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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方济亚西西传列表
·一 奇 麟
·二 大好自然
·三 召 唤
·四 贫 后
·五 十二兄弟
·六 知 音
·七 带刺玫瑰
·八 蚀
·九 福 地
·十 漫漫长夜
·十一 神 韵
·十二 青 茵
·十 三 回 映
·十 四 醉 乡
·十 五 基督的肖像
「我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十 漫漫长夜
十 漫漫长夜
浏览次数:581 更新时间:2022-8-30
 
 


从圣地到依利亚所在的地方——亚克,方济几乎全然生活于天主的圣宠中。他的肉身已濒于完全毁灭的边缘:失去了一半视觉,眼红得就像绽裂的樱桃,体内发着高烧,疲惫不堪。克苦,守斋和过度的操劳使他苍老了十几岁,他已不能站立了,也无法再屈膝跪祷。

兄弟们住在一个荒芜的阿拉伯式隐室中,屋中石灰粉刷得异常雪白,以防阳光辐射的热度。方济却喜欢面向着大海,躺在屋外的草荫下——房屋为他过于美好了。依利亚像作母亲照顾自己孩童似的看顾他、侍候他。一天晚上,他和几位兄弟面带忧色来到方济身前,难以启齿向他说:“我给您带来了噩耗:您派遣到摩洛哥的五位兄弟都被他们处以斩刑了。”

出乎意料地方济听后猛然跳起来,好似病也好了一半。“是多么幸运的事啊!”他欢笑道:“多么大的圣宠啊!赞美天主!如今我可以确确实实地说我有五位兄弟了。”

他高兴得唱起圣诗来,依利亚却一言不发走开了。

次日清晨,有位陌生的年青兄弟紧张地跑到那所小小的修院。惊魂甫定的问道:“我们的父—一方济在什么地方呢?”

“在这边。”依利亚正给方济送些新鲜的果物。

年青兄弟跑上去跪在一堆干草床边连哭带笑地说:“父啊!父啊!您仍安活在人间哪?赞美天主!他们都以为您早被回王杀死了。我是由亚西西赶来的。请您快回去吧!尽速赶回去。家中由于怨恨和叛变弄得混乱不安,我如今特地潜逃出来禀告您完全是为了那些善良的弟们,并希望您早日能回去解救他们。那里的院长重新定立了新的规章,有点像本笃会的会规而与您的本意却完全相反。又加上了斋日;叫我们守长时间的缄默,简直不再有任何自由可言,件件事都受了规章的约束,像是修院的院规。同时又准许搭盖房屋,于是大兴土木,建造了高大的新厦叫我们住在里面,完全过着隐修士的生活。彼得、司徒夏兄弟在波伦亚也盖了一栋富丽雄伟的大厦,以便在那里念书和阅读;再没有人提到神贫了。其次还有您极力反对的呢,凡是到其他各省的修士们都带有信物和证件,而且……”

“够了够了!”方济哭丧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语,“那都不是圣经中的教诲!”他跳起来摆着胳臂说。“那些信件、会规和房屋都给我除掉吧!愿彼得被诅咒!他们必须给我从那些房屋中滚出去——我要自己动手把他们赶走!他怒气冲冲倒靠在墙壁上再也说不出话了。

就在这时,其余的兄弟们也跑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开!”依利亚遏阻道,他自己反而带着那奇异的笑容倾听得津津有味。

“不!”方济没有同意他的话,“应当叫他们来听!”

小年青使者又继续说:“据说凡是欲想进会的人,都需要过初学院一年的试炼。没有院长的信件任何兄弟都不能外出。嘉辣姊妹也受到了同样的限制,高个子斐利一一最初十二位兄弟中的一个,也附和他们那一帮人来难为她,但她始终是刚毅不屈。坚拒让步。她曾这样说:“你们尽可剥去我任何权力,尽可用各种手段欺骗我——但永远休想夺走我的神贫!”

“啊!答的多么美,又多么圣善啊!纯良的爱人哟!是我的好姊妹。”方济乐不可支的打断了他的话。

“若是有人不肯服从他们。”年青兄弟接下去说:“便要遭受他们的迫害和虐待,最后还被他们像只癞狗似的赶出会外。各地都有奋起反抗,但大权却完全握在坏人手中。那些真正愿意追随您本意而生活的人,都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上。他们不得已逃出了隐舍,流离失所,在山野深林间哀哭悲伤;其中也有人因失望而丧失了意志;更有些人连会衣都抛弃了,还有人重新建立起其它修会,帽兄弟就是其中一个。他召集了一伙颗病人,欲想为他们立一个修会。父啊!到处呈现着混乱、反抗的凄凉!祗有您出来才能使它再平定下来!”

“教宗和枢机们,和我的监护人都知道吗?他们怎会允许那些无赖这样胡作非为呢?”

