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患难见知交
患难见知交
1955年9月8日是圣母圣诞瞻礼庆日,也是中华圣教近代史上大教难之日,全国各地的外籍传教士和修女,不是蒙难入狱就是被驱逐出境。国籍主教神父修士修女公青和教友,被扣上“反革命分子"莫稀有的罪名都络续遭到逮捕入狱,上海教区尤甚。
我被软禁在徐汇总修院后也于11月23日遭捕入狱,当时年仅23岁,是上海徐汇总修院‘哲学系的大修士’。一个月后把我从上海思南路第二监狱押解到崇明县城看守所,因崇明县属江苏南通地区行政管辖(1958年后才划入上海市),我是海门教区在上海学习的,故把我押回本教区受审。
海门教区所辖的6县教务正好是南通地区的管辖范围,故把各县被逮捕的神长修士修女公青和教友全部关押到南通市监狱,因此在1956年春节之后,又把我从崇明监狱押解到南通监狱去 。
待到8月初,因发现痰中有血丝,面色苍白〈因我曾患过胸膜炎),向看守所所长秉报后(未去医院栓查),就把我调到看守所大门旁的临时看守所内,独居一室予以照顾休养好身体,还给予改善了一些伙食,就这样安静的住下来了。
因为是临时关押罪犯的,所以前面的门和墙都是一条条隔空拦着的。南通监狱又分东和西,西监狱的犯人被提审必经过我门前。
到8月下旬,南通医学院的一位女大学生(女公青丿住到我隔壁的房间里来了,有一位公安局年轻女干部陪她一起住(其实是看管她),而白天她是去上班的,所以这位大学生白天也是单独一人在房间内,可以自由出入,就是不能出大门。
我被关押的拘留所连接着有三间,朝东方向,门前有一排长长的步廊,拉根绳子可供晒衣服等。
我每天的生活规律,除了供给我三本毛泽东选集阅读写心得外(其实也就是写几句漂亮语),可以自由活动,我就安排时间念早晚课、瞻礼经和三串玫瑰经,尤其晚课以后,还要加唱拉丁文和中文圣歌(都能背出来的),尤其四首中文圣歌"基督的侍卫、基督万岁、伟大的教宗和我的母皇"是我每晚必唱的圣歌,一面慢慢的走着踱着,一_面轻轻的、深情的、(深处囹囚中)格外激情的哼唱着。
这四首圣歌在九八以前,上海教区和全国各教区神长教友都响应龚牧的号召在激昂慷慨地咏唱着,赞颂基督,拥护教宗,奉献给圣母,忠心捍卫基督争做英雄好儿女。
其实隔壁这位女大学生一听到我唱圣歌声后,就知道我也是一位公青,更可能是一位修士,因为我唱的圣歌她都会唱,于是她也回唱了几首,让我知道她也是我们教内的蒙难姐妹。
第二天上午,她利用到我门前晒衣服的机会,把写好的纸团丢入我监所内,扑通一声拾起一看都明白了,次日,按她说好的,再来晒衣服时,我把回复她的纸条交给了她。因为拘所前无卫兵看守,她又可自由出入,所以我们之间反复了数次交换狱中情况。
九月上旬末(她是9月15日关押的,正好一年),知道她要被释放后,又最后联系了一次,问我需要什么?帮忙做些什么?我写下了父亲姓名和家庭住址,要求她代为写封信给父母,告慰他们我很好请放心,她信守诺言为我做到了。
1957年4月17日(关押一年半后,与丁忠刚、苏伯六、施家琦、周国勋(后来还俗后与一修女结了婚白吃官司)等神父和一位周养田修士,被送到海门教区驻地海门县城茅家镇,召开大会宣布教育释放。袁文宰神父单独一人,在南通市宣布释放,因他所任职堂区在市区内。出狱回到崇明家中后,父母见到自己领养的独生子回来团聚喜极而泣,记着第一件要同我说的事,就是告诉我:他们曾收到过一封由南通发来的信,说你很好可放心,他很快要回来了,来信人是位女的,名字叫袁思贞。
我当即把信一看,果真是她,于是信封上的地址让我们又重新联系上了,开始不断的通信联系交流着各自的信念理想和神圣意愿(圣召),表白了我要继续圣召道路,她要入修会的圣愿,大家相互鼓励,从未有半句谈情说爱的话。
主的又一次奇妙安排
在家休养半午后,1958年,开始了人民公社大跃进运动,农村大搞深翻土地,挑灯夜战,热火朝天。就在这时,突然有二位县统战部和宗教局的干部来家探望,对我直说道:“李维章,身体好了,出来同我们一起干工作了"。
我说:“我不会干什么,父母年纪大了,需要我陪伴照顾,我不想再离开他们"。
他们接着又说“来吧!先跟我们到县里去参加会议,然后安排你工作,就在县城里,你可常回来看看的,走吧!"
