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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怀哲传列表
·译序
·一、故乡与出生
·二、中学时代
·三、大学生活
·四、两条路
·五、非洲行
·六、建筑医院
·七、黑人的病与生活
·八、第一次欧战
·九、再到非洲去
·十、第三次非洲之行
·十一、第二次世界大战与史怀泽
「我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九、再到非洲去
九、再到非洲去
浏览次数:2767 更新时间:2010-3-22
 
 
 

第二次之行

1924224日,史怀泽终于又一次首途赴非,21日在波尔多上船。依然是一大包一大包的与医疗器材。其中有四马铃薯袋子,里面装的却不是马铃薯,而是好像片的西。海员诧异

请问这是什么东西?”

还没有回的信件。”

“信,这么。不玩笑?”

员怀疑了,把四只大袋子通通打,一封封地检查不定里面藏着票哩。时,依照规定每人不能带出5000法郎以上。

    好不容易地才查完了两袋,官员摇摇头,通过了。

    史怀泽的为人与从事的工作,总算受到举世瞩目,询问与鼓励的信件,从世界各地真如雪片般飞来。史怀泽向来就是凡事一丝不苟,即使是一封简单的信,也非用心写不可,可是他哪有这许多工夫呢?待复的信越积越多,只好打算在船上以及抵非后再作复,所以把它们都带来。

    速度缓慢的货轮,使这一段旅程费时近两个月之久。然后改搭河轮,上溯欧格威河。两岸依旧是千古以来的丛林与无涯无涘的水! 419日晨抵兰巴伦,然后还要拐进支流。

    “桨在划着水。拐进支流,坐落在三所山丘上的传教办事处的建筑出现了。自从1917年秋,那几幢房子,就在这个地方,从我与妻的视界消失以后,发生了多少事情呵!这些日子里,它们是怎样使我魂牵梦萦呵!此刻,我终于又和它们重逢。然而这一次,我只有自己,再没有援助我的朋友……”

    史怀泽在《兰巴伦通讯》里这么写道。这本书就是第二次逗留非洲期间的记录,“援助我的朋友”是指夫人。夫人因健康情形欠佳,不能同来,不过有个牛津的学生跟在他身边。他是诺尔·吉勒斯比,一个18岁的青年,为了暂时帮助史怀泽而同来的。

    傍午时分终于登陆,来到怀念多时的地方。史怀泽把卸货工作交给诺尔指挥,自己先走向医院所在的山丘。他仿佛觉得自己成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觉醒来,竟被一片荆棘包围住了。曾经花了那么多心血盖起来的医院,已经面目全非了,到处长着杂草灌木,铁皮屋顶的那幢充做诊疗室、药房的木板房与房舍之一虽然还在,可是屋顶到处是洞,原本是小树,如今则成了一棵棵参天巨木,把房舍盖住了。热带地区的破坏与成长,竟是快速得这么可怕!

    从医院通往他故居的小径,不用说也长满了草,连踏脚的余地都没有。绕了一个大圈,进到屋里一看,几个月前的一场风暴使它坍塌了,只加了些应急的措施,没有修理好。

    不过传教士们都是老相识。大家围桌一起午餐,吃着吃着,史怀泽已经感到自己又完全成了兰巴伦的人了。

    但也听到一些令人忧心的事。当时,因为在欧洲与美国要开和平博览会,木材的订单大批涌到,土人们都被木材商人请去伐木去了。因此,史怀泽预先写信吩咐过的土人工人一个也没雇到,连到哪儿才能雇到都还不知道。医院真不知如何才能重建起来。甚至盖屋顶的椰子叶都不知到哪儿找才好。土人们连自己家的屋顶都管不了啦,破破烂烂的。

    然而史怀泽不能迟疑。屋顶到处有大大小小的洞,药箱与器材箱都不能启用,医务也就没法展开。

  ——不管如何,得先补好屋顶!

  主意打定,他舍不得休息片刻,带着诺尔搭上独木舟,前往约一个半小时路程的一座村落。

    那是他熟悉的村子,他挨家挨户去找人握手拉交情,并不客气地四处找草瓦。每有发现,就说些土人们爱听的话,或者答应送东西,要土人们分让一些。如果土人们不肯,他就吓唬他们。

    “好好,你这么小器,将来你们这里出了病人,也别想到医院来看病!