“这倒是颇费思解。”

方济气得猛跳起来,急得团团打转。眼中血泪并流,他高声用嘶哑而颤抖的声音叫道:“天主啊!请祢帮助我吧!他们把祢的小知更鸟禁闭起来了。叫我来把他们释放出来吧!彼得、依利亚、凯撒,快跟我来!……哦!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快救救我吧!”受着心灵和眼睛双重痛苦的煎熬,他终于不支而倒在依利亚的怀里。哭泣得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弃婴。

 

他不辞长途跋涉回来向胡枢机申冤。

“你是一名诗人。”枢机对方济说;他现在还是弯着腰、曲着背,眼睛上仍蒙着一块白布,两手拉着彼得兄弟气喘吁吁、疲惫不堪的坐在那里静听着。枢机继续说:“你刚才所说的一番话并没有错。但只适应你个人,或至多七、八人而已,却绝不能迎合成千位修士的心,因此你务需力求实际和慎重选择一条途径。你的思想必然符合众意;不然它就要歪曲而趋向异端的遐想——这类事情绝对不可发生!”

枢机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全力注视方济眼上的纱布。

“这事绝不可发生!你的思想过于幻妙,是所有美好思想的极峰。但一群漫天飞游的蜜蜂究竟能做些什么呢?它们只能在窝里酿蜜。我们要必须洁净修士们的心灵并精选他们。无赖的游手好闲的人都应该被淘汰,因此就需要有会规和初学院。一旦你的意见循规蹈矩,便能救助整个世界——整个的人类——也要拯救我们的圣教会。那时你的思想便成为这一黑暗时代中的光明的灯塔,这还不能使你满足吗?一总的事都有了,是应当感谢天主打发你到世上来完成这一使命呢,或是单管你自己的灵魂呢?是不是该当为一个团体而牺牲小我呢?你的自我牺牲完全羁于思想的胜利。可是你应当牺牲的是什么呢?‘带翅的自由’,这也是你所命名的,不过它仍不失于出乎本性的,自身的。像你这种天性的人颇难做到。这正可以表现你所以伟大之处。”

“你说的都不是圣经中的生活!”方济驳责说。

“耶稣要的是谦逊和牺牲,不听他圣言的人怎会过好圣经的生活呢?你是视谦逊如至善的人。你能有多少较好的机会修务这个圣德呢?——除此以外。不要单单为一天的工作而忧虑。我们所给与你修会中的规章并不是永久性的,只是基于在非常时期,为了避免更多的修士离会而在仓猝间拟定的。我承认其中不免有疏漏的地方,我也不过是一个血肉的常人而已。但我也曾经想过:你把他们由波伦亚的房屋中逐出去,在你并没有错;不过你应该知道那房子是属于教会,而你的修土们只不过是住用罢了。并不是你们自己的财产。当然罗,几个院长把你定的规矩修改的也确实过急了,那样的事情按理是需要花费些时间的。但是只要你肯相信我,事事都会合理解决的;同样,我也承认强迫嘉辣修女领有资产确是不妥。帽修士的请求将不会获准,我们需要再从头做起;你的意见无论如何都不会弃之不顾的,只须稍加整理而已。你的精神便应该是这整个动力的枢纽,就如同做面包的酵母。只需把你的意见转给我,由我来将它们依序贯连,付诸实现,这样他们便会遵从。因此我现在要求你于圣神降临瞻礼日写一份新规章,这样修士们才可恢复宁静并可赢得更多的新会士,你决定能做到的;你这次回来,整个的村间都为你高兴;人们将要听从你的指示;救赎大权仍操在你的手中。如果你不肯牺牲自我,那么你的会眼看就要瓦解——整个的世界也要受到株连……”

全室静寂无声。

方济像顽石似的坐在那里。枢机将一篇大道理讲完后也在沉重的喘吁着;他开始在屋中踱来踱去,并不断用手去揉搓额。方济一直保持着缄默;他的心好似也随之停止了跳动。

枢机感觉这死寂的气氛逼人,于是用他苍白的手抚着方济的肩说:“方济,我看你应当静养一个时期;过去有一次我去参观圣罗美诺,那里有一座隐所是我曾经住过的,在靠近卡森梯尼的森林中,那地方为你很适合。静养会有益于你的健康和增加你的灵感。到冬天,你可迁回天神之后圣堂。”

又是一片寂静,悠扬得使枢机感觉不安起来。

方济的腰弯得更深,稍顷,徐徐地微点一下头;站起时精神颓废,用死气沉沉的悲伤语调说:“我要来写一则新会规………并从现在开始。彼得将要代替我来治理修会。”

彼得兄弟扶他走到口。枢机用喜乐而惊异的目光注视着他。在关门之前方济又扭转头来,手里拿着他蒙眼的外布说:“枢机阁下,您将晋升为下任教宗。”

精枢机心里觉得好像回答他说:那么我非将你列入圣品不可!

