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禄·富高近年来在法国重新引起了大众的兴趣。许多很严肃性的研究和书籍、杂志、文章等的刊出,都给人们展示和启迪他各方面的品格和讯息。假如我们察觉到他在生时没有半个门人弟子而惊讶,然而在他逝世后,他予人的影响,却从没有止息。无数的司铎、修道和平信徒,来自各个不同的阶层和所有的种族,都在嘉禄兄弟身旁觅得了一个更新的恩宠。 我极之荣幸给大家介绍安妮小姊妹这本书。它宛如一杯美酒,让人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细细品尝。而且它具有无法估计的优点,就是一切的人都能看得明白。在写下他生平的同时,也沿着他灵修的历程,给我们呈现这一位——根据他的神师余福灵神父所说的——他使宗教成为爱!” 事实上他整个生命就是一个爱的行实:“当我相信有一个天主存在的那一刻,我马上明白:除非我只为祂而生活,我是不能做别的。”他对耶稣怀有一份充满热情的慈爱,而且因为他看到耶稣在他每个弟兄身上,尤其在那最贫穷、最被遗弃者身上:是以他对他们便怀着一份满溢谦卑、尊重、忠诚和体贴的爱。 教宗若望保禄二世置嘉禄兄弟于“那些以圣神的光照和德能,在教会的整个生活中发挥了极大影响力的人们”中间。(《嘉禄·富高传》雅格·安地著,315页) 今日教会正式确认了他英豪的德行,和在审查列真福品的程序上向前跨进了一大步,这是正确的,也是十分重要的。向信众、尤其向当今青年的一代,提供一个新的可能性,让他们前来接近嘉禄兄弟,一睹他那非凡卓绝的面貌,一尝他整个人优良质素的品味。他们不独可以发现这位福音真实的见证人,而且也可让自己被他带领,走上他心怀信念而效法纳匝肋耶稣的道路,如他一样对耶稣圣体充盈醉心的热情和对所有的人,尤其对那些最被遗弃的人,流露一份谦卑和蔼的友爱。 教宗保禄六世在他的通谕《人类的发展》中提及嘉禄·富高的名字,并称他为“普世的兄弟”,并不是小事。在这新的禧年,也庆幸你们手上有这本珍贵的小书,将看到嘉禄兄弟也来帮助所有接近他的人,俾能成功获致“在全人类身上尤其看到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弟兄,是天主的一个孩子,是一个被耶稣宝血所救赎的人灵,是一个我们应该爱他,犹如爱我们自己一样的人灵。”(给朋友若瑟·候斯的信,1912年5月3曰。) 我相信读者在结束默想性的阅读时,会赞同我的看法:这本书能够协助嘉禄兄弟那先知性的声音继续通传,永不沉寂消逝。 这本书亦能够帮助大家对嘉禄兄弟有正确而全面性的认识。远在一九五一年巴苏提主教也注意并提及这事,他曾戚觉到“人们对嘉禄·富高的赞赏多过对他的认识” 。人们对他的舆论和声誉,一般都是建基于一份广泛的,甚或是错误的认识。 嘉禄兄弟所选择的道路,的确不是为了众所周知、声名辽播的。他绝不装腔作势,相反,他时常度着福音性的隐晦生活,自处于“最末后的地位” 。在这个世代,人们被那些巨大的项目、国际性的战争和过份夸张的奢侈享受等拖累至筋疲力竭:相信嘉禄兄弟所宁愿选取的:简朴贫乏的方法、全无野心的目标和满怀信德和爱德的隐晦生活等,正可以锻炼一个吸引人的方式,足以震撼并改变这潜伏庸俗和陷于表面化的精神,因为今日这精神普遍弥漫于许多地方并强加于社会各个不同的阶层。 这第三个千禧年初露曙光的时刻,嘉禄兄弟所持守开放的,就是这条为基督徒生活如此需要的默观和祈祷的道路,开辟一条福传的新途径,并非以胜利者的姿势出现,而是透过一种平易近人、真诚恳切、简朴和友爱的方式。如他亲笔所写的:“要成为使徒,与所有的人一起,没有一个例外,透过良善、慈爱、手足之情……透过谦卑及温和……”(给朋友若瑟·候斯的信,1912年5月3日。) 因为基督并不需要吹嘘或奉承的人,但要很多的门徒。 二零零一年四月二十四日,教会正式确认嘉禄·富高英豪德行的日子。 若瑟·沙海华·玛丁枢机 教廷圣人列品礼部长 |
嘉禄·富高一八五八年在法国东北部的斯塔堡出生,未满六岁,便失去双亲,成为一个心灵饱受创伤的孤儿。 在反叛的青少年期,他失落了信德。也许为了逃避在他内心所蕴藏的忧苦不安,他竟让自己沉迷于放荡不羁的逸乐生活中。 他二十二岁时当了军官,被派至亚尔及尼亚。三年后,他离开了军队并前往摩洛哥探险。由于回教徒的信德见证,为他启迪了一个疑问:“天主果真存在吗?” 回到法国,他深被极度虔诚的家人那热切又细心的款待所感动,也就着手探讨信仰,并在天主巧妙的安排下与余福灵相遇:这位长者曰后便成为他的慈父和良友。在他廿八岁那年,即一八八六年十月,嘉禄·富高幡然悔改了。 从这时刻开始,他切愿把自己整个生命交给天主。在圣地朝圣中,天主把纳匝肋耶稣的面貌启示给他。自此以后,这位纳匝肋的耶稣,便是他日后要寻觅、跟随和效法的一位。首先他在熙笃会度过了七年,接着在纳匝肋加辣女修院的门房处隐居了四年:其后,他逐渐地发现——为跟随耶稣,如痴如醉地爱慕祂,便是要使自己好像祂一样去亲近那些最被摒弃的人。 他于一九零一年晋铎后,便往撒哈拉沙漠去。首先在培尼亚比,然后在达玛哈瑟。他努力尝试很单纯地成为沙漠游牧者的朋友和兄弟,学习他们的言语,吸取他们的文化。他并不设法使他们归化,却尽心去爱他们,并且他所愿意的,是以整个生命去“宣扬福音”。 一九一六年十二月一日,时值第一次世界大战之际,他甘愿一直留守在他的朋友们中间,终于在贺家的达玛哈瑟遭杀害身亡。 关于这位天主的人,已有不少的传记面世,他为成千上万的弟子们,开辟了一条真正的福音化的道路。这本书是摘录自他的写作,是对他的灵修初步的认识,目的是简单地给读者一点趣味,使更进一步与这命名为“耶稣嘉禄兄弟”的一位多加接触。 他岂不是曾经给他童年的一位友伴,是一位不可知论者写道: “仿仿与爱情是不可分开的……这便是我生命的秘密。我的心为这位在一千九百年前被钉死的纳匝肋耶稣而着迷,我会设法消耗我的生命,尽我微薄之力去效法祂!”’ 只要我们听从嘉禄兄弟,决不会不被感动的。因为他的生活和他的写作,将会重新带领我们不断地回归耶稣本人和祂的圣言上。 但愿他引导我们也亦步亦趋地追随这位纳匝肋耶稣,即他所“挚爱的长兄和主”的足迹。 耶稣安妮小姊妹 |
童稚和青少年期 嘉禄·富高一八五八年九月十五日生于法国东北部斯塔堡。他的家庭富有,属于名门望族,且领有军阶。 每当嘉禄回忆童年时,很少提及他父亲一一是水利及林木局督察。由于一场严重的疾病,使他父亲不得不远离家园:但好几次当他忆及他母亲时,总是满怀感念他母亲的虔敬与慈爱: “自幼年时,我便蒙受许多的恩宠,有位圣善的母亲,当我学会说话时,她马上教导我认识祢、爱慕祢,并向祢祷告。” 然而这份母爱的温馨并存留不久,年仅六岁的他,短短数个月内便先后丧失母亲和父亲,在他极幼嫩的生命里,痛苦地刻下这深切的创伤。 父母双亡,外祖父收养了他:过了数年后,他又重新承受迁离之苦。一八七零年法德两国交战,斯塔堡临近边境,在该地沦陷之前,他们必须逃亡。亚撒斯省已被吞并,所以当法国战败后,他外祖父选择迁居于乐陵省,仍属于法国领土的朗斯定居。 职是之故,他虽只有十二岁,却已饱受惨失至亲及远离家园的流徙之苦。这些深切的震撼在他弱小的心灵挖掘了一个痛楚的空洞。在刚踏进青年期,他已显露出如一个孤僻、寡言、敏感、忧郁的孩子。 他十分聪明,富好奇心,小小的年纪便热衷于阅读。他那个时代正盛行怀疑宗教论和实证主义。人们崇尚科学,并以为只有科学能够解答人类所提出的种种问题。不久之后,他将失落信德,且将成为如他自己所承认的无信仰者,竟达十二年之久。 “自我十五、六岁开始,在我内的信德已荡然无存,这该归功于我滥读无厌之故。无论那一种哲学的学说我都不赞成,只觉得它们立论飘浮无根,我正处于彻底的疑惑中,尤其抛离了天主教的信仰。依我看来,她的好些教义都今我的理性震惊。” 在他多少有意识的追寻生活的真义,他的行径岂不让我们联想到当今的青年,他们也为寻觅他们生命的深义而沮丧。 他日后写信给他表姐,提到这段日子时说道: “那时我十分自私自利,蔑视宗教,醉于邪恶,简直是个如癫似狂的人……” 在他给童年友伴嘉俾的信里,流露了一份急不及待的寻乐和极端的欲望,追求穷奢极侈的生活。或许正想藉此逃避他内在的惴惴不安。 “我的老友,很久没有给你写信……星期五我就到了……我预先通知你,每个良宵就全靠你的了。我们可以重新一起阅读个痛快。我万分高兴能回到朗斯来过一段日子,我指望在那里过的是使肉体和精神都两全其乐的生活。” 他廿岁时毕业于圣西尔军校,开始他军士生涯,但仅持续了三年而已。 他刚丧失他的外祖父,这对他是一个极之沉重的打击,在给友人的信中,他流露了他极度的哀伤。 “在朗斯,我痛失我最敬爱的外祖父,我景仰他的睿智,他无边的慈爱陪我度过我的童年和青年。时至如今我仍感受他爱的温馨。他于一八七八年二月三日逝世,十四年后的今日,这份痛楚仍活存如昨。” 从今以后,再没有谁可把守他。为填满他这感情的空虚,他纵情恣欲;由于他承继了一大笔遗产,更让他能很阔绰地花费。 “长久以来,我挥霍无度,却一点也不阻碍我卷不释手的倾向。在兵团中,我放荡形骸,不守军纪,也远离我的家人。在一八七八至一八八六年间,我极少探望我的亲人,而他们对我的生活也知之甚少,尤其在这段岁月的初期,他们所听闻的,莫不使他们忧心戚戚……”’ 嘉禄兄弟皈依后,在信德的光照下,他重新检讨这段时期的生活,并不是为使他自己因往事而负疚沉重,却可以说是为歌颂天主的仁慈。 结果他惊奇地发现:当他昔日浪荡,拒天主于千里之外,绝不相信祂的临在;当他纸醉金迷,不知流于胡底时,天主却从不间断地寻觅他,等待他,在他不知不觉中以祂无止境的慈爱引领着他。 “我的上主,我愈来愈远离祢,我的生活也愈来愈迷失……开始如行尸走肉……祢在我虽生犹死的境况中仍然保守着我,祢使我感到深邃的悲伤和痛苦难耐的空虚,是我从未忍受过如此的煎熬……每个晚上当我独处寓所时,它便悄然而来……正当人们所谓欢舞畅饮之际,它竞使我哑口无言,衰颓不振……在我沉睡不健全的良知中,祢赐我一份模糊不清的忧虑。除了这期间外,我从未感到这份悲伤,不安和忧虑。我的天主,这原是祢的一份恩赐……我却丝毫没想及……啊,祢是如此良善!祢曾如此保存了我。当我甚至还不相信祢的存在时,祢竟让我藏身在祢的翼荫下!”。 因此,嘉禄兄弟的回头,他从罪恶中所得的痛苦经验,正是天主以一份完全无偿的爱,无条件地爱人类;因为祂热爱祂每一个受造物,在他那浪荡的岁月中,一直毫无间断地等待他、寻找他、保护他。 “我的天主,祢是何等良善,即使在祢惩罚亚当时,祢也给予他希望、那最光荣和最幸福的希望:祢让他远远地看到这粒‘种子’和这位蒙福的女人,将藉着她踏碎蛇头……我的天主,祢是何等良善,祢始终如一……祢时常都是对破伤的芦苇不折断,对将熄的灯心不吹灭的一位。时至今日,祢岂不仍然如以前一样行事吗?祢岂不藉着祢教会的声音告诉我们:姑匆论我们犯了什么罪,我们多么的不忠贞,只要我们回到祢身边,为我们的得救而悔悟,不独为救我们脱离罪恶,却是会给我们承受全部的光荣和幸福吗?没有什么的大罪人和积犯,祢不会高声明言赐给他天堂的,就如祢曾经如此恩待了右盗,他只付出了剎那的善愿而已。”。 在嘉禄兄弟的回头中,岂没有一句话可给我们这个时代一点讯息吗?我们经常说天主不在……啊!岂不正是表面看来——我们说祂不在的地方,却是祂奥妙地临在这位拒绝祂的人心中一如存在那朝拜祂的人心中一样? 旧约的大先知们早已预感到这事:“妇女岂能忘掉自己乳婴?初为人母的,岂能忘掉亲生的儿子?