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鼬皮披肩(1852--1853年) --八五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亚尔斯像过节日一样:所有的路上都装饰着花环;在教堂的门口与孩子们一起等待的莱孟神父显得很不耐烦。突然,听到由钟楼上传来伯多.西尼的喊声:“来啦!来啦!他刚刚经过公路旁边的十字架,坐着一辆由两匹马拉的车!” “立刻敲响所有的钟!”副本堂命令道。“是不是应该先通知 本堂神父?好使主教到时,他也在这里!”伯爵问道;他以与村长同样的资格,站在副本堂神父旁边,为迎接教区之长。 “不用管他!”莱孟神父蔑视地说道:“他笨笨的样子,只会将事情弄糟!”“哦!至少他可以高兴,拥有这样一位比自己精明百倍的代理!”伯爵讽刺地回答。 副本堂生气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给了孩子们几个耳光,因为他们忘记带来圣水。稍后,沙朗东主教到了。几周前,他刚继德威主教的位;他由秘书和副主教邦柴陪同着走下了车子。莱孟神父尊敬地亲过主教的权戒,便准备致上他早已用心撰写的欢迎词。这时,维亚奈神父也穿过人群,过来跪在主教面前! 主教向这位老人弯下身去,双手搀起他来,并亲切地问候。 “我非常高兴前来看望你,你是我教区神父中最值得敬爱的!”随 后,主教示意秘书拿出一件镶有白鼬皮饰带的红丝绸披肩。“我擢升你为柏莱教区的荣誉咨议司铎!”说罢,他欲将披肩披在本堂神父的身上。 “不!不!”维亚奈神父很不自然地喊道:“请主教不要这样做;最好将它赐给我亲爱的副本堂,他比我更相称!”同时,他用力摆脱披肩。“神父!你看!”副主教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要冒犯主教了!”柏莱的主教好不容易才按住了披肩;可怜的本堂神父还在使劲挣脱,以致披肩斜搭在他的肩膀上。 大家歌唱着“伏求圣神”,主教进入教堂。“新咨议员”的姿态是如此的不和谐,以致伯爵夫人禁不住在丈夫耳边说道:“可怜的本堂神父!你看他的脸色,像是脖子上挂着一条上吊的绳子一样!” 刚来到教堂,维亚奈神父便躲进更衣室。村长急忙跟了进去,他看到神父正在脱下披肩。“不,神父!你竟未想到:如果 你不愿意顶撞主教的话,至少你今天要戴着它!”“这是在开玩笑!”不幸的本堂神父嘟哝道:“主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前任主教从来没有这样羞辱过我,因为他更认识我!”快到教堂里面来!不应该让主教等你!”伯爵催促说。朝拜了一会圣体之后,主教登上了讲台,当众宣布了他刚刚加给亚尔斯本堂神父的荣誉。维亚奈神父站在教堂和更衣室门口之间,他根本不想听主教讲的那些话。“神父,快请!”男子学校的负责人亚大那修士说道:“不要留在这儿,你要站在前面!”“我在这里更好些!”维亚奈神父不高兴地回答;当主教当众解释他自己是多么敬佩这位在教区中最有圣德的神父时,却使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德威主教从来未对我做过这样的事!”维亚奈神父又重复说;他想躲进更衣室,可是站在他身后的业乐修士——管理辅祭者,却不让他进去。终于礼仪结束了。 “我知道!我应该谢谢你,主教!但愿天主宽恕我,我是多么无能!” “为了天主的光荣,为了你堂区信友们的喜乐,请戴上你的披肩!”主教笑着说。 “主教将我像木偶一样耍了一阵!”维亚奈神父和亿的副本堂回到本堂住所时,说道。 “是你自己喜欢做木偶!”莱孟神父带着嘲笑的口气回答:“你真的使人不可思议!” “我明白,我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处理妥当的!我请问你,我是不是可以将披肩卖掉?” “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副本堂正在生气,因为他没有机会向主教致上他精心准备的欢迎词:说着,他将背转向本堂神父。 伯爵乘机请示主教调走副本堂神父;听完他陈述的理由后,主教答应了,但需要等一合适的机会。 那时,维亚奈神父只是考虑怎样处理,这件像“火”一样烧着他的“披肩”。 次日,安博利的本堂包容神父,来亚尔斯向刚刚被擢升的维亚奈神父贺喜。“你知道在哪里,我可以将这个小玩意,卖个好价钱吗?”维亚奈神父问道:“正有一个贫穷的家庭需要钱,鞋匠多纳有好几个孩子没饭吃,养活他们是最要紧的!” “你想卖掉你的披肩?你大概是在开玩笑吧!” “哪里!我是说真的!我的确看不出它对我有什么用;你想要吗?” “虽然我不能佩戴,但它对我来说,将是一件珍贵的纪念品!” “那么,你给我多少钱呢?” “我只是一个贫穷小村的本堂神父;我那儿又赚不到朝圣者的钱。我最多给你十二法郎!” “这并不多!我要到别处看看,是否能多卖几个钱!鞋匠确实太穷了,十二法郎对他不会有多少帮助的!” “我还从来未想到过,一位圣人也是一个生意人!”包容神父笑道。“哪里谈得上圣人,生意人还可以!”维亚奈神父走出本堂住所时,正好遇到了丽蒂太太——一位很富裕的人,她是因着本堂神父而刚搬来亚尔斯的! “你来得正好,我想卖掉我的披肩,我安博利的同事给我十二法郎;你是不是可以给我到十五法郎?”“它不只值十五法郎呢!”客人掩饰着内心的惊讶,说道。“那么二十法郎?”“我先付给你二十五法郎。以后我打听一下,它到底值多少钱;若是它值更多,我再补给你!”几天以后,善心的太太告诉维亚奈神父,在里昂的一家装饰店里,同样的披肩,售价是五十法郎。因此,她又交给了神父二十五法郎。“真妙极了!我想主教是否可以再给我一个,那么,我还会卖掉的!”“我并不太赞成你这种做法!”丽蒂太太说道:“那么,这个披肩便属于我了?”“当然!