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曾经用袜子戏弄过小狗 或是用纱线球逗弄遇小猫的人都知道 动物很喜欢玩耍 小马会奔腾、羔羊会跳跃 而水獭则是天生的喜剧演员 但为何各种生物要玩耍呢 玩耍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要找出他们玩耍的原因 可能和要找出一个生命的 目的一样困难 对人类及动物而言 玩耍,纯粹是为了生存的活力 所有的生物到了春天都会活跃了起来,万物开始翩翩起舞,动物当然也不例外。二千多年前,哲学家柏拉图就已经注意到,动物很喜爱跳跃;海豚及虎鲸会冲出海面,跳鼠会在月光下高跃,甚至河马偶尔也会往后翻个筋斗。古希腊人推测,灵魂自然的移动方向是向上的,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生物,喜欢驱使自身跳离地面的缘故。 其实,不只是动物,人们在天气变得较温暖时,心情也会开始变得更愉快,在我第一个服务的教堂中,每年到了五朔节,人们都会跳舞来庆祝大自然的再生。 在我们的舞蹈里,小孩子会将彩带缠绕在柱子上,这是近代的庆祝方式,但是五朔节本身其实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节日。 在古时,旧英格兰时代的德鲁伊教徒,相信树木的灵魂会在世界萌芽花开的季节里,带来新的生命,所以到了五月,树木便会被砍倒,带到村落的中央,村民便在那儿游行庆祝。 后来莫里斯人在节庆中,又加入了鲜亮的缎带及响铃。铃声是为了让大地苏醒,而舞者会尽力高跃,希望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谷物能越长越高。当然,这些莫里斯舞者也很可能只是单纯的享受着卖弄自己非凡本领的乐趣。 无论如何,当冬天过去,总有些事物会令我们欢喜雀跃,而其它生物似乎也因为相同的原因而和人类一样高兴。 春天的舞者 美洲鹤是春天里最活跃的舞者之一,一对美洲鹤在开始舞蹈后,会半开着翅膀,踩着快速强烈的步伐绕着对方旋转,然后深深地向伴侣曲身鞠躬。其中一只鹤会突然向空中跃起,大约离地面六公尺,另一只鹤会马上跟着做,两只鹤就这样持续开心地舞着这段芭蕾。他们还会用喙将少量的枝条及稻草抛向空中,落下时再将之接住,这一切似乎都是不太可能发生的景象,而且也没有任何特殊目的。我们都认为大自然有条有理且庄严肃穆,没想到她竟也会有恶作剧和搞笑的一面。 我本身从未看过这种舞蹈----这并不奇怪,因为现在世界上存活的美洲鹤数量极少,本世纪初,全世界只剩下十五只美洲鹤。一九三七年,人类首次展开对美洲鹤的保育行动,美洲鹤在德州湾岸的过冬区被列为官方保育区。很明显地,如果要让美洲鹤存活下去,这类的保育行动十分必要。 动物园也加入了拯救这濒临绝种岛类的行动,但是美洲鹤却非常难以培育。圣安东尼奥动物园发现,幼鸟在他亲生父母的养育下存活的几率极低,因此当幼鸟泰克斯在春天以人工方式孵化后,动物园的经理便决定以人工的方式来养育她。然而这种不寻常的母女关系却出现了意外的副作用:泰克斯只喜欢照料她的人类,对其它美洲鹤反而没有好感。 后来,这种混淆状况导致了一支史上最奇怪的舞蹈涎生。当泰克斯成年之后,被送到位于威斯康新州的巴拉伯国际野鹤基金会,并配给她一只名叫汤尼的雄鹤。汤尼是由纽奥良的奥杜邦动物园所捐赠,不过他的爱却得不到泰克斯的任何回应。汤尼的热情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出在泰克斯身上:雄鹤每次的求爱都被她拒绝。由于雌鹤要在伴侣适当的求爱仪式后才会排卵,因此人工受精的方式并不可行,而且美洲鹤和人类一样,最具影响力的性器官其实是大脑,而这只爱挑剔的鹤,显然是认知上有问题。她迷恋人类,认为人类才是她的同类,所以在能受精之前,要先引导她堕入爱河才行。 乔治的芭蕾舞 因为事情非常棘手,因此野鹤中心的主任乔治·阿奇贝德,决定亲自来处理这个问题。他在绝望中得到了一个灵感----如果泰克斯对其它美洲鹤一直兴趣缺缺,他准备自己来求受。 一九七八年春天,乔治真的与泰克斯住在一起了。乔治搬进了美洲鹤园栏里的一间小木屋,他报告说:「当她成年后就不曾与人相处过,直到我搬进去。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与她认为是同类的男性交朋友,我跟她讲了许多话,后来她也开始回应我;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和她在一起,感情就这样形成了。」乔治向这只不情愿的鹤求爱了两季,之后也得到一些成果。