非凡旅程中的陪伴者。她当选为院长后,再度成为德兰的母亲,看着么妹成长为加尔默罗会隐修院修女。 实际上,莫里斯对于宝琳选择为他祈祷的这位修女,全无知悉。他根本料想不到在十五年之内,有一位教宗会说她是「现代最伟大的圣人」。他所知道的只是为自己迫切的灵修需要而求助,他寄望于宝琳的话,她为他所选的这位修女是「众圣中的一位圣女」。在服兵役这一年中,她正是他所需要的一位支持者。 他所要前往的军营在岗城,他于一八九五年十一月十二日抵达。当他步出火车站时寄出了一张明信片: 本日下午两点钟进入营区前,向在加尔默罗会的母亲及德兰姊妹问候。请您们为服兵役的神学生和他们悲伤的家人祈祷。常在祈祷及恩宠中同心合意,使我们行善并使天主之国来临。 莫里斯·禄茂·贝里页 于朗谷 ☆★☆ ☆★☆ ☆★☆ ☆★☆ ☆★☆ ☆★☆ ☆★☆ 一八九六年七月二十一日 星期二晚上,于岗城 可敬的院长姆姆: 自从上次愉快地和您畅谈以来,已过了好一段时间,今天我再度写信向您求援。 姆姆!我现在是个士兵,时间都花在对一个神学生无益的地方。在重新系绊我的世俗环境申,我犯了不少过失以及难以想象的大错。我刚刚才犯了一个最糟的大错,这真的太骇人了,我不会再犯了,因为它已给了我教训。我陷入该受谴责的困境中了。我的姊妹耶稣圣婴德兰一定要尽力拉我一把。请她务必以祈祷和补赎感动天庭。姆姆!请她务必做到,否则我就丧亡了——她越多祈祷,对我越有帮助。请告诉她务必做到。好姆姆!请原谅我的坚持,请您亲自为我祈祷。也请您的团体为我祈祷,因为我真的迫切地需要。 请原谅我,请为我祈祷,请帮助我,我因加尔默罗圣母及圣若瑟之名恳求您。 可敬的姆姆!我再一次斗胆自称为您谦卑的儿子。 您记得我的,我曾在去年十一月写信给您,请求您指定一位修女做我的姊妹。您那时是何等仁慈,希望您现在能更加仁慈,若您能知道我多么需要天主的助佑! 姆姆!永远在耶稣基督内敬爱您的 神学生莫里新·贝里页 岗城四连五排士兵 ☆★☆ ☆★☆ ☆★☆ ☆★☆ ☆★☆ ☆★☆ ☆★☆ 最糟的大错 在写给加尔默罗会的第一封信中,莫里斯已为他过去的浪荡而懊悔,并在神学院僻静的氛围中努力将之撇开。他在军中猛然觉醒,他的过去已回来纠缠他了。他怀着高度期望的军旅生涯,成了一场灾难。他曾虔敬纯真地在信中写道:「在这困苦的一年服役期间,我要为天主辛勤工作,不要空手而回,未把人灵带向真光。愿世俗之事不要侵扰我心,愿我如天使般纯洁地归向圣母玛利亚,充满对天主之爱的热诚和对人灵的热切。」他既未在灵修上赢得胜利,臂章上也末增加一条杠显示在军中的成就。他不但没有影响别人,反而受了别人影响,他为此懊悔不已。饱受的磨难之中,现在他恳求仁慈和祈祷。 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痛苦地折磨他的良心?特别是,「最糟的大错意谓着什么?既然他没说,我们只好来推测了。 《圣女小德兰书信全集》中有一个脚注(注:圣衣会士若望·克拉克神父),说莫里斯可能是几乎决定放弃司铎圣召而投向军旅生涯。读者可以参考他在一八九七年四月写给德兰的信,信中列举当年《一八九六》六月他生命中的重要事件。其中指出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舍弃军旅生涯的想法而追求司铎职。 这个推测可信度不大。首先,在这封一八九六年七月二十一日的信中,莫里斯为他所犯的一个大错而挣扎并且非常懊悔,而非几乎要犯却幸运地避免了。其次,在一八九七年四月的信中,没说是他在军中时做了这个决定。这决定非常可能是更早的时候做的,他对军旅生涯曾有过梦想。 因此我们必须为「最糟的大错」寻求其它的解释。若不是年轻男子脱离家庭限制,忽然之间被丢人一个不必对谁负责的环境,可能犯的大错之外,我们就无从想象了。他的大错很可能是属于酗酒狂欢,也可能是在性交方面。