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活动图书馆
也许有人想方济各如今已经是个圣人,或甚至认为到了奇迹的时光。然而请你们先看看孩子们。你们晚上将一个孩子放在床上,早上便会发见他是成人吗?我想断不会有这样的事。
人的肉体是渐渐的不知不觉的生长,若是有些发育得太早或太迟的,这是例外,而不是常规,在神修方面何尝不是这样?
切不要以为方济各进了初学,马上便成功了圣人,就是在精神方面已是成人。不,他只是不断的向上生长。
生长、生长、正常地,毫无例外的,神长们及同学并不发觉任何非常的事,是以神长对于他的初学生活也没有觉察什么可注意的指点。父母常看着儿子,可尝会见儿子突然长了一尺或是一丈?
一七七三年三月十七日,他发了圣愿后,领了神品,长上委托他极重要的职位。二十年,遣使会的神父们管理着一座大修道院,圣人被委做那修道院的院长及伦理学教授。
职任的重要及他的轻轻的年纪不能不吸引人的注意,尤其是神职界人员的注意。烛光已从桌下取出来放在蜡台上了。青年司铎的教授引起学生们的纳罕,不久他学问的名声踏过了学校的门槛。人家质问他伦理学的疑难,向他讨主意、指示。他简单地、清楚地、稳固地解释疑难,给人主见,使人家高兴惊讶。不久之后,大家都叫他做活动图书馆。
他的口才也是不弱的。一次,主教逝世后,司铎们选他致追悼词,当然是因为他口才好,才被选的。所以方济各那时已是一个完善的司铎。许多人做了神父之后,便不再往上进。他不,他继续生长。他的才德开始照耀人家。
我们是在一七八八年,在巴黎圣拉匝禄遣使会的母院,正在准备举行总会议,选举圣味增爵第九位继承人。会中的每一省该派代表,里昂省认为没有人更比方济各更堪当此位,他那时只有四十岁,在安尼斯做了十五年修道院院长与教授。
出乎意料的,方济各一去不能复返。在大会中大家注意到会员中以方济各为最年轻,然而才德却已是那么老练;大会闭幕后,他准备回去,却由新上任总会长委任为母院的初学院院长。
总会议乃是一个修会英才集中的地点;在许多有才有德的老年司铎中偏选出一位年纪轻轻的方济各担任,这是最精细最繁杂的初学院工作,由这一点大家便可以想见他该是什么人物了。
在初学院里仅仅一年,他的好名声已走遍巴黎。就在那时,那可怕的法国大革命来扰乱了他的肥沃的工作。
史学家异口同声认为革命爆发的日子是一七八九年七月十四日。其实并不真确,第一天乃是十三日,那时是半夜两点半。一群乌合之众,过了半晌便增至四万,他们拿着锄头、剑、匕首、枪、铲,闯进传教会母院去,遇见什么,便毁坏什么。
几个共和党人将圣拉匝禄母院说的好像是一座黑暗的吃人的牢狱,激起民众的愤慨,说是里面藏有大量的麦子,可怜的平民被囚在里面,又藏有国家公敌的军械。民众盲目听他们的煽惑。
神父和相公们换了衣服化了装,各各逃脱了他们的毒手,暂时藏身在附近的本堂或房屋内,只有一个神父,出走仓忙受了伤。
他们到处去找「囚犯」,发现另一座房屋,他们大叫道:「同志们自由自由!」他们只看见一群张目结舌的疯子,口里吐着睡沫,那是司铎们收养的…….民众勉强他们自由,他们却不高兴那种自由。
他们去找枪械,找着了一枝……一枝古老火统和一枝化学实验应用的枪,放在博物馆里,都是好古玩呢!去找「大量的麦子」,只找到仅可足够维持大家庭的粮食。到了晚上五时半,兵士才用弹压住民众的暴动。
传教士们回家去的时候,看见的一幕是多凄凉哟!……可动产,窗户、挂像,五万册书籍,全部被破坏,变成一堆堆废物!……酒窖里简直变成酒池,百来个醉鬼横七竖八的趟在酒中和破坏的酒桶木板之间……在药房里发见好几个中毒的家伙……圣味增爵美妙的造像被截去手足,头部凯旋地抬去游行巴黎市街,投在王宫的枯井中!……
在革命的暴动,尤其是法国革命的暴动中,唯一被尊敬的地方是圣堂,只有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一位神父明智地将圣体送到圣老楞佐圣堂去,不久之前,那些乱民也参加圣像出游,明显地表示恭谨,将圣味增爵的圣髑带到圣堂去……总会长在这哀痛的光景中,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安慰别人,因为想及当时的外方传教事业,尤其是在中国,非常之发达。
方济各怎的要到中国来传教,我们不知为什么。我们想这一方面由于在道德上勇往直前,对于耶稣的「我渴」更觉动心;另外一方面,却全觉得司铎的重任。
他求总会长准他到中国去传教。他是太宝贝了,长上们委实不忍他远去,起初他不获所求。
当时的危局一天天急转直下。该会在法国的死亡已在目前。偶然一个要到东方去的传教士不能出发,但另一方面是不能不动身。
那是天主的安排的时光,方济各百次请愿。蒙长上俯允了。他写信给家人说:「我亲爱的姊妹:我的渴望终于达到了,我的愉快到达了高峰。天主的上智预定将我的工作为救真教徒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