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历史情形
当一个望会生要求被一座度默观生活的隐修院接受时,他很可能会获得成功。但用“获得成功”这个词汇应该指什么呢?很可能还应该再一次参照我们的主要目标。“获得成功”意味着:与天主相遇,而且不仅仅指生命的末刻,我们呼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即使这样,也肯定将是很大的荣幸事了!——而是远远在这之前,也就是说,在迈向天主的漫长旅途上已经很多年和天主相契相随,每一个被这种思想所鼓舞的初学者,同样有一切获得此成功的好运气。
相反,整个团体要同时全体一致,而且每一个世代的人都能够实现这个超性的成功,却没有什么可以给以保证它的必然实现。在有些人身上这超性的成功实现了,但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实现,并且也不是在所有的隐修院都能实现。历史给我们很清楚地显示了这个事实。我们至高无上的主和导师,深知人类的处境和他的经常变幻不定、见异思迁!但这个事实一点也不应该使隐修机制失去其应有的价值,因为即使在熙笃会的衰落时期,尽管一切都不景气,全体隐修士由于他们所在的团体,仍然接受了其它任何地方都没有的,来自天主的兴奋剂和恩宠。
在我进入隐修院的最初几年,每年秋季,都有几个本会的会父,由于他们被本会全体大会所召请去开会,所以他们在去熙笃隐修院的时候或者从那里返回他们自己的隐修院的路上,从七泉经过。在这个活动中,由于它会聚来自全球四极八方的所有会院上司向这座隐修院——整个熙笃会之首和熙笃会之源——有肯定的,公开的返本溯源之动向。而那些即使并不去参加此会议的人,也就是说像您像我一样的那些普通隐修士,从这个由某些人所完成的熙笃朝圣之旅中,照样能够恢复对整个熙笃会的信心。而本会的全体大会,成为一个高贵的,生命力旺盛的有机体,并且每年如此显示出它的生命力。
那些会父之所以很喜欢在七泉歇脚,因为他们愿意在一些事上预先与可敬的邵达尔会父取得深度的一致。所以他们来由可敬的邵达尔会父和他的团体获得坚定的信心,而把他的团体和他本人视为一码事。那时候,本会全体大会必需在熙笃修院举行,而且必然在九月十四日,光荣十字圣架庆日闭幕。
那时,在这同一天,还有其它的事同时发生。也就是在光荣十字圣架庆日这一天,修会的特殊斋戒开始,时间表也同时改变为冬季时间表。为了标志生活的一个新阶段,这个庆日肯定选得不错;它给我们提供一些符合我们内心愿望的很好的礼仪读经,而邀请我们在我们救主慷慨大方的救赎行为中崇拜他。在即将来临的冬季给我们预告的长期收敛心神的时期来到之前,我们在光荣十字圣架庆日的礼仪里,找到一个像圣星期五一样的中继站,并且提醒我们,把隐修生活的理想与我们救主的伟大工程相结合。
在那些年代,每年夏天都让我们的生活非常累,因为有很多的农活,而只有很少的农业机械能帮我们的忙。所以秋季总是受欢迎的季节,它预示着我们将有更多的,能够让我们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内修生活上的,比较平缓的工作。就是在最后几个星期的繁忙农活时,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在预告平静的时期即将来到。那时,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而那很熟悉的农村的乡土噪音在很远处就可以听到。燕子追逐着粗耕除茬机或者耕地机,好像在它们即将南飞之前,向人们说声友好的再见。
那些从七泉经过的会父一般会做一些关于神修生活的讲座。而这本会的全体大会,熙笃会广阔的事业发展前进的非常有效的一环,这使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做神圣阅读的时间表的更换,这具有枢纽作用的,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的光荣十字圣架庆日,所有汇聚在一起的这一切,不论在心理方面,还是在精神方面,难道不是伟大的艺术吗?难道不是从熙笃会的黄金时代继承下来的很强劲有力的熙笃会建筑艺术吗?事实上,在这一切之内,有一簇足够有活力并且不让任何人对它们无所谓的含义。我们只要求我们深信这个事实,而实际上,我们并没有遭受失望的痛苦。
因为在一个永远与神圣的事物近在咫尺的团体中,不让它们所拥有的深刻含义随便流失是很重要的。当信仰在基督教会内很活跃时,而且这信仰也使所有的隐修院都活力极为充沛时,每一个同时存在的事物,每一个传统,都有其含义,而且是在人们心中引起反响和共鸣的含义。由于信仰的衰退,这些含义也就衰退下去,同样,在某种程度上说,组成修会的团体性力量的那种确定性也随之减弱。一种衰退导致了另一种衰退。那么,既然在同一块土地上不再撒同样的种子,依靠这块共有的土地又有什么益处呢?如果已经不再感觉被祝圣的东西应该有的特殊价值,是否把我们与一个被祝圣过的地方相连相系又有什么重要性?如果不再有肯定的、明确的身份或职位,那么仍然想方设法保持这身份和职位又有什么重要性?用一句话加以概括,如果已经不再从熙笃会院那如此高贵的起源渴求什么,那么熙笃今天还有什么重要性呢?
