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纳匝肋隐居 纳匝肋加辣会的修女们收容并接受雇请嘉禄作她们的仆人;他住在一间放置工具的小木房里,并给它题名:“奉献给永援圣母的隐舍”。 他在这里所要度过的生活,深被他刚离开的隐修院的经验所影响。这段日子里,在隐院围墙的荫庇下,他有更多的时间,在静默中阅读、祈祷和默想。 “您问我有关生活的细节……我住在一所静独的小房间,建筑于女隐院的围墙内,我是她们开心的仆人。在那里只有我独自一个……这是一间美妙的隐舍,完全与俗世隔离。当我的好天使唤醒我的时候,我便起床、祈祷和默想,一直到诵念三钟经为止……接着,我便往方济会修院,下到那以前属于圣家的房子的山洞,在那里诵念玫瑰经和参与弥撒圣祭,一直到将近六点钟…… 环视着四周的岩壁实在使人心旷神怡,因为想到昔日耶稣的目光正投在这些石头上,祂的双手也曾在它上面触摸过…… 六点钟,我就回到修女院,准备弥撒圣祭的事宜和辅七点钟的弥撒……随后,我做她们吩咐我的一切……如果有时需要一些跑腿的小差使,我也会办的,但是为数极少。一般我整天到晚都独自留在我那靠近祭衣房的小房间干点小活……傍晚五点至七点半我留在圣堂里……之后,我回到我心爱的隐舍,阅读至九点钟便睡觉。每顿饭,我都独自一人,边吃边看书…… 除了每周一次为办告解往见听我告解的神长外,我没有见任何人;有时修女们有事也会吩咐我做,但却是十分罕有的。” 嘉禄兄弟全部默想圣经的笔记,差不多都是在纳匝肋的这几年内写下的。的确是在圣言的餐桌上,一如从感恩圣祭的祭台上,滋养了他的祈祷和渴望,使他日益更焦灼的渴求与耶稣完全相似。 “我们必须不断地阅读、再阅读,默想、再默想耶稣的话和祂的榜样,努力浸淫着耶稣的精神,好使祂的言行如水滴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落在石板的同一地方上,终能收到滴水穿石之效。” “让我们接受福音吧。我们是藉着福音和依据福音被判断的……并非按着某个灵修家,或某个人师或某个圣人的某本书,而走按照耶稣的福音,按照耶稣的话、耶稣的榜样、耶稣的劝喻和耶稣的训诲。” 圣体为嘉禄兄弟而言,是深信耶稣确切在这里,是如此亲近又如此真实的临在…… “我主耶稣,祢存留在圣体内,在这圣体龛中,与我近在咫尺……啊!我的耶稣、我的天主、我的救主、我的长兄,祢是何等的亲近啊。” 他愿意被这份临在所吸引: “我的天主,恳请祢恩赐我不断地感到祢的临在吧……同时,也恩赐我这份敬畏之情,让我感到在倾心爱慕者的跟前,文风不动,专注于挚爱者的双目,分秒也不离开祢的视线。” 他之所以这样祈祷,是因为在他朝拜圣体时,他经常是处于一种干涩乏味的信德中: “跪在至圣圣体面前,我无能为力作长时间的默祷。我的情况很奇怪:一切为我都显得空虚、空洞、赤裸无边,除非我坚持固守在我们的主的足旁,并专一地注视祂……随后当我留在祂的足旁,我又是干燥、枯涸、内心空洞洞的没有任何说话和思想,而且,很多时候,结果我便睡着了。我只有勉强自己阅读,但一切为我都显得空洞无物”。 幸亏他深厚的信德,让他避免陷于个人热心主义的危机中。