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海豹菲加出生在北极的冰原上,本应该无忧无虑的童年却磨难重重,残酷的成长经历让她明白了生存的危机。小海豹菲加用自己的成长历程为读者娓娓道来,展示了海洋生命的优美和因为美好而导致的人类的屠杀,我们看到了人类的贪婪和物欲横流,给海豹以及大自然带来的无穷无尽的灾难。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梦想,一个新的生命——小海豹菲加降生在地球最古老的冰原上,当她睁开双眼第一次看到这个雪白的的世界,兴奋地期待着去探索未知的一切,并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命运。幸福而又充满磨难的童年、来自人类的血腥捕杀、悲惨的逃亡生涯、艰辛的寻找家园,伴随着一张张精美的图片,海豹菲加带领我们来到那片遥远而脆弱的冰原,指引我们走进那片鲜为人知的白色世界,共同感受海洋动物的快乐、痛苦和永不熄灭的希望。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近40年积累,逾千图片精选120幅全景大片,真实震撼的纪录北极冰原上生命的美好与坚持,辛酸与惨烈。 2 1997年初春,我有机会随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去北大西洋的圣罗伦斯湾冰面上观察海豹。对于这趟未知的旅程,我内心里充满了期待,购置了整套防寒的衣物,准备把自己从头到脚防护起来,以抵挡北极冰原上刺骨的寒风。飞机几经辗转到了加拿大东部的小镇——爱德华王子岛。观察海豹的直升飞机从这里起飞,带我们去有海豹产子的冰面。 我们飞行在两个色调的世界里,碧蓝的天空在上,晶莹白雪覆盖的冰面在下。我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向下盯着人迹罕至的莽莽冰原,内心的期待也越来越强烈——我终于要在一望无垠的冰天雪地里看到野生海豹了。 在海上飞行了近一个小时,引擎的噪音轰鸣使人耳聋,地面仍是铺天盖地的一片白色。忽然,在天壤相接处有一片黑灰色,我仔细而又贪婪地眺望冰原,有些看不清楚。等到这片似乎是冰块造成的阴影接近脚下的窗口时,我终于认出来啦:是一大群海豹。透过厚厚的防寒服,我听到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兴奋地向后座的同事们用手示意,海豹找到了! 飞机环绕一周,落在冰面上,轰鸣消失后,霎时间留下的是大自然的寂静。打开机门,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空气里夹杂着一片尖细委婉的叫声,如同婴儿的哭声,此起彼伏。我们默默地踏上一望无际的冰面,唯恐惊动巨大育婴室里的母亲和孩子们。 一眼望去,冰面上有上百只琴海豹在自由自在地尽情享受着生活。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海豹,有的仍带着嫩黄色的胎毛,在母亲的爱抚下尽情地享受着乳汁的甜蜜和阳光的温暖。黑灰色的公海豹大多拖着肥胖的身体在懒洋洋地晒太阳。有的海豹母亲在哺乳,有的则在冰下的海水里忙碌地捕食。 我慢慢地向远处一群大海豹走去,突然间被眼前的一只小海豹吸引住了视线。一团白色的小毛球正努力地乱爬,动作像个小虫子。出生仅两周左右,这个小家伙已经能够很灵活地在尖利的冰块之间翻滚爬行。我在它身边趴伏下来,一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回望着我。 “你的妈妈在哪里?”我正疑惑着,不远处的一个冰窟窿里露出一只母海豹的身影。她踩着水,上身露在冰面之上,胡须上仍滴着水柱,眼里不无焦虑地看着我,嘴里发出低声的警告,示意我离开她的宝贝。 小海豹每天要吃大量的母乳,才能尽快增加脂肪,抵御极地的寒冷。为了满足孩子的食欲和成长的需要,海豹母亲每天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捕食。把还不会游泳的小海豹留在冰面上,她们一边捕食一边透过冰层看护着自己的小宝贝,一旦发现危险就会从冰窟窿里跳出来保护孩子。 大概是因为听到母亲的呼唤,小海豹得到了勇气,兴致勃勃地提高了叫声,拖拽着自己的小胖身体,机灵地向妈妈爬去。 我则静静地趴在冰面上,贪婪地倾听着,享受着空气里无处不在的爱的力量。