你拿去吧!我不愿再看到它了!”“神父,我替你保存着,随时你都可以使用!”“如果主教要我戴时,我会去你家取!我想你可以用它做一个斗蓬,一定很适合的!”当维亚奈神父将五十法郎放在鞋匠家的桌子上时,他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今天他终于又可以打发孩子去买面包了。回到本堂住所,维亚奈 神父给主教写了一封信,其原文如下; 可敬的主教; 我应该再次感谢你!你所恩賜的披肩带给了我极大的喜乐, 因为我拿它卖得五十法郎,如此解决了一个家庭的困境。故,末铎实感恩不尽! 当然,这封信使柏莱的主教非常惊讶;然而,他对亚尔斯本堂神父更是敬爱有加了。 第二年,他接受了亚尔斯村长的请求,将莱孟神父任命为雅 亚的本堂。莱孟神父上任后,他收到维亚奈神父的一封信;当他读这封信时,觉得很不自然: 亲爱的神父: 几年来。你的工作很有意义,尤其你对我的帮助彼人!因此。你实在值得我最衷心的感激! 圣人的信,使因骄傲而盲目的年轻神父开始了真正的悔改。 一位新的副本堂道尼神父,调来亚尔斯。他强健魁梧、坦率热诚,且极其谦逊,很像维亚奈神父。很快,他便赢得了全堂区信友们的爱戴。 三十、末次逃离(1853--1854年) 从维亚奈神父在那个阴暗的晚上逃离亚尔斯至今,已经十年了。之后,他答应他的信友们,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了。十年如一日,他毫无怨言地肩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在与魔鬼争斗的一连几个失眠之夜,他的脑海中呈现着一幅图像:他不断想到最近刚刚在奈利成立的一座隐修院;隐修士们与世隔绝,只是度着祈祷克苦的生活。 暗地里,他已和高兰神父——隐修院的院长联系好了:院长许诺给他一间小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首先赶去里昂,他的姐夫在那儿将用车送他去隐修院;只要一进入隐修院的大门,主教也不会强迫他再回到这嘈杂的尘世。一八五三年九月一日,维亚奈神父告诉他忠信的加琳,他要永远离开亚尔斯:“这次我必须走了,这是天主的圣意,星期一晚上,我便要动身了!”可怜的妇女尽力劝神父放弃他的计划,那一定不是由天主来的,毫无疑问,那又是魔鬼的诱惑,为了影响他在亚尔斯的工作! “不!不会的!天主不会永远将我留在困境中的!他也曾使他的圣子进入宁静的旷野,为什么他会拒绝我长久以来所渴望的呢?”“天主也同样将他的圣子从旷野里领回到他的子民中间,并带领他直到加尔瓦略山上!”加琳坚定地回答:“我比任何人更了解,亚尔斯便是你的加尔瓦略山,难道你想逃跑吗?” “你想想,你们从我身上得到了什么!我永远是一个可怜而无用的人,从来不会做好任何事情的!我只是渴望进入旷野好去痛哭我可怜的一生!”加琳难过地回去了。主日下午,她最后一次再试图劝说本堂神父,她将此事秘密地告诉了玛利,两位妇女哭着挽留神父;可是维亚奈神父已经打定了主意。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是那样的难过,以致两位善良的妇女的心软了下来,她们决定要帮助他逃走。 “但我们怎么办呢?”加琳叹了口气:“他根本不可能步行到 里昂的,必须为他找到一辆车!”“亚尔斯不会有人同意帮他逃走 的!”玛利摇了摇头回答。“那么该怎么办呢?”过了一会儿,她来找负责祭台的业乐修士。“修士或许可以给我们出个主意!”玛利说道;一分钟以后,修士全明白了。“这是不可能的!”修士说道;他于是来到了“主顾之家”,将这事告诉了亚大那弟兄;两位修士立刻通知了副本堂神父。“看守住本堂住所!如果他真的想逃跑,马上向我报告!”半夜时,人们猛烈地敲着他的门。他迅速地穿好衣服;人们告诉他本堂神父已点亮了灯:“一定是维亚奈神父要准备动身了,而且主顾之家的两位老教师正在路上等着他呢!” “要抓紧时间!”道尼神父说着,急忙和修士们跑向本堂住所。当他们赶到时,维亚奈神父胳膊下夹着日课、雨伞和他的三角帽正要离开。“你们准备好了吗?”神父低声地向两位妇女问道。她们提着一把灯笼,还有一篮子食物。 “好了!我们走吧!”未等她们回答,神父便说道。然而,正当他刚跨出本堂住所的门槛,亚大那修士已站到他面前了。 “神父!你要去哪里啊?”他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 “你们出卖了我!”神父责备地看了加琳一眼。可怜的妇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掉下了眼泪。“如果你一定要走,我们便要敲响警钟了!”亚大那修士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家会排着队跟在你后面!”管理祭台的修士补充说。“你们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本堂神父回答:“但必须放我走!”“跟着他!”副本堂神父对两位修士命令道。 业乐修士从加琳手中接过灯笼,走在维亚奈神父前面:他没有走向丰布兰桥,却朝着旧城的方向;“你想使我迷路啊!”维亚奈神父停下来,说道。那时,等在教堂门廊下的朝圣的人们都来围住本堂神父,哭着请求他不要离去;副本堂也试图使他改变主意。然而维亚奈神父拒绝停步,他继续顺着小路前行。这次是副本堂神父拦住了去路。“请放我过去!我请求你,让我过去!” 那时,副本堂搀住维亚奈神父的胳膊,借口说扶他过桥,实际上是为从他手中夺过日课,而后他交给了加琳,说道:“拿好!快走开,不要回来!”“请你还给我日课!”维亚奈神父喊道;随后他示意玛利继续前行!“我到了里昂再念日课!”“什么?我的神父!”副本堂气愤地说道:“你一整天的时间都不想念日课吗?