圣体是耶稣在为所有人的代祷中交付自己的生命:爱耶稣就是投入这自我交付的爱的动力里…… 圣子降生成人的奥迹,时常令嘉禄兄弟心醉,他默想那带动信徒的兄弟之爱的需求: “请看,在这降生奥迹上,天主对人类的爱和它的效果,但愿你们效法祂的榜样,成为成全的,一如你们在天之父是成全的……这爱是充满活力,富有作为的,是如此的深邃,使祂一跃而越过那分隔有限与无限之间的距离,并为了我们的救赎,祂使用这极端的,闻所未闻的方法。圣子降生成人:祂、身为天主、造物主,竞来到世上,一如受造物……” 在同一的退省期间,他默想圣母访亲的奥迹。他隐约地看到纳匝肋生活所具有的使徒性的幅度: “我刚刚降孕村我母亲胎中,我便促使她带我到她的表亲、日后若翰将要诞生的家中……早在我出生之前,我已动工一一这圣化人灵的工程一一并推动我母亲与我一起工作…… 我告诉其它的人灵,对一切拥有我而隐晦地生活的人灵说:“你们致力于世人的圣化吧!一如我的母亲在这工作上的努力,不用说话,留在静默中……在那些不认识我的人中间;把我带到他们那里,造一个祭台,一个圣体柜,并带福音到那里去。不是要用唇舌去讲道,而是以表样去宣扬;不是以言语去宣布,而是以生活让福音活现出来。” “我们整个生命,整个为人应该如在屋顶上高声宣扬福音。我们整个人应该显示出耶稣。我们所有的行为,我们全部的生活都应该高呼: 我们是属于耶稣的:都应该呈现福音化生活的形像。” 在纳匝肋这几年的生活,为嘉禄兄弟可说是旷野的经验一一“天主亲自引导他到那里,与他谈心”,因而也是在那里,他深化了心底的渴望: “我心底里,不自觉的、不由自主地梦寐以求的,便是很简单地,聚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一起度着相似初期教会信徒团体的生活……度着纳匝肋的生活,如圣家一样靠双手操劳,赚取所需,在耶稣的默观中实践纳匝肋的诸般德行。” 然而一个渴望,也可以是滋生考验和试探之地……所以,在他的隐舍内,嘉禄兄弟这三年期间也备尝摸索寻觅之苦。从他与余福灵神父来往的信札中,极明显地流露这一点…… 持续数月之久,他曾多次自问,他岂不应该返回熙笃会: “好几次我自忖道,若果我仍留在熙笃会,也许我会做些有益的事,也许两年后我会当长上……赖天主的助佑,也许在亚克比熙笃会这座小隐修院中我会做些有益的事……”。 耶路撒冷加辣女修院的院长很想认识嘉禄兄弟,并且她也发现了,她想与之打交道的这个人是谁。她一早就打算他作这隐院的神师,并极力说服他晋升铎品……同时也鼓励他创会的计划。 有一阵子,面对一个穷苦忧伤的寡妇,嘉禄考虑卖身给仁爱会的修女作护士,为给这寡妇缴付膳宿费。 差不多在同一的时间,有人提供可在真福山上购买土地,这事也吸引嘉禄兄弟,令他缔造创立隐修司铎的美梦。 “我圣周退省的结果,使我作出必须离开圣加辣女修会一一我受到百般照顾的荫庇之所一一的决定,而另找设置隐舍的地方;或在一山岗上,俯视纳匝肋。为在那里藉贫乏和工作,背负耶稣的十字架……我一点也没想到真福山和铎品的事宜……可是,突然间,这三件事竞结合在一起,且呈现出差不多非如此做不可的样子……” “我愈想到这事,我便愈觉得非接受铎品不可,并在 ‘神贫’的名义下,意思是指如隐居者,藉着主教的批准让我正式按照我一年半以来所生活的规则,也是我多年以来所念念不忘的。(屈指一计,今年春天已是第七个年头,我在亚克比隐院给您写过的我依稀看到的情景:与几个同伴度着至圣童贞往见表亲的奥迹。