这个大育婴室,纯净洁白,一尘不染。这里蓝天白雪,阳光普照,没有任何阴霾,充满了生命的希望。 然而,就在这片充满着爱的冰面上每年进行着世界上最大规模的血腥屠杀,仅仅因为人类对海豹的皮毛、脂肪和身体器官的贪欲。在我们离开之后的几周内,巨大的破冰船就将来到这片冰面,打破自然的寂静和安宁。捕杀者们将用棍棒、砍刀、猎枪乃至鱼叉杀害成千上万只无辜的生命,甚至包括还未脱乳毛的婴儿海豹。 在我的视野里,似乎看到黑色的身影在白色的冰原上狂奔着,挥舞着凶器,一个红点、两个、三个……耳边小海豹的欢叫变成了凄厉的哀号,眼前那纯洁无垠的冰面被一块块地染红了。海豹鲜血淋漓的身体在冰面上被拖出无数条红色的线,已被活活剥去皮毛的小海豹疼痛之极跳入冰水中淹死……视线越来越模糊,红色、白色在眼睛里与泪水洇成了一片。 十几年来,我一直希望与我对视的那对海豹母子能够逃过那场春天的浩劫。每次看见海狗油广告,海豹皮成衣的时候,我又觉得那希望太渺茫了。即便逃过那一次捕杀,他们的一生又要经历多少次和自己孩子的生离死别呢。随着全球变暖,冰层渐渐缩减,小海豹即使长大了还能回到那片冰面上去繁衍他的后代吗? 这篇不是童话的童话,给海豹一个机会,讲了一个孩子成长的故事,也讲了一个母亲的故事。同样是生命,他们和我们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呢?我们又对他们承担着什么责任呢? 3 蓝色的海洋在遥远的地方和天空连在一起。那条看不见的边线的另一边,是我未曾见过的世界。 传说,祖先里曾有一位勇敢者越过那条边界,所以我的族人很早就知道世界不是扁平的,而是个弧形的大球,蓝色大海的远方漂浮着陆地,在那些结实的陆地上有很多和我们不一样的族群,多得说不清他们的数量……这些传说一代又一代在我的族人里流传。 我多么希望,一直这样…… 葛芮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亚洲地区总代表 二零零八年夏 |
妈妈说,我出生前的那天她做了一个梦,一只白色的鸟飞过白雪皑皑的山峰,一直飞到深蓝色的大海上,海水的波光渐渐连成一条金色的带子,向她慢慢漂来。 清晨,当一阵阵疼痛把她从梦中唤醒时,她抬头望着冰洞口透出的曚昽晶莹的光,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我叫菲加,我是一只海豹。 第一次睁开眼,是我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 呼吸着冰冷洁净的空气,我渐渐看见微微的光亮。 当光越来越亮的时候,我看到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充满期待。 “咕咚”, 我的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那双眼睛里立刻漾出暖暖的笑意。 “咕咚”,又一声,真尴尬。不过,什么味道这么诱人? 我的肚子开始止不住地咕噜、咕噜地叫。 磨蹭着、寻找着、试探着⋯⋯ 啊,一股甜香的液体填满了我的嘴,流进我瘪瘪的肚子。 一只宽大的手轻轻抚摸着我越来越鼓的小肚皮, 温暖的气息呵弄着我的脖子,我的身体慢慢松弛了下来。 不知不觉,我含着妈妈的乳头睡着了。 ...... 不知哪位哲人说过, 一生最难的是走出第一步! 终于有一天,妈妈鼓励地看着我。 “放心吧,孩子,我在你身边。” 一股干爽的风吹了进来,前方是诱人的光亮。 要出去了!我要出去了!! 我按捺住心里的兴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 “嘿,你好啊”。 正在抓耳挠腮的我回过头,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掠过一丝开心的笑。 “我叫尼克,等会儿忘了的话,我会提醒你的。”他说。 尼克比我大2天,是个男生。 ...... |
