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的《快乐王子》是世界文学史上的名篇,然而,我虽然早就读过这篇童话,却没有留下多深的印象。
多年前,我在一所乡村中学担任语文教师。初中教材里有一篇《快乐王子》,是选读课文。
这篇课文的大意是,在一个城市的广场上,矗立着快乐王子的雕像。他满身贴着纯金叶子,有一对蓝宝石做成的眼睛,剑柄上镶嵌着一颗闪光的大红宝石。他的仪表、神态受到人们的称赞。
一个深秋的夜晚,一个南归的燕子路过这个城市,在这座雕像下面休息,忽然有几个雨点撒在它身上。
燕子睁开眼睛一看,天空并没有下雨,原来是王子留下了泪水。
王子告诉它,自己看到远处的一个茅屋里,一个贫穷妇人的孩子病了,想吃橙子。但家里却没有钱,妇人难过的哭了。他希望燕子能把自己剑柄上的红宝石送给她。燕子很受感动,就啄下宝石,送到贫穷妇人家里。
第二天,燕子要飞回南方,但王子请求它再陪他过一夜。他看到一个贫穷青年,在一个寒冷的屋子里写剧本,因为吃不上饭,饿得头晕眼花。王子没有了红宝石,让燕子摘下他的一只眼睛---蓝宝石送给他。
第三天,燕子急着要走了,王子哀求它再帮帮他。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不小心把火柴都掉在沟里了。她不敢回家,坐在那里哭泣。在王子的央求下,燕子又摘下他的另一只蓝眼睛,送给那个可怜的女孩子。
《快乐王子》插图
燕子为王子的爱所感动,决心留下来,永远陪伴他。它在城市上空飞翔,看到很多受苦受难的人。小王子让燕子啄下自己身上的一枚枚金叶,送给他们。
天气越来越冷了,小王子身上的金叶眼看着啄光了,燕子也无法再抵御寒冷。它吻了吻王子的嘴唇,跌落在他的脚上,死了。
王子的雕像内响起了爆裂声,雕像内部的那颗铅心裂成了两半。这座雕像被拆除,那颗破裂的铅心和那只死去的燕子,被扔到垃圾堆里。
课文到这里就结束了。记得看完这篇课文之后,我虽然为小王子的爱所感动,但心里却感到深深的悲凉。因为是选读课文,就没有和学生们讲这篇童话。我怎么样讲呢?讲小王子一颗充满爱的心,最后成为垃圾堆上的垃圾吗?
直到后来我读到王尔德《快乐王子》的原文,才知道教材删掉了多么重要的一部分------
“把这个城市最珍贵的两件东西给我拿来,”上帝对祂的一位天使说。于是天使就把破裂的铅心和死去的燕子给上帝带了回来。
“你的选择很好,”上帝说,“因为在我这天堂的花园里,燕子可以永远地放声歌唱,而在我那黄金的城堡中,快乐王子可以尽情地赞美我。”
这个结尾真是点睛之笔,让这个童话焕发出灿烂的光辉。我想,这也是这篇童话能传遍很多国家的原因。若是没有这个结尾,这篇童话真的像失去眼睛的王子一样,让人感到悲凉。
王子和燕子为爱而死,在人间的命运看似很悲哀,然而,在天国里,却笼罩着荣耀的光辉。
若是没有天国,爱还有多大价值?若是没有天国,梦想只会剩下一堆灰烬。
因为拥有终极盼望,人类的美善才不会沦为悲情;因为拥有天国归宿,人们的爱不会徒然付出。
幸运的是,人们虽然能够在教材里删掉天国,却删不掉天上那永恒的盼望。因为那个遥远的国度,人类的梦想一代代传递,永不熄灭。
把梦想还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