意思是指:在传教的地区为圣化那些非信友人民,带同圣体中的耶稣,生活在他们中间:在静默中,不宣讲而实践着福音化的德行。)” 余福灵神父喘不过气地伴随着嘉禄这些计划,却一点也不热衷。“您这些计划使我感到惊惶……我并不相信这隐修司铎的思想是来自天主。然而,如果您觉得这推动是不可抗拒的话,那么,带着您的规则前往拜见耶路撒冷的宗主教,跪伏在他足下,并恳求他给您光照。我的孩子,至于我,我并不赞成它。我看到的无非是反对,而且我害怕在您的热诚与虔敬下,隐藏着您自我的精神……” 嘉禄兄弟得不到宗主教丝毫的了解,因而放弃了他全部的计划,心平气和地返回纳匝肋去了。 而余福灵神父透过这一切艰苦的摸索之后,终于看到某些东西已趋成熟,便给嘉禄说道:“如今我相信将会成事,您是走向我们的上主和带领别人到祂那里去,并且您也学习生活福音……我明白是我们的老师带领一切。并不是想成就自己的一个思想,而是在寻找天主的圣意,让自己温和地,平静地随主处理;在卑贱和微小中,一如耶稣所活的,始于白冷,而持续在纳匝肋长年岁月的孵育期中。” 给穷苦人带来筵席 一九零零年八月十六日,嘉禄兄弟为准备升铎品而返回法国。他在雪地之后隐修院度过了好几个月。 在晋铎之前,他做了一个辨别的退省,是围绕着他特别喜爱的耶稣的三句话: “我把我的灵魂交付在祢手中。” “祂来是为把火投于地上……” “祂来是为寻找并拯救那些迷失的人。” 他的未来是清楚的,他再不返回纳匝肋去,因为: “我必须要去的地方,并不是那最神圣的,而是那里的人灵最有需要的。” “我升执事和升铎品的那些退省,让我看到:我度纳匝肋生活的圣召,并不是在我挚爱的圣地,而是在那些最病弱的人灵中,在那些最被遗弃的羊群里。摆设神圣的筵席,正是我的职务:然而我要邀请前来赴筵的,并不是我的兄弟、我的亲人或是我富有的邻居;却是那些跛足的、瞎眼的、被遗弃的和最缺乏司铎的人灵。 我年青时,曾走遍亚尔及尼亚和摩洛哥。在摩洛哥,它的面积和法国一样大,有一千万居民,却连一个司铎也没有。至于亚尔及尼亚的撒哈拉,它的面积比法国大七、八倍,人口也比我们所想象的多,但只有十来个传教士。我以为没有任何一个民族比他们更被遗弃的了。是以我恳求撒哈拉的宗座监牧让我在那里定居,我终于获得应允。” 一九零一年六月九日,他被祝圣为司铎,该月的二十三日,他即写给他的朋友亨利,征询他的意见,也表达自己愿意在那里定居的渴望:因为这个朋友非常熟识撒哈拉的情况: “最好能靠近厚洛哥的边界,但不走要建筑一座熙笃会的会院,也不是要一座富丽堂皇的隐修院,也不是要开垦大片的农田,而是要一间质朴无华的小隐舍。让数个贫寒的隐修士能靠自己双手种植几棵果树和些许大麦以维生。在这细小简陋的隐舍内,朝拜至圣圣体和克己补赎,半步不出禁地的范围外,也不宣道,却尽力款待,送往迎来,无分友敌、智愚、贤不肖,更不论回教徒与基督徒。这样传扬福音,并不是靠说话,而是依靠至圣圣体的临在,奉献感恩圣祭、祈祷、补赎、实践福音化的诸般德行、爱德、手足的情谊和普世性的博爱;和所有的穷人、所有的访客、所有来到面前的陌生人,与他们分享最后的一口面包,接待所有的人,就如一个心爱的弟兄……” 当我们认真面对天主的圣言时,效果是相当危险的! 在踏入这新阶段的当儿,嘉禄兄弟感到内心那团燃烧耶肋米亚先知的火,也就是耶稣带来并投掷在世上的那团火。