我喜欢海,喜欢冰层边荡漾的神秘的蓝,看得久了,我觉得自己会被那蓝吸引下去,进入另一个世界。尼克拍拍我:“别着急,等再大一点儿咱们就能去游泳了。 是啊,游泳! 神灵赋予族人的天赋,我们在这个冰雪世界赖以生存的本能。 冰层下的大海好似我们蓝色的空气,在那里我们不复冰层上的迟缓, 解脱的身体如鸟一般,自由自在地翱翔在无边的宁静里。 又有哪个族人不会游泳呢?似乎只有我们。 在“大一点儿”之前,我、尼克,还有所有“小不点”是不被允许下海的, 否则玫瑰阿姨那著名的巴掌就会狠狠地落在我们的背上。 不过她看不了我们多久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畅快地在海底世界探险了。 ...... 我看到, 黑色的巨型大船上下来很多两条腿的人, 他们裹着肮脏的五颜六色的外皮, 手里拿着长长的棍子。 他们一定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 然后,我看见带铁钩的棍子一次又一次举起,一次又一次落下。 空寂的雪原上,四处传来人类的叫喊, 似乎他们正在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欢庆这场唾手而得的胜利。 他们跑向更远的地方,追逐漏网的目标——也许他们根本用不着奔跑, 他们长长的后腿在冰面上远比任何我们任何一个族人都灵活。 他们跑在冰面的边缘,用铁棒猛打一个即将逃入大海的叔叔, 他跳进海水里的妻子正绝望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看见他们跑到雪洞边,把躲藏的一对母子生生拖拽出来, 他们用尖刀划开小家伙温暖的胸膛,雪白温热的皮毛脱离了身体, 母亲流血的身体还在冰面上痛苦地扭动⋯⋯ 更多族人倒下了, 鲜红的血从我的叔叔、伯伯的头顶喷溅而出, 鲜红的血从我的哥哥、妹妹的头顶喷溅而出, ...... |
寒冷的风渐渐吹走了厚厚的阴云,冰面上没有一丝声响。粗粗的钓钩钓起沉重的网篮,满载着我族人的身体和皮毛,吞吐着黑色的烟柱消失在远方。 当我第二天看到尼克的时候, 他躺在靠近大海的薄薄的冰面上。 身边,两根冰柱插在一个圆形的白色雪堆上。 在我给他准备的蛋糕边, 他小小的身子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鲜红的痕迹。 我小心地贴近他,温暖他的身体,就像他经常为我做的那样。 他似乎睡着了,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亲爱的尼克, 在你的梦里, 是不是也有白色的雪? 也有妈妈的歌谣? 也有一个和你一起捉迷藏的伙伴? 帮我照顾好妈妈,尼克。 ...... 再见,妈妈。 再见,我的朋友们。 再见,我的亲人。 我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海的蔚蓝与雪的纯白, 原来,它还可能变成血红。! 红与白,原来只在一瞬之间。 ...... 阳光,洒落在水面上, 好像一个个欢快跳跃的亮点。 没有妈妈,也没有尼克。 我忽然感到那么失望,那么难过。 ...... |
那天,我听到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很多很多年以前,至于是多久,大约只有族里上了年纪的人才可能记得。被人们称做“哈瓦”的海湾上生活着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是那么年轻般配的一对儿,每一个走过他们身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那个春天,他们有了一个漂亮的小家伙,有爸爸强壮的身体和妈妈光滑的皮毛。 年轻的她是个称职的好妈妈, 她总是用温暖的乳汁喂饱小家伙的肚子,不离开他半步。 可是小家伙健壮又调皮。 他几乎每天都要尝试在岩石上爬来爬去,它总在水边把雪白的绒毛弄得湿乎乎的, 她对没有见过的东西充满好奇,直到用自己的小鳍和鼻子弄明白了才行。 他从不在意妈妈各式各样的叮嘱,也不害怕爸爸假意发怒的吼叫。 有一天,他甚至像大人一样跳进海水里,呛了几口咸腥的海水, 直到惊魂未定的妈妈把他拖上冰面,愁容满面地看着他怕他死掉。 虽然他顽皮的让人头疼,年轻的夫妇还是感到无法形容的幸福。 他们觉得,第一个孩子是祖先赐予他们的最宝贵的礼物, 他们似乎都在小家伙的身上看到了对方的影子。 他们就是这样爱着他。 ...... |