十九世纪末叶,我们的修会重建的时期,数量已经相当可观的所有会院都异口同声地选择了一句格言:“熙笃我们的母亲”,其意义是,“熙笃是我们所有隐修院之母”,或者更好说:“熙笃仍然是我们所有隐修院的母亲”。用这句话,所有的团体宣称说熙笃,也就是说整个熙笃会之源的那个团体,由圣罗伯尔、圣安伯利和圣艾简纳所领导而生活的团体,永远是众隐修院之楷模,因为相对于《圣本笃会规》而言,它既完全忠于此会规,而且也使这会规的精神得以复活。但从十九世纪末叶开始,很多熙笃会的团体在非常不同的气候和环境中建立。因此很快由于在那些遥远的国家和地区的气候和饮食习惯的不同,那些新创立的隐修院被迫改变或者放弃很多《圣本笃会规》所规定的非常具体的规则,尽管在熙笃这些诶规则都被仔细地遵守着。那么,如果非洲的隐修士或者印度尼西亚的隐修士,并不像我们那样遵守会规,或者如在熙笃那样遵守会规,由哪些东西使这些隐修士还可以是熙笃会的隐修士呢?我这样回答这个问题,由于我们和他们有同一的神修理论,而且只有这一种神修理论,属于熙笃的神修理论,我们的会院分布于如此不同的地区之事实,使由这同一的神修理论所组成的联系比其它任何时候都更为必要,而由这同一的神修理论,以《圣本笃会规》做出发点,引出了相同的寻找天主和追随天主的方式。
因此,出现的问题是,在整个修会,一种以学习圣本笃所给予我们的神修原则为基础的稳固的传统,作为祈祷生活的理论今天还存在吗?一股神修神学的强有力的潮流,而且不断被丰富,并且扩展到足以滋养每一个人不同的神修,活跃到可以通过同一的神修之路,带领所有的隐修士进入神修生活中,今天还存在吗?因为只有我们的神修传统和神修潮流达到这个水平,每一个隐修士才能同样说自己属于熙笃。
然而,这股非常必要的神修理论潮流已经超越了我们能及的范围,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人们把对《圣本笃会规》的深入了解,视为神修的取之不绝、用之不尽,但却是适合所有人的泉源。这些事大约发生于1910——1940年间。而这股神修理论潮流非常像在我们的西麦会院,在可敬的安瑟尔莫·勒·巴依会父和可敬的高德华·白郎热会父生活于这里的时代得以再生。我一点都不想谈及同样产生于此会院的对教会圣师著作的博学研究热,我只想让人们记得这是非常明显的对天主的寻求,奠基于《圣本笃会规》的词汇本身和原则的对天主的寻求。这不是非常短浅的事物的寻求,而是对天主的寻求,而“天主”这个词,对于圣本笃的每一个弟子,则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为什么这股神修潮流没有能够继续其征程,慢慢地滋润所有高低不平的地区,而在整个修会得以推广应用?为什么这些强有力的声音没有直到我们的时代,在所有的会院,丝毫不间断地教训我们,说服我们,鼓励我们向前进?而如果这股潮流好像在沙漠中流失了,就没有别的任何可能,使它可以携带某种许诺,或者使这神修潮流复苏?
就是在这儿,我们应该探索历史情况,以从中汲取教训。圣本笃和他所写的会规,以及这部会规所授意、所确定的隐修理想,已经经过了十五个世纪的伟大历史时期。在这漫长的生存和发展过程中,整个隐修会,尤其从十一世纪以来,还有熙笃会,都经过有规律的热忱和衰落互相交替的时期,就像历史学家所已经注意到的,比方说可敬的方济各·瓦当布鲁克和可敬的若望·勒克尔克就曾注意到了这样的历史事实。
那些隐修生活很虔诚的时期,每次出现时,都足够短暂的,而且从来没有超过连续的两代隐修士,实际上,是一代隐修士准备了这个飞越,而下一个世代的隐修士实现了它并且达到了顶峰。至于衰落的时期,经常由隐修院的人数锐减而可以看出来的衰落时期,每次出现,相对要长一些,而且会延及好几个世代。因为能够再给整个修会带来热心和虔诚的那个坚决果断的人,或那些坚决果断的人,我们并不能够去订购或定做。因此,紧接着一个全修会都真正地很接近它的主要目标的时期之后,一个“神秘神修的垮台”时期必然要随之而来,而且多少有点惊人,多少有点悲剧性,人们也就会自问整个修会或者说某座会院是否能够从中解脱出来,而继续按照天主的圣意在人间进行,圣宠给他们勾划出来的弯弯曲曲的路。走向同一方向,走在相同的轨道上的所有列车,都有同样的运气到达同一目标。相反地,声称遵守同一会规,指向同样理想的方向之不同世代的隐修士,并不是必然同样的工作,也达到同样的成功。在那些幸福但却很特殊的时代之外,好像隐修生活的理想之达成,更像是呈现于某个人的偶然事件,只在某些人身上达到了成功。而天主的恩宠,人性的耐力,和坚忍不拔的精神在这些人身上被幸运地汇聚于一身。所以,即使在修会衰落的时期,仍然有一些隐修士面对并且迎战一切不利情况。也由于对会规的极宝贵神修价值充满了绝对的信心,借着自己私下努力所做的一切,达到了为天主而生活,并且与天主一起生活的理想。面对围绕着他们的种种不利氛围和环境,我们看到他们幸运地避开了这一切,就是由于他们避开了那一切而获得胜利,熙笃会的神修传统才得以延续下去,并且为或远或近的复兴做好了准备。