这样的事情,会使刚离开神学院的年轻人受良心谴责,因为神学院要求贞洁。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使莫里斯在九个月未有音讯之后,第一次写信给加尔默罗会,清楚显示他的惊惶失措。信的开头语调平常:「自从上次愉快地和您畅谈以来,已过了好一段时间」,但是旋即就转向沮丧的呼喊。他需要帮助,他极其需要到如此哀求: 「我陷入该受谴责的困境中了。我的姊妹耶稣圣婴德兰一定要尽力拉我一把。请她务必以祈祷和补赎感动天庭……否则我就丧亡了……请告诉她务必做到。」 这封信使我们对年轻的莫里斯仍旧摇摆不定,印象深刻。看一看他的背景,会有助于我们对他的了解。他写给加尔默罗会的第一封信是以莫里斯·禄茂·贝里页具名,而一八九六年七月的信只署名莫里斯·贝里页。在两个不同的名字背后存在一段故事。 他于一八七四年六月十日出生在岗城,父母是阿尔丰撒与玛利·贝里页,他的母亲生下他一个星期以后就去世了。父亲把他带到郎谷送交姨妈安多妮特。安多妮特也是他的代母,嫁给路易· 禄茂。他们没有儿女,所以阿尔丰撒请他们抚养孩子时,他们很 高兴养育他。 莫里斯的父亲离开郎谷之后,就完全断了音讯。孩子没有办理法律上的领养手续,当作禄茂的儿子予以抚养。无疑地,是为孩子着想,避免他感到困惑,直到他长大懂事才告诉他。莫里斯快满十一岁时才得知真相。可想而知,这对于即将进入青春期的男孩造成多么大的冲击,在这样的人生关键时刻,他必须面对身分认同的问题。他属于什么地方?他的母亲是谁?她长得什么样子?为什么他的父亲不再来看他?这些问题在心中翻腾,使他的情感大受冲击。当莫里斯似乎理性地把这事处理好时,已在他的人格上留下了印记。理解这背景有助于我们阅读他的信并了解他的生涯。 收到一八九六年七月来信的是龚撒格姆姆,她已继任了依搦斯姆姆的院长职务。我们没有她的回信,但是她很快回了信,热忱地纡解他的焦虑。 我们可以从莫里斯下面的来信看出,她确实帮助了他。 ☆★☆ ☆★☆ ☆★☆ ☆★☆ ☆★☆ ☆★☆ ☆★☆ 一八九六年十月十四日 于索梅卫 可敬的姆姆: 当敬爱的耶稣依搦斯姆姆把她的职务交给您时,也把她的精神交给了您,因为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她的精神。姆姆!感谢您在我苦恼时,所给予的帮助。风雨已过,复归平静,可怜的士兵已回复为以往的神学生了。 姆姆!我要赞美天主,因为祂在奋战中坚强了我并赐予光明。所以如今我因来自天主的喜乐而感到幸福,感谢您和我亲爱的小姊妹耶稣圣婴德兰修女。我不认识她,但是我要告诉她,以后我会在天堂看到地她,我要带着她将帮助我所拯救的人灵,迎向她。 目前正是决定我圣召的时刻:我将成为一般教区的司铎,还是传教区的司铎?我的神师已经批准,将我列入外方传教会会长要决定的候选者名单之中,愿好天主看得上我。只要这个好消息一确定,我就会立即告知您,姆姆,还有我的姊妹德兰。愿她为我祈祷、分享我的喜乐,并和我——这可怜的工具——一起来拯救人灵。 而您,曾为我祈祷的姆姆,若是可能的话,请记得为那个曾因您而坚强起来的上兵,及切望为光荣天Y 工作的神学生,保留您的一个祈祷。 可敬的姆姆!始终非常敬爱您的谦卑神子 索梅街神学院学生 莫里新·禄茂·贝里页 (随信附了一张给德兰的卡片) 光荣归于圣女大德兰! 就是一年前的明天,主仁慈地把我和德兰姊妹相连。明天是妳神圣主保的瞻礼,如果没有严重的意外,我将因她的光荣为妳和妳的团体奉献弥撒。在祈祷中同心合意吧! 莫里斯·禄茂·贝里页修士 于索梅街 ☆ ★☆ ☆★☆ ☆★☆ ☆★☆ ☆★☆ ☆★☆ ☆★☆ 不可知的未来 自从上次写信给加尔默罗会以来,已经快三个月了,如今莫里斯的心中已恢复平安,「风雨已过,复归平静。」 目前他仍在等待巴黎外方传教会对他申请的决定。当时许多司铎投入预备前往海外传教区的行列,而巴黎外方传教会在一八九六年便有三百三十位青年名列其候选名单,可说独占鳘头。