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 早上,我们一大伙人等在渡口,准备过金沙江,在这个行船点之上的江流还有数百英里长。管理渡口的汉子们多方反对。他们不同意我要前去一个以前从未有外国人到过的地方的打算,并且试图劝我取消此行。他们对我讲了许多那边的狂暴传闻,还预言我将再也不会回来。但是,在等待了多年之后,我才有了一个进入凉山这块具有荒野般传奇的迷人土地的机会,我决不能被少数当地汉人左右。 这次访问 如果我们能对这些人群了解更多就好了。这些部族在汉人的后代迁到中国中部之前曾经生活在那里,但后来被赶到了西部。他们太强壮了!没有谁能彻底消灭他们;也没有一般足够的力量能够占有他们;他们就这样在大汉族的压力下生存下来。 在所有部落民族中,惟独诺苏具有一种文字性语言和文学作品;但数量不多的书籍实际上为巫师和医者所垄断。它是一种奇特的象形文字性语言,存在于汉语语言区域之中。诺苏或凉山人声称,西藏人就是他们种族的衰微的一部分。或许,我们在这里遇到的是全世界最古老民族中的一支。 我们终于渡过了大江,就此,一个外国人首次进入自治的诺苏领地。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祈祷这个民族所有的人都能懂得关于救世主的知识。 我们住在一位最大的凉山首领家里,在他们之中,我得以交结许多朋友。能获得这些部落人的友情,使我感到非常高兴。几个世纪以来,他们都在公然反抗中央政权企图镇压他们的努力。 到了凉山地域,就好像进入一个中世纪时代首领和他全家住天高大的房子里,在其规模巨大的住宅遮蔽之下的侧翼,是他的待从和奴隶的小房屋。简陋的防御工事环线着整个建筑群。 当我们坐在铺于地面的熊皮地毯上时,一只山羊被牵上来,当场动手把它宰掉,献给我们,以准备膳食。这被认为是对客人的极大尊重:一是让客人知道要食用的肉是新鲜的,同时表明牲畜是为他的惠顾而特意宰杀。宰剥干净以后,就把羊的心和肝脏抛入木柴火的火堆中,几分钟后把它们取出来,放在木盘子里呈给来访者。我自己站起来,尽我的量高兴地吃。他们随之把羊切碎,放进一口巨大的铁锅里煮了一会儿。在烹煮之前,羊肉被放在木盘子上传递一圈。在这儿不用筷子,我们用粗制的木匙吃米饭,用手抓肉。 逗留在这些质朴的人民之中,使我确信,无论是在他们的家里,还是在这些人们中间,完全值得我们竭尽全力向他们宣讲福音。凡是所到之处,我都受到热烈欢迎,从未碰到以前汉人曾经给过我的那种冷遇。 在凉山地区的漫长旅途中,我们没有发现村寨和城镇。诺苏是惟一抵抗了佛教推进的人群。远东的绝大数人民都已经被从印度传来的佛教征服了,但诺苏却坚决地防止了任何佛教的种族使他们偏离自己祖先文化的影响。 在任何地方我都没有发现房屋上有瓦。他们所盖的不是草就是树皮。对精灵的恐惧,明显地存在于他们之间。这可以从男巫具有相当大的权力中得以说明。 我发现在那里没有庙宇,同样我也没有看到任何种类的偶像或造像。与汉族人比起来,姑娘妇女的地位要高得多,没有实行缠足,也绝没有杀害婴儿的情况。 无论何处的坟墓都没有标志,这与死人比生者占据更大地盘的汉族有着惊人的不同之处。在诺苏地域,人去世后怎么办呢?就全由火和风去掌握奥秘了。每当一个人去世,就把尸体搬出去,穿戴亦如生前,送到山野中某个地方。在那里把死者撑放成坐的姿势,周围摆上干草和易燃的木柴,这些木柴很容易从至今仍然生长在那里的参天大树上获得。柴草被点燃,一直烧到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灰烬,这些灰就宁静地待在这里,直到它们被风吹光。 回想起如何步履沉重地走过这种泥泞的道路,简直是一场恶梦。一个能允许这样的道路存在的政府,真应该为人民所摆脱。 (继续那次非常潮湿的旅行到达会泽,后来转回昭通,为了送他的大男孩去英国读书,他于1904年初离开昭通,踏上前往重庆的漫长旅途。“再见!我的孩子”。往下的几个礼拜,他在云南东北进行那种常有的旅行——“我不知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愿天主保佑他!”) 1904年 (在重庆返回的旅途上。) 夜晚,船停泊在江边,我们向内地漫步了几里路。次晨,我们很早就起航,没多久就靠近了宽渔滩附近凶险的礁石群。一阵风吹了过来,我们的掌舵人认为应该划船横穿过江,以进到激流的前头。这些汉子们拼命地干,但却迎上了逆风。因此,我们必须横划过江面。可是,现在却远远地掉在了激流的后面,我们不由自主地以可怕的速度向礁石群驰去!当我们感到自己如此飞快地冲向江心时,大家真正惊慌失措了。此刻,恰巧有一条比我们的要小得多的船,正由在纤路上的五个苦力用绳索拖着越过险滩。我们正在险滩前哗啦啦的水中时,幸好碰上了他们的长绳索。正当它掠过我们的船时,我们的人扔掉自己的船桨,抓住了他们的绳索。由于抓着粗糙的纤绳,我们暂时躲开了灾难。那条绳索一端牵着激流中的小船;另一段由五个在岸上的纤夫拉着;他们几乎要被这突然增加的拉力拖倒。我时刻都在想绳子会被拉断,那么两条船都会葬身于惊涛骇浪之中。五位纤夫勇敢地立定地上,然后蜷缩在一块伸向江面的巨大岩石后面,尽管由于石头阻挡,看不到我们,他们仍然用力拖紧绳索。我们的人则一把一把地换着手,直到把船移入平静的水面。感谢天主!看来几乎是难以幸免,但终于获救了。 他是哲部落的一个成员。他告诉我,我们关注的那场部落战斗,由于一百头牲畜的支付已经得以解决。在他离去的时候,我们送给他两块银子——一块是埃玛送给他妻子的,一块是我赠与他的。他的确颇有魅力;他走进周围房间,毫不拘束;怀着极大兴趣观看有关陈设。我真希望他能够和我们一起待几个礼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