当我还只是一个年轻的隐修士时,对一切来自前辈的话都极为当心,因为它们可以启示我从本团体存在的漫长经历中,看到天主的行动所划出的弯弯曲曲的走向天主之行程。比方说:在那时候,可敬的伯尔纳多,很长时间就已经是艾歌白利会院的会父,在他从七泉经过的时候,用下面的话给我们谈及他自己的神修经验说:
“在我自己尚是年轻隐修士的已经很久远的年代,就像那时我们修会的大多数会院在相同的时代一样,艾歌白利团体也有很沉重的几年;农业仅仅给予我们很微薄的收入,而其它任何赚钱的工作都还没有组织。我们只是从清晨到傍晚,也不区别神父和弟兄,初学生和已发愿者,不断地做着各种手工工作。但我们也在注目于未来,我们想由于我们的辛苦工作,我们下一代的隐修士能够享受《圣本笃会规》所制定的日常的轻松愉快、虔诚和学习的时刻,而这一切为帮助隐修士的心灵转向天主是多么有用。而今天,每天所需要的一切,到处都得到了保障,是你们,我们的继承者,为了更好地侍奉天主,从我们的世代给你们所准备的一切中,汲取为你们有用的一切。”
这真是令人心动的见证,但更令人心动的是他给予我们的召唤,我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不把他结尾的讲话作为严格的命令。
是否应该同情、可怜那一代的隐修士呢?当然肯定不应该那样做!其证据是总体来说,他们都享有神修生活的快乐,而且就是这些人在这一点上造就了特拉波隐修院和特拉波会士的美名。在最艰难的生活中,他们成为一些幸福快乐的人。我们不要想他们是白白地被奉献的一代。相反,那些被奉献的世代更是怀着极纯朴的心灵,在圣本笃所倾注的圣神的美酒中放入纯洁的水,然后与之融为一体的人,尝试着如何适应并在所有的小节上遵守《圣本笃会规》 的世代。
这就是我所愿意勾划的历史动向的图像:首先是怀着真诚之心并付出各种努力准备一个真正的飞越和腾飞向上的世代,而他们所准备的飞越在下一个世代的隐修士身上充分发展,开花结果,而在那一世代的隐修士中,有几位隐修士成为我们的,尤其成为我自己的楷模,成为我们的引导者和无与伦比的导师。
当然了,这儿所说的只不过是总体的看法,因此它给所有个人的特殊幸运事件留下了余地。但我们仍然应该记得这个观点:在一个可能很长的历史时期,只在两代隐修士中,而且一代和另一代紧紧相连,有很高的运气,有无限的优势和利益,有根本不配得的圣宠,而这一切又可以相互渗透,互为因果。或者是付出各种努力使神修生活呈上升趋势的世代,或者是接受了上一辈隐修士努力的丰富成果,而在神修生活的顶峰驻足几年的世代,都是非常幸运的世代。我们应该说在几年中驻足于神修生活的顶峰,是由于整个团体的集体性神修热情,和所有人的思想和心灵的完全合一,天主的恩宠才如此实现了团体性的伟大成就,因而不应该过多地奢望,希望这种神修生活的热情经常性地复现,是过分美好的愿望,而且也是在与我们完全相同的人群中,奢望过多的神圣的东西。
看一眼历史总不至于让我们灰心失望,因为它显示生活总是在继续,或者又重新开始,而且连神修生活也是这样。和天主一起生活,请看,这就是为我们真有价值的事。因此,可敬的神父,如果生活中的各种事实都使您看到您并不属于那两个特别幸运的世代的任何一个,也请您不必气馁,您完全可以碰碰自己的运气,因为它丝毫也未受损而尚保持完整。不过,您应该知道这种运气是非常个人化的,也就是说非常难以理解的。对另一些人来说,甚至让人很尴尬。您只管往前进并且信赖天主。您至少会有那些没有运气而凭借着战胜各式各样的困难而成功者的勇气。您至少会有孤独无援者的运气,即使孤独无援也仍然可以看着他的老前辈们的芳表,并祈求他们的援助。您肯定有任何东西都不能使您放弃的,您所从事的事业的心灵所拥有的运气。很多生活于神修生活衰退时期的隐修士,他们没有辞职,反而成为天主的朋友,他们也只有这唯一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