这给我们真是一个好榜样啊!”维亚奈神父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在家里还有一本日课呢!是德威主教送给我的礼物!”“那么回去取吧!”副本堂提示说。 当维亚奈神父急忙赶回本堂住所时,人们敲响了警钟;他很艰难地穿过朝圣的人群后,迅速地爬上楼梯去取他的日课。“神父!是念三钟经的时候了!”副本堂说道;维亚奈神父便虔诚地跪下诵念着经文。“神父!现在我们是否念一串玫瑰经,为祝福你一路平安?”副本堂继续说道。 “我自己会在路上念的!”维亚奈神父回答,他不愿意耽误一秒钟的时间。“马上村长就到了!”亚大那修士在副本堂耳边低声地说:“再想法拖他一会儿!” “很好!”副本堂回答:“快派方济.柏南去特莱吾,将副主教邦柴请来,今天他正好在那里;同样也去请日桑的本堂神父——他的听告神师!”那时,道尼已在图书架上弄乱了他的几册日课、以致于维亚奈神父花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他要找的那一本;终于,他找到了。而副本堂神父却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再拖他一会儿。 “神父!请你再看一眼德威主教的遗像!你觉察到了吗?他似乎在天上正严肃地注视着这位将要离职的本堂神父。你还记得十年前他对你说过的话吗?”维亚奈神父急得跳了起来;他像孩子一样简单地答道:“德威主教是不会计较我的!他在天堂上,他更认识我:他晓得我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好去痛哭我可怜的一生。” 在楼梯口,他遇到了村长,但他仍然未听他的劝阻而走了出去。然而,敲响的警钟通报了整个村庄。人们以为是失火了,因此。男人们都扛着粪叉、锄头、铁锹跑来,他们聚在本堂住所四周。堵住了神父的去路。“请让我过去!求求你们,请让我过去!”维亚奈神父央求道:“你们要逮捕你们的本堂神父吗?像从前大司祭的仆人们在革责玛尼山园对我们的主所做的一样!请快让开,放我过去!” 人们有些害怕地退开了。圣人向前走了几步,这时,亚尔斯的妇女们以及众多的朝圣者都跪在了他的脚下,请求他不要离开。“你至少为我们听一次告解!”几位妇女喊道:“我们是从远处来的!我们不能得不到你的宽恕,而空手返回去!”看样子,维亚奈神父执意要走。此时,副本堂道尼神父靠近他,大声喊道:“神父!你那么了解圣人们的生活,你怎么会忘记圣玛定临终时的祈祷:“上主,如果我对你的子民还有用处,我不会拒绝你交给我的任何工作”;这是圣人在马上要接受天主的荣冠时所说的。而你却想从战场上逃跑吗?同样你还记得圣斐理伯.乃理的活吗? “即使我到达了天堂的门槛上,若有人需要我的工作,我仍会离开天堂而回来帮助那人”而你呢?神父,你竟然拒绝给这些从远处赶来的,且已等了半天的朝圣者们施行圣事吗?” “请神女跟我到更衣室去一下!”伯爵对神父说;“我有要事和你商量!”“请大家去教堂吧!”维亚奈神父终于说道。朝拜了一会圣体之后,他从神圣的救主那里又获取到了力量。他来到更衣室,伯爵想和他讲话,但本堂神父笑着打了个手势表示不需要;随后他拿起领带,来到了告解亭。七点钟,他像平时一样举行了弥撒。“副主教在这里吗?”回到更衣室,他问副本堂。“是的,他正想和你讲话!”本堂神父热情地问候了副主教,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主教唯一的愿望,是让你留在他的教区!”邦柴副主教说道。日桑的本堂一一维亚奈神父的告解神师也赶到了,他衷心地向副主教问候。维亚奈神父打断他的话说:“不用讲了!亲爱的弟兄们,我知道是我错了!昨天晚上,我真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逐渐地,信友们和朝圣的人群恢复了平静。“你对我所做的,像是一个真正的犹达斯!”亚尔斯本堂神父对他的副本堂说道。“犹达斯因着他对主耶稣的出卖,竟实现了天主救世的计划!这是令我感到欣慰的!”朴实憨厚的副本堂神父笑着回答。 ☆ ☆ ☆ ☆ ☆ ☆ ☆ ☆ ☆ ☆ 自此之后,维亚奈再未有过逃跑的念头。事实上,他认识到这个思想是“魔爪”最后一次对他做出的游戏。然而,魔鬼并非永远放弃了对付他的“工作”。一八五四年夏天的一个晚上,一辆由两匹黑马拉的车,在亚尔斯的本堂住所前经过;车上的两位陌生人下来;叫醒维亚奈神父对他说:若是你愿意离开亚尔斯。你只需上车跟我们走即可。维亚奈神父犹豫了一会儿,用力地摇着头说道:“我没有主教的许可!”说罢,他像躲避什么灾难似的,急忙跑进了教堂。 三十一、至圣童贞(1854——1855年) 一八五四年十二月八日,教宗碧岳九世宣布了童贞圣母始胎无染原罪的信理,各地皆以钟声欢庆;亚尔斯也不例外,那天敲钟的是本堂维亚奈神父。他那双颤抖的手紧紧地抓着钟绳,似乎总不想放开似的!唱经班的孩子们来代替神父;看起来他很吃力,时而咳嗽,但他仍想坚持到底,借此来表达他内心洋溢的喜乐。村子里的灯光都熄灭了。维亚奈神父由副本堂搀扶着,一步一晃地走回本堂住所。“你太卖力了!”道尼神父说道:“这么冷的晚上,你的额头竟然还冒着汗!”“不!我的兄弟!充满了圣母玛利亚温柔之爱的夜晚,她的目光俯视着整个大地;即使寒雪冰天,也会令人心花怒放的!”他艰难地爬上通往房间的楼梯;加琳急忙给他端来一杯热酒:“请你喝下去吧!神父!出这么多汗,不是好现象,又快要着凉了!”维亚奈神父笑着接过杯子。 “你知道今天早晨在弥撒中,我求了什么吗?”他喝了一大口说道:“一段时间以来,我觉得天主可能会因我的罪而弃绝我。因此,我这样祈求:主,如果你远离我,至少将你的母亲留给我!”“你现在应该休息了!”加琳提醒神父。“兴奋使我无法入睡!在这将临期,天主的恩宠是多么的丰富啊!眼看圣诞节就要到了!”圣诞节到了。然而,圣诞节却给维亚奈神父带来了新的忧虑。