    总算弄到了64块草瓦片,大约够把屋顶的破洞修好了,这才带着诺尔得意洋洋回医院来。

    就这样,史怀泽第二次到非洲,一开始就与重重困难搏斗。而这种搏斗,直到博士以90岁高龄逝世为止都从未停止过,只有若干次回欧洲期间是例外。

    他在这冗长岁月之间的奋斗情形,如果要一一记载下来,那么不知要写几本书才能写完。他的为人、生活情形、土人的病、他们的奇风异俗、热带丛林的情况,在前文里已写了不少,想来读者们已明白其中大概了,所以后文将简略地记述史博士其后的经过情形。

   

重建医院

    风闻到医生重来的消息,病患们第三天起就往医院涌过来了。

    令人惊诧的是麻风、昏睡病、梅毒性溃疡等恶疾,比以前增加了不少巳想来也是受了战争的影响吧。尤其叫人烦恼的是许多狡猾的土人们,把病患往医院里一送就溜之大吉,再也不肯留下来看护。这种情形以前虽也有过,可是为数甚少。有些土人们竟公开表示:

    “严重的病人只要往医生那儿抬去就行了。住到死也不花一文钱。”

    土人们的情绪恶劣了许多,加上对白人的尊敬与信任也减低了,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加上以前从未来过医院的一个叫班折比的完全野蛮的部族,也接二连三地把病患送来。他们是因为木材生意的景气而从内地成群地来到这个地方的伐木场做工的。

    可是内地高原与欧格威河一带湿地,气候与风土都截然不同。他们很轻易地就得了脚气病、肺病,有的则染上疟疾(内地没有虐蚊),或者患上溃疡,而且传染起来,势如星火燎原。他们是远离故乡的,所以怀乡病很重,精神上本就无法稳定,加上不习惯有规则的劳动,所以日子过得特别苦。

    每当这些野蛮人面容枯槁,背着一只小包袱在医院出现,史怀泽的胸臆就因怜悯而热起来。可是一旦让他们住院,他们的野蛮与无知又十分叫人无可奈何,史怀泽常常为他们感到绝望。

    首先是医院里的秩序,马上就给破坏了。医院里大约有十种土语可勉强通行,可是班折比族的话,连助手也不懂,所以医生的吩咐与意思都无法传达。他们毫不在乎地破坏了院规,但却是无心的,教人要骂也骂不出口。

    一天早上,史怀泽看到两个班折比人,在仅有一公尺高的病床下烧火。这里湿气重,失火的可能性不大,但那样子生起火来,还是很危险。医生赶来叫助手传译,比手画脚了老半天,说明不能在病房内生火,并把火堆移到通路上。

    过了两个钟头再去一看,火又在床下烧了。只好再一次制止了他们。下午,他们竟然又照焚不误。医生火了,疾言厉色把他们骂了一顿。可是两个班折比好像以为医生是在唱歌吧,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夜里一看,火堆还是在床下。

    黑人的顺手牵羊癖是极普遍的,可是班折比却连自己的,或者别人的,都似乎分不清楚。史怀泽家的鸡,经常成为他们锅里的佳肴,病友的、办公处的、传教士的,凡能到手的东西他们都偷。史怀泽辛苦搜集的木材等建筑材料,也常常被拿去烧火。土人们为了防湿气与蚊子,经常需要烧火。

    史怀泽不管对他们感到多么的绝望,可是当他想到过去欧洲人加在他们身上的罪恶,或者想到他们同样也是人的时候,他便禁不住强抑胸中的怒火,以爱心、忍耐、诚实来对待他们。即使与班折比常常闹得不愉快,他也不会归罪于他们的无知与野蛮,反而反躬自责。

    他曾有如下的述怀:

    “如果我们能与他们一起围火而坐下来,以人与人的身份推心置腹,那么纠纷一定可以减少的。然而,我哪里有这样的工夫呢?