 

他在卡森梯尼的一段时光,为他的眼疾的确获益不浅,况且那儿也是他忘却生活中各种忧愁和痛苦的好地方。那里没有人来吵扰,除了大自然以外,不见一些俗物;那大自然美丽得就像刚刚由天主的圣手创造出来。一个与大自然接近的人,随着时光的增长逐渐和它密合,使他自己也感觉如同其中的一花一卉。一个人和树木、青苔、雨露、野兽融洽相处,那么植物的潜在力会透入他的灵魂深处。卡森梯尼有高大无比的橡树,年龄虽老却仍是直挺挺的强而有力,它们那粗大的树根攀夹着长满青台的巨石。一个人只可以用灵魂的神耳去静听它们那无比的力量和格格的伸长声,或是去聆听一下小溪中的流水在岩涧的滴落声。不问是否有人去偷听,它整日整夜常年不断的川流不息……是为了什么呢?又是为谁而流呢?一个人的灵魂倾听到它,便深聆了天主的呼声。他于万物的工程中。五颜六色的大自然里,和空中飘坠的落叶上听到了他。他的灵魂深聆了他的圣命,他的美善和他的全能。于是他钦佩他并无言地向他祷告。

那便是静养。也就是方济和他的几位兄弟——杰克、朱尼波和良——在森林中度着他们的隐修生活的方式。

他喜欢坐在靠近溪边的一块大石上,有时也欢喜从岩石的滴水处拾一些青苔沁凉一下他的眼睛。他的眼成了他身上的致命伤;好似里面塞有余烬,足以使他感觉如同有人用指尖从眼窝里把它们挖出来的滋味。也无法睁开它们,更无法将它们闭起。浓液的排泄物像柠檬汁似的不断从眼中流出。

但是,他从未出过一句怨言。比起吾主耶稣的苦难,他的痛苦算得上什么呢?——当他想起他的小兄弟会时,他心中所遭受的疼痛远非这种皮肉的痛苦所能比的。

自然界的平静与纯洁逐渐使他的痛苦消失。他几乎忘却了到这里来的目的,即使忆起时他也将它拖延下去。新会规对他似乎尚有相当远的距离,像是朦胧的迷梦。一个人的灵魂完全灌注于天主时,世上的一切都会变得藐小不堪。

他微笑了,从那红肿的眼睑间,他看到杰克兄弟在一块石脚下喂着几只野兔——远远还可由树梢遥望盖满绿草的阿维纳山。他曾到过那里两次去看“野狼兄弟”——或称“羔羊兄弟”,他才真正算是一个小兄弟会的会士哩!一个真实的模范兄弟。

朱尼波从隐室中走出拍了拍手:那是念中午经的讯号。方济走下了人行路,忽然听到很多鸟儿在树林中歌唱。“兄弟们。请稍等一下。”他说;“听听我们小鸟兄弟的歌声吧!它们在忙着赞美造生它们的天主呢!我们一齐到那边去唱我们的赞美诗吧!”

“好极了。”

他们一同走过去时,鸟儿并没有惊惶飞去,反而叫得更响亮。四位小兄弟会的兄弟唱着赞美天主的圣诗;但鸟儿好似有意要与他们争先赞颂天主,它们清脆的欢叫宏亮得几乎将兄弟们的歌声压制的听不出来。方济叫道:“鸟兄弟们,你们将近一百之数,而我们才只有四人。因此是否能请你们稍歇息一下。先听我们来唱呢?”

说也奇怪。鸟儿很快便停止了鸣叫,静听兄弟们唱诗,直到方济对它们说:“好,小兄弟们!现在听你们的了,”它们这才一齐啭唱起来,空气中回荡着清亮的余音四位兄弟手牵手站在树下,仰耳恭听。

 

圣诞节近了,外面飞扬着鹅毛大雪。在波述安拉附近没有一丝声息,除了白皑皑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外,其它一无动静,只是一片死样的沉寂。方济坐在他茅舍的门槛上,头上裹着头巾在欣赏着落雪。看上去他简直像是一滩污泥;间或发出清微的叹声:“雪兄弟啊!”不时他也伸出那瘦小黝黑的手去接捧落雪,雪花在他那冰冷的掌心上不易溶化。他微笑注视着那透明的雪片,有无数的小星不停地射着晶莹莹的亮光,最后只剩下一滴清水留在掌心。

“是多么美丽呀!”他叹息说:“我们的主在这每一片小小的雪花兄弟身上显示着多微妙的工程啊!”