纵然她们能忘掉,我也不能忘掉你啊!看哪!我已把你刻在我的手掌上。”(依49:5) 回顾今日我们的信仰,在这荒凉的世界中,从天主对全人类这份难以明了的慈爱里,尤其对那些被遗弃、被排斥和人们视之为无希望的人身上,我们岂不能透过我们整个的生活,为此事作见证吗? 皈依的道路 在十九世纪末叶,法国正在非洲及亚洲扩展她殖民地的统治权。 自一八三零年法国出征亚尔及尼亚,该国土地也逐步地全被占领及吞并。到处都有法军驻守。南部的领土,尤其是撒哈拉的绿洲更由法军所管辖。 因此一八八一年,嘉禄年仅廿二岁年青军官,被派驻守亚尔及尼亚的息提弗。他竟带同一位少妇前往,且介绍她是他眷属。好几次他的长官都要求他必须中止这样的关系,他却置之不理,为这双重的违反军纪而又众所周知的劣行,上级终于颁布了制裁: “撤职!禁止一切活动。” 他立即返回法国。 他为什么如此倔强不服呢?看来他并非为依恋那个少妇,因为不满几个月后,他也突然地与她分子手。但是可以说是由于他独立不羁的个性,他一点也不能忍受人们干预他的自由……和他绝不接受屈服于任何人之下。 几个星期后,正当他在厄维安一所大酒店里,度着逸乐舒适的时光时,他获知他的兵团参与在突尼斯的战事,他马上要求重新加入军队,并得到批准,只不过被编入另一队兵团,开往亚尔及尼亚的南方,因那里有暴动。 为什么他会完全改变主意呢?固然他爱冒险和挑战的口味,无疑使他作出此决定,在他给嘉俾的信中可窥见一斑: “这一类的征战是极难得的一种乐趣:如果错过的话,那未免太可惜了!” 然而其中岂不是多少也有意识地,鼓起一份慷慨赴义和同甘共苦的感受吗? 我们之所以能如此设想,是因他甫自连接上这次战役的兵团,即表现出“他承受疲劳艰苦和生活的匮乏,恰如他以前热爱逸乐一样的态度。时常心性开朗,喜悦地忍饥挨饿,尤其忍受缺水口渴。同时极善待属下骑兵,设法改良他们的生活待遇,并与他们分享他所得的一切……”” 亚尔及尼亚南方辽阔的大地使嘉禄·富高着迷,自此以后,非洲使他心醉…… 几个月后,他再度离开军队,这次是永远不复返的;但是他仍留在原地,为细心地准备前往摩洛哥探险。 为这个旅程,他得以假冒身分,而且历经百险,因为摩洛哥王国闭关自守,并严禁欧洲人入境。 他抵达亚尔及尼亚时,是以征服者自居,处于权势的地位;如今他为深入摩洛哥,他不得不以一个贫贱的犹太人自处。 从一八八三年至一八八四年差不多一整年的时间,他将体验一个非常艰苦的贫穷与卑贱的社会地位,这是直到如今从未经验过的。他的朋友探险家都维亚Duveyrier写道:在整个旅行期间,“他过着比度贫穷圣愿更严峻的生活!” 他将永远不会忘记这经验。 他分享那个接待他的犹太团体的生活,参与他们的祈祷,遵守他们的安息日……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为毫无防卫的旅客,他随时随地都可能遭杀害;他完全依靠那收容他的人。有两次,他的主人无论是回教徒或犹太人都认出他是乔装假扮的,但都放过了他,让他得保安全。这是由于他们都是虔诚的信徒,对他们而言,踏入他们家门这个人的生命是神圣的,嘉禄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款待之德的崇高伟大…… 他对回教徒每日的祈祷这信德的见证也不会毫不动情的。 “伊斯兰教使我五内俱焚……看到这份信仰,从这些活跃的灵魂,恒常地生活在天主面前,使我隐约看到有些比俗世更伟大、更真确的事。于是我开始研究伊斯兰教,然后就研读圣经。” 因此,并不是一些基督徒,而是一些有信仰的人,他们也是亚巴郎的子孙,是他们在嘉禄的心中启发了他对宗教的思虑。这样奥秘的相互关连,只有天主才知晓个中的秘密。 一八八五年,为整理他旅行的笔记,嘉禄仍暂留亚尔及尔城中,同时也经常与一位地理学家弟铎将军交往。他的女儿玛嘉烈,芳龄廿三岁。很快,嘉禄与她双双堕入情网,一八八五年五月更论及婚嫁,嘉禄写信给她: “对于宗教,我让您自由做您所愿意做的,但是至于我,我不会奉行遵守的,因为我并没有信德。” 五月他回法国去,他全家都很强烈反对这婚事……几个月之后,他终于决定中断这项计划。这并非没有相当的痛苦,尤其他想到可能因此所强加于这位少女的难堪,因她曾十分依恋他的。 在摩洛哥的探索旅程使他成熟了,并使他成为一个出名的人。 他的家人十分热诚地接待他,尤其使他感动的,是他们对他过去浪荡不羁的生活一字也不提……而只是表达出与他重逢的喜乐……就在这款待上,已经可以联想到浪子回头的比喻…… 所有欢迎他的人,尤其是他的表姐和妹妹,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对嘉禄并不提出任何的问题,然而他自己却会抚心自问: “当我在巴黎的时候,与我一起的人都是十分睿智聪敏,品行高尚而又热心奉教的。我白忖道,也许这个宗教并不是荒谬怪诞的。” 他表姐玛利·邦地对他的细腻而又含蓄的关怀令他感受至深,且与他结下一份不解的情缘。他尤其珍惜的便是她的慎重自处…… “我的天主,她藉着她的静默,她的温和,她的良善辅助了祢。她确是优秀出色的,但丝毫不张扬。” 浪子回头 因此这位年轻的探险家便开始他灵性的探索。他在摩洛哥的工作所得地理学会的称誉,他一点也不动容…… 现在他关注的是别的事,这位无宗教信仰者,开始怀疑并对真理诚恳地索求。 首先他全心专注于古代的哲学,但他很失望……于是他打开了布树(Bossuct)的一本书,是他表姐玛利·邦地以前送给他的、名为《奥迹的举扬》。透过这研究,他逐渐地明了,藉着他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到达天主那里的,因为天主并不是一个可以掌握的思想,而是要与之会晤的一位…… 所以在摸索中,他寻觅并渴望这会晤,那决定性的一刻就是在一次默想浪子回头的比喻中,展示于他的有如一道“皈依的曙光”。 “祢赐的第一个恩宠一我所觉察到的,有如我皈依的第一道曙光一就是使我遭受饥馑之苦……当我转身归向祢时,在摸索中,羞怯地,向祢作此这奇特的祷告:‘如果祢存在的话,使我认识祢吧’……” 浪子终于听到父亲的呼唤!这呼唤远自创造时,历经无数世纪的回响:“亚当,你在那里?” 好几个月过去了,有一个人将成为这与主会晤工具,他就是余福灵神父。 这位司铎是历史学家,且擅长于古希腊文,他拒绝其它的职位而选择留在巴黎圣奥斯定堂当副本堂神父达三十五年之久,在那里善尽他的铎职。 他孱弱的身躯,极度灵敏于他人的痛苦;他款待好客,安抚心灵和转化了无数的忏悔者。成群结队的信徒,络绎不绝前来聆听他讲道。 对那导致法国教会起纷争的现代主义,他十分留意,却不参与其中,只是支持那大部份坚持这主义的信念,但又要面对教会某些决定而进退两难的人,成为他们的朋友和信托者。 玛利·邦地是余福灵神父堂区的教友。她曾跟他提及她的表弟。嘉禄这样写道: “一八八六年十月底的一天,祢让我踏进他的告解亭。我的天主,祢赐给我所有的益处:如果在天上有见到一个罪人而悔改的喜乐,那么当我进入这告解亭时也有同样的喜乐……我原是要求上一些宗教课,他却令我立刻跪下和告解。” 突然间,余福灵神父提议这位刚刚认识的、前来要求讨论宗教的青年人采取皈依的步骤:让他面对心底的真况,在承认自己是罪人的同时,来到光明那里。 我们必须藉着悔悟以捣碎我们的心,好叫天主能在我们内改造一颗血肉的心…… 对于这个提议,嘉禄犹豫了片刻,但他没有讨论而服从了……他原是从不接受屈服于别人的意愿下,竟双膝跪下,承认自己的过错:他遂体验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喜乐,回头浪子的喜乐。十年后,在纳匝肋,他回忆这个时刻的光景: “那个浪子的父亲是何等良善啊!但祢比他更千万倍的慈爱,就如祢为我所做的更千万倍远胜于他为他儿子所做的!我的主,我的天主,祢是何等良善啊! 我这浪子所接受的,不独是那份难以表达的良善,没有惩罚、没有谴责,不重提旧事;且是热情的亲吻,最上等的袍子和家中给儿子保留的戒指。还不独如此,更是由慈爱的天父,亲自前往寻觅,并由祂从远方带返家门。” 在同一的文章内他也提及圣体: “何等的神性筵席啊——大大有别于浪子父亲所摆设的,祢马上就邀请了我入席……”。 是以嘉禄以穷困、罪人之身与本身就是爱的天主相遇了。祂从不松懈地宽恕,不停地寻找迷途的羔羊。嘉禄在擘饼的标记下已预感到,这位主卑微地与人相遇和不停地在我们中间与我们同行。 嘉禄已重新找到了信德,但他自己承认说: “开始的时候,我的信德遇到重重的障碍;我有那么多的疑虑,不能日内便完全信服下来;一会儿对福音中的奇迹深感不足信:一会儿在我的祈祷文中我又想把可兰经的章节掺进去。但是天主的圣宠和我告解神师的劝喻都把这些疑云一扫而清。” 稍后在他内心深处将体会到的,正是有点如圣保禄在格林多后信所写的: “谁若在基督内,他就是一个新受造物……看,都成了新的。”(格后5:17) 几年后他写道: “义人果真活出信德来,因为信德代替了他人部分本性的感官……本性藉感官所见的无非是欺人的外表,信德却为他呈示真相……眼目所见的是个穷人,信德呈示给他的是耶稣;耳朵让他听到的是凌辱和迫害,信德为他咏唱:‘你们欢欣喜庆吧’;触觉让我们感到被石击打之痛,信德却对我们说:‘你们兴高釆烈吧,因为你们堪当为基督之名受些许的苦楚。’味觉让我们尝到无酵饼的味道,信德让我们看到‘救主耶稣’……感官喜爱富贵和尊荣,信德却憎恶它。 ‘在天主前所有的举扬都是可舍弃的……, ‘贫穷的人是有福的’信德重视贫穷和屈辱,耶稣一生也披上它,一如祂脱不掉的衣服……所有感官都害怕痛苦,信德却赞美它,视之如耶稣手中的恩典,是祂十字架的一部分,是祂垂视人并恩赐人去承担的…… 因此,谁活着信德,便有一个充满全新思想,全新味道和全新判断的灵魂:因为有一个完全崭新的视野展示在他面前,这神奇的远景是被天上的光明所照耀和被神性的美善所披戴的……被这些簇新的真理所包裹着,而世人一点也料想不到的,他需要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但愿谁看到这光明,而晓得珍惜,无止境地随从它,终身奉行不渝,无论什么也都不能叫他掉头而去的。” 这深切意识到蒙救赎,藉着天主的慈悲而重获新生的感受,在嘉禄兄弟心中产生了一份无穷无尽的信任和爱惜。这信任是建基于耶稣的一句话,是耶稣在西满家因那位哭倒在祂足前的妇人而说的: “如果我告诉你:她的那许多罪得了赦免,是因为她爱的多,但那少得赦免的,是爱的少。”(路7:47)当嘉禄兄弟为把他创会的计划置于余福灵神父的手中而给他写信时,便是根据这段福音的,因为在他心底,他很明白,他永不会忘记他是个被宽恕的罪人,而“人子来是为寻找并拯救那些迷失了的人。”(路19:lO) “抱着希望吧!我们都是耶稣要来拯救的人, 因为我们沦亡了……如果没有祂,我们终会不断沦亡的……怀着希望吧!因为姑勿论我们犯了什么过错,耶稣都愿意拯救我们,我们愈是罪人,我们愈是接近死亡,我们的肉身和灵魂愈处于绝望的情况下,我们愈可以说,耶稣愿意拯救我们,因为祂来是为拯救那迷失的人……你们永不要气馁,但要时常抱着希望!我们濒临于深渊的边缘,我们行将丧亡,我们是罪有应得的,在屡次辜恩负爱的劣行后,我们咎由自取,死有余辜:正是如此,百分百地得耶稣来拯救我们。祂来拯救丧亡的人,以祂无穷的良善,无边的大能,但愿直至最后的一分一秒,只要一息尚存,我们都要全心寄望于祂。” 他也时常记得,耶稣所拣选的,正是那些最微末的人,不单只为拯救他们,而且为使他们成为祂特宠的朋友。 “祂前行时,看见肋未坐在税关上。”(谷2:14) “没有什么可鄙的、可蔑视的情况,叫祢不从其中把人灵抢救出来的。不单只为拯救他们,而且为使他们成为祢心爱的人,提升他们到达崇高的圣德。祢在满布尘埃,且被人任意践踏的街道上,拾起这些银币,使它们回复原有的光华。不论为我们自己,或是任何人,无论堕落到什么地步,甚至看来似乎一无是处,即使如此,也永不要失望,不单只为得救赎,而且还能获致令人钦佩的圣德的。 天主有足够的能力成就这事的,善牧能够在最后的时辰使亡羊回归羊栈,如同在晨曦初现的时候一样,祂的良善一如祂的本领是无止境的。全心希望,为我们是不可或缺的义务。” 这份对天主的慈悲寄以如此坚固的希望,使嘉禄兄弟日后晓得怀着百般的体谅和善心,与那些深深意识到自己的不幸而被困扰的人分享,就如在这封给他朋友路易·马仙翁的信中所写的: “祝您平安,信任和希望。不要再跌倒在自己身上了!我们灵魂的不幸,确是一种堕落。每当想及,必须叫我们蒙羞受辱;然而也不应该常专注其上的。我们该更仰目专注的是我们心爱的主,专注于祂的美好,无限而永存的爱:祂垂顾而怜爱我们……当我们爱的时候,我们会遗忘自己,而只想念着我们所爱的:并不是我们爱时,要不停地想到自己不配去爱。” |