邮差交给神父一封信、他很敏感地将信打开。他预感到那一定不是节日的祝贺;实际上,是姐姐通知他:哥哥已病重垂危,请他急速回家探望。方济是他感情最深的哥哥。然而在这圣诞节忙碌的准备之中,他怎能回大地莉呢! 他立即给哥哥写了一封信,信中充满了怀念之情。 亲爱妁哥哥: 我刚刚得到你病重的消息;直到现在你们都一直瞒着我,我很不高兴!因此我要你们告诉我,你的情况到底怎样。如果不是正在忙碌地准备圣诞节,我早已动身回大地莉了。 要尽快给我回信,好解除我心中的焦虑!我希望很快看到你和我亲爱的姐姐,她一定更为你担心! 随着时间的进展,方济的病情似乎好转了,几周以来,亚尔斯本堂神父未收到家里的消息。然而元月二十六日,他的侄儿安多尼来到亚尔斯,请他立刻回大地莉,因为他的父亲正处在.临终。 方济.柏南急忙备好了车辆,送维亚.奈神父、他的侄儿以及道尼神父一起去大地莉。“要带他回来啊!”村里的人们和教堂走廊下的朝圣者们看到神父动身,便喊道。“你们尽管放心!”方济回答。行路对本堂神父真是一项不小的克苦。当到达巴泄时——一个距亚尔斯仅十二公里的村庄,维亚奈神父说道:“停下吧!我不能再走了!我的头晕得厉害!”他想以步行继续,可是他却在铺满了雪的地上滑倒;他的膝盖颤抖着,以致不得不再停一下。他哭着嘱咐侄儿将他最后的亲吻带给哥哥,并保证他会不断地为他祈祷。随后,他登上车返回了亚尔斯,他那时已经精疲力竭了!安多尼和道尼神父继续步行,在附近的村庄租了一辆车;黄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大地莉。那时,大地莉的本堂神父正在给病人行傅油圣事。看到儿子单独回来,看不见他亲爱的弟弟,方济的内心非常痛苦。可是,他——这位天主忠信的仆人,最后一次再将他的痛苦奉献给好天主。他坚持到圣周五,便去会见天主了!以后维亚奈神父再也没有回到过他出生的村庄。 ☆ ☆ ☆ ☆ ☆ ☆ ☆ ☆ ☆ ☆ 一八五五年八月十五日的晚上,道尼神父微笑着迎向从告解亭回来的维亚奈神父:“至圣童贞为你晋铎四十周年,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多少年来,圣母玛利亚总是带给我莫大的喜乐!但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呢?”道尼神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放在本堂神父的桌子上。“请你自己读一读!”“我向来对记者们所讲的都不感兴趣;尤其白他们开始照顾我以来!”“是啊!可是,你会对这个感兴趣的!”“好吧!请你讲给我听是怎么回事!因为我的眼睛很累!”“听着!拿破仑皇帝(是另外一位)降旨加封议事司铎——亚尔斯的本堂——若翰·玛利.维亚奈伸父为法国荣誉骑士。因此,这位教士值得接受全法国人的敬仰!……神父,现在你觉得怎样?你明白了吗?” “我却喜欢更安静一些;我怎么值得全世界都嘲笑我呢?”那时,伯爵来到本堂住所,将神父的加封证书交给了他。“怎么人们竟这样喜欢嘲笑我呢!”维亚奈神父叹了口气;突然,他心中升起一种想法;“是不是随着骑士的荣誉也有一笔补助金?我借此可以为我的穷人们得到一些钱呢?”“不会的!神父!这仅是一种崇高的荣誉!”村长回答。“那么,如果我为我的穷人们什么也得不到,转告皇帝吧,我对此不感兴趣!”“这怎么可能呢!”伯爵笑着说。 “神父!”副本堂说;“看!大家都赞扬你;先是主教,再是皇帝;以后好天主在天上也一定会赞扬你的!”“这正是我最大的顾虑!”维亚奈神父叹了口气:“若是我带着这些虚假的东西到天主面前,他或许对我说:离开我吧!你已经得到了你的报酬!”几天后,亚尔斯本堂神父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竟气得他大叫起来。原来那是秘书处寄给他的一张发票,“这太不像话了!我应该花十二法郎去买那个勋章!我不要了!有这十二法郎,我还可以给乞丐呢!” 十月,兰省政府的官员高降先生来到亚尔斯,向本堂神父道贺。“先生,对不起!请你将勋章拿给另外一位更值得的人吧!我却更喜欢皇帝赏给我一些东西!”“可是皇帝不愿意这样做的!他愿借这项荣誉使你个人受到赞扬!”“那是什么意思?”“荣誉骑士爵位!”“这才没什么用处呢!”维亚奈神父嘟哝道。那位官员想继续做些解释,本堂神父却打断他说:“先生!对不起!我必须要去告解亭了!我要祈求好天主,降福你在省厅的工作,使你和你的议员,尤其借你们的善表,好能更多地造福民众!”几周以后,道尼神父被召到柏莱主教座堂。原来,政府已将维亚奈神父的骑士勋章送到了主教座堂,原则上是由主教负责授与本人的。“借你的尊威正式授与他,不是更合适吗?”道尼神父问道。“不!不!还是你们自己做好了!”主教笑着回答: “我已有过一次为他授与披肩的经验,我不敢再加给他什么荣誉了!我害怕你的本堂神父,会将它摔在我脚下!” 一天晚上,副本堂来到维亚奈神父前,将一个密封的红色小蜡盒交给了他。“主顾之家”的修士们、加琳和若娜也都在那里,观看那个场面。“又有什么新玩意儿啦?”本堂神父注视着盒子。不太信任地问道。“这或许是寄给你的一些圣髑!”副本堂回答。“太好了!”维亚奈神父说着,用抖动的手打开木盒:他看到的是荣誉骑士的勋章。“只有这个吗?”他有些扫兴地问道。“这枚勋章比一个真正的金质十字架更有价值啊!”副本堂急忙解释说:他害怕本堂神父将它掷在地上:“请祝福它吧!”于是,维亚奈神父在勋章上画了一个十字圣号。 “好了!神父!现在,请允许我为你戴上!”副本堂说。“哦!不要!我知道我要怎样处理它的!人们可以对我重复圣本笃的话了:一天,多拉将军为了欺骗圣人,故意穿上主人的王袍。圣人看到他,便说:快脱下你的外套吧,你是不配穿戴它的!”随后,他拿起勋章,递给副本堂:“你拿去吧!我亲爱的兄弟!高兴地戴上它,这是应该送给你的!” 