他的眼仍不见好转。那含有碱性的泪水不断从眼中流出,在他鼻子的两边各留了一道赤痕。另一个茅舍的门开了,出来的是同方济一齐由叙利亚回来的凯撒兄弟;手持一张羊皮纸,一支笔和一瓶墨汁。方济叹息了一声,两人便走进同一茅舍;凯撒兄弟吹燃地上即将熄灭的微火,又加上几块干柴然后走去关门。“就由它开着吧!”方济说,“好叫我看到雪兄弟;它们是多么洁白呢!那正是提醒我们该如何保持灵魂的洁净!”

凯撒兄弟白净的面孔露出一丝微笑。他用一块厚板垫在膝头,把羊皮纸铺垫在板子上手中握着鹅管笔准备书写。

“我们写到什么地方了?”方济问。

“首先应当把我们所有的施与穷人……”

“好,”再接下去说:“我们不需要保留什么,不论是书籍或是……”

“枢机希望能多保留一件衣服,以备调换。”凯撒很谨慎提醒他说。

方济倔强的紧闭着嘴。

“我是不是应当写‘两套’呢?”凯撒希望得到方济的确实回答。

“随你自己的意思写吧!”方济低声说。

凯撒便写了“两套会衣”。方济的眼睛注视着美丽的雪景说:“天主打发雪兄弟到世界来保护地下的幼种。天主赏给我们种子和所有的一切;但人们却因了缺乏信德偏偏要两套衣服”!说到这里,他突然跳着叫起来:“把这句写上,‘因至慈天主圣名,愿所有兄弟们将一切烦恼,俗务和忧虑都弃置一旁,俾使他们更能事主自如,并以纯真的心灵和正当的动机爱慕他,光荣他。”

凯撒把方济的肺腑忠言一句不漏的全部记载下来;然后他们又讨论到关于旧有的会规哪一段仍能适用,但经过方济美丽的言语描述后凯撒却再也记不起他话中的真意了。而若要方济重新讲述刚刚所讲过的话,他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要凯撒来替他重念一遍。最后方济又附加了一段经文,一段从心底直发的呼声。实际上,对修改会规仍是不肯让步。

方济高声唱着那段祷文,其余的茅舍门也开了,兄弟们个个探首倾听。凯撒信笔疾书,一直还在追问不停,因此方济用更高的声调重复高唱。

一小时后,他再无法朗诵了。“凯撒兄弟,明天再接着写吧!”他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伤佛刚从火窟中爬出。他又侧身挨近火旁,温暖着那冰冷的指尖。

 

朱尼波兄弟牵了一匹小驴走过来说:“父,到嘉辣姊妹那儿去吧!您已耽搁太久没去了,来给我看一下您的眼睛。嗯!不错,已见好了。她一定会为您全部治愈的。”

“她的圣德良表比她的手术治疗更为有效。”

方济伸出手,像猛熊般力大的朱尼波,如同父亲抱孩子似的把他扶上驴背。

离开了丛林,不久,两人便披上一层雪衣。朱兄弟看出了方济的感伤,并知道他所以感伤的缘由。大家都知是为了什么,因此都和他一齐忍受着。为了表示关心他的痛苦,朱兄弟连一句话也没敢说。

方济早已看清这种景象。“朱兄弟,听一支小歌来听听吧!”

“父,我怎么会唱呢?还是由您来唱吧!”

“我不再是你的父了,而正如同你一样,是一名普通兄弟。”

朱尼波眼中落下热泪,那高大魁伟的壮汉竟像孩子般的哭了;他觉得有句话梗塞在他的咽喉:“可是。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父”他知道这样的话会更伤方济的心,因此他只好忍在心里。

“朱兄弟,唱支歌吧!”

“好吧,父……兄弟……”他眼泪未干的高声大唱,音调完全不符:“哦!天哪,请降给我们雨露吧!”一路上他不停重复唱着这样的句子。而每一次喉头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似的。方济虽是满腔苦闷,但他仍是提起精神与他合唱。

到了紫罗兰开花季节。方济牵了一匹驴,由几位步行的兄弟陪同前往罗马,向枢机呈验新会规的初稿。彼得本想和他们一道前去,只因受了凉浑身发烧而迫不得已留在家中;就是在阳光下他仍是抖得像枝弱不禁风的芦苇。

他们这次前往罗马,比起初次带着会规浩浩荡荡的行列有多大的分别啊!那时他们一路上引吭高歌,像支胜利军,兴奋自由,富有朝气的灵魂在呼吸着新生命。如今呢?他们的脚上和心头中如同铅块般的沉重。

人们手持火把到处列队欢迎,高唱欢迎之歌。广场上聚集的群众都跪在从摩尔凯旋的方济前。他没有被回王所杀,真不愧称一名英雄,但这位英雄,只不过是一个身材矮小而单会唉声叹气的常人而已——一个莫名其妙的烂眼睛的家伙。