    一点也不错,史怀泽绝对没有这种闲工夫。除了医生的工作之外,照例又得权充建筑师,而且这一回,找工人、搜集材料等,都比上次更困难,每当医疗工作告一段落,便得坐独木舟四处活动,找人、寻草瓦。这次还为了砍竹子,亲自带工人到沼地去。

    在盖第二栋病舍期间,一个得了昏睡病的男子思刚第,突然发疯起来,大吵大闹。史怀泽得临时赶建一间小屋来关他。是用一根根硬木头盖起来的,可是这个疯子力大无穷,马上就把小屋冲破了。史怀泽一把抓住他,打麻醉剂,诺尔就赶快修复小屋。这种情形一连地反复了好多次。

    史怀泽的坚忍奋斗,一一克服掉这一类困难,但他终于也遇到最棘手的事,那是制造砖头。有了砖头,医院与住家都可以盖得坚牢些,通风也可以妥为安排,更重要的是不必担心蚁害。砖窑在办事处就有一处,只是好久没用,快塌了。制砖的黏土倒不虞匮乏,沼地就很多,欠缺的是烧砖的工人。

    史怀泽完全不懂制砖方法,可是他只有自己来动脑筋,而且又是一开始就不肯罢手,非要造出来不可,到了夜里睡觉也做烧砖的梦。然而土人们不肯做,而且雨多,根本就没有办法把土胚晒干。最后他只有放弃了。这也是史怀泽在非洲惟一失败的一件事。

    忙这忙那的,加上心急如焚,钢铁般顽健的史怀泽终于也受不了了。加上从诊病室屋顶的破洞漏下来的阳光使他得了轻微的日晒病,于是他的健康损害了。但他并没有就此停止工作,照样拖着疲困的身子上医院诊病,不过每天回到家就再也支持不住,只能往床上一倒。

    到了8月,充满活力,勤快地帮助史怀泽的诺尔青年要回国了。史怀泽以满心的感谢送走了他,随之而来的是失去得力助手之后的深切寂寞,并且入秋以后,苦难又接二连三而来。

    不过这时,透过史怀泽的演讲与著作,他的为人与事业,渐渐赢得了广大人群的关心与尊崇,资金方面也较前充裕许多,不但有能力从欧洲聘请医生与护士,自告奋勇愿意帮助他的人也出现了。

    前此7月间,已有玛第尔德·珂多曼小姐来到,她是医院里的第一个护士;到了10月份,又有医师维克多·尼斯曼抵达。

    这位新来的医生,看到出迎的史怀泽,立即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有力地说:

    “以后,请您好好休息了。所有的工作,全部由我来做好了。”

    的确,他正是适合非洲的那种干劲十足、充满活力的医生,而且擅长抓住土人的心,又懂得幽默。很快地,土人们就与他混熟,叫他“小医生”,也给他取了个诨名叫“欧古拉”,是“酋长之子”的意思,不用说酋长是指史怀泽。

    过了年,接着又有外科专家劳丁堡博士来到。这位医生被取的诨名叫“恩丁达”,意思是“猛割一刀的人”。此人也是充满活力,手法纯熟可靠,因为他不顾一切地为一个病患开刀,所以赢得了这个名字。

    以前的助手约瑟夫也回来了,另外还请了个厨师。一个瑞典朋友捐赠的上好礼物一一一艘快艇也寄到,船名就叫“谢谢您”,不用说是为了向史怀泽表示谢意的意思。后来,丹麦也有人送了一艘来。这些新式快艇可用来送迎病人与货物,简直就成了医院的恩物。

    尽管如此,老博士还是忙碌如故。病患越来越多,病舍非一再地添建不可。医师与助手们也增加了,住房也不可少。幸好在这一类建筑方面,黑人木匠莫年扎里非常卖力地为史博士分忧。更有意料不到的人物不请自来。此人名叫夏兹曼,是个年轻建筑师,听到老博士因建筑方面的事而吃苦的消息,老远从瑞士赶来的。

    5月末,长16公尺,宽12公尺的房舍盖成了,充做白人病患的病房与助手、厨师等的房间,还有一部分是储藏室,地板下是鸡埘。这一来,医院的所有空地都用光了。

    史怀泽为暂时休养一下,来到罗培斯湾,可是依然有大批的病人闻风而来,结果没能好好休息,假期就过去了。回到医院,新的严重困难正等待着他。

 

