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将注视著我的朋友死亡。监狱中的“劣货”,第一次和瑞克见面是在1992年,当时我被邀请,到密苏里州的一个监狱唱歌和做见证。那个监牢有最严密的安全措施,里面关著的,是密苏里州最残暴、最危险的罪犯。有许多犯人,因为谋杀罪在等死刑。当我倚靠在狱中小教堂的後墙,准备讲演时,我感到上帝在对我说话:泰瑞,你和他们一样,你和他们犯过相同的罪。回想在七十年代,我正沈迷於毒品和异端邪教中。我杀过人——我曾经两次堕胎,谋杀了我的两个还未出世的婴儿。 监狱的看守员带领我们进入一个小房间。我费力地想要咽下喉咙里的哽咽,还有不听使唤簌簌而下的泪水。我必须坚强,我在心里默默地想著。我同时提醒自己的身份--监狱团契在爱荷华、内布拉斯加和南达科他三州的区主任。但是今天,只有上帝能让我有勇气,亲眼目睹一位名叫瑞克的囚犯的处决。 今夜,我将注视著我的朋友死亡。监狱中的“劣货”,第一次和瑞克见面是在1992年,当时我被邀请,到密苏里州的一个监狱唱歌和做见证。那个监牢有最严密的安全措施,里面关著的,是密苏里州最残暴、最危险的罪犯。有许多犯人,因为谋杀罪在等死刑。当我倚靠在狱中小教堂的後墙,准备讲演时,我感到上帝在对我说话:泰瑞,你和他们一样,你和他们犯过相同的罪。回想在七十年代,我正沈迷於毒品和异端邪教中。我杀过人——我曾经两次堕胎,谋杀了我的两个还未出世的婴儿。 我告诉他们,第一次堕胎,我的婴孩其实是被分尸了。“你们所犯过的罪,并没有比母亲弑子的罪更严重。”我说,“你们在这里等著处死,因为社会以不同的标准看待你我所犯的罪。但是在上帝眼里,都是一样的。罪就是罪,我们理应得到相同的惩罚。但是让我告诉你,有一位救主,他为了你我的过犯而死在十字架上。”我讲话时,有个桀骜不驯的男子一直站在後门边上。散乱的头发,散乱的胡髭,头上还绑著一圈红布条。他穿著陆军衬衫,袖子卷起,露出满是刺青的双臂。看起来就像是属於这个监牢的。 演讲完後,他过来对我说:“我喜欢你刚才说的,也喜欢你的歌声。”他唐突地赞美一番。 我谢谢他,并且问他叫什麽名字。 “瑞克,瑞察得,无所谓啦。”他耸了耸肩。 “但那是你的名字,当然有所谓啊!”我不以为然地说。“我就叫你瑞克吧。”我们坐下来谈了一会儿,然後我对他说:“瑞克,你的穿著举止,所有外表的一切,都在呐喊著说,少管我的闲事!但是你知道吗?我觉得在这倔拗的表面下,有一个小男孩在呼求:谁来爱我吧!谁来关心我吧!” 断了线的眼泪,从瑞克的眼中涌出。他问我是否可以再唱一次,那首乡村圣诗《一次走一步》。 “当然”,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唱。”瑞克身子向後挪了挪,闭上眼睛,专注地聆听。我接著唱了一首自己写的童谣,叫做《我是个独一无二的人》,我还答应将这两首歌的磁带寄给他。 後来我才知道,当时监牢里的工作人员和犯人都称瑞克为“劣货”。那时他已在牢房待了十七年--罪行是在狱中杀死了两个囚犯,他是排在第六位的死刑犯。他才三十五岁。 神将关怀瑞克的感动放在我的心中,我开始请求朋友和同事为他祷告。我和瑞克藉著书信交谈,然後我再一次去探访他。狱中牧师允许我们在教堂内单独谈话。慢慢地,瑞克告诉我他的背景。经常向他施虐的继父是个警察,所以瑞克很早就下定决心:如果他的继父代表法律,他就终生向法律挑战。 瑞克从小就在少年感化院进进出出,十八岁因盗窃罪送进监牢。在狱中,一群年纪较长的囚犯轮番强暴了他。当他们想要再次攻击他时,瑞克用刀刺了其中的一个强暴犯十七次。後来他又杀了同牢房的囚犯--为了彼此之间的憎恨和争斗。瑞克吸食任何可以得到的毒品:大麻,古柯硷,海洛因。他的牢房内,还悬挂著一张面目狰狞的魔鬼海报。 我对他的家庭也有更多的了解。瑞克从小喜爱动物,经常潜入宠物店内,偷偷释放关在牢笼里的老鼠和乌龟。有一次瑞克的狗,生了一些小狗。