男男女女的人们对他大声喊叫说:“请你也为我们立个规矩吧!”人人想尽各种方法追随他的生活。很多人已着手筹办献身于贫穷的组织;有钱的人已把他们的财富分施给穷人,自己去以手的劳力换取生存:中产阶级前去看望癞病患者;生意人也关闭店门退隐到山洞里;已婚夫妇也同意分居;穷人也甘心情愿接受他们贫穷的生活。这种重大的变迁是已往从不曾有过的;堪称是一种精神革命。

“叫我来为你们请示枢机吧!”方济向他们说;“他远比我有学问。”他不愿再自作主张,也不再有此可能了;因为一来没有足够的力量,再者又没有相当大的勇气。这虽是一件苦事,他却仍愿放弃己而以他人的意见为意见。“而且,他们也不会再听我的话了,”他喃喃自语说。

为修改旧会规,给他平添不少的烦恼。如今他觉得他已绞尽了心血,累得筋疲力竭,而所保有的只是天主。

 

“能够背下来倒是很好,”枢机看罢他的新会规,带着钦佩和失望的心情东删西改说,“交给总会吧!”

“枢机阁下。随您的意思吧!”方济柔顺得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们间接谈到信友们也希望有一个导引他们生活的规章。枢机从银箱中取出一张羊皮纸说:“为了节省你的时间,我已草拟了有关的概论。修士,这里是符合实际的部分;这里的语句—一好,如今你把它们谱成歌曲吧!”

方济真的把它们当作歌曲般地吟唱起来。虽在刚开始没有太注重它,但不久他整个的灵魂都随它而欢唱了。在他的想象中,他见到这小小的规章会相帮众多的世人救灵魂。他的喜乐也因之逐渐增高。

在为信友所订立的枯燥无味的会规中,他特将经文、劝言和祈祷文化为生命的真髓,灌注在会规内,其华丽润饰无比;同时也将福音中贫苦生活的情爱表现无遗,致使原拟的规章屈居于次要地位。凡是揭开胸襟专心倾听那祷文的人,无论遭遇何种困扰不需依赖武器,不需参与战争,自然而然的便进入一个真、善、美的生活中。

枢机对方济的见解表示满意。方济也高兴得如同孩子般地雀跃起来。雅各伯兄弟做的杏仁糕比寻常的味道更芳香、更可口……

方济离开罗马的前一天,来了一位枢机,嗫嚅地向他宣称:“坏消息,我从一个由普鲁吉亚回来的使者口中得知彼得兄弟不会康复了;你要不要考虑继承他位的人选问题呢?”

“还是留给枢机图下决定吧!”

“这事该当由你来决定。”枢机说;“虽然现在你不再管理这个会,但你仍是该会的精神领袖,是会中的灵魂,也是它的光明;借着它,小兄弟会的修士才能在汪洋大海中平稳前行。”

他略事休息,用手搓着那瘦尖的下颔,目光炯炯的直盯射在方济的两只病眼中。然后他又用手指敲着桌面坚决地说:我们必要有一个头脑冷静、意志坚强、而富有领导能力,能管理难以驾御的修士,并在新旧两派修士中尽力谋求和平,更具有好的声望而敬爱你的人。”

方济没有回答。他只是注视着枢机的一对蓝眼球。不过方济那种望法实在有点令人胆战,一双淤血而箍有红圈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枢机第一次垂下了他的眼睛,征求他的意见说:“依利亚怎么样?”

“依利亚是一个坚强的人。也相当的聪慧;枢机阁下。况且他还很爱我。”方济开始抖动起来。

“那么你考虑一下吧!”

“枢机阁下,我要祈求圣神的光照。”

在方济回到亚西西的路上,他向各村镇的群众宣读并抄写为俗人订立的“三会”会规。人们哭泣着相互拥抱起来——不拘贫富贵贱,都如一母所生的兄弟姊妹一样亲爱。

方济看着天主的这群孩子如此高兴的情形,简直无法抑止喜乐的热泪,内心在感激着枢机。“是的,他真不愧是一位聪明而具理解力的人,比起他我只不过是一个幼稚的孩童,正需要一位他那样的慈父来相帮。真美妙极了——哈!真美妙极了!或许他对依利亚的看法也不会错……”

在他的想象中,不断见了依利亚那副奇异的笑容。依利亚是什么人呢?关于他,他曾听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说法。方济不愿想下去,他急忙开始祈祷:“天主扶助我吧!但请随您的圣意……”他突然用手抚着藏在胸前的会规说:“无论他们怎样做都不可与这个抵触,这是我心血的结晶,我一生最宝贵的成就。”

他们回到波逑安拉时,彼得已在当天早上死去了。兄弟们带着悲痛而沉重的心情出来迎接他:“我们的慈母死了!我们的慈母死了!您现在又成为我们的父了!