被降生成人的奥迹所摄服 很可能在一八八八年间,嘉禄在余福灵神父某次的讲道中,听到这么一句令他感到“刻骨铭心”的话: “耶稣如此取了最未后的地位,没有人能从祂那里夺去的……” 在这同期,即一八八八年底,余福灵神父鼓励他往圣地朝圣。为什么如此做?也许因为他感到这位探险家是个脚踏实地的人,是以在深化他智力层面的信仰之前,他需要具体地看到和触摸到某些东西……事情果真如此:就在圣子降生的原来地点上,嘉禄兄弟确切地把握了这奥迹的整个理论,且深受震撼:有点儿像圣若望宗徒,如他所说的:他亲眼看见了,以及亲手触摸到的天主,竟爱我们至如此的地步,降生成人……成为穷人中的穷人。 十二月他抵达巴肋斯坦,他首先到白冷过圣诞节。马槽中的圣婴以祂的软弱和贫乏,把自己送给他。 “一八八八年我在白冷过圣诞节,在那神圣的山洞里,我参与了弥撒,并领了圣体。过了两、三天,我便往耶路撒冷去,当我在山洞祈祷时所体验的那份温馨,那里正是耶稣、玛利亚和若瑟的声音的回响。我是如此的接近他们,这温馨是难以描述的……但是,很遗憾的,在我步行一小时后,圣墓大殿的圆顶,加尔瓦略山和橄榄山等都呈现我的面前。不论你愿意与否,你都要转移你的思想,并走到耶稣的十字架下。” 数日后,即正月初,他到达纳匝肋,在这里他发现了,如他给他的一位堂兄弟所写的:“这位纳匝肋神性的工人那谦虚又隐晦的生活方式。” 这具决定性的震动,宛如一个呼唤,在他心中回荡不息,是他圣召的确切显露,他将表达在一个日益加强的渴望中。七年后,当他行将离开熙笃会之际,他写道: “我非常渴望能度这超过七年前所寻找的生活,就是当我走在纳匝肋的小巷里,所依稀看见并臆测着我们的主,这贫穷的工人,拖着祂的脚步,消失在凌辱和晦暗处。” 自此以后,他的历程已有指向:嘉禄已被天主的谦逊的奥秘所吸引,而且他一生之久总不间断地默观这奥迹。 在默想耶稣的诞生,一八九七年十一月六日他写道:“圣子降生是源于天主的良善,然而首先有一事显示出来的,是如此奇妙、如此闪烁、如此惊叹,以致令人目炫着迷的:就是天主无穷无尽的谦逊的奥迹……这位永无穷尽的天主,十全十美、全能的造物主,至高无上、万物的主宰,竟自取人性,以祂的神性结合于人的灵魂和肉身内。如人一样地显现于地上,并且如人之中最未后的一个……为我而言,我要时常寻找末后中最末后的位置,为能如同我的老师一样的微未,为能同祂在一起,亦步亦趋地跟随在祂身后,成为祂忠心的家仆,忠诚的弟子……为能与我的天主一起生活:祂耗尽祂整个生命这样生活,且在祂的降生上给我立下了如斯的榜样。” 他马上连接写下去: “祂和他们下去,并来到纳匝肋、属他们管辖——祢和他们下去,为过他们的生活,过贫穷工人的生活,在纳匝肋与他们一样操劳过活。” 有关耶稣在纳匝肋的生活而称为“最末后的地位”和“卑下凌辱”等,看来似乎有点过份;这极可能是由于嘉禄受到他那个时期的影响,尤其以他的出身和阶级,原是看不起靠劳力维生的,加以当日的纳匝肋是在土耳其的统治下,在一个来自巴黎的旅客眼中,自然认为那景况是非常贫困悲惨的。 不过,也许我们应该更进一步地想,并不要忘记他刚经过了白冷及耶路撒冷,那使他深深震撼的,就是他发现耶稣自出生那天,直至他去世的一刻,甘心选择并承受了这贫穷人的处境和地位。嘉禄一生之久都从这信念中汲取力量。因此,甚至一九一六年六月他在达玛哈瑟默想这奥迹时写道: “祂和他们下去,并来到纳匝肋。祂一生所做的,莫不是下降:祂降生成人,纡尊降贵地以弱小的婴孩自居,降服受命,甘心下降于贫穷、被弃、被流徙、迫害、受酷刑、被处死,时时甘居末位。” 在这点上,嘉禄兄弟信仰核心的直觉,与基督徒启示的中心是深切吻合的。我们怎能不联想到,在初期使徒们的宣讲中所常引用的依撒意亚的“受苦的仆人”,或者也是圣保禄在斐理伯书中所赞颂的“仆人”的诗歌! 门徒的途径 因此,这次圣地的朝圣,为嘉禄兄弟是本质上被一副容貌所摄服,不独是生活上发生的片段,更是一份召唤,一份深邃的活力的醒觉,在他一生之久,将屡屡表露不辍的。 这位以纳匝肋耶稣的容貌,把自己启示给嘉禄的天主,现在正驱使他准备放弃一切去跟随祂: “福音让我明白第一条诫命就是全心爱天主并完全固守在爱内。每个人都知道爱的第一个效果就是仿效。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进入一个我所能找到的、最确切效法耶稣的修会。 我不觉得要效法祂宣道的公开生活,所以,我应该要效法祂谦逊和贫穷的纳匝肋工人的隐晦生活。我认为没有任何修会比熙笃会更能表达出这种生活了。” 他入会的动机是清晰的:为了耶稣和祂的福音,踏上门徒的途径……让自己被祂吸引和驱使。 “我为什么要入熙笃会呢?是为了爱,为了纯全的爱……我爱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但愿我能以一颗爱得更多和更好的心去爱,然而我只能如此爱祂而已。我不能容忍自己过一个与祂不同的生活;过一个舒适而又受尊敬的生活,而祂却曾如此备尝艰苦,饱受蔑视……” 嘉禄很清楚地感受到为亦步亦趋跟随纳匝肋的耶稣,这投身当使他很具体的成为穷人,如他的老师一样: “我的天主,我不知道这是否可能,有些灵魂见到祢贫乏而甘让自己存留富裕中,竟见到自己比他们的老师,比他们心爱的人更高高在上,而不愿意在他们可能的范围内完全相似祢,尤其在祢的谦抑卑下中;我多愿意他们爱慕祢,我的天主。 我相信在他们的爱内必然缺乏一些东西,但无论如何,在我而言,我不能想象爱情而没有一份需求,一份急迫的需求与爱者相同、相似。尤其是分担全部的痛苦,全部的困难和生活上的全部艰辛……当祢曾经如此穷困、拮据、辛勤操劳过活,而我则富有、舒适、享受我的财产。啊!我的天主,我不能这样生活,我不能这样的爱祢…… ‘如果仆人大过主人’,那是不适宜的!” 一八九零年一月十五日,嘉禄与家人道别,尤其使他心碎的是离开表姐玛利。翌日他抵达法国南部熙笃会雪地之后隐修院。 几个月后,他被派遣至叙利亚的亚刻比隐修院,熙笃会在那里刚建立的,也是属于土耳其的统治,那些院舍相当简陋,生活也非常艰苦,但玛利·亚比列修士(嘉禄在熙笃会的会名)却因此而欢欣……但是他对纳匝肋的思念很快又重现心头……不久之后,他给余福灵神父去信: “我希望我够贫穷……实际却没有!为富人而言,我们可算贫穷,但我们并没有像我们的主那样贫穷,也没有如我在摩洛哥那般贫穷,也没有如圣方济那般贫穷……” 有一天,他被派遣前往邻近小村庄照料一位垂死的贫苦的天主教徒,他自忖道: “这房子和我们的院舍之间是何等的不同啊!我心渴望、追求纳匝肋……” 当时,有一个愿望渐渐在他心底萌芽:由于他找不到任何一所修会能符合他对贫穷和生活方式的梦想,那么,为什么不创立一所小小的修道团体,专为度耶稣在纳匝肋的生活? 一八九三年他给余福灵神父写及此事: “难道没有办法可创立一个小小的修会以度这种生活?只靠我们双手工作维生,一如我们的上主所做的,并不靠哀矜,也不靠献仪,也不靠以管理层面的外地员工的优薪而过活……难道不能找到几个愿意跟随我主的志同道合的人士,随从祂所有的劝喻,绝对地弃绝一己的财产,无论是私人的或集体的都一律摒弃,也承担它的效果。绝对不做我们的主所禁止的,诸如一切的诉讼,一切的争端和一切的要求赔偿等。相反,应该施舍有如天职:当我们有两件衣服的,要送出一件:当我们有食物时,要分给没有的,不为明天保留什么……要效法祂隐晦生活的一切榜样和出于祂口中的一切劝谕……度着工作和祈祷的生活。不要像熙笃会那样有两种级别的修道生活,却如圣本笃所愿的,只有一种……一点也不要圣本笃那繁复的礼仪……却要有长时间的默祷,诵念玫瑰经,参与弥撒。我们这里的祈祷礼仪可说把阿拉伯人、土耳其人和亚美尼人等拒诸于门外。因为他们虽然都走热心的天主教徒,但他们一点也不懂我们的言语。 我多么愿意看到这些虔诚而又勤劳的小团体,如我们上主所活过的团体的复制品。在祂的荫庇下和玛利亚及若瑟的守护中成立。靠近这些如此疏离的近东传教站,为提供在这些国家的人士一个庇护所,响应天主召唤他们专一地奉事祂和爱慕祂…… 可敬的神父,这是一个梦想吗?这是一个来自魔鬼的幻象?或是一个思想?或是天主的一个邀请?如果我明白这是来自好天主,我会马上做,非等明天,今天就开始办理为踏上这道路所需要的一切手续……当我念及这事宜,我认为是完美的……但当我看到这思想是来自我这 个人和来的如此热情激烈时,我自忖道,在他身上我看不到是天主平常所选的人才为辨这美好的事宜……诚然,事情一旦开始了,如果这思想是来自天主的话,祂自会使它成长的……还有另一件事鼓励我着手进行这事工的一一即使为我这如此卑贱、不堪的罪人——就是我们的主这样说过:当我们有很多的罪过,我们也要很多的爱……”。 这项计划是清楚的……然而玛利·亚比列修士直至一八九七年一月才脱离熙笃会。为什么要等待那么长久呢? 他的个性是很自然冲动、急躁没耐性的,一有计划便想马上付诸实行……但是如今他逐渐地改变了。只有一个期望占据了他的心:就是让天主的旨意带领他,并在这个关键性的阶段上,他等待,确实天主的旨意,能藉着神师余福灵神父和他的长上们显露出来,他把自己置于他们的祈祷辨别中。 或者他也隐约地预感到,这个为他如此珍视的计划,他应当首先把它交付给天主,无论如何,总得为祂奉献牺牲。 在这段期间,他所默想有关亚巴郎的祭献,也许正成为发生在他心底的事的启迪: “圣亚巴郎,愿你受赞美。圣依撒格,你毫无挣扎地让自己被缚于祭台上,愿你受赞美。我的天主,祢在人们身上使这些德行发芽茁长,愿祢受赞美,直至永世之世。 爱,就是听从祢,敏捷地听从祢,怀着信德,在心碎、神伤和被推翻那已决定的事上,都听从祢。爱,就是毫不迟疑的,绝对的牺牲,把我们至珍惜的一切,置于祢的旨意之下……牺牲心灵最挚爱的独生子……爱就是为了上主,不惜放弃所有的利益,换取甘心忍受一切的痛苦…… 圣祖亚巴郎,这就是你所做的;噢!天主之子,这也是祢将要做的。祢从天上降临人间,竟过着何等的生活和接受何等的死亡……我主、我的天主,依照祢的圣意,使我也如此做吧!圣亚巴郎、圣依撒格,请为我祈祷。”(一八九六年十一月罗马) 一八九六年余福灵神父终于同意玛利·亚比列修士的这个计划。他面对选择宣发终身圣愿或离开修会的日子临近了,他的长上们对他的事,也该作出一个决定。 