巴黎外方传教会得要精挑细选,在评估莫里斯是否适任于海外传教工作前,也严密地考核了他在神学院的表现。莫里斯并不知道,某些教授们送出的报告中表示,他的资格值得疑虑。 在国外的传教士,和在法国教区的司铎相比,要面对极度艰难的处境。教区司铎受到良好的供养,有管家为他整理住所并且预备三餐,保证日常生活有一定的舒适,一般而言堂区的教友会接纳他,尊敬他。然而在非洲和中国的传教士,不为社会所了解。他是个陌生人,宣讲奇怪的神——一个死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没有物质上的舒适,那里的气候也非欧洲人所能忍受。对享有舒适生活并甚为依赖友谊的莫里斯而言,将会很辛苦。 此外,对他的专业能力也持保留态度。一位外方传教会的神父戴斯托柏,曾写了不少关于圣女小德兰的文章,也曾对莫里斯的生活有所研究,有三篇文章发表在《德兰生活》期刊上。他指出,尽管莫里斯的法国文学确实学得不错,显露出戏剧方面的天分,英文的学习也很优秀,但在哲学和神学方面却没有特别的才华,而这两项在司铎陶成方面却是很重要的。 虽然莫里斯对某些人来说并不出色,但仍有些人肯定他。一九七O年代中期,他和小德兰往来的信件公诸于世时,受到了大众的注意,有一位认识他的人仍在世。依希德·狄劳奈神父虽然比他年轻且未曾和他同学,但在神学院时认识了他并且和他相当友好。狄劳奈神父于一九七八年以九八高龄去世,一直到晚年,身体都很健康,记忆力也非常好。他常在暑假造访莫里斯的家,清楚地记得他的母亲。他说这位年轻的神学生是有活力的、喜乐的、充满想象力的,对戏剧很有兴趣,在学生们自己的表演中颇具舞台才华。要求他对七十年前所知的莫里斯给个总评,这位老神父只有一句话:「他妙极了!」 一位苏尔比斯会的司铎·查里·狄巴利神父,也对他印象深刻。他的地位相当重要,因为他是神学院的院长,学术地位和圣德都受人敬仰。莫里斯进神学院不久就受到他的吸引,并选他为指导神师。狄巴利神父很欣赏莫里斯崇高的理想与随时显露的慷慨大方。他所看到的,德兰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称赞他是个「有活力的灵魂」。 莫里斯还有另一个朋友,龚撒格姆姆。虽然人们对她的评论并不很好,但是她在小德兰和莫里斯生命中的重要性该受肯定。她有一些令人注意的缺点:她有时很高傲,这可能是她的贵族背景所致(修院有两位出身于贵族的修女,她是其中之;她的规矩和指示常随心情摇摆不定;她出了名地溺爱修院中的猫。尤其是,德兰初进修院时,她有时待她非常严厉。然而不论她有多少过失,她很欣赏德兰并且真的爱她。如果她在开始时对她严厉,只因她担心年幼的德兰会博得其他人溺爱,成为团体的骄儿。更重要的是,我们晓得她视德兰为未来的院长人选,不愿让任何事情影响到她的成长。我们必须了解,这是在一群年长修女的团体中,有个十五岁女孩的突兀对比。 龚撒格姆姆特别该受称赞的是,她大方鼓励德兰和莫里斯通信。一八九六年十月二十一日收到莫里斯的来信时,龚撒格姆姆正在病中,她要求德兰亲自回信。之俊,她允许德兰继续写信给他。具有嫉妒倾向的龚撒格姆姆在这件事上丝毫未显示嫉妒。在一八九0年代,一个隐修院的修女和年轻男子通信,会被视为不宜甚至危险的。龚撒格姆姆在这件事上显然心胸开阔。依照那时代的惯例,院长应检查所有修女进出的信件。她读了德兰寄出与收到的每一封信,从未批评过她写给莫里斯的任何一封信,也未暗示她应减少对他的情感表示。总之,龚撒格姆姆很明显地信任德兰,并且赋予她自由的空间。这非比寻常,也值得称许。若无她的鼓励,我们绝不会有这些宝贵的信件。如果德兰未获准为莫里斯祈祷刻苦,或和他通信,这份特殊的友谊就无从在两人之间发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