“不!”方济的声音尖锐而短促。

“您不再作我们的父,那么由谁来承担呢?”他们异口同声地追问。

“就是那第一个刚从圣堂中走出来的人!”方济仍坐在驴背上,用手指着正由圣堂中走出的依利亚说。——由于跋涉长途的劳顿,方济终于体力不支,从驴身上跌了下来——当然其中还有更大的原因……

 

凯撒兄弟在聚集约有三千位兄弟中宣读了新会规的初稿。许多最先进会的门生热烈鼓掌称赞,但其余的人却感到不满:“这怎么能算是新会规呢?只不过换汤不换药的将旧会规修饰一番而已……”

不过,在方济的意念中,这已是全然违反着他的心意所修改的了。他们采取诡诈的问题来难为他,但方济在依利亚的足边,用简而明的语句回答说:“追随我们的主;依照你们誓愿的方式生活吧!更主要的是善良的灵魂——不是暄耀的文字。”

一个院长用号筒般的声音叫着说:“照你说,便是不准我们随身携带物品了?那么我那些价值约五十英磅的书籍该当怎样处置呢?”

方济有赖几位兄弟的搀扶勉强站起身来,扯着嘶哑的嗓音怒斥道∶“兄弟们一一凡欲想成为小兄弟会的会士和福音使者、而同时更想拥有万贯家财的人,我决不挽留。也决不考虑因保留你们那几本破书而牺牲福音圣书。随你们的便去吧!你们所有的人——都随便去吧!但切记,我决不会让你们阻碍那些自愿追随我的人。他又昏阙在地了。

其余还有些人想要发问,但均被依利亚拦阻了。“够了,他说院长们将要仔细地把会规再重新审视一遍,然后必须经过宗座的许可方可生效。”

初进会的兄弟中有一个问道:“那么我们如今该当以何种方式生活下去呢?旧规章已失去其效力。新会规又尚未获准。”

依利亚非常机警地说:“按照旧会规和各位院长的指示。下星期我就要亲自去见枢机,如今我们还有其它的事情待解决呢!”

“把我抬进我的茅舍去吧!”方济在哀求。

他们将他抬开了。年青兄弟前来吻了他的会衣。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安多尼兄弟。是见到你派遣到摩洛哥的五位兄弟被斩后进会的。”

“安多尼小兄弟,你将要成为我们门中莫大的光明。”他伸手祝福了他。

 

方济带着抑郁的寂寥的心情在山野深林间游荡着,走来走去总得不到宁静或慰藉;只是急虑和病苦一一他觉得浑身到处都是病:肝、胆、脾、胃和他的眼睛——而其中病得最深的还是他那颗负创伤的心。

他认为小兄弟即将濒于崩溃。连他本身也要随它而崩溃了;虚伪、骄纵、叛逆是使它崩溃的因素。似乎天主已不再重视它了。他们在计划建造雄伟的圣堂,设立规模庞大的修会。他们有各种参考书籍和得力的助手;他们在枢机、教长、贵族或教宗前占有重要的地位。代替作他人公仆,他们却作起了别人的顾问;在各种盛宴中,他们都成了显要的份子。为他们的劣行,他们却认为毫无不当之处。

有些人丧失了理智,爬进山洞里,任由他们的头发滋长。过后跑出来讲述异端。有些人从这镇游到那镇,嘴中不断喊着诅咒和怨怼的话。那些信德原本不坚稳的人都回家享受天伦之乐,甚至有的还娶了妻子。

方济心中的忧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但他并没有谴责任何人。从他孤寂的心灵深处呐喊说:“这都是我的错。是因我自身的罪恶所造成的。”

他开始对自己苛求并畏惧起来。他开始刑罚“驴兄”,有时整得它两脚不能站立时方才住手。他的灵魂充满了狐疑和不信任。他怀疑像他这样爱自己超过爱天主的人,是不是真有权利创设完全基于福音的美好修会。

有时光明又回到他心中,他便会亲吻树叶上的朝露,或向田间的农夫讲道,或为儿童们吟唱。但不久光明就会消退,使他重居于黑暗中摸索,这时,他会爬到高山顶端伸出双臂向天大声呼求:“主啊!请来收我的灵魂吧!请来收我的灵魂吧!”

他在知已中寻求慰籍;譬如他一向用以比作活福音的嘉辣。或同住在一间小隐舍中的朱尼波、马色欧、安哲禄、伯尔那得这类人。他都试过从他们身上寻找安慰;但到头来,仍是空无所获。他们纯洁得像清晨的空气;他们明亮的眼睛使他见了胆战。

“你为什么放弃你的权利呢?”马色欧始终弄不明白。

“把它争回来吧!”朱尼波也急了;“您一定能做到的。把那些坏的院长赶走。必要时我来帮您用武力解决!”