是于这年底,在这备受煎熬的时刻,他活着一份非凡的交付:他不要求什么,只是全然交付自己在天主手中。透过他给叶理诺修士的信,我们可窥见一斑。这位年轻的修士是他在亚尔及尼亚的斯道里认识的。长上也托他有点儿像长兄般鼓励这位同道。他首先跟这修士谈的是服从: “服从,正是最后的,是爱的最高和最完美的程度。在这点上,我们死于自己,自我消灭。在这点上,我们将如耶稣死于十字架一样的死亡。” 隔不多久,他继续写道: “这个星期我多次实习服从,而现在我也必须实践勇气……自三年半以来,我一直恳求无论在本会内,或在别的修道团体中,让我由咏唱圣咏的转到辅理修士的行列,我相信 ‘下降’便是我的圣召。 我是得到我听告解神师的准许而恳求此事的;我的长上们给了我一道命令,就是在未答允我这要求前,叫我前往斯道里过一段时日。当我到达那里时,让我感到很惊讶的,是叫我前往罗马的命令。在这里,我心算他们对我梦寐以求的批准,还要让我等待很长的日子……我们慈祥的总会长接见了我,细察我的感受,反省我的圣召;他祈祷并召集了他的参议员们;最后,他们一致地宣称:天主的圣意是要我跟随这卑下、贫贱、谦虚的手工操作,这纳匝肋工人的生活,即祂自己从很早的时候便已指示我的……我是昨天接到我们至慈祥、至可敬的总会长给我的消息:他诸般的良善使我深受感动。 然而我所需要的服从,是早在他作出这决定之前:因为我曾给天主许诺,无论我可敬的会长在测试我的圣召后所作的出这决定和我的神师要对我说的话,我都会摒弃己见。因此,如果他们告诉我:‘十天后,你将要宣发终身愿’继后又说:‘你要晋升铎品!,我都会欣然接受,也肯定自己在承行天主的圣意……因为我所彻底寻求的,只是天主的圣意,而我的长上们所寻求的,无非也是如此’所以天主实在不可能不让我们明白祂的圣意的……” 一八九七年一月二十三日,他终于获得批准离开熙笃会。 二月十四日,他所做的,便是在他神师的手中,宣发了终身的贞洁愿和“绝不拥有或使用超过一个穷苦工人所能有的财物。”二月十七日他便启程前往圣地。 数日前,余福灵神父曾经给他写了下面的这封信:“是的,我亲爱的孩子,和你一样,我也看到近东……我宁愿选择葛法翁或者纳匝肋,或者某一间方济会的修院一一但不是住在修院内,只是托于它的翼荫下,只求取灵修的泉源和贫乏的生活……在门房处……我亲爱的朋友,我看这样是可能的。 千万别集合一些人围在你身旁,尤其不要给他们规则,你过你的活吧!如有些人前来,你们就过那同样的生活,但不要有任何的规则,在这点上,我是非常明确的。” |
在纳匝肋隐居 纳匝肋加辣会的修女们收容并接受雇请嘉禄作她们的仆人;他住在一间放置工具的小木房里,并给它题名:“奉献给永援圣母的隐舍”。 他在这里所要度过的生活,深被他刚离开的隐修院的经验所影响。这段日子里,在隐院围墙的荫庇下,他有更多的时间,在静默中阅读、祈祷和默想。 “您问我有关生活的细节……我住在一所静独的小房间,建筑于女隐院的围墙内,我是她们开心的仆人。在那里只有我独自一个……这是一间美妙的隐舍,完全与俗世隔离。当我的好天使唤醒我的时候,我便起床、祈祷和默想,一直到诵念三钟经为止……接着,我便往方济会修院,下到那以前属于圣家的房子的山洞,在那里诵念玫瑰经和参与弥撒圣祭,一直到将近六点钟…… 环视着四周的岩壁实在使人心旷神怡,因为想到昔日耶稣的目光正投在这些石头上,祂的双手也曾在它上面触摸过…… 六点钟,我就回到修女院,准备弥撒圣祭的事宜和辅七点钟的弥撒……随后,我做她们吩咐我的一切……如果有时需要一些跑腿的小差使,我也会办的,但是为数极少。一般我整天到晚都独自留在我那靠近祭衣房的小房间干点小活……傍晚五点至七点半我留在圣堂里……之后,我回到我心爱的隐舍,阅读至九点钟便睡觉。每顿饭,我都独自一人,边吃边看书…… 除了每周一次为办告解往见听我告解的神长外,我没有见任何人;有时修女们有事也会吩咐我做,但却是十分罕有的。” 嘉禄兄弟全部默想圣经的笔记,差不多都是在纳匝肋的这几年内写下的。的确是在圣言的餐桌上,一如从感恩圣祭的祭台上,滋养了他的祈祷和渴望,使他日益更焦灼的渴求与耶稣完全相似。 “我们必须不断地阅读、再阅读,默想、再默想耶稣的话和祂的榜样,努力浸淫着耶稣的精神,好使祂的言行如水滴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落在石板的同一地方上,终能收到滴水穿石之效。” “让我们接受福音吧。我们是藉着福音和依据福音被判断的……并非按着某个灵修家,或某个人师或某个圣人的某本书,而走按照耶稣的福音,按照耶稣的话、耶稣的榜样、耶稣的劝喻和耶稣的训诲。” 圣体为嘉禄兄弟而言,是深信耶稣确切在这里,是如此亲近又如此真实的临在…… “我主耶稣,祢存留在圣体内,在这圣体龛中,与我近在咫尺……啊!我的耶稣、我的天主、我的救主、我的长兄,祢是何等的亲近啊。” 他愿意被这份临在所吸引: “我的天主,恳请祢恩赐我不断地感到祢的临在吧……同时,也恩赐我这份敬畏之情,让我感到在倾心爱慕者的跟前,文风不动,专注于挚爱者的双目,分秒也不离开祢的视线。” 他之所以这样祈祷,是因为在他朝拜圣体时,他经常是处于一种干涩乏味的信德中: “跪在至圣圣体面前,我无能为力作长时间的默祷。我的情况很奇怪:一切为我都显得空虚、空洞、赤裸无边,除非我坚持固守在我们的主的足旁,并专一地注视祂……随后当我留在祂的足旁,我又是干燥、枯涸、内心空洞洞的没有任何说话和思想,而且,很多时候,结果我便睡着了。我只有勉强自己阅读,但一切为我都显得空洞无物”。 幸亏他深厚的信德,让他避免陷于个人热心主义的危机中。圣体是耶稣在为所有人的代祷中交付自己的生命:爱耶稣就是投入这自我交付的爱的动力里…… 圣子降生成人的奥迹,时常令嘉禄兄弟心醉,他默想那带动信徒的兄弟之爱的需求: “请看,在这降生奥迹上,天主对人类的爱和它的效果,但愿你们效法祂的榜样,成为成全的,一如你们在天之父是成全的……这爱是充满活力,富有作为的,是如此的深邃,使祂一跃而越过那分隔有限与无限之间的距离,并为了我们的救赎,祂使用这极端的,闻所未闻的方法。圣子降生成人:祂、身为天主、造物主,竞来到世上,一如受造物……” 在同一的退省期间,他默想圣母访亲的奥迹。他隐约地看到纳匝肋生活所具有的使徒性的幅度: “我刚刚降孕村我母亲胎中,我便促使她带我到她的表亲、日后若翰将要诞生的家中……早在我出生之前,我已动工一一这圣化人灵的工程一一并推动我母亲与我一起工作…… 我告诉其它的人灵,对一切拥有我而隐晦地生活的人灵说:“你们致力于世人的圣化吧!一如我的母亲在这工作上的努力,不用说话,留在静默中……在那些不认识我的人中间;把我带到他们那里,造一个祭台,一个圣体柜,并带福音到那里去。不是要用唇舌去讲道,而是以表样去宣扬;不是以言语去宣布,而是以生活让福音活现出来。” “我们整个生命,整个为人应该如在屋顶上高声宣扬福音。我们整个人应该显示出耶稣。我们所有的行为,我们全部的生活都应该高呼: 我们是属于耶稣的:都应该呈现福音化生活的形像。” 在纳匝肋这几年的生活,为嘉禄兄弟可说是旷野的经验一一“天主亲自引导他到那里,与他谈心”,因而也是在那里,他深化了心底的渴望: “我心底里,不自觉的、不由自主地梦寐以求的,便是很简单地,聚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一起度着相似初期教会信徒团体的生活……度着纳匝肋的生活,如圣家一样靠双手操劳,赚取所需,在耶稣的默观中实践纳匝肋的诸般德行。” 然而一个渴望,也可以是滋生考验和试探之地……所以,在他的隐舍内,嘉禄兄弟这三年期间也备尝摸索寻觅之苦。从他与余福灵神父来往的信札中,极明显地流露这一点…… 持续数月之久,他曾多次自问,他岂不应该返回熙笃会: “好几次我自忖道,若果我仍留在熙笃会,也许我会做些有益的事,也许两年后我会当长上……赖天主的助佑,也许在亚克比熙笃会这座小隐修院中我会做些有益的事……”。 耶路撒冷加辣女修院的院长很想认识嘉禄兄弟,并且她也发现了,她想与之打交道的这个人是谁。她一早就打算他作这隐院的神师,并极力说服他晋升铎品……同时也鼓励他创会的计划。 有一阵子,面对一个穷苦忧伤的寡妇,嘉禄考虑卖身给仁爱会的修女作护士,为给这寡妇缴付膳宿费。 差不多在同一的时间,有人提供可在真福山上购买土地,这事也吸引嘉禄兄弟,令他缔造创立隐修司铎的美梦。 “我圣周退省的结果,使我作出必须离开圣加辣女修会一一我受到百般照顾的荫庇之所一一的决定,而另找设置隐舍的地方;或在一山岗上,俯视纳匝肋。为在那里藉贫乏和工作,背负耶稣的十字架……我一点也没想到真福山和铎品的事宜……可是,突然间,这三件事竞结合在一起,且呈现出差不多非如此做不可的样子……” “我愈想到这事,我便愈觉得非接受铎品不可,并在 ‘神贫’的名义下,意思是指如隐居者,藉着主教的批准让我正式按照我一年半以来所生活的规则,也是我多年以来所念念不忘的。(屈指一计,今年春天已是第七个年头,我在亚克比隐院给您写过的我依稀看到的情景:与几个同伴度着至圣童贞往见表亲的奥迹。意思是指:在传教的地区为圣化那些非信友人民,带同圣体中的耶稣,生活在他们中间:在静默中,不宣讲而实践着福音化的德行。)” 余福灵神父喘不过气地伴随着嘉禄这些计划,却一点也不热衷。“您这些计划使我感到惊惶……我并不相信这隐修司铎的思想是来自天主。然而,如果您觉得这推动是不可抗拒的话,那么,带着您的规则前往拜见耶路撒冷的宗主教,跪伏在他足下,并恳求他给您光照。我的孩子,至于我,我并不赞成它。我看到的无非是反对,而且我害怕在您的热诚与虔敬下,隐藏着您自我的精神……” 嘉禄兄弟得不到宗主教丝毫的了解,因而放弃了他全部的计划,心平气和地返回纳匝肋去了。 而余福灵神父透过这一切艰苦的摸索之后,终于看到某些东西已趋成熟,便给嘉禄说道:“如今我相信将会成事,您是走向我们的上主和带领别人到祂那里去,并且您也学习生活福音……我明白是我们的老师带领一切。并不是想成就自己的一个思想,而是在寻找天主的圣意,让自己温和地,平静地随主处理;在卑贱和微小中,一如耶稣所活的,始于白冷,而持续在纳匝肋长年岁月的孵育期中。” 给穷苦人带来筵席 一九零零年八月十六日,嘉禄兄弟为准备升铎品而返回法国。他在雪地之后隐修院度过了好几个月。 在晋铎之前,他做了一个辨别的退省,是围绕着他特别喜爱的耶稣的三句话: “我把我的灵魂交付在祢手中。” “祂来是为把火投于地上……” “祂来是为寻找并拯救那些迷失的人。” 他的未来是清楚的,他再不返回纳匝肋去,因为: “我必须要去的地方,并不是那最神圣的,而是那里的人灵最有需要的。” “我升执事和升铎品的那些退省,让我看到:我度纳匝肋生活的圣召,并不是在我挚爱的圣地,而是在那些最病弱的人灵中,在那些最被遗弃的羊群里。摆设神圣的筵席,正是我的职务:然而我要邀请前来赴筵的,并不是我的兄弟、我的亲人或是我富有的邻居;却是那些跛足的、瞎眼的、被遗弃的和最缺乏司铎的人灵。 我年青时,曾走遍亚尔及尼亚和摩洛哥。在摩洛哥,它的面积和法国一样大,有一千万居民,却连一个司铎也没有。至于亚尔及尼亚的撒哈拉,它的面积比法国大七、八倍,人口也比我们所想象的多,但只有十来个传教士。我以为没有任何一个民族比他们更被遗弃的了。是以我恳求撒哈拉的宗座监牧让我在那里定居,我终于获得应允。” 