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护病学改革者

十六世纪，虽则是文艺的黄金时代，然而也是一个黑暗重重的世纪。那时代的医院，已是一种伟丽的讲究艺术的建筑物，外表堂皇，诚可以同主教座堂比美。可惜，在这种庞然的建筑物里，却蕴藏着无数腐败的事物。这可以从当代的史乘内看出来。

照应病人的护士，大抵是无才、无礼，不安于职的人。他们认为工作愈少愈好，许多次还索性让病人自己料理自己。

卫生的设备呢……罗马城内可以收容四百病人的圣雅各伯医院，只有一个负责清洁的工役。米兰城最宏敞的医院，在广大的病室里堆积着大批垢物。嘉弥略对医院的总务部都呈报过多次以后，他们都置之不理，末了，只好亲自动手把各垢物挪开。

就上面的事看来，可见当日医院的积弊，是急需一位精明的人物，加以整顿的。而这位精明的人物，就是嘉弥略。

他向医院的执事诸公呼吁：“医院病室要空气流通，光线充足。”这话渐次得着实现。

他又说过：“清洁可以叫病人加速痊愈。”他吩咐灵医会的会士，给凡是初进院的病人来一次沐浴。这事惹起不少人反对。反对的人说，这会叫病人容易着了凉，或者染上肺炎。可是后来反对者销声匿迹，因为病人不但不怕着了凉，反而浴后觉得较为舒服。

由嘉弥略发动改革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要一一枚举出来，尽可写成一本厚厚的册子。

1613年，嘉弥略写过一部护病须知，内容是指导护士应如何待人接物，登记病人每日的病况。原来当日的医院，办事非常马虎，不但没有每日登记病人的状况，甚且病人何日进院，何日出院，姓甚名谁，都无可稽查。

这本书在今日的护病学上，固然有其不朽的价值，然而，这不是嘉弥略毕生最伟大的工作。他永远值得人们纪念的，是他曾尽心竭力，直接及间接训练了一批秉着良心替病人做事的护士。

与嘉弥略同时代的名医和医院执事，都称誉他是一位日益求进的改革者。这种称誉绝不夸张。嘉弥略虽然与他们在同一时代生活，而他的智慧却是越时代的，他的眼光比他们还大，他的卫生学常识使后两个世纪的人，还觉得很珍贵。

似乎称嘉弥略是一位改革者还不贴切，他简直是护病学者的前锋哩！

11.巨星殒没

1607年，嘉弥略辞掉了总会长的职务，为的是能更全心全意地替病人做事，和给同会的弟兄树立服从的榜样。

他的勤谨是超越的，有几位好修士暗里要取法他，却没法学得来。他们说，要像嘉弥略那么孜孜不息地工作，非有一副钢铁般的身体不行。然而，嘉弥略的身体，无日不被病魔胡缠着。他患着五种较显著的疾病。

第一种是脚上的坏疽，患了四十多年，无法治愈。最后几年，溃烂得可怕，腐肉剥落，骨也露出来。每天起床，是最难受最痛苦的时候，因为不容易举步，要他使劲在地上踏几下才可以走路，可是这样一来，创口被震动得更大了。

第二种是疝气。当时还没有根治疝气的方法，只能叫病人用一根铁带子紧束着腰部。

第三种是鸡眼。

第四种是肾脏结石。

第五种是胃瘤。

嘉弥略把这五种顽疾，算做天主赐的五种大恩。

此外，他还加上守斋，鞭笞，束苦带。

有人劝他不要律己太严，他回道，因为从前犯罪太多，现在依理要多作补赎。

根据他的工作能力看来，他一个人可抵上十个人。医生们认为他的身体如此羸弱，他的病状如此险恶，而竟能够负责如许烦重的工作，乃是一件奇迹。

满了六十岁了，他的力量已经枯竭了，可是他仍以坚强的意志统治自己，不绝工作，替病人奔走，兴建会院，坐着马车到处视察会务，写成了护病须知，然后躺到病榻去。

他觉得永世的生活已在眼前展开了，于是召集同会的兄弟到病榻前，再三吩咐他们重视基督的财宝——病人，以仁爱照应病人，这是他们得救灵魂的一个证据。他请各弟兄饶恕他的过失，逐个替他们祝福，之后，静默祈祷，准备把自己的灵魂妥当地交给天主。

1614年7月14日，嘉弥略美丽的圣灵魂，被天主召回去了。

12.圣的遗产

嘉弥略逝世的消息传开去后，整个罗马被轰动起来，民众争先恐后地去瞻仰他的遗容。灵医会的主事人，生怕民众过度热诚，弄出触犯教规的事件，所以派人在旁监视着。

嘉弥略是在坟墓的边缘开始他的光荣。

教宗保禄五世，在接到灵医会总会长报告民众对嘉弥略的遗体致以敬礼的事后，回答道：“不要阻挠民众的热心的行为吧。”

1746年，教宗本笃十四把他列入圣品。

1886年，教宗良十三世，公布他是医院及病者的保护者。

1930年，教宗庇护十一世，公布他是普世男女护士、公教护病团体的模范及主保。

今日，在意大利、法国、德国、西班牙和美国，有许多著名的医院，冠以嘉弥略的名号。

不少女修道会和世俗的团体，从他的榜样与所留下的工作，汲取了护病的真精神，替世间的不幸者造就福利。

嘉弥略的神圣事业，由他的神子向世界每个角隅投资，于是无限地发展起来。

他们在三个半世纪里，乘着祖师的仁爱精神，拯救了无数被溺在病苦中的生灵。

拯救在瘟疫盛行地带内的灾民，扑灭疫菌等，是灵医会士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更好说，那地带的疫厉愈剧烈，他们愈高兴前去服务。因此，每一年，灵医会就有不少会士壮烈地做了平息主怒的祭品。

1695年，拿毕勒斯疫厉为祸，灵医会会士在那里工作，单是两个月工夫，便牺牲了四十五人；在热那瓦牺牲了十七人，在罗马牺牲了十三人。1743年默西纳城流行时疫，连初学修士也要出动，去补充那些为仁爱而殉难的神父以及辅理修士的空缺。他们的亲友害怕极了，要引他们回家，可是他们勇毅地回答道：“让我们去帮忙那些不幸者吧，这是我们的职责。”

过去的那个世纪，霍乱症在意大利各处刈取生命；灵医会士在灾区里牺牲的愈多，他们会院里的志愿兵也补充得愈快。

他们的会院，现在已遍布欧美各地。

他们的工作，是依照圣会祖的遗训：照应病者的肉身与灵魂。

他们分做两种等级：司铎和辅理修士。前者特别要照应病者的灵魂，后者特别要照应病者的肉身。一般说来，司铎多数当公教医院的本堂神父，辅理修士却分别负责护士、配药等职务。

他们一迳在沉默中完成他们神圣的使命！呵，在过去的三个半世纪里，谁可以数说出灵医会士在谦逊、勇毅之下，曾给人类社会建立了多少功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