赤痢与饥荒

   首先是赤痢。

   稍前在5月初,医院北方约一百公里处的伐木场就流行过此病。再者,罗培斯湾也有不少船员罹患此病。它来势汹汹,猛袭这个地方。到了6月末,医院已人满为患。再也没有地方收容蜂拥而来的病人。

    热带地方的赤痢,通常是阿米巴赤痢,有种特效药很有效,可是这次发生的,却稍有不同。除了阿米巴以外,还夹杂着普通的赤痢菌,不但不容易医治,而且患者痛苦异常。

    最值得担忧的是在医院里传染。医院里没有传染病舍可以把患者隔离,而且想另外盖新的病房,也没有空地。只好用隔板把一栋病舍隔开,收容赤痢病者,可是他们与普通病患都不肯遵守规矩。赤痢病人照喝河水,只要是亲戚,别的病人也总是一块进餐。他们用同一只锅子煮食物,然后大家伸手抓来吃,医生们提醒他们,他们便回答说:

    “我们是兄弟,怎么可以不在一起呢?就是因此死了,也比不能在一块好。”

   实际上也确有因此而死掉的班折比。如果提醒太多次,他们中的赤痢病人便瞒住他的病症,旁人也帮他隐瞒。

    就在这当儿,发生在上游地区的饥荒也渐渐影响到这里。上年的干季雨水特别多,可怕的后果终于显现出来了。荒歉情形严重地方的土人,搬迁到旁的地方,到处偷作物。在这种情形下,谁还肯辛辛苦苦做工呢?土人们只好自己也加入偷窃的行列,否则就绝望地待在那儿什么也不做。

    史怀泽从上年的歉收预料到今年情况可能更加严重。所以额外地多存了米粮,暂时可以不虞匮乏,可是木材业者没有料到这一点,手脚一慌,只好四出搜购。粮食不足的情形立即显示出来,价钱也忽然涨了。就有那么凑巧,刚好有一艘运米的船沉了,9月底外来的补给即告停止。在这种情形下,病患却又越来越多,光是给食物的病人即多达130人,存量越来越少了。

    万一局面无法打开,最后只有关闭医院,史怀泽只得做最坏的打算。然而,如何关闭呢?大多数的病患都是从100公里到150公里的远地来的,想把他们送回,谈何容易。光是等待开往那个地方的独木舟或河轮,往往就要一周到十天之久。史怀泽让快艇四处奔走,搜购米粮,苦苦撑持着。这当然是不能长久的,必须想个根本解决的方法才行.

    医院会陷入这样的窘境,不用说是因为赤痢与饥荒。但是,如果这样就必须关闭医院,那还侈谈什么救济土人呢。如果真的关闭,那就只有使土人们落人更不幸的境地。在这种窘境里,这所医院岂不是更应该坚强地屹立不移吗?

    然而,医院本身就有一个很严重的缺陷一一地方窄,建筑小。而且建筑都是彼此挤在一块,传染病患没办法充分地隔离,因此有了传染病马上就传染开来,造成可怕的情况。医院里工作人员也增加了不少,到处都显得拥挤不堪,房舍紧靠在一起,万一失火,整个医院都可能付诸一炬。

    再者,就是因为土地窄,没有空地种植香蕉、玉米、蔬菜等东西。像这么大的医院,在这种粮食严重缺乏的地方,应当尽可能设法自给自足才是,目前的情形,这一点根本就谈不上。

    未了,史怀泽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医院必须有更广阔的土地,让诊疗室、开刀房、若干隔离病舍、医师与助手的住家以及其他种种附属房舍散落着,到处有适当的空地,而且周遭有园地来包围住一一只有找一块新的土地,盖一所新的医院!