一九零一年六月九日,他被祝圣为司铎,该月的二十三日,他即写给他的朋友亨利,征询他的意见,也表达自己愿意在那里定居的渴望:因为这个朋友非常熟识撒哈拉的情况: “最好能靠近厚洛哥的边界,但不走要建筑一座熙笃会的会院,也不是要一座富丽堂皇的隐修院,也不是要开垦大片的农田,而是要一间质朴无华的小隐舍。让数个贫寒的隐修士能靠自己双手种植几棵果树和些许大麦以维生。在这细小简陋的隐舍内,朝拜至圣圣体和克己补赎,半步不出禁地的范围外,也不宣道,却尽力款待,送往迎来,无分友敌、智愚、贤不肖,更不论回教徒与基督徒。这样传扬福音,并不是靠说话,而是依靠至圣圣体的临在,奉献感恩圣祭、祈祷、补赎、实践福音化的诸般德行、爱德、手足的情谊和普世性的博爱;和所有的穷人、所有的访客、所有来到面前的陌生人,与他们分享最后的一口面包,接待所有的人,就如一个心爱的弟兄……” 当我们认真面对天主的圣言时,效果是相当危险的! 在踏入这新阶段的当儿,嘉禄兄弟感到内心那团燃烧耶肋米亚先知的火,也就是耶稣带来并投掷在世上的那团火。有如厄里亚先知在曷勒布山得神视后,他被派遣踏上世人的路、在那备受痛苦、在耶稣继续受苦受辱和受死的路上、在那贫苦大众和被排斥的人群引颈企盼佳音的路上…… 他毫不犹豫地随从圣子降生奥迹的逻辑,他正在展开一条崭新的默观的道路,因为那推使他返回他所离开尘世的,正是他心爱者的爱情。他渴望与祂相会合,并与祂同行,在他曾经与祂邂逅过的,“走在纳匝肋的小路上”,那位贫乏并不为人所知的,混杂在人群中的耶稣。 于纳匝肋那段冗长默观圣体的时期,将使他在圣体的生活上充分成长。在这点上,嘉禄兄弟日益发现,与耶稣体血的结合,会准备他如耶稣一样,也将成为一个“被人吃”的人。 他也发现金口圣若望早已说过的:“我们不可把祭台的圣事与兄弟的圣事分开。” 天主对不幸和贫困者的特别偏爱,更新了嘉禄兄弟的目光并带引他进入一个完全默观,却又与一切人混杂一起的生活。这生活越来越被款待、随时服务,和与最贫贱者的友爱分享等所影响。 在培尼亚比,这亚尔及尼亚的绿洲且最接近摩洛哥的边界,嘉禄兄弟将建筑他的隐舍: “我发现居所不远的地方,有个兵垒和绿洲,到底也算是个僻静的地方。它处于一个荒芜的小谷,而又有水源可以灌溉。赖天主的助佑,我会把它改变作为一个花园。小谷的一侧,那些驻兵和阿拉伯的职员都满怀喜悦和爱德,开始以砖块和棕榈的树干为我建筑一间小堂,三间斗室和一间客房,实在令我异常称谢和感动。他们的工程进行得很顺利:所以,明天我便可以上那里居住了。” “你们为最小一个所做的……” 他为自己很精细地定下规则,宛如一个隐修士无异。甚至用小石块围下禁地的界限。除非在需要的情况下,他半步也不会越过这界线;但他却从不筑起围墙,同时也常大开中门: “我想使所有的居民,无论是基督徒、回教徒或犹太教徒,都习惯视我如他们的兄弟、普世的兄弟……他们已开始叫我的房子为‘友爱之家’,这事今我感到很愉悦。” 这份友爱的款待,很快便使他的生活忙个不了: “那些客人、穷人、奴隶和来访的人都络绎不绝,令我应接不暇。我且独自一人应付院中所有不同的本份。白上月十五日那间客房竣工以来,每曰我们都有客人来吃饭和过宿,总没有空着的。曾经有一夜竞多至十一人,还没有把那位长住在这里的残疾老人计算在内哩。每天我经常都有六十至一百次的探访。” “每曰都一样,那些穷人、病人总是接踵而来。在内心,我自责没有足够的时间祈祷,或处理纯灵修的事:白天,人们不断地前来敲我的门;晚上,原是适宜的时间,但我却困倦不堪的沉睡了。我实在很羞愧,也很内疚,觉得睡眠占太多的时间,超过我所愿的;但即使我不给它时间,它也就不问自取了。” 他留意到每个人的需要,接待驻守在培尼亚比的兵士们并为他们施行圣事。除他以外,再没有其它的人给予他们灵修的支持了。 “这些可怜的兵士的善愿和热诚,远非我们所想象的。每一个晚上,总不例外地,让我给他们诵读并解释一篇福音一一我从不敢相信他们竟愿意前来听我讲解一一随后,便举行圣体降福:接着以很简短的晚祷作结束。” “我很惊奇地看到自己从默观的生活转移到牧职的生活。这并非我所想的,而走由转那些人灵的需要驱使我到这个地步。” 然而,正是由于那些最被远隔的人,才使他主动地趋前接近他们: “我得特别地照顾那些亡羊、罪人、恶徒:不要丢下那九十九只迷失的羊,为让自己安祥地留在羊栈陪伴那些驯服的羊……为克胜这严厉的本性和对罪人厌恶反感,应取而代之的,是以同情、感兴趣、热诚,殷勤照料他们的灵魂。” 他替几个奴隶赎身,给其中一个四岁的小孩和一个老弱垂死的妇人付洗,并梦想一个小小基督徒团体的诞生: “请为我培尼亚比的四个孩子祈祷:亚德时常同我在一起,而且也越来越可爱听话;还有保禄、伯铎和玛利,在这广漠的地区,我们开始了这弱小的基督徒团体。” 然而,他很警觉为维持这团体是极之脆弱的。同时,他也十分委顺交付于主手中: “我们培尼亚比草创的基督徒团体,似乎要缩减化为乌有:愿主耶稣的旨意承行吧!保禄离开了我……伯铎还有父母,他希望回到他们身边……而玛利将要做白内障的手术,如果手术成功,她再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也要展翅高飞了。剩下的只有亚德,日益乖顺,而我也切盼有比我更适合的人,如仁爱会的修女们能收养他。” 他之所以承担这些工作,是因为他是这方圆百多公里内唯一的司铎:然而他也不愿因此而招致他度着有别于效法耶稣在纳匝肋的生活——这是他固有的圣召。在他的主教来访后,他写信给神师道: “贾恒主教似乎有小小而又不显露的倾向,想慢慢地转变我静默、隐晦的隐修士的生活,成为传教士的生活;对他这倾向,我是不会随从的。因为我相信这样做是对那召唤我度静默而隐晦生活的天主大不忠了。隐修士和传教士彼此都是天主的使徒。我会追随我的道路,无论我过的怎样,或者可说过的不太好:但总可说十四年来,我都忠于耶稣这隐晦的生活,如耶稣给我遣来同伴,我们就一起过活,否则,我便独个儿活着。” 在接待那些最贫困的人时,他发现他们生活的情况实在很差,很快就明白他们正是被诸般极端压迫的受害人: “我曾经听过也满以为回教徒家中的奴隶还生活得不错;现在每一日我都有机会与这些奴隶闲谈,尤其当他们的主人不在场时,他们便会把实况告诉我……我此刻才知道我原来弄错了:他们超量的工作(如打水以灌溉棕榈),每曰都被毒打,衣不蔽体,挨饥抵渴。如果想逃走的话一一这是常发生的事——主人便会在他们后面鸣枪追捕……” 嘉禄兄弟受到他那个时代的思维所影响,并没有对殖民主义提出质疑:但每一次当他看到那些很显明的不公义的事情时,他都会挺身而出,大声疾呼。 面对这“极端畸型可怖的奴隶”事宜,他尽能力所及的做他所能做的:他常大开中门接待那些饥饿的人;他终于能赎回几个年青的奴隶,并恢复他们的自由。当他意识到这情况是由法国有权势的人在幕后支撑时,他便设法激起舆论。一九零一年整年里,他不停地挥笔疾书,信上加信。 他给熙笃会雪地之后隐修院马丁院长直陈他对这事的愤慨: “面对奴隶的事宜上,您所说的,正是我所做的;但只是这样做,是不足够的,而要尽可能减轻他们的痛苦。我认为我们的本份没完,并且必须说出来——或者使当权者说出来:‘这样做是不允准的’,‘祸哉,你们这些假善人’,你们印在邮票上或到处张贴:自由、平等、友爱、人权这些句子,却给奴隶们扣上枷锁;你们对那印制伪钞的人,判以沉重的苦役,却容许那些从父母身旁偷走他们的孩子并公开地贩卖;你们惩罚偷鸡者,却容许那偷人的人。(其实,这地区中差不多全部的奴隶,都是出身自由的孩子,却叫人感到意外的,竟从他们父母身旁被强行劫走。) 还有,‘要爱近人,一如自己’,和为这些可怜的人做‘我们所愿意给自己做的’防止 ‘天主托付于我们的任何一个人的丧亡’,祂把我们这地域上所有的人都托付给我们。 ‘我们千万不要插手好管政府的事’,我想没有人比我更相信这个的,但是我们必须爱护正义,厌恶不公道,而且当政府犯了一个严重的不正义,侵犯了那些我们对他们负有某个程度的责任的人们时,我们便应向政府说了。(我原是在这沙漠地区方圆三百公里内唯一的司铎。)因为我们在人世间,正代表着正义和真理。我们没有权做个 ‘贪睡的哨兵’,‘哑巴狗’(依56:lO)和 ‘莫不关心的牧者’ (则34)。我自问道:(换言之,我们岂不是完全同意这种对待奴隶的行为。)我们岂不需要直接或间接地提高嗓子为使法国人民知道,在我们的地区这种奴隶制度的不正义和合法认可的偷盗,并且要讲或使人讲出来:‘看啊,事情就是如此,是不准许的。’ 我已知会了宗座监牧,也许已经足够了。这绝非我所愿意谈论和书写的。但是我可不愿意出卖我的孩子们,和对耶稣肢体的哀号充耳不闻。是耶稣处于这痛苦难堪的情况中:‘你们对这些最小兄弟中的一个所做的,就是对我做的。’ 我不愿做个败坏的牧者;也不愿成为哑巴狗。我唯恐顺随我天性羞怯、明哲保身、高枕无忧,而置耶稣于不顾。” 嘉禄兄弟给主教详细说明这问题的原委,恳求他予以干预,并求他给予一个行动的准则: “最严重的尤其是有关奴隶制度的问题。我的一个朋友曾提议我把这事交在巴洪·柯成先生的手中,他在议会中是出名的反对奴隶制度,而且是他们的护卫者。目前,我并没有接受这建议,只愿全部交在您手中。 但是,当您近日往法国时,您岂不能把握这个机会,前往看望柯成先生吗…… 在给您描写这些奴隶所遭虐待的详情,似乎不是讨论这问题一个好的开始。他们饱受虐待,这是真的,然而无论他们是受到好或坏的对待,最严重的不公义却是他们是奴隶…… 这里的奴隶制度问题,比别处的更不正义(它固然时常都是不正义的:因为我们都是亚巴郎的子女!并且圣经也说‘凡你愿意别人给你做的,也给别人做吧!,)……但是除了在这本身就足以耸人听闻的不正义的奴隶制度上,这里尤有甚者,就是很少奴隶原是奴隶们的孩子,他们差不多全部都是被偷来的,无论在苏丹或在土亚,他们的年龄界乎五、十、十五岁之间…… 我挚爱的神父,我相信因着耶稣的话,我不得不如此做。祂说: ‘凡你愿意别人给你做的,你也给别人做吧!’我尽我所能的为这些可怜的人灵而做,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尤有甚者:他们也正走您的孩子。” 贾恒主教收到嘉禄兄弟的信后,对他所提议的事感到非常震惊。马上回信给他解释,这样做是极不合时宜的:“可亲的神父,有关奴隶制度的问题,我该怎样给您说好呢?远比其它的论点更重要,我自觉有责任要给您说:您当提防您自己对这事的热忱,但愿您明智谨慎,把您的忧虑全放在耶稣足下……不过,得千万小心,对外在的行动,别操诸过急。的确,奴隶的问题肯定是我们社会不良的制度,无论如何是不足惋惜;并且我们永远也不会太过份深入于耶稣的爱德。但是为交涉这奴隶制度,必须考虑到对置身那地的人所带来的效果:假若您不顾一切作出那样出乎人意表的事,不但一点也没有好处,并且连目前我们为那些可怜的奴隶所能作的小小的益处,也将荡然无存,这是李温夏蒙席的深思热虑。对目前而论,如果我们公然地控告在南部所发生的事,我们只能给自己现在所有的行动招致重重的阻 碍和困难。” 嘉禄兄弟固然服从,却也坦诚表达他并不相信他们所提出的理由: “我会一丝不苟地遵守您所给予的行动的规则,您和李温夏蒙席如此善心,且满怀情谊地给我详列的理由是深具份量的……却不能阻碍我表达一一让我最后一次,以孩儿的心灵对父亲绝无隐瞒、毫无保留的尽情倾诉心曲一一对耶稣的代表们竟然满足于只在耳边低语(而非在屋顶上)去保卫有关正义和爱德的事情,这种态度直令我万分遗憾!” 他给马丁院长写下: “我觉得您太容易对邪恶的事让步,在这一点上,我是不赞同您的意见的。” 嘉禄兄弟的感受之所以如此剧烈,是因为面对这般的情况,只行爱德去减轻那些不幸者的痛苦,是不足够的。