几天以后,一位著名的画家来到亚尔斯。他向维亚奈神父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我是奉一位高级官员的命令,特来为极尊敬的议事司铎、法国荣誉骑士绘像的。我请你与我合作!” “当然可以!你画像吋不要忘记我的披肩和荣誉勋章,而要将我的愚蠢和骄傲遮在后面!”维亚奈神父做了个鬼脸回答着。“那么,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开始呢?对不起!我不能在亚尔斯停留很久,因为我的时间是很有限的!”“很好!你看,我的时间也是很有限的!亲爱的先生!我答应与你唯一的合作是在告解亭内。” “可是,我不能在那里为你画像啊!”“那很好!你只要在那里真心的忏悔就好了!”本堂神父说完便走了出去。另外一位艺术家来到告解亭,像是想办告解的样子。可是,当本堂神父举起手来要祝福他的时候,他却说:“我是雕刻家厄米利。我是奉主教的命令来,特为你塑像的!看这是主教的介绍信!”“不需要!我不同意!”维亚奈神父答道;说着,他为雕刻家打开了更衣所的门。 然而,艺术家并未放弃他的使命:他在教堂内选择了一个适合的位置,每天清晨当维亚奈神父为朝圣的人们讲要理时,他便偷偷地在他的宽沿帽后面,用蜡塑造着神父的模型。几天来,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可是,维亚奈神父终于觉察到“大沿帽”后面的活动;他突然喊道:“喂!那边的!就是你!什么时候你才会停止对我的打扰呢?” 雕刻家笑了,他基本上已完成了模型上半身的雕刻。结束后。他将作品拿给本堂神父欣赏时,当着副本堂以及修士们,维亚奈神父惊讶地说道:“哦!我也不太像一个十足的傻瓜!”随后;他严肃地望着那位艺术家,“你没有听从我的话!你说我应该宽恕你吗?”他又以缓和的语气补充道。“是的!宽恕他吧!”道尼神父说:“他是奉我们主教的命而工作的!”“好吧!先生,我很乐意宽恕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在我去世前,不要展出!”“好的!神父!我向你保证!”雕刻家肯定地回答。 “那么,你平安地去吧!”亚尔斯本堂神父向他伸出了手,说道。 三十二、满载而归(1856年) 巴黎至里昂的列车在布林列塔尼省高速行驶着,穿过黄金山脉,随后便是锁那山谷。在一间载有十位乘客的车厢里:诵念日课的传教士;身着丧服的太太;另外一位打扮时髦的妇女,带着六岁和十岁的两位小孩;一位总是用一块带有血渍的手绢捣着嘴的中年妇女;一位农妇和她失明的女儿;一位记者好奇地打量着每位乘客的举动;还有一位卖酒的商贩,他不时地盘点着他的货物。 那位教士,念完日课,画了一个十字圣号,将书合上,看了看手表。“请问,神父!”身穿丧服的妇女说道:“我们快到里昂了吗?”“还有一会儿呢!很快就到马公了。在那儿停一次,下站便是卫乐弗朗,接下去才到里昂!”“我对里昂不太熟悉!”妇女说道:“我在英国旅馆预定了一个房间:下车后有没有通往旅馆的专车?”“应该有吧!”神父回答:“但我在卫乐弗朗下车!”“我熟悉英国旅馆!”记者说道:“它就在车站旁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因为我也在里昂下车!”“啊!若旅馆紧挨着车站,那不会太难找的!但为什么火车还要在卫乐弗朗停呢?那一定是一座无名的小站!”“是经过卫乐弗朗去亚尔斯的!”教士解释道。 “亚尔斯?”妇人说:“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记者惊讶地问道:“你竟然未听到过亚尔斯和它的本堂神父吗?亚尔斯是目前法国最盛行的朝圣地。这个村里传出来的迷信真的让人不可思议!”“迷信?”神父皱了皱眉头。“神父!我不愿冒犯你啊!”记者笑着回答: “但我想,你也不能从亚尔斯传出的那些奇事找到根据吧!”“岂有此理!我便可以做见证:我亲自看到过一个跛脚被治好了,扔下拐杖,跳了起来;我同样也看到过一个哑巴被治愈!”“毫无疑问地,白心理方面也可以产生一些奇怪的现象。自然,我并不怀疑本堂神父的德能,不然皇帝怎会将他加封为荣誉骑士。可是,关于对病人的一些很离奇的传说,或许是人们对本堂神父做出的欺骗!”“我也遇到过这种事!”神父回答:“有一天,维亚奈神父发现了一个装病的人。至于我刚才所提到的,那都是经过医生证明了的!另外类似的还有许多,奇迹是不可否认的!”记者耸了耸肩膀。 “你亲眼看到过治愈的事吗?神父!”那位失明女孩子的母亲问道。“是的!我亲眼看到过!”“那么,我这个可怜的孩子也可能有希望了?她在患过脑膜炎后,双目便失明了!”“要有信心!坚定的信心!”神父很郑重地说。“让人希望一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不是很缺德吗?”记者又说道。“你怎么确定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呢?我不知道你是否一定要去里昂,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先生,我建议你去一趟亚尔斯!或许在旅馆中还可以找到房间。”“听了你刚才所讲的这些,我很想去亚尔斯见一见它的本堂神父!”那位穿丧服的妇女说道;“我旅行只是为消遣,并没有准确的目的;或许去那里一趟也不错!” “在亚尔斯有几家旅店?”一直未讲话的酒贩子问道。“大概有五家!在最近这几年,有三家刚开始营业!”“若是这样,我想我去亚尔斯也不错!”“我们也是去亚尔斯的!”六岁的小男孩喊道:“哥哥和我,我们有重要的事要问本堂神父呢!”“我听说,”孩子的母亲补充道:“维亚奈神父在一些重要的事上都会帮人出主意!”“对的!”神父回答:“圣人透视人心,有时也预言未来!”