有如厄里亚先知在曷勒布山得神视后,他被派遣踏上世人的路、在那备受痛苦、在耶稣继续受苦受辱和受死的路上、在那贫苦大众和被排斥的人群引颈企盼佳音的路上…… 他毫不犹豫地随从圣子降生奥迹的逻辑,他正在展开一条崭新的默观的道路,因为那推使他返回他所离开尘世的,正是他心爱者的爱情。他渴望与祂相会合,并与祂同行,在他曾经与祂邂逅过的,“走在纳匝肋的小路上”,那位贫乏并不为人所知的,混杂在人群中的耶稣。 于纳匝肋那段冗长默观圣体的时期,将使他在圣体的生活上充分成长。在这点上,嘉禄兄弟日益发现,与耶稣体血的结合,会准备他如耶稣一样,也将成为一个“被人吃”的人。 他也发现金口圣若望早已说过的:“我们不可把祭台的圣事与兄弟的圣事分开。” 天主对不幸和贫困者的特别偏爱,更新了嘉禄兄弟的目光并带引他进入一个完全默观,却又与一切人混杂一起的生活。这生活越来越被款待、随时服务,和与最贫贱者的友爱分享等所影响。 在培尼亚比,这亚尔及尼亚的绿洲且最接近摩洛哥的边界,嘉禄兄弟将建筑他的隐舍: “我发现居所不远的地方,有个兵垒和绿洲,到底也算是个僻静的地方。它处于一个荒芜的小谷,而又有水源可以灌溉。赖天主的助佑,我会把它改变作为一个花园。小谷的一侧,那些驻兵和阿拉伯的职员都满怀喜悦和爱德,开始以砖块和棕榈的树干为我建筑一间小堂,三间斗室和一间客房,实在令我异常称谢和感动。他们的工程进行得很顺利:所以,明天我便可以上那里居住了。” “你们为最小一个所做的……” 他为自己很精细地定下规则,宛如一个隐修士无异。甚至用小石块围下禁地的界限。除非在需要的情况下,他半步也不会越过这界线;但他却从不筑起围墙,同时也常大开中门: “我想使所有的居民,无论是基督徒、回教徒或犹太教徒,都习惯视我如他们的兄弟、普世的兄弟……他们已开始叫我的房子为‘友爱之家’,这事今我感到很愉悦。” 这份友爱的款待,很快便使他的生活忙个不了: “那些客人、穷人、奴隶和来访的人都络绎不绝,令我应接不暇。我且独自一人应付院中所有不同的本份。白上月十五日那间客房竣工以来,每曰我们都有客人来吃饭和过宿,总没有空着的。曾经有一夜竞多至十一人,还没有把那位长住在这里的残疾老人计算在内哩。每天我经常都有六十至一百次的探访。” “每曰都一样,那些穷人、病人总是接踵而来。在内心,我自责没有足够的时间祈祷,或处理纯灵修的事:白天,人们不断地前来敲我的门;晚上,原是适宜的时间,但我却困倦不堪的沉睡了。我实在很羞愧,也很内疚,觉得睡眠占太多的时间,超过我所愿的;但即使我不给它时间,它也就不问自取了。” 他留意到每个人的需要,接待驻守在培尼亚比的兵士们并为他们施行圣事。除他以外,再没有其它的人给予他们灵修的支持了。 “这些可怜的兵士的善愿和热诚,远非我们所想象的。每一个晚上,总不例外地,让我给他们诵读并解释一篇福音一一我从不敢相信他们竟愿意前来听我讲解一一随后,便举行圣体降福:接着以很简短的晚祷作结束。” “我很惊奇地看到自己从默观的生活转移到牧职的生活。这并非我所想的,而走由转那些人灵的需要驱使我到这个地步。” 然而,正是由于那些最被远隔的人,才使他主动地趋前接近他们: “我得特别地照顾那些亡羊、罪人、恶徒:不要丢下那九十九只迷失的羊,为让自己安祥地留在羊栈陪伴那些驯服的羊……为克胜这严厉的本性和对罪人厌恶反感,应取而代之的,是以同情、感兴趣、热诚,殷勤照料他们的灵魂。” 