他认为当那些欺压人的架构本质就是邪恶时,我们必须寻根究底,直至把它完全毁灭为止。 “必须结束目前的政策和废除奴隶制度,因为走正义和人权的基本要求。”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有权使这些不幸的人成为奴隶,因为他们都是天主所造与我们一样自由的。当时准许那些假冒的主人以暴力强行拥有这些奴隶时:又当他们逃脱时,准许加以追捕;并当他们跑到法军前,满以为求得保护和正义,却被无情的遣返;我们这样做,无疑是抢走了他们最基, 本的权利。” 那推动嘉禄兄弟极力反对不正义的内在动机,时常都是基于天主的圣言,忠于福音的字句……他日益发现,具体的与最穷困的人同甘共苦,正是实践耶稣的话:“你们为这些最小的弟兄所做的,就是为我做的。” “我饿了、我渴了、我作客、我赤身露体、我患病、我在监里,你们没有给我什么、没有收留我、没有照顾我、没有探望我。凡你们没有给这些最小中的一个做的,便是没有给我做。”(玛25:42—45) “这话是多严重啊!我们不需要批注,但只要相信和十分明白,凡是我们能够为一个人行的好事,而我们却不做,等于我们漠视我们的主,不给祂做……祂并不说:‘凡我们拒绝做的’,不,而是 ‘凡我们不做的’,即我们能够做而我们漠然不做的。这个在我们身旁经过的穷人,赤身露体、在外作客、熬受痛苦,即使没有向我们乞求什么,但他走耶稣的肢体,是耶稣的一部分:我们竟让他擦身而过,一点也没有给他所需要的……我们是白白让耶稣走过……我们何等需要如此的、包括灵魂和肉身、把自己交付给近人,我们何等需要的把我们的身心、精神交付给他。这就是我们的主给我们立下,且让我们明白的榜样,且以这两句话总括了祂的一生:‘人子来是为服务人,并交出自己的生命,为大众作赎价。” 在他过世前几个月,嘉禄兄弟给他的朋友路易·马仙翁写道: “我相信在福音上没有别的话比下列这些话更感动我并更转化我的了:‘凡你们给这最小的一个所做的,便是给我做的。’ 如果我们想到这些话,就是那身为真理的造物主,而且出自祂同一的口所说的:‘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血……’那么,将有何等的力量驱使我们在‘这些弱少者’ 、这些罪人、这些穷人身上去寻找并爱慕耶稣呢!” 嘉禄兄弟坚信耶稣确实临在所有被贫穷和剥削压迫的不能挺身的人,一如存在圣体内的这个信念,不单只转化了他,但更整合了他的生命:是这同一的爱,使他冗长的时间留守在至圣圣体面前,也推动他投身于奴隶的解放。在奴隶身上受苦、受死的是耶稣。 |
往贺家的召叫:是否必须继续前行? 当嘉禄兄弟选择往培尼亚比时,他尽可能的走到最遥远、最接近边界的地方……然而现在为他开展的却是南下,深入沙漠腹地,直达贺家、吐赫族人的部落…… 他的朋友拿伯连对于这事曾很详尽地给他写信。一九零三年六月间,在给他写下其它的事项里,也给他谈及一位吐赫族妇人极感人的事迹。就是在吐赫族人与法国士兵交战期间,这位妇人毅然反对她的族人进入她的家去杀死受伤的法国士兵的故事。她收容了他们在她家中,并亲自照料他们,直至他们复元了,才让他们安全地返回他们提保里的军营。 嘉禄兄弟读到这故事后,万分感动。马上在他的日记里写下了一封信的草稿,盼望他的主教能给这位妇人寄发这封信: “在宗教信仰里,第一道诫命便是全心爱天主。第二道便是爱所有的人如同自己一样,没有一个例外的。我们看到您如此完善地践行对别人的爱德,着实叫我们赞美和感谢天主。我们写这封信给您,为让您知道在我们基督徒团体中,所有听到论及您的事的兄弟姊妹们,无不异口同声赞美歌颂天主,并祈求祂赐您此世充满祂的圣宠,在天庭获享永恒的光荣……同时,我们也诚切地恳求您为我们祈祷,深信那置于您心中,使您爱祂和奉事祂的这位天主,必俯听您向祂所作的祈祷。” 由此时起,嘉禄兄弟的心里便感到前往贺家的呼召。他能够会合他的朋友拿伯连所编配的队伍一同前往。但他也不无忧虑地反复自省自问: “我的本性对这事原成到极之厌恶。当我想到要离开培尼亚比,离开在祭坛下那份安宁,而投身在那长途跋涉中,此时此刻,我对它怀有万分的恐惧,使我发抖不已……我为此感到羞愧、脸红! 我的理性也清楚地指出很多不便之处:诸如让培尼亚比的圣体柜空置,却叫我远离此地,到那可能发生战乱的地方:耗费我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些对灵魂无益的旅途上;在静独的朝拜天主里,我岂不更光荣祂吗?纳匝肋的生活和独居岂不是我的圣召吗? 在理性上把这一切都说了之后,我看到在这广漠无垠的地区,竟没有一个司铎,而我却是唯一能到那里去的司铎。是的,我感到极之强烈,并且愈来愈强烈的催迫我前往,至少去一趟,且看结果和这次的经验如何,才决定是否再去。姑勿论理性的反对和本性对这个离去感到真切的恐惧,我却对这个旅程感到极之强烈,并且愈来愈强烈的内在的催迫。” 是以在他心底的最深处,他的渴望正与耶稣一致,在这内在的推动,远比理性的争论更强时,嘉禄兄弟要辨别的是天主的旨意。 他让自己被耶稣的话和祂的榜样所带领、浸透和转化,正是他唯一的酷爱,我们也感到他在天主的手中日益柔顺和日益自由。 “在我身上,我看到我唯一的好处便是愿意时时处处做那更悦乐天主的事……然而,在实行上,是多么失败啊!” 他的主教原先不同意他的要求,结果还是让他走了。嘉禄兄弟苦苦经过了四个月艰辛的徒步旅程,越过崎岖的旷野,终于在一九零四年五月抵达贺家,他马上被吸引了。 他给神师写信道: “我有一天便过一天……尽我所能有的时日,好好地留在这个地方:除非有别人来代替我,否则,我将会一直留下……因为在这岗位上,必须有个人在的…… 目前,我是活在帐幕下的游牧者,不断地迁移地方。在这开始的时候,为我走很好的,因为这样让我看到许多人和地方。但是,直到我能安顿下来那天,我会找个居所住下的。” 这是一个新的阶段,他从没有比此刻更在纳匝肋耶稣的光照中去面对事物:为建筑他的隐舍,他寻找的并不是远僻的静独之处:相反地,却是易于接近人的地方: “在我身上,你要沉思冥想的,就是爱,而非对我孩子们的疏远厌恶。在他们身上看到我吧,宛如我在纳匝肋一样;靠近他们而沉浸在天主内生活吧!”。 看到他目前生活周围的一切,促使他渴望比在培尼亚比所过的方式更谦虚、更隐晦、更平易近人. “依据圣心小兄弟会的规则度耶稣在纳匝肋的生活,一如耶稣在纳匝肋般的卑小和贫寒,不要如以前在培尼亚比那样去寻找准备建筑巢窝。如果天主派遣新人来,自然也会赐下巢窝的。不要如在培尼亚比那样设法大行施舍,却要如耶稣、玛利亚和若瑟在纳匝肋般,在可能的范围内与别人分享所剩余的。当独自地,不要活像一个二十五位小兄弟的友爱之家那样施舍和收容过客。在疑难中,时常对照耶稣在纳匝肋所行的,照样去行。” 随后的一年,他又重新着手于贺家的计划: “无论是独自一人,或是和数字兄弟一起,直至在确实可能范围内,尽力度着纳匝肋的小兄弟和小姊妹的生活。在一切上和为了一切都以纳匝肋的生活为准则。怀着她的简朴和宽宏的精神;你的规矩给你提供的只是生活上的细节,无非帮助你在某些事情上投入纳匝肋的生 活。举个例子:除非小兄弟和小姊妹已坚固地成立,否则,如耶稣在纳匝肋一一不设会衣;如耶稣在纳匝肋——不设禁地;如耶稣在纳匝肋一一不设住所于远离人群集居之地。反之,但要接近村庄:如耶稣在纳匝肋一一每天不少于八小时的工作。(无论是双手操劳或别的,但尽可能是劳力的。)” 一九零五年八月十一日他写道: “无论定居在达玛哈瑟或贺家的任何一个地点,为我都成了可能的。我可以在那里建筑房舍和花园,并且可以永久地居留下来。这个可能性,为我看来,就如同是我至爱者的圣意一样…… 我所选择的达玛哈瑟,是处于贺家的群山之中,约有二十户人家的小村,远离其它重要的城镇。看来永远都不会有兵团驻守,不会有电报局,也不会有其它的欧洲人,而且相信要很多年后,才会派来传教士。 我选择这个被遗弃的地方住下,恳求耶稣降福这个安居地,我甘愿在这里以祂在纳匝肋的生活,作为我生活中唯一的榜样。但愿在祂的圣爱内,恩赐我悔改,使我如祂所切望于我的,使我全少爱祂;在我有生之年的每一个时刻尽我可能的爱慕祂、听从祂、效法祂……耶稣至圣之心,愿祢的神国来临……”。 他给表姐玛利去信,告诉她有关他隐舍建筑工程的详情,并讲及他的一些计划: “我的房屋的建筑是这样的:有两个睡房,每个宽1.75公尺,长2.75公尺,高差不多2公尺,是以石头和泥土建成的……大概五、六日后便完工。接着我们会以芦苇搭盖一问茅舍,作为接待室、饭堂、厨房、保禄的房间和收容过客之所……为了至圣圣体的安全起见,我会睡在祂的旁边……我在这里的纳匝肋生活不知会多久;保禄与我一起在园子工作和制造木碟,尝试给我们邻近的人做一点好事和向我们唯一的至爱祈祷。” 从他一开始与这吐赫族人接触,便着手学习这里的方言和搜集编纂一本字典。他也准备翻译福音和旧约智慧书中他认为特别适合此地的一些章节。 “我的时间除了步行和休息外,都花费在与吐赫族人的接触和记下他们的词汇,并作那不可或缺的翻译,为将来到这里传福音的人作准备。” “我所有的时间都分配为祈祷、与本地土著交往和编写本地方言的工作。对后者,我尤其十分重视。首先我得完成这件事,才能全心全意地去做别的。再说,我没有它们不成。除非我明白他们的语言并和他们交往倾谈,我不能为他们作点甚么有益的事。” 事实上,嘉禄兄弟所学习的并不单只是本地的方言。他对凡构成这民族文化的一切都有兴趣,并予以留神倾听。在那些年头,晚上人们围着火堆轻歌漫舞所颂唱的诗词,他都一一记录下来,因为正透过这些民间的歌谣,而通传一个部落的历史与灵魂。就在他逝世前三日,他写道:“完成了所搜集的吐赫族人诗歌的翻译。” 卑微自处平易近人 单独地居住在贺家,依据当日寺礼仪的规则,即指没有别的基督信徒在场的话,必须放弃奉献感恩圣祭。他的主教给他谈及此事,他答复说: “您给我提出的这问题:那样比较好呢?是往贺家居住而不能献祭、抑或留下可以献祭而不前往?原是我多次自问的。昔日我倾向于不惜牺牲一切为能奉献圣祭。然而这个想法似乎缺乏一些东西:因为远白诸宗徒和诸圣贤,在某些情况下都为了灵修爱德工夫,而牺牲了奉献 圣祭…… 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是很好的,这样可以做点事,即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我们将成为这里的人,并让我们自然地以微小自居及平易近人。” 然而这选择并不无痛苦,加上适应本身是艰难的嘉禄兄弟熬受孤单疏离之苦,和经历一段沉重难堪的时期。祈祷成为一种真正的挣扎: “我不高兴我自己!我怠惰、懒散、祈祷冷漠、没有半点刻苦:我的日子平凡庸俗、不冷不热和空洞无所事事……祈祷为我是困难的:我刚开始,马上便感到困倦;不一会又满脑子胡思乱想,难以忍受,并且是无时无刻地折磨我……当我抵达这里时,我即着手翻译圣经的章节和一些词汇:法文与吐赫文和吐赫文与法文两样的对照。我在这事上花费了很多时间,并且有时我更藉此作为我的避难所,以对抗那些在我祈祷中纠缠不清的思想。我如此故意制造分心是否不对?抑或宁可继续练习热心的功课,片刻也不停顿,但只祈求好天主帮助我?” 一九零七年他曾有希望得到一个同伴,但很可惜这位人士有病,甚至还没有到达贺家,便得折途而返。 他的生命为他看来似乎是个失败: “您知道我的不幸惨况,您知道我是何等需要您为我祈祷:您把我献给耶稣已多过二十一年了……为我自己和别人,我原应该有怎样的收获才是啊!