于是,这节车厢的十位乘客一起在卫乐弗朗下了车,登上了在车站等候的运输大车。“我们为你保留了一个舒服的房间!”罗伯.柏南对那位神父说。 “如果必要的话,我可以将它让给这位太太!”神父用手指了指那位穿丧服的妇女:“我可以住到邻村的同李那里!”“或许我们也可以给她找到房间!”柏南说道。路上,他们的车辆超过了一群群的朝圣者:一位扶着拐杖的人艰难地前行着:他旁边是一位推车的妇女,车上的孩子看样子也不能走路;总之,愈接近亚尔斯,会看到愈多的朝圣者。 “在十九世纪还会有这样的事!”记者摇着头说道。进入村内,交通阻塞了,他们的车辆很不容易才走近“善心的撒玛黎亚”。那天,有些朝圣的人比预期的提前动身离去了。因此,幸运地,不仅神父、穿丧服的妇女、记者、商贩都找到了房间,连那位患有肺病的妇女也住在玛利.丽高太太家,其他几位也分别投宿到村民们的家里。酒贩立即要求逛一逛每个酒店。他列好了一张货物单,当他正想为他的“白兰地”做广告时,柏南笑着告诉他,在亚尔斯是禁止喝任何含有酒精的饮料的!记者忙着他的工作,他计划做一次杰出的采访。因此他手中拿着笔穿梭在人群的各个角落;他想采访方济.柏南,可是方济却用手指了指因关节炎而正在沙发上休息的父亲。 “关于我们的本堂神父以前的故事,他会讲很多给你听!”实际上老人讲到了,维亚奈神父刚刚来到亚尔斯时所引起的争端,那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反对他的,当然首推旅馆的老板们。“我们猜想他会将亚尔斯的人们致于死地,但结果却正好相反!”“你相信你们的本堂神父真的行过奇迹吗?”“当然!很久以来,经常有奇迹!但是我们的神父却说是圣女斐罗娜行的,为了不将光荣归于自己!” “可是,似乎他没有为你行奇迹啊?” “若是指我的关节炎,你说得对;可是如果说到别的方面,你就错了:他对我和我全家的祝福,便是一个奇迹。然而,亚尔斯最大的奇迹,还是本堂神父他自己!”“本堂神父自己?”“是啊!一位几乎不吃什么东西,也不睡觉的人,还做着严厉的补赎,七十岁的年纪,每天听十六至十八小时的告解……你用自然的方式能够解释吗?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奇迹吗?” 身着丧服的妇女,很早便回到她的房间,但沉重的忧虑,折磨着她,使她无法入睡;医生建议她做些旅行散散心,然而难过的心情一刻都未离开过她……她呆呆地立在窗前,注视着街上的动静。成百成千的人到亚尔斯来,都是为了什么啊?一定有很多人受着好奇心的驱使,然而大部分的人却都肩负着沉重的担子:瞎子、瘫子、拄拐杖的、失望或被遗弃的以及那些接近坟墓的人……是最后的一线希望引他们来到了这里。究竟这个小乡村的本堂神父,有能力救助他们吗?直到半夜深更,还有朝圣的人继续赶到,有些人不得不露天熬到天明,或者去邻村投个宿。晚上十一点,维亚奈神父走出告解亭,来到圣女的祭台为了向她献上每晚的祝福。他跪下,开始了对圣女的祈祷,充满着家庭气氛,像是哥哥在和妹妹讲话一样:“斐罗娜,你太过分了,尤其最近这段时间!”维亚奈神父说:“我不反对你治愈病人,可是我多少次告诉过你:不要在亚尔斯做这些事!看,你所做的有多大的影响!几乎全法国都在传说,维亚奈可以行奇迹!我多么喜欢你行一些精神方面的奇迹!你答应我吗?我——你的本堂神父在命令你!” 小圣女的脸上似乎掠过了一丝微笑!当天晚上,道尼神父被丽高太太叫去了。住在她家的那位肺病患者刚刚出了一些血,看来,她的病已到晚期了。病人睁大眼睛望着进入房间的神父,她虔诚地领受了最后一件圣事,当副本堂神父降福她时,她拦住神父低声说道;“你愿意将我的病情转告给维亚奈神父吗?或许他会……”“仁慈的天主会赐给你力量的!愿他的旨意承行;当然我可以转告本堂神父!” 当那位半夜未合眼的、守丧的妇女醒来时,已是大清晨了。在餐厅里,她看到刚刚在“主顾之家”做完弥撒的那位在火车上相识的传教士。“我很想见一见维亚奈神父!”她说:“你可以帮我的忙吗?”“这个时间是很困难的!自清晨一点钟,神父已经听告解了,六点钟他做完弥撒,又回到告解亭。十一点钟,是他讲要理的时间,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够在教堂里占到位子,但我们可以试一试。中午,维亚奈神父到本堂住所吃些点心,那时,我们或许可以和他见面;然而,这么多的朝圣者,想要见到他,的确很不容易!”“是否可以在告解亭里见他?我在那里跟他讲话是最好不过了!”“是的!有可能!但你必须要耐心地等待,需要很长时间!”“那好!即使我等上几个小时,我也乐意!”“几个小时?还远着呢!可能要五十或六十个小时吧!人们在这里排队三天甚至四天,晚上也是一样!有些人提前请亚尔斯本村的人,在这个有头无尾的队伍为他们占一个位置!” “天哪!这怎么可能!我看我是白来了!”“不要失望!在亚尔斯常会出现一些令你想不到的事!”神父神秘地回答。教堂前聚满了朝圣的群众,他们都想进到里面聆听要理讲授。一位拉拐杖的人请求着:“为了天主的爱,请让我进去!”“你一定希望显奇迹吧!”记者从人群中穿梭式地挤了过来,问道。“在亚尔斯已经有很多被治好的例子了!”这位残障人士满怀信心地回答。推车的那位妇女也同样请求着人们让给她一个位子。“请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他下肢瘫痪,不能行走,或许……”“无论如何,你的车子是不会进入教堂里面的!”人们对她说道。“妈妈!”小孩说道:“你给我带来一双鞋就好了!如果我被圣人治好了。我要自己走路啊!”“即使有鞋子,你也不会穿的!你不必担心丢掉你的车子,在亚尔斯是没有人偷它的!” 站在广场上的人们尽量地想接近教堂,至少可以听到神父讲要理的声音。在人群旁边,有几个男人,其中一位身穿打猎的服装,手持一只猎枪,并牵着一只猎犬。 “你无心办告解吧!多莱先生!”其中一位对猎人说道。“暂时还不想!我只是想看看热闹!