他的继父命令当时八岁的他,将这些小狗杀掉。瑞克拒绝了。结果继父用他强劲的手臂,硬把铁锤塞到瑞克手中,然後握住他的小手,将小狗的头颅一个一个捣碎。这样的暴虐,对小男孩的影响该有多深远!敞开心房1994年10月,瑞克参加监狱团契的一个特别聚会。我送给他一本圣经,然後谈了一会儿。但是当我提到在基督里的救赎,瑞克开始激动起来。我觉得他在面对真理时,心里有很大的挣扎。终於,我问他:“到底在你心中的那个小瑞克,要的是什麽?” 瑞克叹了一口气:“我想小瑞克想要耶稣。”他平静地说。就在那时,这个监狱里的“劣货”向耶稣祷告,恳求他的赦免,并邀请耶稣进入他的心中。後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下他牢房中的那张恶魔海报。 我们交谈时,他说:“当我死期到时,我相信你会来陪我,度过最後的两天。”“瑞克,”我说,“靠著上帝的恩典,我会的。”那时我真是十分诚恳,可是没有想到,我的承诺当中所包含的,竟是远远超乎我的想像。 1996年6月,监狱的牧师打电话告诉我,瑞克已被放置在个人监禁室,等待死刑的执行,并且非常伤心。“你可以来吗?”牧师问。那时我明白一件事情--我尊重瑞克并不仅因为他是上帝的孩子,而且因为他确实是我推心置腹的朋友。我的朋友伤心,我应该去陪伴他。 瑞克关在个人监禁室内,所以我们只能隔著玻璃,藉著电话交谈。在四小时里,我和他无所不谈。我们谈到彼此的盼望和梦想。瑞克告诉我,在他独自监禁的日子里,上帝让他面对以往所有的过犯和罪愆。他蜷伏在地板上,像小孩子一样地痛哭,他终於完全将自己的生命,降服在基督和他的主权之下了。 倒数计时10月30日,我得知一个令我惊愕的消息:瑞克的刑期已被定在12月11号,星期三。整整六个星期之後。 我马上想到我的承诺--我应该怎麽做呢?我感到虚弱,无力,没有办法胜任,甚至极端恐惧! 我再次恳求周围的人为瑞克祷告--朋友,教会会友,甚至任何打电话到我办公室的人。大约一个礼拜之後,我打开电视,看到一个关於海伦·培贞修女的节目--她就是撰写《死囚行走》的作者,书中描写的是她和一位死刑犯的情谊。她答应观看那位刑犯的处决,因为她不想让他死时没有朋友在常突然,我意识到上帝要我做同样的事--在处决场,显明耶稣的脸给瑞克看。我开了九个小时的车程,为的是能够探望他两个小时。“你是一个特别的朋友,我在基督里的兄弟。”我告诉瑞克。“我要你知道,我会到场支持你。我不会让你孤独一人。”我给了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所以他可以直拨给我,并且让我替他付电话费。结果他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给我。 我们开始有更深入的分享,并且经常从圣经的话语里得到力量,像是《启示录》7:17--当我们站立在上帝的宝座前时,他会为我们擦去所有的眼泪。 有一次我领悟到:“瑞克,你会在我之前,看到我那两个夭折的孩子。” 瑞克答应我:“我会替你照顾他们的。” 随著刑期的迫近,瑞克的心情时好时坏。体力上和精神上,他都十分枯竭。但是他从未怀疑过上帝,从未问:“你在哪里?”其实我也在挣扎,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我们花很多时间在一起祷告。 最後的道别12月10号星期二,我在上午十点半抵达坡托市。瑞克将我列为他的属灵指导,但是我也想在那里支持他的家人。他的家人被允许两个两个地进入牢房和他告别。我并不想打扰他们最後的会面,所以坐在等候室,一直到晚上六点。奇迹似的,我感到十分平静--通常我在等候时是非常焦虑的。但是我清楚知道我的角色--一个属灵的支柱,一个监狱团契的同工。 然而,当看守员来到我的面前时,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我的胃也开始翻搅,令我作呕。