“悉由他们去吧!”方济说:“为了几件小事而处人以罪便失去了救赎的意义。”

他们设法激发他已往的热心和雄心;但是徒费精力。“我不希望成为一名刽子手来惩罚他们,只愿能以身作则使他们逐渐向善。来为他们祈祷和克苦吧!这是唯一的方法。同时也高兴吧!因为假如在这种痛苦和屈辱时垂头丧气、意志萎靡的话,那么我们便不像是一位小兄弟会的会士了。”

一群年青的兄弟前来问他说:“我们应当怎样善习听命的圣德呢?”

“像一具尸体,”他答说,“毫无反抗的意愿,全然听从别人的主张。”

不久,又有一位德籍的神父向他说:“我愿意完全遵行会规。请准我与那些不愿遵行它的会士们脱离吧!”

“以基督的圣名和我这卑微的名字。”方济喜出望外,“我答应你的请求。”

兄弟们谴责他完全丧失了自己的主见;他悲愤交加,慢慢站起来说:“我要表现给他们看;在下次会议时我要叫他们看我是不是还有主张。”接着他便哭了;那种悲伤的景象使人见了会感动涕零。

依利亚也是不断使他不安的一个,常写信禀告他一些不法兄弟们的劣行。方济回信说:“设法用圣宠的目光观察一切,就是在有些兄弟或其他人反抗你时也该如此。修务你那宽仁的圣德吧!希望他们能成为比你还好的基督徒。”

一个兄弟想要知道是否可以研读地理。方济向他说:“即使你知道天下所应学的一切;拿魔鬼来说吧,它所知道的比天下所有人的知识加在一起还要多,但只有一件最值得注重的事它却做不到——忠于天主。”

一个年青的初学土要求他允准他有本日课经;况且他事先已得到了院长的许可。只希望再获得方济的同意而已,不料方济立时由灶台上抓起两把炉灰撒在初学士的头上:“这就是你的日课!这就是你的日课!谦虚!知道吗?去吧!照你们院长的话去做吧!”

初学士自讨个没趣,心内不安地离去了。但在他还没走出茅舍的院门时,方济便冒着雪赶来把他叫住,跪在他面前哀求说:“小修生兄弟。请宽赦我吧!我刚才的意思只是说凡愿成为一个真正小兄弟会士的人,除了他身上的衣服外,不该拥有任何财物。”

 

那年冬天他来到加比附近,在路上,见到一群农天匆匆忙忙地向广场走去,每人肩上背了镰刀和连枷:“你们是去刈雪吗?”方济诧异地问。

“不。我们是去捉狼,”于是他们将捉狼的故事讲给他听:那村子附近有只巨狼,时常出来伤害家畜,从羊栈中把羊拉去,又把狗舍里的狗咬伤,甚至还攻击他们的马匹。没有人敢出来,因为它就在加比的街中跑来跑去。.那里的人们吓得觉都不敢睡!

“我倒很愿意和那只狼谈谈。”方济说。

农夫们都想他们是在和一个疯子谈话,其中有一个人仔细向方济打量了一遍,才彼此衔耳叽咕着说:“那就是亚西西的乞丐圣人!于是便有人跑到加比,大吹大擂地说那位方济小兄弟将要把他们救出狼口。因为大家对他的事迹早有耳闻,故此全镇的人都跑来看他,并愿与他同住。他们带了古式兵器、棍棒和利剑。一位年老的军人还举了一面军旗。其次再加上农夫的镰刀,真是洋洋可观而有趣。

“你们是不是去和士耳其人开仗呢?”方济问道:“狼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立有岩石的树林中。”

“好,你们只管在这儿停下吧!不然它见到你们这许多人一定会把它吓跑的。”说着,他便径自往林中去了。

人们却抑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都潜在他身后随他前去,经过了树林,来到一处盖着洁白厚雪的平地。狼就站在前面;满身蓬松长毛的恶兽,使人见了不觉毛发悚然。

它见到他们便拼命向他们冲来。农夫们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跑下山坡跪在圣母像前虔心祈祷。方济一个人站在原地伫望它冲过来;然后举手向那只凶猛的怒兽画了个十字圣号。说也奇怪,狼忽然停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了,如同一个塑像。

方济走到它面前。人们从树林另一边偷看,只见那只狼向他点头致敬,右爪放在他手中。方济向它训话用手势告诫它。狼卧在地上舔着他那双裸足;他抚弄着它,并告诉他从现在起,人们将要用食物喂它,而它也不准再来侵伤此地的一草一木。