他替几个奴隶赎身,给其中一个四岁的小孩和一个老弱垂死的妇人付洗,并梦想一个小小基督徒团体的诞生: “请为我培尼亚比的四个孩子祈祷:亚德时常同我在一起,而且也越来越可爱听话;还有保禄、伯铎和玛利,在这广漠的地区,我们开始了这弱小的基督徒团体。” 然而,他很警觉为维持这团体是极之脆弱的。同时,他也十分委顺交付于主手中: “我们培尼亚比草创的基督徒团体,似乎要缩减化为乌有:愿主耶稣的旨意承行吧!保禄离开了我……伯铎还有父母,他希望回到他们身边……而玛利将要做白内障的手术,如果手术成功,她再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也要展翅高飞了。剩下的只有亚德,日益乖顺,而我也切盼有比我更适合的人,如仁爱会的修女们能收养他。” 他之所以承担这些工作,是因为他是这方圆百多公里内唯一的司铎:然而他也不愿因此而招致他度着有别于效法耶稣在纳匝肋的生活——这是他固有的圣召。在他的主教来访后,他写信给神师道: “贾恒主教似乎有小小而又不显露的倾向,想慢慢地转变我静默、隐晦的隐修士的生活,成为传教士的生活;对他这倾向,我是不会随从的。因为我相信这样做是对那召唤我度静默而隐晦生活的天主大不忠了。隐修士和传教士彼此都是天主的使徒。我会追随我的道路,无论我过的怎样,或者可说过的不太好:但总可说十四年来,我都忠于耶稣这隐晦的生活,如耶稣给我遣来同伴,我们就一起过活,否则,我便独个儿活着。” 在接待那些最贫困的人时,他发现他们生活的情况实在很差,很快就明白他们正是被诸般极端压迫的受害人: “我曾经听过也满以为回教徒家中的奴隶还生活得不错;现在每一日我都有机会与这些奴隶闲谈,尤其当他们的主人不在场时,他们便会把实况告诉我……我此刻才知道我原来弄错了:他们超量的工作(如打水以灌溉棕榈),每曰都被毒打,衣不蔽体,挨饥抵渴。如果想逃走的话一一这是常发生的事——主人便会在他们后面鸣枪追捕……” 嘉禄兄弟受到他那个时代的思维所影响,并没有对殖民主义提出质疑:但每一次当他看到那些很显明的不公义的事情时,他都会挺身而出,大声疾呼。 面对这“极端畸型可怖的奴隶”事宜,他尽能力所及的做他所能做的:他常大开中门接待那些饥饿的人;他终于能赎回几个年青的奴隶,并恢复他们的自由。当他意识到这情况是由法国有权势的人在幕后支撑时,他便设法激起舆论。一九零一年整年里,他不停地挥笔疾书,信上加信。 他给熙笃会雪地之后隐修院马丁院长直陈他对这事的愤慨: “面对奴隶的事宜上,您所说的,正是我所做的;但只是这样做,是不足够的,而要尽可能减轻他们的痛苦。我认为我们的本份没完,并且必须说出来——或者使当权者说出来:‘这样做是不允准的’,‘祸哉,你们这些假善人’,你们印在邮票上或到处张贴:自由、平等、友爱、人权这些句子,却给奴隶们扣上枷锁;你们对那印制伪钞的人,判以沉重的苦役,却容许那些从父母身旁偷走他们的孩子并公开地贩卖;你们惩罚偷鸡者,却容许那偷人的人。(其实,这地区中差不多全部的奴隶,都是出身自由的孩子,却叫人感到意外的,竟从他们父母身旁被强行劫走。) 还有,‘要爱近人,一如自己’,和为这些可怜的人做‘我们所愿意给自己做的’防止 ‘天主托付于我们的任何一个人的丧亡’,祂把我们这地域上所有的人都托付给我们。 ‘我们千万不要插手好管政府的事’,我想没有人比我更相信这个的,但是我们必须爱护正义,厌恶不公道,而且当政府犯了一个严重的不正义,侵犯了那些我们对他们负有某个程度的责任的人们时,我们便应向政府说了。(我原是在这沙漠地区方圆三百公里内唯一的司铎。)因为我们在人世间,正代表着正义和真理。我们没有权做个 ‘贪睡的哨兵’,‘哑巴狗’(依56:lO)和 ‘莫不关心的牧者’ (则34)。我自问道:(换言之,我们岂不是完全同意这种对待奴隶的行为。)我们岂不需要直接或间接地提高嗓子为使法国人民知道,在我们的地区这种奴隶制度的不正义和合法认可的偷盗,并且要讲或使人讲出来:‘看啊,事情就是如此,是不准许的。’ 我已知会了宗座监牧,也许已经足够了。这绝非我所愿意谈论和书写的。但是我可不愿意出卖我的孩子们,和对耶稣肢体的哀号充耳不闻。是耶稣处于这痛苦难堪的情况中:‘你们对这些最小兄弟中的一个所做的,就是对我做的。’ 我不愿做个败坏的牧者;也不愿成为哑巴狗。我唯恐顺随我天性羞怯、明哲保身、高枕无忧,而置耶稣于不顾。” 嘉禄兄弟给主教详细说明这问题的原委,恳求他予以干预,并求他给予一个行动的准则: “最严重的尤其是有关奴隶制度的问题。我的一个朋友曾提议我把这事交在巴洪·柯成先生的手中,他在议会中是出名的反对奴隶制度,而且是他们的护卫者。目前,我并没有接受这建议,只愿全部交在您手中。 但是,当您近日往法国时,您岂不能把握这个机会,前往看望柯成先生吗…… 在给您描写这些奴隶所遭虐待的详情,似乎不是讨论这问题一个好的开始。他们饱受虐待,这是真的,然而无论他们是受到好或坏的对待,最严重的不公义却是他们是奴隶…… 这里的奴隶制度问题,比别处的更不正义(它固然时常都是不正义的:因为我们都是亚巴郎的子女!并且圣经也说‘凡你愿意别人给你做的,也给别人做吧!,)……但是除了在这本身就足以耸人听闻的不正义的奴隶制度上,这里尤有甚者,就是很少奴隶原是奴隶们的孩子,他们差不多全部都是被偷来的,无论在苏丹或在土亚,他们的年龄界乎五、十、十五岁之间…… 我挚爱的神父,我相信因着耶稣的话,我不得不如此做。祂说: ‘凡你愿意别人给你做的,你也给别人做吧!’我尽我所能的为这些可怜的人灵而做,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尤有甚者:他们也正走您的孩子。” 贾恒主教收到嘉禄兄弟的信后,对他所提议的事感到非常震惊。马上回信给他解释,这样做是极不合时宜的:“可亲的神父,有关奴隶制度的问题,我该怎样给您说好呢?远比其它的论点更重要,我自觉有责任要给您说:您当提防您自己对这事的热忱,但愿您明智谨慎,把您的忧虑全放在耶稣足下……不过,得千万小心,对外在的行动,别操诸过急。的确,奴隶的问题肯定是我们社会不良的制度,无论如何是不足惋惜;并且我们永远也不会太过份深入于耶稣的爱德。但是为交涉这奴隶制度,必须考虑到对置身那地的人所带来的效果:假若您不顾一切作出那样出乎人意表的事,不但一点也没有好处,并且连目前我们为那些可怜的奴隶所能作的小小的益处,也将荡然无存,这是李温夏蒙席的深思热虑。对目前而论,如果我们公然地控告在南部所发生的事,我们只能给自己现在所有的行动招致重重的阻 碍和困难。” 