    目前的土地原本就是从传教办事处暂借的。由于劳力不足,一直无法迁移,不知不觉间医院这么膨胀了,对传教会方面也是很抱歉的。

    此刻,由于饥荒,容易雇到工人,只要给一些米作为代价,要雇多少便有多少。建筑材料也积存了一些,资金方面也不难应付过去。如果再过几个月,物价上涨,所需费用必更可观,那时要谈迁移,恐怕更不容易了。

    史怀泽下定了决心,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就开始找土地。在上游约三公里处的河边,他发现了非常适合的一块地。欧格威河的支流,在那儿又一分为二,地名叫阿多利那嫩戈,交通也算方便。这里从前是一座大村落,如今则是一片森林与树丛,不过树木都还比较嫩,看来开辟时也较容易些。靠河岸的地方可做医院,山丘可盖住屋。

    土地都是法国的国有地,须得政府的许可,幸好殖民地的政府首长为他安排,使他得以领到这块约七十公亩的土地。

 

建设新医院

   许可下来以后,史怀泽才召集全体医师与护士,首次透露了他的迁院计划。起初,大家都为这远大的计划大吃一惊,但惊异很快地就变成了欢呼。这计划本身是了不起的,而院长下定决心的事必定坚持到底,新院的建设一定会成功的,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一点。大家都兴奋起来了。热烈地提供了种种意见。

    土地的测量工作马上展开。一开始就是与丛林搏斗。从病患的陪伴者,到轻症的病患,都动员起来,每天一大早就用独木舟把他们送到三公里远的工地去。

    他们人手一把镰刀或斧头,而且有充足的粮食配给,听以大家都欢天喜地地参加这个行动。可是他们都是生性赖惰的人们,到了工地不一定肯马上工作。史怀泽必须鼓励他们,骂他们,有时说说笑话,让大家张口大笑一顿,千方百计使他们动工。他的辛劳,真不是外人所能想像的。

    好不容易把丛林辟出了一角,整地过了,接着是盖房子。所有建筑都盖在坚实而粗大的木桩上,木造板墙、屋顶则是铁皮。积了这许多年月的经验,史怀泽知道这个方式是最有效的防蚁建筑,地板下可疏通雨水,而且避免蛇类、害虫等的衍生。

    可是打这种木桩,才是一项大工程。首先得把坚实粗大的木头,锯成一样长短,需数百根之多。然后把表皮烧焦,一根根竖立起来,不能差分毫。又因为太重,搬运很吃力,弄不好还可能使人受伤,甚至出人命。史怀泽小心翼翼,慎重又慎重,幸好未出事。可是劳神劳力,使他吃足了苦头。

    就这样,诊疗所与病舍等一栋栋地盖起来,分布在从山麓到山腰的一片土地上,简直成了一座村落。山丘上还盖了医师们的住居以及白人病舍。

    病床设计得较前更坚固、更方便,还为重症病患准备了特别病房。厨房、餐厅、储藏室、鸡舍、独木舟小屋——无一不具有充裕的空间,各种设备也更齐全。此外,防蚊的纱网也都钉上去了。

    1927年元月21日,终于要搬家了。史怀泽坐在快艇“谢谢您”号上,终日在河上来往奔驰,指挥一切。

    就在这搬迁当中,一个白人慌忙地带来了快要临盆的太太。15分钟后,就在这所新启用医院的白人产房里,平安产下婴儿。这算是忙乱中的一个小插曲,到了傍晚时分,整个医院,包括所有病人,都全部搬过去了。

    夜幕来临后,史怀泽到各病房去巡视一番。病患们在铺有木板地板的病房里——以前可是泥巴地板哩——个个很满意地躺在新床上。看到史怀泽,他们便从每个床位,从每顶蚊帐里异口同声地说:

    “医生,这真是最好的小屋啊。简直就像宫殿哩!”史怀泽忘了一切辛劳,深受感动。这是自从他到非洲的许多年以来,第一次使病患们过着像人的生活,他内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同时也情不自禁地向那些帮助他的欧洲朋友们致谢。

    在新院里忙乱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然而,医院并不是全部完成,他的住居就还没有着手建筑,他还得住在原来的房子,须靠快艇来上班。他就这样来回奔忙着,每有闲暇,仍然得为附属房屋的建筑而忙。

    大约又过了半年,这一切才算告一段落,增聘的医师与护士也从欧洲来到。史怀泽可以松一口气了。为了恢复三年半来的疲惫,他决定暂返欧洲休养。他带了也是要回国的两位护士,从罗培斯湾踏上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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