我要去东柏地区的野地里打狐狸了!” “我们试着由更衣室进入教堂!”陪伴着那位穿丧服的妇女的教士说道;他们通过管理祭台的业乐修士,顺利地得到了进入教堂的许可。残疾儿童的母亲也乘机进入了更衣室,她双臂抱着儿子,善心的修士请她坐在告解亭的台阶上。十一点的钟声刚一响过,维亚奈神父便走出圣若翰祭台间的告解亭,登上了讲道台。他迅速地啾了一眼在座的听众,便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开始讲道:“我们可怜的身体是什么呢?当死亡来到时,它仅是一个软弱易碎的容器!我们的眼睛看到的又是什么呢?看到的不是比比皆是的痛苦吗!如果我们在黑暗中生活,会看到什么真正美好的东西呢?看不见的,我们不会认识;那不认识的,也不会去爱:那不爱天主的,他的心必定沉醉在像过眼云烟一般易于消逝的世物上!如果有一天,你灵魂的眼目被打开时,你会发现你在世界上所爱的这一切全是虚无!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青春一年年地流逝,健康也渐渐地失去……顷刻之间,一切将被风吹散,被暴风雨卷去!但有一件,只有一件永不变更的事,它值得去爱慕,那便是——天主——创造万物的主宰。”听众中也坐着那位盲目的小女孩(乘火车来的);忽然,本堂神父瞥见了她。神父静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祈祷吧!我的孩子们!祈祷不是为了使我们的肉眼看见,而是为打开灵魂的眼目;那时,你们会看到天主的美好,你们会更爱他!”从教堂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讲道:原来是那位按着双拐的残障人士,他正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那时,维亚奈神父自讲道台上下来,他一言不发,迳朝那人走去,拉着他来到讲道台下:“坐在这里吧!”他指着一把凳子说道;随后,他继续他的道理。中午,维亚奈神父以三钟经结束讲道;然后,他挤过人群,来到更衣室。那位身穿丧服的妇女因激动而颤抖着,当神父经过她面前时,她双膝跪下。神父停下来静静地望着她。“神父,”她结结巴巴地说道;维亚奈神父向她弯下身去,轻声对她说:“他得救了!” 妇女直起身,困惑不解的样子:“你说什么?”“我告诉你,他得救了。从桥头到跳进水里的空档,他发了痛悔,是圣母玛沪亚赏给了他这个恩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知道!我的妒子!我知道这件事!五月时,他和你一起在圣母像前念了一遍多母经,你还记得吗?就因为那一遍圣母经.圣母就赏给了他回少之恩,得到了天主仁慈的怜悯。可是要为他祈祷,他在炼狱中華要你的救援!”妇人又再次跪下,她誕了起来;自从那次事故以后,这是第一次。 那时,亚尔斯本堂神父走向那伎双臂抱着自己儿子的母亲,“别抱在怀里,这个孩子有些太大了!”“他的下肢完全瘫痪,他的脚站立不住,因此他一步也不能行走!”“可以的!对圣女斐岁娜要有信心!我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若翰。玛利!”“啊!和我是一样的名字!”“他叫若翰。玛利.德沃!”妇女说着,将搀着孩子的手松开:“你看!他站立不飪。他要摔倒了!”“不会的!不要抱他,扶着他一起走到圣女的祭台前!” 母亲扶着儿子穿过人群来到小圣女的祭台前,孩子自己跪了下来,没有母亲的搀扶,他长久地注视着圣女的塑像;母亲在夕边不住地流着泪,她无法做祈祷了!那时,拄着拐杖的残障人岁已经来到更衣室。“你已来过好几次了,是不是?我的朋友!”亚尔斯本堂神父和蔼地问道。“是的,神父.我已经来过了;可翠我却没有被治愈!”那人回答:“但奥这次,神父,请你告诉我,我是否可以将我的拐杖扔到圣女的祭台前?”(凡是被治好的人护将他们病时所使用的物品留在圣女的祭台旁边,作为纪念)“词以!你去交给她吧!”神父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回答。 他便站起身,试着双脚点地,摇晃着走了几步;随后,他护起双拐大喊了一声,以致教堂中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我被治好了!我被治好了”他扔掉拐杖,高兴地跳着。“不要跳舞,要祈祷感谢天主!”神父说道。那位残障人士哭着双膝跪下,亲吻维亚奈神父的手。“去感谢圣女斐罗娜!”神父缩回自己的手,说道。当那人高举着他的拐杖穿过人群的时候,维亚奈神父离开更衣室走向他的本堂住所。 开始下雨了,很多朝圣的人已渐渐离去。方济.多莱——卫乐弗朗的猎人,还站在广场上。当神父经过时,看到他牵着的猎狗:“先生!”神父转身对他说:“你有一条好猎狗!”“对!我相信!”猎人自豪地回答。“若你的灵魂跟你的狗同样漂亮,那该多好啊!”维亚奈神父继续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多莱结巴地问道。“这么坏的天气,你不出去打狐狸了,而预备办告解吧!”猎人惊讶地默不作声了! 因为神父继续向前走,那位在火车上带着两位小孩的妇女,正和她的孩子们迎过来,求神父降福:“你有心里话要说吗?”神父望着十岁的长子?问道。“神父!我想知道……”小孩腼腆地说。“将来你会做一位好神父!”“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你呢?我的孩子!”神父转向六岁的次子,问道:“你也有些重要的话要说吗?” “是的,神父我想知道:我应该学习还是应该玩呢?”“应该玩,我的孩子!这是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听到了吗?