嘉禄兄弟固然服从,却也坦诚表达他并不相信他们所提出的理由: “我会一丝不苟地遵守您所给予的行动的规则,您和李温夏蒙席如此善心,且满怀情谊地给我详列的理由是深具份量的……却不能阻碍我表达一一让我最后一次,以孩儿的心灵对父亲绝无隐瞒、毫无保留的尽情倾诉心曲一一对耶稣的代表们竟然满足于只在耳边低语(而非在屋顶上)去保卫有关正义和爱德的事情,这种态度直令我万分遗憾!” 他给马丁院长写下: “我觉得您太容易对邪恶的事让步,在这一点上,我是不赞同您的意见的。” 嘉禄兄弟的感受之所以如此剧烈,是因为面对这般的情况,只行爱德去减轻那些不幸者的痛苦,是不足够的。他认为当那些欺压人的架构本质就是邪恶时,我们必须寻根究底,直至把它完全毁灭为止。 “必须结束目前的政策和废除奴隶制度,因为走正义和人权的基本要求。”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有权使这些不幸的人成为奴隶,因为他们都是天主所造与我们一样自由的。当时准许那些假冒的主人以暴力强行拥有这些奴隶时:又当他们逃脱时,准许加以追捕;并当他们跑到法军前,满以为求得保护和正义,却被无情的遣返;我们这样做,无疑是抢走了他们最基, 本的权利。” 那推动嘉禄兄弟极力反对不正义的内在动机,时常都是基于天主的圣言,忠于福音的字句……他日益发现,具体的与最穷困的人同甘共苦,正是实践耶稣的话:“你们为这些最小的弟兄所做的,就是为我做的。” “我饿了、我渴了、我作客、我赤身露体、我患病、我在监里,你们没有给我什么、没有收留我、没有照顾我、没有探望我。凡你们没有给这些最小中的一个做的,便是没有给我做。”(玛25:42—45) “这话是多严重啊!我们不需要批注,但只要相信和十分明白,凡是我们能够为一个人行的好事,而我们却不做,等于我们漠视我们的主,不给祂做……祂并不说:‘凡我们拒绝做的’,不,而是 ‘凡我们不做的’,即我们能够做而我们漠然不做的。这个在我们身旁经过的穷人,赤身露体、在外作客、熬受痛苦,即使没有向我们乞求什么,但他走耶稣的肢体,是耶稣的一部分:我们竟让他擦身而过,一点也没有给他所需要的……我们是白白让耶稣走过……我们何等需要如此的、包括灵魂和肉身、把自己交付给近人,我们何等需要的把我们的身心、精神交付给他。这就是我们的主给我们立下,且让我们明白的榜样,且以这两句话总括了祂的一生:‘人子来是为服务人,并交出自己的生命,为大众作赎价。” 在他过世前几个月,嘉禄兄弟给他的朋友路易·马仙翁写道: “我相信在福音上没有别的话比下列这些话更感动我并更转化我的了:‘凡你们给这最小的一个所做的,便是给我做的。’ 如果我们想到这些话,就是那身为真理的造物主,而且出自祂同一的口所说的:‘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血……’那么,将有何等的力量驱使我们在‘这些弱少者’ 、这些罪人、这些穷人身上去寻找并爱慕耶稣呢!” 嘉禄兄弟坚信耶稣确实临在所有被贫穷和剥削压迫的不能挺身的人,一如存在圣体内的这个信念,不单只转化了他,但更整合了他的生命:是这同一的爱,使他冗长的时间留守在至圣圣体面前,也推动他投身于奴隶的解放。在奴隶身上受苦、受死的是耶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