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这样的人》中与动物有关的两个章节,与各位分享。 第2章 天地间无论大大小小的事物, 都受造物主的眷顾,在宇宙间占有同样重要的位置。 除非你能够拥抱并接纳所有的生物, 而不只是将爱心局限于人类而已, 不然,你不算真正拥有怜悯之心。 ——史怀哲语录 少年时代的大事 在 那时候,在京斯巴赫的这个牧师住宅里,每天晚上,孩子们都会在父亲的带领下做晚间祈祷。但阿尔伯特发现,每一次的祈祷都只限于人类,父亲从未引导他们为动物或其它生灵祈祷过。而在其它一些时候,他还看到,人们多半都是为了自己而向上帝祈祷。这让童年的史怀哲深感迷惑和不平。 所以,在跟母亲道过晚安后,阿尔伯特就会用自己编写的祈祷词为那些可怜的动物祷告:“亲爱的上帝,请保护和赐福于所有生灵,使它们免遭一切灾祸,并安宁地休息。” 少年时代的史怀哲是开朗的、活泼的,却也是沉默的、忧郁的。他善良而又敏感,因此,这世上的任何不幸,都会使他陷入痛苦和不安之中。 村里男孩们的境遇令他难过,所以他宁可忤逆父母,也要跟他们一样。因为他无法心安理得地独享幸运。对于自己是否有权平白地领受幸福的问题,在年少的时候, 然而,这世上还有一种不幸,也令阿尔伯特难过,也许是更难过。那就是那些可怜的动物的不幸。 有一次,在上学的路上,阿尔伯特看到一匹瘸腿的老马正被粗暴地赶往屠宰场。一个男人在前面使劲地拉拽它,另一个男人在后面不停地鞭打它。这个悲惨的场景令阿尔伯特痛苦不已,而老马哀伤的眼神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以致几个星期过去后,他都无法忘记。 另有一次,阿尔伯特赶着邻居的马车去原野上玩耍。那匹马已然衰老,而且瘦弱。但阿尔伯特沉浸在驾车的激情中,根本看不见老马已经疲累。因此,他不断地扬鞭催马,直到尽兴而归。在取下马具时,他看见马的侧腹剧烈地起伏着。他顿时黯然。看着老马疲惫的双眼,他在心里默默地请求它原谅。“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他内疚地想。 还有一次,阿尔伯特跟着几个男孩去钓鱼。当他们若无其事地把一只只鲜活的虫子穿在鱼钩上当鱼饵的时候,阿尔伯特感到恐惧而又厌恶。钓到鱼后,男孩们总是用力地把鱼儿从鱼钩上扯开,被撕裂的鱼嘴血流不止,有时甚至染红了他们的手,但他们一点都不在乎。阿尔伯特感到既惊骇又难过,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去钓鱼了。 而发生在7岁或8岁时的一件事,更让 那是春天的一个周末,正值耶稣受难节⑹。那个时候,阿尔伯特与小伙伴海因里希正沉浸在一个游戏中,就是用橡皮筋做弹弓来弹小石块。那天早晨,海因里希又兴冲冲地跑来了:“阿尔伯特,我们去打鸟吧!” 打鸟?这个提议实在令阿尔伯特吃惊。但是,看到海因里希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又不好意思拒绝。如果他说射杀小鸟是一种残酷的行为,海因里希一定会嘲笑他,说他胆小的。他只好硬着头皮,跟在海因里希身后,向村后的山坡走去。 在一棵枝叶稀疏的山毛榉树上,几只金翅雀正在晨曦中欢快地啼叫,完全不知大祸已至。旭日正在冉冉东升,山毛榉褐色的枝叶和金翅雀黄色的翅膀在霞光中闪闪发亮,看上去美丽又详和。 海因里希就像狩猎的印第安人一样,他弯着腰,很快就装上小石块并拉紧了弹弓。然后他回过头来,命令似地看着阿尔伯特,示意阿尔伯特赶紧照他的样子做。阿尔伯特照他的样子做了,但由于极度的良心不安,他一边祈祷海因里希不要射中,一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小石块射到旁边的树上。 就在这时,教堂的钟声响了。这是召唤信徒做礼拜的钟声。