妈妈!”孩子得意地喊道:“神父说我应该玩!”终于,维亚奈神父回到了家里,然而副本堂神父告诉他,有人还在等候,原来是那位带着失明女孩的母亲。神父一直打量着她,随后对她说:“我的孩子,你可以去找圣女斐罗娜,求她治好你!我相信她也同样会做的!可是,我不知道世界的光明会不会对你升天堂有帮助;相反地,如果你双目失明,你一定会进入乐园,而且我向你保证:你俩会有一个非常漂亮的位置!”女孩子不再说话了,突然她抓住圣人的手,勇敢地回答:“我要垦求圣女斐罗娜,请她帮助我耐心地承受我的不幸!”本堂神父流着泪降福了她们。 在圣女斐罗娜的祭台前,残疾儿童一直留在母亲身边;终于,他画了个十字圣号,说道:“我饿了!”“哦!我的孩子!来,我将你抱到外面!”“我自己可以走,我自己可以走!”孩子站起身回答;的确,没有扶什么,他走了几步。“奇迹!”母亲结巴地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好像是要晕倒一样。“我们走吧,妈妈!”儿子说道:,“你怎么啦?来,让我扶着你!”那时,妇人叫了一声。“奇迹!奇迹!”周围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随后整个教堂里的人都重复着:“奇迹!又一个孩子被治愈了!”几个男人想将孩子背在肩上,可是小孩却坚持自己走路。“让我自己走路!哦!天正在下大雨啊!”他跑到教堂门口时,说道:“你看。妈妈!我对你说过,要为我买一双鞋,现在我要赤脚在水里走了!”“那边不远,便有一家鞋店!”有人说道:“来,我的孩子,我抱你去那边!” “不!再让我最后抱他一次!”母亲哭着说道。“好吧!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孩子补充说。当他穿着新买的鞋走出鞋店时,雨已停了,又出了太阳。尽管亚尔斯的人们对奇迹已司空见惯,然而,这个孩子的治愈却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向妇人提出各式各样的问题,要她说明,这个八岁的孩子以前确实是瘫痪的,而现在被治好了!“在这里还有不少从罗曼来的人,多年来他们都认识我患病的儿子!”母亲不断重复着;从她的乡村来的其他朝圣者,也证明着奇迹的真实性。小若翰。玛利不一会儿,便完全不理这些层出不穷的问题了。“你们自己清楚看到,我可以跑了!对,现在放开我,我要去和别的孩子们一起跳绳!” 这个孩子以及另一位残障人士被治好的消息,也传到了住在丽高太太家的病人的耳中。“他是否也会来救我?”可怜的肺结核病人问道。“他最近也治好了一位主顾之家的修女,她和你得的是一样的病。医生已放弃了她,可是当她离开亚尔斯时,却彻底痊愈了!”“这么说来我也有希望被治好!”病人低声说道:“只要圣人来。将他的手放在我的头上!”“依靠天主的仁慈吧!”丽高太太回答:“完全将自己交在天主的手中!”忽然,门开了,来者不是维亚奈神父,却是副本堂神父。“你跟维亚奈神父讲过我了吗?”病人急忙问道。“是的!我仔细地跟他讲了你的情况!“那么,他说什么呢?”“他回答:你所谈的这人是天主所中悦的!她背负的十字架将成为她升天堂的阶梯!” 病人吃惊地仰在枕头上,她合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对道尼神父说:“谢谢你,神父!愿天主的旨意承行吧!”同一时间,那位穿丧服的妇女,自从在更衣室见过本堂神父之后,便完全转变了:她对与他一起来的那位教士说:“明天我要回巴黎,我在亚尔斯得到了在其他任何地方所未找到的心灵的平安!”“你是否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听到了几句你对维亚奈神父讲的话,但还不明白!”“说起来话长啊!但是,我可以用简单的几句话,为你介绍一个大概:我的丈夫曾经是一位军官,但因着别人无理的指控被革职回家;他失望地选择了自杀,他从桥头的高处跳进了锁那河。几天后,当我看到他被打捞出来的,已完全腐烂的尸体时,我想他的灵魂也一定丧亡了;然而本堂神父却对我说:他得救了!”“维亚奈神父认识你吗?或者你的丈夫?”“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说过他!”“那么,要充满信心!神父对你所说的是多么美!灵魂的奇迹比身体的更伟大!” 夜里,维亚奈神父听的最后一个告解是方济.多莱——那位猎人,他排了几个小时的队伍,便轮到了他:因为男人们办告解是在更衣室,不像女人们是在圣若翰祭台间,因此不需要跟她们等同样长的时间。忍耐对男人们也是一项艰苦的考验! “很好!我的朋友!你的心这么久都沉醉在虚幻的尘世!但不要紧的,你会有时间做补赎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猎人不解地问道。“啊!以后你会成为苦修会士!”事实上,几年以后,方济.多莱便进入了隐修院,他取会名叫做阿赛。稍后,他表示,他的悔改是由于两个原因:一是本堂神父,一是他的猎狗!夜里,维亚奈神父离开告解亭,跪到圣女斐罗娜的祭台前:“亲爱的小圣女,我又有一些责备你的理由了!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你忘记了我曾命令你的吗?你不要继续在亚尔斯显奇迹了!”圣女像是对本堂神父的埋怨,并未放在心上;同时,维亚奈神父好似听到了她的回答:“我的本堂神父,不是你自己打发那两位残疾的人到我这里来的吗?为什么你现在又来责怪我?你只要将自己管好就可以了!”“对的!斐罗娜!实际上还是你有道理!我抱怨你,仅是因为我看到这些事到处引起的风声!请原谅我,你继续做你所愿意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