我不知道在别的世界里,时间是什么模样。 在我们的世界里,当太阳慢慢落下去又慢慢升起来,冰雪一点点融化成海水,海水又一点点凝结成冰雪,时间就算轮回了一次;在这个世界里,时间没有声音,也没有一点颜色,甚至不像空气—— 空气有时候会带着不同的味道,芳香的,湿润的,甜滋滋的,有时候还会臭烘烘的,这些味道总能告诉我们熟悉的或是陌生的,受欢迎的或是不受欢迎的访客到来的消息。可时间呢,什么都没有。 不过,听不到、看不见、闻不出的时间走过去,小家伙的白绒毛会变成黑亮的皮毛, 他们柔软无力的小鳍肢会变得强壮有力,他们笨拙的身体会渐渐适应大海。 他们在大海里嬉戏,在风浪里搏击,在幽暗的海底学会生存, 然后,他们仿佛就在那里降生一般,回归了水的世界,无所畏惧。 时间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陪伴着哈瓦的族人。 在我们的世界里,时间似乎无所不能。 从白鼻离开,时间在哈瓦海域轮回了几次。 他依然在寻找自己的孩子,寻找他心中的希望。 不知道时间是否给了他满意的答案。 不过时间也在我的身上施展了它神奇的魔法。 和所有长大了的姑娘一样,我早已不在大人身边。 记得当我褪去白色绒毛自己能走得越来越远的那天, 我回过头,仿佛看见妈妈站在冰原上。 她深情地看着我,骄傲,鼓励......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独立生活的时候到了。 ...... |
夏日午后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这是个令人安详的时刻,肚子没有咕咕乱叫,催着你去捕猎,海鸟也没有在你的耳边不停地聒噪,让人心烦意乱,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在心满意足地享受这难得的平静。这是属于休息的时间,晒一晒湿漉漉的黑亮的皮毛。 小姑娘们在一边起劲地比赛, 立起上身,看谁的身体能够做出最大的弧度。 虽然那是我过去的长项,但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 不会像那些小女孩一样不注意保持优雅的风度。 空气里飘来一阵暖洋洋的气味。 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让熟睡的年轻姑娘感到一种莫名的慌乱。 大家不约而同地醒过来,燥热的身体仿佛再也无法忍受阳光的温度, 争先恐后地跳进了大海。 温暖的海水裹着我们年轻、柔软的身体。 我喜欢在海里畅游。 虽然妈妈曾说,海是食物居住的地方,不是我们全部的世界。 但似乎只有在这里,我才好像鸟一样自由自在。 海水轻轻抚过身体,没有言语,却说不出的温柔。 就好像帕斯注视我的目光。 虽然我没有去寻找,但我知道他的身影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 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但我知道他会永远在我身边一样。 那是不久以前。 我在冰层上望着远方,并不知道一只北极熊已经来到不远的地方。 当我闻到它血腥的味道时,我惊呆了,看着它黝黑的鼻子,我甚至忘了逃跑。 直到一声大叫,我看到帕斯紧张的脸,才一下跳到冰洞里。 北极熊也跳进了海水,向我追来。 我只能绝望地向着更黑暗的海底,没有目的地游着 黑色的巨影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感觉到了它手掌撕碎我的力量。 忽然,一个身影在我和北极熊之间窜过。 就在那一刻我躲到了冰锥背后。 回头,我看到帕斯矫健的身影,引着北极熊向深海游去。 我爬上冰面。 惊魂未定地回想着刚才那一幕。 帕斯! 我在心里颤抖着呼唤。 ...... |
海水一点点凝结成冰雪, 冰雪又一点点融化成海水。 白色世界里的生命就这样交替、轮回。 而我,正在等待另一个生命的出世。 如此自然,又如此神奇。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充满了期待的喜悦和忐忑不安。 不只一次我在梦里看到他的样子,柔软温暖的小身体好像依偎在我身边, 他抬头看着我,朦胧的面孔上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仿佛在对我说着什么。 梦境那么真实,让我一次又一次意识到,我真的要做妈妈了。 我时常会想起自己的妈妈。 妈妈,你也是这样期待着我的到来吗? 我似乎能跨过时间的隔膜,感觉到当年她的心情。 不复冰面上孤独的童年,不再有海里恣意的青春,心中只有希望,充满希望地期待着。 第一次感觉到他在我身体里的颤动,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那一刻,我充满了感激,对帕斯,对妈妈,对身边每一个生命, 甚至海水、太阳和风。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我对这个世界第一次充满感恩的心情。 ...... |
