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这是一本宁静、恬淡、充满智慧的书。 这是一本清新、健康、引人向上的书;对于春天,对于黎明,对于自然,都有极其动人的描写,读着它,读者自然会体会到与大自然朝夕相处的默契、心灵的纯净和精神的升华。 这就是美国超验主义作家亨利•戴维•梭罗的《瓦尔登湖》。 在本书中,梭罗从“生活艺术化”的角度对审美文化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和实践,对艺术化的人生境界进行了一次全面而有力的诠释。在书中,梭罗披露,他曾经只身一人,在瓦尔登湖畔居住两年,在这孤独的两年里,梭罗把劳动、写作、观察、倾听、体验和梦想融为一体,使日常生活的每时每刻都成为艺术性的。他阅读,不只是阅读书本,还阅读森林山川的晨昏和四季的变化;他倾听,不仅倾听山林和水波的声响,还倾听自己内心思想的波动和神秘的脚步;他孤独自处,但心灵却与亿万人相通。他独自生活,但不感到寂寞,因为他坚信,人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不在其外表,人与人之间没有必要朝夕相互触碰,个人独处正好可以静下心来,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他写作,写的大多是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审美感受和对瓦尔登湖优美风光的赞美。梭罗想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生活和人生完全可以艺术化的,但他的行动没有走向唯美主义的极端,也没有陷入“为艺术而艺术”湍流。他虽然以艺术的方式生活,却没有脱离社会和政治,更没有对人类的命运漠不关心,他不仅是具有浓厚“自然主义”倾向的诗人,还是一个哲学家、历史学家、经济学家、记者和作家;他的《瓦尔登湖》,不仅有小说的精彩故事,还有散文的诗意绵绵;不仅有哲学的睿智思索,还有报告文学的真实无欺。这是一部融诗、散文、哲学论文、报告文学于一体的艺术哲学,《瓦尔登湖》式的人生,是一种超功利的人生,不同于世俗之人的蝇营狗苟的人生,是一种艺术化的人生,与世俗之人的枯燥无聊的人生也大异其趣。 梭罗在其艺术化的生活实践中,追求伦理价值、科学认识和审美价值的高度统一,追求个体身心和大自然的和谐一致,最终使自己的人生像瓦尔登湖的湖水那样纯洁和透明,像瓦尔登湖畔的花朵那样朴实和美好。这本书以大量的事实证明,作者在此创造的一切奇迹都来自他与自然的和谐一致。是自然而不是人,是户外的世界,而不是书本或政治的讨论,塑造了作者审美化的人格,使他达到高度的解脱。在他的眼里,普通人过的是一种非审美的生活,一种懦夫和顺从者的可怜的生活,一种没有自由、缺乏对人生精辟透视的生活,一种无法摆脱物质的羁绊、戴着镣铐的舞蹈般的生活。梭罗崇尚过一种简单、睿智和乐观的生活,他认为,这种生活才可以称得上是审美化的生活,这样的人生才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化的人生。 梭罗崇尚过一种简单朴素的物质生活。梭罗对附近镇上小市民的生活作了精辟的透视,他认为,这些每日浑浑噩噩的追求奢侈和舒适的人,不可思议的把自己的自由和一生的光阴抵押给一片可怜的土地、几间住房、几亩山林和永远不满的谷仓。然而正是这种对物质生活的追求,变成套在他们身上的枷锁,使他们看不到物质之外的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而真正富有的生活,并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最聪明的人对奢侈和舒适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这些人往往过着一种比穷人更为简单和贫寒的生活。古代的大哲,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印度的,不管是波斯的还是古希腊的,但从物质层面上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们更贫穷的人了,但他们的内心生活却是无人可比,基于这一见解,梭罗认为:“一个人要在世间谋生,如果生活得比较单纯而且聪明,那并不是苦事,而且还是一种消遣”。梭罗喜欢素食,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基于对动物的同情,一方面认为食肉是人类奢侈和堕落的标志。他虽然经常以几片面包和土豆充饥,内心却感到无比的满足。正因为如此,任何一个想更好的保存自己的诗情和更高级智力的人都禁止自己吃动物,即使其他的食物,他们也吃得很少。梭罗指出,人类之所以缺乏想象力,是因为他们那巨大的肚皮背叛了他们。梭罗坚信,不吃肉或少吃东西,过一种简单而朴素的生活,乃是整个人类注定的命运。人类要想提高和改进自己,就必须逐渐停止吃动物,就像野人接触到文明后逐渐不再相互吃别人的肉体一样,也许人们的体力会因此而弱一些,但这是在顺从更高的宇宙法则。只要做到这一点,人们生活的每一时刻,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会成为一种祝福,都会像鲜花一样释放出芳香,都会变得更富有弹性和更富有生机,到那时,自然中的一切生物都会成为人类的朋友,祝贺他们达到至上的境界。梭罗还倡导穿衣的简单化。在他看来,衣服的目的不外保持体温和遮盖露体,“不过是我们的最表面的角质,或者说,尘世之烦恼而已。