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碍于情面难却,就跟着上县城去了。
走进会场一看,有崇明各堂区的神长修女和教友代表约50余人,济济一堂,热闹嗡嗡。从会议议程中得知是成立"爱国会"。休会期间有知心教友暗暗透露给我说“要选你当秘书长,负责日常事务,还定你为干部编制,给予级别工资待遇等等。”主啊!帮助我吧!圣神启迪我吧!我忐忑不安如何是好。想来想去,突然有了个主意,我可在下午的分组讨论会上提出些异议,让他们对我印象不好而放弃我(发言内容回忆不起来了),果然有效,待我发言后,插到小组来的一位局秘书对我的发言十分遗憾,他说:"想不到你也会这样说的"(总之说了一些不同意见的话),这是圣神在引领我勇敢的发言,他们的阴谋计划没有达到,我也脱离了虎口。
会后遵求我意见,你想在崇明工作呢还是去南通工作?(因为海门教区除了老弱病残,逮捕在囚和在劳改农场外,所有的神父修女修士都集中在南通分派到学校和企业去工作,所有的教堂女修院小修院都献给了人民公社作它用)。
我说去南通工作较好。为什么?因为虽然离家远一些,少了些照顾父母,但政治上对我歧视所受到的压力就少了,反正听不到了。例如什幺“是劳改释放回来的,是释放犯"等等。听之言者合乎情理,就同意了,并开了介绍信要我去南通宗教处报到,由他们给你安排工作。我暗自高兴的说:主啊!祢又作了个奇妙安排,赏赐我们二个患难与共,志同道合者,又能在同一地方工作了,可以常常团聚相会了。
常此已往,通过不断的面对面交流,谈到了圣召的延续、入会志愿、神长们不断的蒙难、修院修会的关闲解散、教堂的被毁和被佔用,以及爱国会的掌控一切等问题,统一了认识,统一了意愿,统一了志向的前提下,决定坚决不可更不愿加入裂教组织下的修院和修会,按我们的年龄,也只能走领受婚配圣事的道路,找个志同道合者,那只有我俩伴最合适了,因为那个极左激进年代,一切都要政治挂帅。所以在决定结成终身伴侣的一刻,她羞羞的向我说了一句话"可惜我比你大三岁",我就说"您是我姐姐这有什么不好?
说到这里又是我们圣召道路的遭遇和转折了。我本来就是一位大修士的身份紧随基督十字架的苦路而去过囚徒生活的,而老伴早定守贞德入仁爱会的志愿,医大毕业后跟三哥神父的芳踪入仁爱会修道,到医院去服务,谁知九八后被捕入狱了。到我们放出来修院修会圣堂什么都没有了,大批神长修士修女教友在监狱和劳改农场,看来由爱国会掌控的院会我们决不去的,所以我们商定领另一件圣事一一婚配圣事不是一样修德立功成圣吗?就这样我们才成了永远的伴侣的。
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释放犯,又有哪个小伙冒着风险去娶一个劳改释放犯作老婆?
是天主上主的安排,把二个劳改释放犯定婚、结婚、相亲相爱相伴了整整60年。
基督的英雄儿女,九八教难的公青典范玛利亚:袁思贞医师于2021年1月6日主显节安息主怀,享年90岁。
天主安排多么奇妙,我们相伴一生活得多么圣洁恩爱幸福。
基督的侍卫,九八蒙难见证者,李方老师尚在人间背负十字架,承行主意,为基督圣言发声发光。感谢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