我只好不停地游进大海,在支离破碎的浮冰之间穿梭。 我仍在寻找记忆中辽阔无垠的白色冰原, 但放眼看去,海面上只有近乎透明的浮冰,勉强汇合成脆弱的冰层。 也许,命中注定,那将是我第一个孩子降生的地方。 白色的浮冰在月光下好像一张浮在海面上的安详的大床。 我一遍又一遍使劲弯曲自己的身体, 用最后一丝力气尝试着,几乎令我窒息的阵痛真是难过。 月光下,哈瓦的海洒着银色的光,她是那么平静, 古老的海水是否见证了每个生命的诞生。 快来吧孩子,看看我们美丽的家,让星星闪耀的快乐帮我们燃起希望。 冰层还没有达到期望的厚度,北方的风就已经收回了他南下的脚步。 这一年的冬天,哈瓦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温暖的日子。 而我的星星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来到这个世界了。 可是,哈瓦的春天来了, 比以往更早,也更温暖。 小家伙还没能褪去白色的绒毛, 他们还没有喝够母亲的乳汁, 强壮到能够搏击大海的波浪。 冰越来越小,星星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掉下来,他不停的叫着我:“妈妈,妈妈!” 浮冰消失了。我托起星星的身体,可是小小的鳍肢根本用不上一点力气。 一次又一次看着星星的身体沉入海水,一次又一次我用身体把它顶上来。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滑落下去。 “妈妈......”我听到星星越来越微弱的声音。 “星星......”我呼唤着他的名字。 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他的脸上浮起微笑, 最后一丝光亮在它的眼睛里渐渐隐去...... 星空下,哈瓦的海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无边无垠,仿佛墨蓝的夜空,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 |
那年春天,新出生的孩子大多被海水带走了,侥幸活下来的也在一年一度的猎杀中失去了生命。 那是让哈瓦所有的族人感到伤心的一年。 我的族人相信永远的生命, 对于死亡我们终会安静地接受。 可是哈瓦仿佛永远失去了欢乐。 那天晚上, 白鼻在冰原上召集家族所有的族人。 那一晚大家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决定。 当第一缕阳光洒向海面的时候,所有族人都已经聚齐在海边, 他们默默地看着这片大海。 海浪翻滚着,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欢爱,有多少悲伤, 有多少对未来的憧憬,有多少逝去的时光, 有多少先辈永远安眠在海底,有多少骨肉封存在回忆里⋯⋯ 但当白鼻发出一声呼喊,所有族人都不再悲伤。 他们跳进了金色的大海,浩浩荡荡地向北方游去,那是他们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 我永远忘不了那次扶老携幼、艰难无比的迁徙, 也永远忘不了精疲力竭时心底涌出的那股巨大的力量。 因为心底对于生存的希望,骨子里对冰雪的渴求, 我们才在无数个不曾停歇的白天与黑夜, 在经历了无数次失望之后,跨越了祖先从没有想象过的距离。 站在这个当年并没有名字,后来被我们重新命名为“哈瓦”的冰雪覆盖的小岛上, 我看着一朵朵洁白的雪花飘落在孩子们顽皮嬉戏的小身体上, 我听见远处传来的帕斯凯旋的呼唤。 我仿佛又听到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在那次难忘的旅程即将开始的时刻, 白鼻对我说的话:“不要放弃,希望之岛就在前方。” 远方似乎传来一阵低沉悠长的船笛声。 我回过头看着孩子们,他们没有察觉,正开心地捉着迷藏。 看着他们,看着“哈瓦”,看着这片脆弱的冰雪, 我默默地祈祷,祈祷这因希望而得的一切,因希望而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