但取而代之的,竟是如此的可怜、匮乏:为别人呢,丝毫的益处也没有……从果子上我们可认出是什么树来,如此也显出我是怎样的人!” 当其时,贺家正饱受极严重的旱灾: “今年为这地方是十分困难的:已十七个月没下过一滴雨了,遍地饥荒!尤其这里是靠羊奶维生的,而那些可怜的穷人什么也没有,差不多全部只靠羊奶过活。所有的山羊都干瘪如土地,而所有的人也就如山羊一样的皮包骨了。” 自始至终他把所贮存的食物都与别人分享,结果他也筋疲力尽而病倒了。圣诞节那天,他实在感到太孤单了: “今晚圣诞夜,是二十一年来我第一次没有弥撒的,愿我至爱者的圣意成就吧……幸好祂的慈悲为我保留着至圣圣体……直至最后的一分钟,我总盼望有人会来,但是落个空,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没有基督徒的旅客,也没有军人,也没有单独奉献圣祭的批准。啊,已多过三个月了,我没有接到任何的音讯……。 “近日来我病得相当严重,但我不太清楚是什么,我相信是心脏有些问题吧,既没有咳嗽,胸口也没有疼痛,但是小小的动作,便令我感到气喘喘的,以致将要昏倒似的。有一两天,我甚至相信是我的未日。” 这一次,穷困的人倒是他,处于这病重衰弱的情况中:直至这个地步之前,一向以来,他固然切愿微小自居、平易近人。到底他总算是施予者,是他主动的上前帮助其它有困难的人……现在,他却需要他们,而且正是这些口土赫族人救助了他,在这遍地饥荒之际,他们竟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予他: “人们在方圆四公里的地区,到处寻觅山羊,为给我获取些许的羊奶。” 他必须降低至如此极端贫乏无依,这些吐赫族人才可以给他奉献一点什么。正是由此刻开始,透过这样倒转的关系,遂产生并加深了嘉禄兄弟与吐赫族人之间的友谊。友谊是需要这样彼此互惠和分享的 “在我邻近四周的吐赫族人对我的信任愈来愈增长,那些旧朋友也渐渐更亲切了,而新朋友又产生了。我依我所能的,给他们提供服务,也努力显出我喜爱这样。当时机来到时,我便把握与他们谈论自然的宗教、天主的诫命、祂的爱情、翕合祂的圣意和对近人的爱等…… 友谊的使徒职务 一九零九年他写下: “我的使徒职务应该是良善的工作。当人们见到我时,他们会说: ‘这个人既然这么好,他的宗教也应当是好的吧!’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如此温和良善?我要回答说:‘因为我是那位远远比我更良善者的仆人,如果你们知道我的主人耶稣是何等良善的话……’ 我切愿是够良善的,好使人们会如此说:‘如果仆人是如此,那么,主人将更会怎样呢?……” 在嘉禄兄弟那个年代,通常人们会认为:“在教会外,没有救恩。”他却这样写信给一位基督教的朋友: “我在这里并非想一下子使吐赫族人皈依,但却尝试了解他们……我十分肯定好天主将会迎接所有品行良好而忠诚的人进入天庭。诚如您是基督教徒,亚弟是不信宗教的,而这些吐赫族人都是回教徒,但我确信只要我们是堪当的,天主必会全部接纳我们的……” 自从他抵达贺家那天,他便很清楚他之到来,并不是为致力于归化土人的问题: “我并没有直接给他们讲及我们的上主,否则,只会令他们走开而已。必须让他们有信任心,成为他们的朋友;给他们提供少少的服务,和给他们一些良好的建议:与他们缔结友谊,并技巧地劝勉他们随从自然的宗教……” 然而,在他心坎里,拥有一个广大无边的渴望,就是切愿他们有朝一日知道天主是他们的父亲和耶稣是为他们而死的: “在我们随后的世代,是否会看到北非大量的人灵一起诵念:‘我们的天父,愿祢的名受显扬,愿祢的国来临,愿祢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称呼天主为全人类的天父,彼此在祂内一如兄弟……爱护近人如他们自己……我不知道,这是天主的秘密:但这却是我们要全力以赴的本份,是第二道诫命的实践一一爱人如己一一与第一道诫命一一爱天主在万有之上一一是如此密切相关的。” 一九一零年他着手建筑第二座隐舍;在亚色肯高原上,处于群山之巅,离达玛哈瑟约六十余公里: “近日我很少看到吐赫族人;他们全部都在邻近的山上。一个月前我开始建筑我另一个隐舍,这几天内将会竣工……我将会用我奉献给吐赫族人的一半时日留在这里……这隐舍筑于亚色肯高原上,处于亚哈格群山的中央,那是本土的大营地,住在帐幕内的老人、妇孺,是从不出去的。” 一九一一年,他上这隐舍住了好几个月,那美不胜收的大自然触动了他的心弦: “这景色之美远非人能说出,亦远非人能想象的。当我们在连绵不绝的群山峻岭足下,遥望那陡峭山峰组成的石林、岗峦起伏、尖峰高耸、直插云霄、蔚为奇观……我们不能看见这样的美景而不想到天王的;我好不容易才能把我的视野转离这如诗如梦,堪受赞叹的画景。它那无止境的美丽和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如此深刻的让人更趋近造物主……” 然而,在这一切之上,尤其是那与土赫族人有更笃厚交往的可能性,直令他心旷神怡: “我很高兴在这里逗留的日子,他们至少每四至五天便来看我一次。纵使目前因为干旱的缘故,那些营帐得远迁;由于这些访客要花一整天、或一天半,甚至两天的路程才到达隐舍来,所以他们会在这里留宿。我们会有一餐或两餐一起进食,如此一起度过一两天,也就增进彼此的关系。这情况比在达玛哈瑟往往于半小时或一小时内接待一大班访客的交往更为深邃笃实。” 时光流逝,嘉禄兄弟对他吐赫族人朋友起居生活的一切越来越细心关照,并且透过些细小的方法,致力改善他们生活的情况。当他最后一次往法国时,他曾要求他表姐教他编织。一九一五年四月十六日,他写信给她: “编织和钩织都进行得很好,所有的人都参加,妇女们更两样都学,不少年青人来学钩织,并给自己钩织背心:但可惜我们已没有钩针,也没有毛线,也没有棉线了……如果您可以的话,请把这些东西给我们寄来吧!还有也请您托威姆翰给我带来一些棉花种子,为这地方将是一个人的贡献……这些东西都给灵修派上用场,因为万物都互相凑效……对于他们物质生活的改善,他们较容易明白;这些进步会帮助他们习惯于工作,且使他们安定的居住下来;开启他们的思想,也帮助他们善于旅行,其余的事姑且一步一步慢慢的来…… 在物质方面,他们已有很大的进步,当我刚抵达时,这里只有两问很简陋的房屋和五十间茅舍,现在却有八十间房屋,都很坚固的,还附有一间茅舍;其它别的事也一样的改善。” 早在纳匝肋的时候,当他默想耶稣复活雅依洛的女儿后所说的话:“给她食物吃吧!”嘉禄兄弟这样批注: “我们对这些细节要很关心体贴,晓得透过些毫不显眼的小事,使别人的心灵感到舒畅。让我们也这样对我们周遭的人,很细腻地关心他们的健康,对他们的需要,予以慰问、祈祷、支持,藉着些很微小的亲切关怀,嘘寒问暖,视他们如手足,或如满怀温馨的慈母对待她们的孩子般;为的是尽可能地安慰天主所置于我们身边的邻人,成为他们的鼓励和慰藉,就如我们的主时常对祂身边的人所做的。” 这渴望使他曾经给贾恒主教写道:“我已准备好为扩展宣扬福音而走到天涯地角,且活到最后审判之日。”这渴望在他心坎愈来愈热切:但面对这巨大无边的工作,他始终只是单独一个人,是以他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直觉,预感到在俗教友于福传的事工上所担当的重要性,并且他最后的一项计划也将由此而诞生:耶稣圣心兄弟和姊妹联盟协会。 他给这协会早期的一位会友候斯陈述,这福传事工基本上包含的是什么。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件,因为嘉禄兄弟在这信上满怀热火,在福音的光明中和固有的经验内,总括了他对使命的深邃构思: “我接到您的来信,您告诉我一一在法国一如在其它传教地方,教会神职人员的工作,到处都需要由在俗的教友来加强补足一一这是千真万确的,很久以来我自己也这样想。 诚如您所说的,神职人员的世界和在俗者的世界彼此互不了解,致使前者不能给后者作什么。的确,在那些司铎的身旁,必须有阿桂拉和普黎史拉(注:保禄叙述阿桂拉和普黎史拉夫妇在格林多城,他刚从罗马被驱逐之后所得的帮助,他夫妇俩与保禄衷诚合作,是他忠诚的助手和友人。(参阅(宗)18.2:〈格前〉16,19等)这样的夫妇来协助。他们可看到司铎所看不到的,深入至他所不能深入的,前往那些逃避他的人那里;藉着一个合宜的接触、对所有人都流溢着一份良善和蔼、时时准备充满友爱的贡献自己、建立一个吸引人的好榜样、善待所有对司铎掉头不顾和充耳不闻的人…… 看来损害是相当严重的,皆因缺乏了最基本的德行,或者这些德行太薄弱之故,基督徒基本的德行,原是爱德、谦逊、温和,她们都太脆弱和不被明暸。 宗教信仰的本质就是爱德(首要的本份是爱天主,第二与第一的相仿,是爱人如己)。必须使所有的基督徒都爱近人,意指爱所有的人,就如同自己一样,并因此为近人谋求救恩,如同为自己得救恩一样,视之为生命最重大的事工。所有的基督徒都应该成为使徒:这并不是一个劝谕,而是一个诫命、爱德的诫命。要成为使徒,该透过什么方法呢?要透过天主给我们支配和运用的方法:司铎们有自己的长上,会告诉他们当作什么。至于在俗的教友成为使徒,得朝向所有他们可以接触到的人:首先他们的亲戚和朋友,但却不限止于他们;爱德一点也不狭隘,她包容耶稣圣心所包容的一切人。当用什么方法呢?用最好的,因人而异,因材施教:偕同所有凡是与之有关连的,没有一个例外:藉着良善、慈爱、友爱、善表善行;藉着时常都吸引人和充满基督化的谦逊与温和;对某些人,永远都不对他们提及到天主或宗教的一个名词,如天主一般的忍耐等待,如天主一般的良善,令人爱慕;如一位温和的兄弟和祈祷的人:对另外的人,按他们所能领受的程度与他们谈论天主;当他们想到要寻找真理,研究宗教时,要给他们好好选择一位适合的和有能力对他们有益的司铎…… 尤其视一切人如兄弟。“你们彼此都是兄弟,你们同有一位天父。”视一切人都是天主的子女,每个灵魂都是耶稣的宝血所救赎、所爱慕的,每个灵魂我们都应该爱她,如爱我们自己一样,并为她的得救而要努力工作。当摒除固执、强加于人的精神。耶稣说:“我派遣你们有如羔羊到狼群中……”介乎耶稣言行的方式和固执强加于人的精神之间,彼此的分别是多大啊!固执者在非基督徒或败坏的基督徒的身上,看到的是要与之开战的敌人,而非耶稣所看到的有待祂照顾的有病的兄弟,或躺卧在路旁受伤的人;对这些人,我们都必须如慈善的撒玛利亚人一样去善待他们。 似乎每个家庭的父母,每个教要理和讲道的司铎,诸凡有责任作育儿童和青年的人,当在儿童开始懂事的年龄,便不停地重复教育他们这些真理: 一一所有的基督徒都应该成为使徒,这是爱德的一个严格的本份。 一一所有的基督徒都应该视全人类如一个亲爱的兄弟:如果他是罪人、天主的敌人,当视他是一个病人、一个重病的人:必须怀有一副悲悯的心肠,并悉心照料他,如对待一个无知的兄弟般…… 一一非基督徒可视一个基督徒为他的敌人;但一个基督徒却永远都该是所有人的温良的朋友,他对全人类要怀有耶稣圣心所怀有的心肠。 一一对所有的人要成为爱德的、温良的、谦逊的,这便是我们由耶稣那里所学到的。对任何人都不可以强蛮固执,耶稣教导我们当“如羔羊进到狼群中”,讲话时切不可以尖锐、粗暴、侮辱和要压倒别人的态度。 一一要成为一切人的一切,为把一切人献给耶稣。 一一要满怀良善和友爱,尽可能给他们提供服务,以手足之情接触所有的人,在实践耶稣的温和中,逐渐地带引这些灵魂到祂身边。 一一要一而再地、永不间断地阅读福音,好能让耶稣的行为、言语和思想常呈现在我们的心灵中,以致我们的思言行为,一举一动都能肖似耶稣,追随祂的榜样和圣训;而不走随波逐流,盲从附和俗世的见识;当我们的视线远离这神性的模范时,我们便会马上跌倒,不知流于胡底! 看,这便是我提出的药方!要贯彻实行这些原则是困难的,因为它触及人灵内在及基本的事物,这也是普世性的需要。但困难不应使我们却步不前;相反地,困难愈大,我们愈需要毫不迟疑地勇往直前,以大无畏的精神,全力以赴。天主常助佑那些侍奉祂的人;天主绝不会忽略人,只是人却时常忽略天主!即使不成功,我们也不该气馁,因为我们如此忠诚工作,我们所做的只是服从天主,并完成祂极明显的旨意。” |