在汤尼与他的兄弟安格斯所捐赠的精子帮助之下,泰克斯曾两度成功地怀孕过,然而第一颗蛋因营养不良而失败,来年另一颗蛋里的幼岛还未破壳,便已死亡。 于是,乔治决定再试最后一次。一九八二年,他与这只鹤一起在外野营,相处长达六个星期,并且扮演着一个诚心的求婚者:帮忙泰克斯收集筑窝用的草;陪着她一起安静休息; 最重要的是,香治对着她舞蹈,他又跑又跳,如跳芭蕾一样用脚尖旋转,并且展开双手像双翼一般挥舞。令他高兴的是,泰克斯也开始跟着舞蹈,最后,她生下一颗大家期盼已久的蛋,一个月后,一只新的美洲鹤诞生了。 没有人确知为何美洲鹤要跳舞,但也许原因跟我们在五朔节的舞蹈一样,只是自然界高等生物表达心灵的一种方式----看过的人都说,这种舞蹈令人毕生难忘。美洲鹤是一种体型巨大的鸟类,一只发育完全的雄鹤,体重约有十一公斤,站立起来高度超遇一二○公分,双翼展开的长度也有二三○公分。能够见到这种长满羽毛的巨鸟,像五朔节的人们般,跟他的伴侣舞蹈,等于是目睹了大自然最奢侈的仪式啊!这仪式跟那些在春天进行的求爱行为结合在一起,不过在其它的季节中也会有这样的舞蹈,在日本的民间传说里,野鹤即以享受生活之乐而闻名。 何处不嬉戏 在这里,游戏不能够简单的解释为单纯的自然行为,就如乔安·赫伊真加在他的著作《游戏的人类:文化中游戏元素的研究》中所言,游戏具有灵性上的本质。美洲鹤的舞蹈有着狂欢且无拘无束的特质,而这是来自他们最基本的天性。但动物学家总是喜欢以生存的重要性来解释玩乐,他们说游戏是一种探勘行为,能让生物取得它们周围环境的资讯,而这些资讯也许在以后会有用,例如在狩猎及打斗游戏中,幼小的动物能练习并精通这些技巧,日后长大后会用得到。 赫伊真加说,解释游戏功用的理论,也许有一部分是正确的,但还是不够完整:「通常这些理论还是没探讨到游戏最原始的性质,以上所提到的每一个解释,本身都也很容易被推翻:虽然有道理,但到底游戏的乐趣在那里呢?」 我们很容易想象,动物是为了生存而做些机械式且乏味的训练,完全没有任何消遣娱乐可言。但是,虽然游戏能让我们做好准备去处理更严肃的事务,但游戏本身却一点也不严肃,它是无忧无虑且戏谑的,而这个「娱乐要素」便是游戏的特性,它无法归纳于任何一个类别。 这表示游戏具有心灵的层面,赫伊真加说:「承认游戏就等于承认了心灵,不管是什么游戏都一样,那并不是重点。在动物的世界中,它甚至突破了生理上的界限。」动物玩耍并不是因为他们必须这么做,而是他们想要这么做。由此可见,动物和我们一样是复杂的生物,也会感到无聊及愉快。 此外,会游戏的生物,本质上也是无法预测的,他们会玩各种诡计和花招,让人充满惊奇。赫伊真加说:「动物会游戏,因此他们绝非只是生化机器。我们会游戏,也知道我们在游戏,所以并非只是理性的生物,因为游戏本身就是非理性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惊奇的世界里,所有创造活动的背后都有一个心重灵力量----嬉戏。赫伊真加说:「游戏无法被否定,你可以否定任何的抽象概念:正义、美丽、真理、仁慈、心灵及上帝。你可以否定严肃,但却无法否定游戏。」嬉戏无所不在,快乐及无责任感,混淆个我们对秩序及理性的渴望。 如果你不相信,看看飞行中的美洲鹤就知道了!一九八三年,一位观察员向《森林小溪杂志》报告说,在晴朗无风的天气里。美洲鹤「喜爱以大动作的波浪形螺旋方式上升,大约六OO公尺时才开始平稳地飞行,且边对邻近的同伴鸣叫。在到达满意的高度后,他会开始下降。有时他会以螺旋方式上升,然后以几近疯狂的速度向下冲,在离地约四六○公分时,猛然地将自己停在空中,伸出他那修长纤细的双脚,缓慢地降落着地。」根据这段描述,很难讲那一方玩得较开心:是享受飞翔的鸟儿?还是观察它的那个人? 愉悦的生命之树 美洲鹤的数量目前正缓慢地恢复中,约有二五○只在野外生活,其中包含了一九九三年引进佛罗里达的那群新的、不会季移的美洲鹤,另外还有一二五只在笼里。泰克斯已不在人世,但她那只名叫吉怀兹的幼鸟,现在正健康地活着。吉怀兹生性骄傲且好斗,在与一只名叫费斯的鹤发生遇不幸的事件后,巴拉伯负责配偶的人员,将吉怀兹与另一只年轻娴静的美洲鹤欧布雷克配在一起。这对快乐的夫妻,过去雨季中都有产下蛋,就这样地继续着他们的双人舞。 我们每个人都参与在这种生活的舞蹈中,有一种伟大愉悦的精神驱使着我们,每到春天,我们就会快乐地雀跃而行。美洲鹤跳舞的原因,大概和人类散步相同,我们一起在地球的节奏中狂欢,因为生命终究是一埸游戏----所有的生物都共享着自信的高跃、喜悦的奔腾和愉快的心情。 我们是不是该向动物同伴们曲身鞠躬,邀请他们当我们的玩伴呢?五朔节已经给了人类欢乐的提示----他们和我们都源自于同一颗生命之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