但对于此时的阿尔伯特来说,这就是天国的声音。优美的钟声在春天的林子里回荡,仿佛在对阿尔伯特说:“不要杀害生命,不要杀害生命。” 于是,他大喊一声,奋力地把弹弓扔向远处,然后转身向山下跑去。 他的举动惊动了金翅雀,它们倏地一下飞走了。 从那以后,每当耶稣受难节的钟声响彻京斯巴赫的青空时,阿尔伯特总是激动地想:这钟声曾经怎样在我心中宣告了“不要杀害生命”的命令啊! 也是从这一天起,少年史怀哲不再害怕同学的嘲笑。当内在的信念闪动时,他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了。讥笑也好,讽刺也好,他都有勇气承担了。他不再打鸟,不再钓鱼,乃至不再参加任何虐待和杀害动物的游戏,即使被同伴讥讽为“多愁善感”也无所谓。 因此,从这时开始,伟人史怀哲的品性已经基本成型,那个伟大的信念也在默默的孕育之中:任何对于生命的漫不经心,都会给生命带来可怕的痛苦和死亡。除非万不得已,我绝不伤害任何生命,也不戏弄它们。 从那时起,这个信念越来越坚定有力,它支配着少年史怀哲的成长,直到有一天,他向世人发出“敬畏生命”的伟大忠告。 几十年后回首往事时, 第26章 正是由于动物作为实验动物 以其痛苦为医治人的疾病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从而在它们和我们之间, 一种新的、独一无二的关系便被建立起来了。 由此,对我们每个人来说, 也产生了尽可能地善待动物的必要。 ——史怀哲语录 我们的伊甸园 在医院的空地上,到处都种着果树——有木瓜、芒果,有柑橘、葡萄,有柚子、椰子,还有鳄梨。由 黑人认为,凡种果树的人,在最初的果子成熟之前,必定会死。因此,许久以来,他们只种香蕉,不种别的。但现在,医院的果树硕果累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而死去。所以,有的黑人便渐渐放弃了这个迷信。 除此之外,医院还种植着各种蔬菜,还饲养着许多动物。 在这里,没有目的的杀生是被禁止的。因为此,黑人便把那些生病的或是失去父母的小动物,都送到医院来了。比如刚出生不久的小羚羊,或是因猎人追捕而落入陷阱的小猴子,等等。 但是,他们并不是送给博士,而是卖给博士。 怀着“敬畏生命”的伟大理念,博士收养过小猪、小猴,收养过小猫、小羊,还收养过刚刚出生的小塘鹅、小鹦鹉,以及受伤的小鱼鹰等。 除小动物外,博士也收养过大动物,比如大猩猩和黑猩猩。但博士不会长期收留它们。为了避免它们伤人,等它们长大后,博士就会派人把它们送到上游的密林里去。 除此之外,对于小鸟、小蚂蚁等小生物,他也竭尽所能地救助和保护。 博士收养和饲养的动物常常多达十几种。 大多数动物都是放养的。它们可以在医院自由活动,甚至可以出入诊所及病房。到了傍晚,有些迷路的小家伙,还会跑到病人的床底下投宿。 在事务所的前面,有一棵枯萎的棕榈树,叶子全落光了,只剩下一树枯枝。织布鸟就在枝上筑巢。因为鸟儿太多——大概有上百只,以致鸟巢一个挨着一个,几乎重叠。但是,从来没有人向它们举起过猎枪。 因为博士规定,在医院的辖区内,是不准使用武器的,也不准布设陷阱——不准捕猎任何小动物来食用,虽然肉食一直都很匮乏。 而且,在这里,所有的动物都能和平共处——原本难以共处的动物,比如猴子与狗,比如狗与猫,却都相安无事。 博士不仅饲养它们,还满怀深情地观察它们,并以幽默风趣的文笔,把它们写进他的著作里。 对 有一天,博士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采摘野花,就对她说:“让花活在原处吧,它跟你一样,也有生存的权利。” 从少年时代起,博士就开始参加动物保护运动了。那时候,同情动物被视为懦弱的感伤主义。但现在,“敬畏生命”的普遍性伦理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同情动物也正在成为一种责任。