狼点了点头,便进入了树林。

方济怀着一颗孤寂忧戚的心来到波伦亚探望安多尼兄弟,因为他曾听到过很多关于他的善行:他如何使邻镇的异教徒归化,如何向河里的“鱼兄弟”讲道;除此以外,他本身有着多么大的圣德呢?当安多尼远在异乡进行传教工作时,方济却在和胡可林枢机舌战。

小兄弟会的兄弟又搬回曾被方济赶出来的华丽房屋里。枢机公然宣布说:“这座房屋是属于圣教会的,并不是小兄弟会的产业,他们只是暂时用来居住而已,故此不能算是违反会规。”

“那根本是诡计,”方济说。他觉得没有力量和枢机争辩;但他却小心翼翼,决不踏进那座房屋。

彼得兄弟欲想和方济面谈,方济拒绝了他:“我不愿正眼看那个人因为他就是第一个背弃神贫者。我诅咒他,并愿诅咒永远生效——唉!叫我安歇一下吧!”

他得到了安歇,他们将他安置于多明我会,与良兄弟在一起;一天,枢机主教前来看他,并谨慎向他解释神学的重要,。希望他能使他的兄弟们如同多明我会的一样学习神学。

“不行,”方济断然拒绝。“那正是趋于骄傲的捷径。可怜的兄弟们会因它而忘却纯朴的神贫。”

“可是那才真正是战胜异端的有力武器,”枢机的目光狠狠地死盯着方济红肿的眼睛。

方济抵忍着那两道冷酷无情的目光:“他们夸饰是他们的道理使人们归化——但我却相信是由于我那些穷兄弟们的祈祷。”

“我们需要祈祷,同时也需要道理,”枢机还想说服方济;“我们不只该讲述如何实行克苦,也需要和异教徒的邪说辩驳;他们提出许多奸诈的问题,况且他们都精通圣经。有些小兄弟会的修士竟因了不学无术而散播异端和邪说。”

“但是,”方济长叹了一声说;“以坚诚的信心讲述真理,远比回答奸诈的问题更为有效。一个好的讲道者必须预先把他要讲述的寄托在祈祷和默想中,事后才能以更激动的言词表达出来,他需要有内心的热火而不是口中冷酷的语言。这一点是书中所学不到的,只有仰赖天主的助力。”

“那么,安多尼修士呢?”枢机抓住了方济的最后一句话,反驳他。

“哦,您说的是那位善良、纯洁的兄弟吗?”一提到安多尼,方济心中便充满了喜乐,“他的谦虚,热诚和纯朴正代表着小兄弟会的真精神。

“但他却是一位头脑聪慧,而有学间的博学士呀!”枢机理直气壮地说,“他用他的天才和所学驳倒了异教徒,而使他们弃邪归正。他们怕他,他是异教徒的劲敌。若叫他以他的精神和生活方式来训诲你的修士们,你该不会再有所反对吧?”

“这样的学校是幸福的,”方济说:“但是所有的教师都应当像安多尼兄弟一样,而教授出来的兄弟也应当是个‘安多尼’才行——可惜的是……”他长叹了一声;那叹息比任何言语所能表达的还要深切。

枢机把握住这一大好良机说:“那么就请你答应我们叫我们和他磋商建立神学课程吧!”

“好的,”方济由衷叫道:“但只准和他自己,不能同任何其他的人。良兄弟,拿起你的笔和纸替我给安兄弟写封信——”良兄弟打开一卷羊皮纸,展放在膝头上,按照方济的话书写:“安多尼兄弟,我理想的主教,能使你教授兄弟们的神学,我感到荣幸极了,但应按照我们的会规上所说;在他们研读时,务需抱着热诚的精神。”方济将它接过来交给枢机说:“等他回来时请把这封信给他。”

枢机趁机又向他说:“对重新写会规的事你还不同意吗?其实它祗是将它完成合法的手续,好让教宗批准而已。直到现在,会中一直是无规无矩,乱作一团,况且教宗在等着要它呢——否则他就要将整个修会撒销。”

“枢机阁下,我不敢轻易重写会规呀!”方济说。“那是由我们主来的;假如我胆敢稍加修正,那就等于刺伤我主的圣心,不,决不!请不要逼我重写吧,请圣座就以它原来的的格式批准吧。”

“在没有得到各院长的同意前,那话离题还远。你最好自己先要知道,他们永远不会同意的;那也就是说你的会规永远不得呈现于圣座御前……”

“那么只好为他们祈祷了;枢机阁下。这样他们或许会妥协的;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祈祷吧!为他们祈祷吧!”他忽然将嗓音提高,“我宁愿看到小兄弟会瓦解,也不会准许将贫穷之后逐离!”由于内心的剧痛他又消沉下来。

虽然他的痛苦使他难忍而呻吟,他仍勉强对枢机笑脸相迎说:“天主是无穷美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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