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大学时代初期,我就对「人类不断朝着进步的方向发展」这个意见感到疑惑。我的印象是,人类的理想之火正逐渐熄灭,却没有人注意到,也没有人为此忧虑。许多事件使我不得不承认,对于公然传播的不人道思想,舆论不但不愤慨排斥,反而接受它,从种种征兆推知,在夸耀其不凡成就的现代人之间,正表现出一种精神的和灵魂的疲乏。我认为如果应该被破除的迷信却一再出现于社会,是「没落」的一个最显著的迹象。 一九一五年初夏,在非洲行医时,我似乎突然从迷惘中醒悟过来。我为什么只做文明的批评?为什么只以剖析「我们后继者」为满足?为什么不进一步提出有建设性的东西?从此我便开始研究追求文明的意志与实现文明的能力所依据的知识与信念。 但文明是什么呢?我们可以把个人的以及社会的伦理之完成当作文明的本质。同时所有精神的和物质的进步也都具有文明的意义。无论人类的知识和能力有多大成就,很明显的,假如人类不是以伦理为目标而前进,那么,虽充分享受着物质的进步,但仍然无法消除随之而来的危险。 摆脱今日这种混乱状态的唯一方法是重建我们的文明世界观,让真正的文明理想再度引导我们。这种世界观的性质是什么呢?它存在于「对世界与人生采取理性的肯定态度」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