博士认为,这是会思考的人所不能逃避的责任。一个人,只要他是一个自由人,就应该利用所有的机会去体会那种福祉——能扶助生命以及让生命免于受苦和毁灭的福祉。 有一次,一只小山羊闯进手术室,吃下手术用的橡皮手套后死去了。博士很生气——不是因为山羊闯进了手术室,而是有人居然如此粗心,将手套掉在地上,致使山羊送了命。 所以,丛林中的这所医院,不仅是人的避难所,也是动物的天堂。 有人称它为自然动物园,有人称它为诺亚方舟,但博士却称它为:我们的伊甸园。 在上帝的伊甸园里,人与动物是休戚与共的。在博士的伊甸园里也是。 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割舍生命 一只小鱼鹰在河滩上玩耍时,不幸被黑人捕捉。为了从黑人手中救出这只小鱼鹰,使它免遭杀害,博士就把它买了下来。 但是,买卖一结束,博士就须面对一个使他痛苦的问题了:是让小鱼鹰饿死呢?还是让它活下去? 最 1931年,有关昏睡病的新药问世了。听到这个消息,博士很高兴。昏睡病是热带的一种常见病,却也是一种难以治愈的病。在以往的岁月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病人受苦。但现在,他可以用这种新药来救治他们了。然而,每当他从显微镜下观察昏睡病病菌时,他又禁不住感慨:“为了挽救人类的生命,我却不得不牺牲细菌的生命。” 在博士眼里,生命是平等的,他不会对生命做任何区分。但是,总有非不得已的时候。在《我的生活和思想》里,他曾写道:“对于一个真正具有伦理观念的人而言,所有的生命都是神圣的——在一般人眼里似乎低级的生命也包含在内。只有在个别情况或在必然性的强制下,他才会在生命之间做区分。例如,当他不得不在两种生命中决定牺牲哪一方以保全另一方的时候。但即使是在做这种不得已的决定时,他还是具有自主性和思考性的,对于被牺牲的生命,他自觉到他是负有责任的。” 所以,博士并不是一个无视现实的纯理想主义者。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充分认识现实的人。他知道人类是活在一个“不得不依靠牺牲别的生命,一再杀害生命而藉以生存的残酷而矛盾”的世界里。因此,看到一只蚂蚁在路上爬行,他会把它拣起来放进草丛,但是,看到成群的老鼠在存放药品的盒子里做窝,他就会消灭它们。看到一只蜜蜂在屋里乱飞,他会小心地把它带到屋外,但是,看到疟蚊和采采蝇在积水的瓶瓶罐罐里产卵,他就会灭掉它们。 在他看来,一个农夫虽然割了一千棵青草,但他的行为仍然是合乎伦理的;你虽然只是踢倒了路边的一株野花,你的行为却不合乎伦理。因为农夫割草是为了喂养他的小羊,而你踢倒那株野花却什么也不为。 他曾说:“我是想活的生命,我周遭也都是想活的生命。”因此,他并不无视生物与生物之间互不相容的争斗,他也不无视现实的矛盾与残酷——事实上,终其一生,他都在与他所遭逢的现实搏斗。他只是提醒人们,在面对生命时要格外谨慎,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割舍生命。 注:在医院的辖区内——史怀哲医院共有 70公顷土地,除医院外,还有种植园和未开发的丛林。 史怀哲语录: 我的生命对我来说充满了意义, 我身旁的这些生命一定也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如果我要别人尊重我的生命, 那么我也必须尊重其它的生命。 道德观在西方世界一直就仅限于人与人之间, 这是非常狭隘的。 我们应该要有无界限的道德观,包括对动物也一样。 谁习惯于把随便哪种生命看作没有价值的, 他就会陷于认为人的生命也是没有价值的危险之中。 除非人类能够将爱心延伸到所有的生物上, 否则,人类将永远无法找到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