要不然,我们将发现我们在伪装底下行进,到头来必不可免的将被人类及我们自己的意见所唾弃。”他还对人们居住条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梭罗认为,最有趣的住宅是贫民的那些毫无虚饰的、卑微的木屋和农舍,住在这些木屋和农舍中的平民的简朴生活,“使他们的住宅没有一点叫人伤脑筋的风格。”他反对极尽奢靡的高塔和寺院,认为“东方的全部废墟,也绝不比一卷《对话录》更可赞叹。”一种简单的生活,“要比矗立一个高得碰到月球的纪念碑还更值得流传。”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中国道家老庄思想的影子。老子从无为无不为的思想出发,要求社会要退到“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时代,人则要“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复归于婴儿”、“敝于赤子”,去掉由于社会文化使人有了巧智大伪的习性,以恢复人的天真本性。与梭罗不同,老子过多地看到了社会文化对人性的消极影响,因而通过否定现实的善,复归古朴的真,以进入美的境界,也就是他的“道”的境界。而梭罗以诗人的热情和敏锐,发现生活中的真善美,认为只有充满真善美的生活才是素朴的生活,才是每个人梦想的艺术化的生活。梭罗和老庄的审美境界,“单纯而且聪明”的生活方式和“见素抱朴”“复归于婴儿”的生活方式,都是超功利的、自由愉悦的、遵循着自然之道,是真正的艺术化的生存方式。 与现代科学家的观察不注重生命本身的体验相比,梭罗的观察将自己整个身心投入进去,很少有人像他那样热情、自信的归依自然,很少有人像他那样用心体会自然的奥秘,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在与自然交流时使自己的生活变得如此丰富,如此涌动,如此变动不居,如此充满智慧。梭罗是一个敏感的诗人,用感情的触角洞悉着生活中的美丽,“诗人和非诗人的区别,就在于诗人对未知的自我的需要远胜于任何人,他们发现了具有普遍价值的某些财富。”很少有人像梭罗这样,对周围的生活如此友善,如此细心,具有如此清醒的智慧。“很明显,梭罗过着一种艺术化的生活,他呼吸着一种浓厚的艺术的气息,这种生活是对世俗之人的‘安静而绝望的生活’的超越,与那种消极的退隐生活也不可同日而语。”正如他所指出的:“人类过着静静的绝望的生活。所谓听天由命,正是肯定的绝望。你从绝望的城市走到绝望的村庄,以水貂和麝鼠的勇敢来安慰自己。在人类的所谓游戏和消遣底下,甚至都隐藏着一种凝固的、不知又不觉得绝望。两者中都没有娱乐可言,因为工作之后才有娱乐。可是不做绝望的事,才是智慧的一种表征。”梭罗崇尚一种乐观的和充满情趣的生活。早春二月,当蓝色鸣鸟在山谷中鸣啼时,或是迎春花在三月的残雪剩冰中开放的时候。春天总是给人以信心,使人相信自己可以在上帝慷慨的施与中永生。从春天的温暖中,梭罗得到上帝的信息:上帝是善的,因为他在周围的森林中听到上帝的歌声。梭罗认为,这种无限倾向和充满生活情趣的生活本身就是艺术,真正的艺术永远是真善美的体现,所谓艺术化的生活方式就是清醒者的生活方式。梭罗一再指出,人要想审美的生活,就必须保持清醒。但非常遗憾的是,在现今的世界上,真正的清醒者还不很多,正如他指出的,在体力劳动中,或许百分之百的人都是醒着的;而在精神生说中,一百万个人中难有一个是清醒的;在诗和神性领域,从亿万人中也难以找到一个清醒者。正因为如此,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很少遇到一个完全清醒的人。尽管很多人在绘画、雕刻和制造工艺产品,但多数人还不能与所观看的事物的“气”或“神性”融为一体,因而其作品很难成为艺术。因此,不是任何人的“做事”都能成为艺术,只有清醒的人才能用艺术的方式“做事”,归根结底,“每一个人都是一座神圣的建筑,他的身体使他的圣殿,在里面,他用完全是自己的方式来崇敬他的神,他即使另外去凿琢大理石,他还是有自己的圣殿与尊神的。我们都是雕刻家与画家,用我们的血、肉、骨胳做材料。任何崇高的品质,一开始就是一个人的形态有所改善,任何卑俗和淫欲立刻使他变成禽兽。”梭罗是清醒的,因为他是自由的,情感自由,思绪自由,正象是吹过瓦尔登湖面的风,他与风共游,让内心的自由自然的生长,“自由的人不会成为自由的俘虏,他会以很谦虚的态度看待自由,而且会知道自由会超越自己,并不是他的功德使他与自由相配。他心中的自由像一粒种籽,长在未知的天里,随风茁壮。”在梭罗看来,只有这种自我、自由的庙宇才是真正的艺术,只有这种艺术才体现最高的真实,最高的真实就是人们从容生活时无为的所见所闻,只有这时,人们才会倍感永恒和绝对的存在。与之相比,普通人的生活中的恐惧和欢乐就算不了什么,它们只不过是这个绝对的存在的影子。在这种生活中,“人们会以开放的意识去接受现实的丑和恶,以宽松的心态去守护自己的梦想,把哭和笑都视为一种邀请。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世界已经不再是那个被钢铁、塑料和惰性石头包装着的怪物,它的神秘和神奇会逐步向人类献露出来。”。 梭罗的生活是一种融真善美为一体的生活,是一种消解了虚饰的简朴的生活,是一种充满着睿智哲思的生活,是一种洋溢着乐观情趣的艺术化的生活。这种生活,“简单而安宁,如同大自然一样,逐去我们眉头的乌云,在我们的精髓中注入一点儿小小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