表面上,我仍然是“属灵指导”,但内心里我只是泰瑞,预备在我的朋友处决以前,去见他最後一面。我不能携带圣经进去,所以在最後一分钟,我决定撕下几页诗篇。 钢丝铁网将我和瑞克的牢房隔开。我在一个固定在地的椅子上坐下,椅前画有一条极粗的红线。“不要踩或是越过这条线。”看守员告诉我。墙壁上,分针在巨大的钟内,稳定地扫过时间。 我实在是措手无策:我该笑吗?还是该哭?我和瑞克随便聊了一会儿。七点整,看守员送进瑞克的最後一餐:牛排和虾。瘦弱而虚脱的瑞克挣扎著想用塑胶刀来切牛排,终於他还是用手就食。 不断有其他的看守员进来和他握手告别。其中一位最近因为癌症动了手术。“看起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和你会面,”他告诉瑞克。还有的看守说:“很荣幸认识你”--非常诚恳!瑞克不再是个“劣货”,而是被上帝救赎的孩子。 我告诉瑞克,有数千人为他祷告。我也念了我带进来的经文。我曾经希望能够有一段单独和他相聚的时间,但是看守员桌上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因为他的家人想要“再一次”和他道别。墙上的钟,滴答滴答走个不停。 “谢谢你做我的朋友,”我说,“并让我做你的朋友。” 时候已到。我多想伸手到钢丝铁网上,摸摸瑞克,但这是不准的。他的母亲也被禁止拥抱他。 我和瑞克的兄弟洛易和嫂子丽莎,走进观看处决的房间。当我觉察到我们距离窗口非常近的时候,一阵虚脱的感觉几乎吞噬了我。记得我曾想逃跑,离开现常但在同时,我也想待下来,陪伴他的家人。我想到瑞克的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在面对人生的终站时,他们是什麽感受?所思所想为何呢?突然,遮盖窗子的帘幕被打开,瑞克的眼睛直视著我们。他绑在担架上,身体被覆盖著--好像在等待手术。一条静脉注射管,从覆盖的布下延伸到墙壁上的一个洞里。洛易举起他的手,手掌上写著给瑞克的字“终获自由”。丽莎则紧握拳头,作出“我爱你”的手语。而我将手置於心口,无声地说出同样的三个字。瑞克微笑著。 然後一个响声,我听到:“第一期。”忽然间,我想到,哦神啊,如果在瑞克还是小男孩的时候,有人对他说:“瑞克,你做得不对,让我来帮你。”是否现在情况就不同了呢?如果……?如果……?瑞克彷佛开始沈睡,接著我听到:“第二期。”,他喘了口气。“第三期。”--就这样结束了。这麽短暂,却又好像永恒一般。 瑞克的话圣诞节即将来临,但是我提不起劲来装饰我的家。我一遍又一遍地聆听圣诞诗歌,《平安夜》的曲调充满了我家。我想到此时瑞克已回天家,与亲爱的天父共聚一堂。“谢谢你,主,”我祷告,“因为你慈爱的恩典,瑞克回到耶稣的怀抱。” 从那时起,我曾经无数次讲述瑞克的故事--特别是对年轻人。瑞克给我写过一封信,说如果他能够出狱,他要告诉年轻人--“耍酷其实并不酷。”他还想说:“谨慎地做每一个决定。在惹上麻烦以前,找个人谈一谈。”知道瑞克永远不可能走出监狱,我答应替他传达他的这些话。虽然提到他时,我仍然感到伤痛,但我确信他的故事显明了上帝的恩典。上帝无比的恩典将一个伤痕累累,几乎被罪恶毁灭的生命,拯救了回来。 这个经验巩固了我对监狱团契的挚爱,也更新了我对所有被罪波及的人的关切--无论是受害者还是犯罪者。许多人被社会所遗弃,但是上帝从不遗弃人。他是圣洁和公义的神--所以我们会面对自己行为的後果;但是他也是满有怜悯和恩慈的神,他乐意与一切按著他的形像所造的人和好。感谢上帝,现在瑞克终於可以坦然无惧地面对他的造物主--纯洁而且毫无羞愧。 编者按:监狱团契是以监狱刑事犯、狱外犯人家属及受害者为工作对象的组织。它20年来在全美各州设有80多个办公室,260名全职工作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