他所采用的方式 随着时光消逝,嘉禄兄弟感到自己的体力也日渐减弱。他给表姐写信道: “请别挂心!我再没有气力让工作把我拖垮。当我工作稍为过量时,我实时感觉到,也马上放缓下来:我做我所能做的,但远远不及往日我所能做的……此外,我的工作时常被来访的客人所中断,因此,我也有不少意想不到的散心时间。” 他心怀深邃的平安继续他的道路: “我不能说我期望死亡,昔日我是期望的,但现在我看到这么多的事情要办,这么多的人灵没有牧者,而我确愿能尽点力行善,为这些可怜的人灵的得救而努力工作。但我明白,好天主爱他们远胜于我,和祂也不需要我。但愿祂的圣意成就吧…… 我的身体还不错,只是夏天使我疲倦,间中有点发烧、头疼、失眠,但并不持续,也不太厉害,相信会随着暑天而过去的,大概还有五个星期吧。我仍如常地过活,只是不如往日那么多的工作了。” 在这最后的阶段,嘉禄兄弟愈来愈把自己交付在天主手中。他将耶稣在日色玛尼园的祈祷“愿祂的圣意成就吧……”这完全交付于爱的祈祷,成为他自己的: “让我们爱天主吧!因为祂首先爱了我们。祂的苦难圣死,就是爱情最崇高的宣言。噢,耶稣!祢并非为了赎回我们而需要熬受如斯的痛苦……祢最小的行动也拥有无限的价值;因为是天主的行动,它能赎回千千万万的世界,整个的宇宙……祢却是为圣化我们,背起我们,吸引我们自由地爱祢。因为唯有爱情最能吸引爱情;因为爱情是最有能力使自己被爱的…… 我们不可能爱祂而不效法祂;爱祂而不愿意成为祂所是的,做祂所做的,如祂一样在种种折磨中受苦至死的。我们不可能爱祂而愿意带着玫瑰花冠,但祂却戴着茨冠……让我们爱祂一如祂爱了我们……” 一九零零年当嘉禄兄弟在他纳匝肋的隐舍时,曾给余福灵神父写信: “我的生活完全和过往一样,深切的,并愈来愈埋没和静寂的。我感到自己愈来愈隐晦和消失,我满怀喜悦地看到自我的隐没。” 耶稣已经把他从这“埋没”、孤寂的纳匝肋里抽拔出来。 如今嘉禄兄弟牢牢地与吐赫族人联系在一起,他盼望门生的来临是落空了。他日趋老迈,自觉有如一棵没有果子的树……然而有一个信念在他心中日益加强: “一粒麦子如果不落在地里死了,仍只是一粒;如果死了,才结出许多子粒来。”(若12:24) 为与耶稣一起成为救世者,必须如他一样藉着痛苦、表面上的挫败、死亡: “耶稣无论在马槽中,在纳匝肋和在十字架上,祂为自己采用的方法就是:贫穷、卑贱、凌辱、被弃、迫害、痛苦和十字架。请看,这就是我们的武器,也就是我们神性的配偶所要求的,好让祂在我们身上继续祂的生命……追随这唯一的模范,我们便确有把握行许多的 善。因为从那时起,再不是我们生活,而是祂在我们身上生活:我们的行动,再不是我们人为的和卑不足道的行动,而是祂具有神性效能的行动。” 战乱的岁月 一九一四年八月三日,德法两国终于爆发了战争。嘉禄兄弟只在一个月后才知道,而这消息直教他五内俱焚:他该怎么办呢? 九月十五日他给表姐写信道: “您感到我目前如此远离我们的士兵和我们的国界是何等的为难;然而我的本份是理所当然的留在这里的……” 话虽如此,每当他想到他的同祂战友在烽火中出生入死时,他便焦虑不安。十二月他给朋友拿伯连将军去信征询,看他上前线去当随军司铎或帮助救伤等是否比留在这里更有用? “如果您不写信着我前往,我便安心的留在这里;如果您告诉我前往,我会马上动身飞奔而来……” 拿伯连将军的回复两个月后才到,是明确的“留下”二字。 这战争深深的感染嘉禄兄弟内心,因为它触及了他的根苗:使他忆起一八七零年那场战事,那惨遭蹂躏,并永不复睹的家园…… 他写信给他童年的朋友嘉俾: “我的好嘉俾: 自战争开始至今,我一直十分挂念你。当我得悉圣得亚之役那城的沦陷和再沦陷,我更是何等的牵挂着你。我担心你,担心你的弟弟,担心你的侄儿一一很可能他正身在战火中……求求你,给我你的消息。即使只只言片纸也够了……其余的就让我们打胜仗后面谈吧……如果像我所坚信的获得胜利,我们将一起回去,目睹史塔堡重归属于法国的怀抱……” 透过这封信,一如他别的信,我们感到嘉禄兄弟有一份很强的爱国心,对敌国满怀厌恶,严厉批评;他整个为人都极之支持他的国家。的确,他是个属于他那时代的人,植根于历史之中,且赖于所处的阶层环境,把他塑造成这个样子……天主也就是用这人性的材料施行祂的工程。在这左右为难的情况下,他还是不顾一切,选择留在贺家。交战的冲突所造成的混乱氛围,不多久也漫延到这里来。为应付举国的战事,被派遣到这里的法国兵团相对地减少了,而本土的叛乱份子便趁机加强起来。他们是受到提保利坦(今日的利比亚)和别的外国势力所支持。还有那些来自摩洛哥的武装份子到处抢掠,也造成更大的威胁。嘉禄兄弟独自一人在达玛哈瑟是非常危险的。驻守邻近的军官们,劝议他搬迁到军营去,他却婉拒了。他甘愿留下与那小撮本地人为伍。因为自一九零五年,正是这班人接纳他前来生活在他们中间,至于以前别的人并没有这样作,所以嘉禄兄弟心怀感激。加以这些年来,他们与他彼此的认识和互相的尊重与日俱增,缔结了真挚笃厚的友谊。目前面临危险的时刻,嘉禄兄弟切愿与他们同甘共苦,绝不能抛弃他的朋友们。 他死亡将见证人类手足之情的友爱,比那撕裂分割人的民族主义更深挚宏博。 以前接待了嘉禄兄弟到此的吐赫族酋长武沙亚格在嘉禄兄弟逝世后两周,亲自给他的妹妹玛利写信道: “愿丰盛的救恩,沛降在我们的朋友玛利身上…… 自从我惊闻我们的朋友、您的兄长、嘉禄兄弟逝世的噩耗,我的双目紧闭了;一切为我都是灰暗的!我痛苦哀哭,眼泪直流,我举哀守丧。他的死亡直使我心如刀割。 请您代我向您的夫婿、您的女儿们和您所有的朋友们转达我至诚的问安,并给他们说:嘉禄这位玛拉布(注:回教徒对献身修道者的尊称)不独为您们死了,他也是为我们而死,愿天主赐予他慈悲仁爱,并愿日后我们将与他在天堂相聚。” 藉着爱交付他的生命 很久以来,嘉禄兄弟一直都渴望能为主殉道。一八九六年当他在叙利亚的亚刻比隐修院时,他经验并见证了亚美尼亚人惨遭土耳其人的大屠杀。他恨不得自己也是受害者,却由于他的国籍,使他身受保护,而引以为憾。 他给表姐写信道: “在整个亚美尼亚境内,且就在我们邻近地区,到处都是惨不目睹的大屠杀,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然而为我们,却没有丝毫的危险:由于我们欧洲人的身份,土耳其政府极之小心处理,不让我们发生什么事故……但是为所有的亚美尼亚人是万分恐怖的,据说有十万人被屠杀呢……” “三月底我们亚刻比和离此约两日路程之遥的所有基督徒,原都要被杀戮:可惜我却没有这福份……我自知不配,这固然是正确的……但是,唉!多难堪啊……请您为我祈祷,让我悔改回头,且让我别错失另一次机会……” 一八九七年六月他在纳匝肋,也许这些惨状仍历历在他目前,他这样写下: “想着你该殉道而死,被剥夺一切,赤身裸体躺在地上,被强暴凶残地杀害,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不清……并切愿就在今日成就吧。” 在培尼亚比时,他记下: “不断地准备自己殉道,并且毫不自卫,就如神性的羔羊,在耶稣身上,藉着祂、一如祂、并为了祂。” 在一次祈祷中,他写下: “我的主耶稣,祢曾说过:人若为自己的朋友舍掉生命,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爱情了……我全心渴望为祢献上我的生命,我恳切求祢赐我这个恩典吧。但尽管如此,却千万不要随我的私意,而要随祢的圣意。我把我的生命奉献给祢,但凡最中悦祢的事,就行使在我身上吧。我的天主,请宽恕我的仇人,并把祢的救恩赐给他们……” 一九一六年,情况愈来愈恶劣:达玛哈瑟一方面受到来自摩洛哥抢劫帮派的侵扰,另一方面在本地人中也掺杂了叛乱的份子。 这些威胁遂使嘉禄兄弟萌生了一个新的工程项目,他把其中的理由给他的朋友拿伯连将军述说了: “我要告诉您我迁移了我的房子,甚至也改换了地区,从我十一年来住在达玛哈瑟干谷左岸——您所认识的隐舍——搬迁至它的右岸,在北面的小平台上,靠近那棵大树旁。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一年半以前,见到摩洛哥那些帮派,愈来愈接近亚哈格……是以我想到在这里建筑一个小的避难所,为达玛哈瑟的居民提供方便,以备不时之需。万一摩洛哥的闹事者迫近时,他们也可找到荫庇之所。 在我详加考虑,也征询我邻居友好的意见,知道他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并与附近的法国驻军谈及。结果一年前我们便开始动工,是个规模极小的工程,我只请了一个工人来帮忙。在干谷的右岸,离那棵大树约一百五十公尺之遥,是一个每边长达十四公尺的正方院子,每个角位上筑有一个塔,那些墙很坚固,是以厚度一公尺的上等砖块筑成的。 在工程将完峻时,我那些吐赫族人朋友便帮助我搬家。他们对我说:这样一方面我比以前更接近他们了:另一方面在他们需要时,也可找到一荫庇之所。并且还有别的好处,就是有地方可客身,又可贮存供应品和食粮。结果基于他们的看法,我便在这楼堡的内面,建筑了一些房间,并没有显著的缩小那内院,它仍然足够容纳整个村庄的居民,包括可以收容那些游牧的邻人。八日前我已入住在这里了,虽然还有好些地方未完全竣工,因为我需要拆除旧隐舍那边的梁木、门、窗等,而重新装置在这里。” 因此,嘉禄兄弟是与他的邻居一起商讨,和由于他们的要求,“俾能更接近他们”而作出搬家的决定。 驻守邻近的法国兵团曾把一些武器寄存在嘉禄兄弟的楼堡中,准备稍后分派给三十余位负责守卫达玛哈瑟的吐赫族人。十二月一日那天,这些武器仍然留在那里:但究竟总共多少?至今仍是个争论…… 为嘉禄兄弟而言,他的动机是明确的:他建筑这楼堡,是为给这个贫弱且毫无防卫的村民提供一藏身之地,他甘愿与他们同甘共苦,团结一致。 “有一个情况我们必须以勇力抵抗邪恶……就是涉及的并非为自我防卫,而是为保护别人……我们必须以勇力去保卫那些软弱、无辜受压迫者,要对抗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和平的精神并非是一种懦弱的精神,而是一种勇力的精神……” 反之,如果他独自一人受到威胁,他便想效法耶稣,如祂一样以非暴力的态度接受祂那残暴的死亡…… “让我们如天主的羔羊一样温良吧!不具备武器去攻击他人,也不具备武器为保卫自己;让人把我们捆绑、剪毛、宰割,毫不反抗,也毫无怨言。” 毫无疑问地,是在对天主的羔羊,在依撒意亚先知书第五十三章中,对默不作声的羔羊的默想上使他写下圣心小兄弟会的规则。(第40题) “但愿小兄弟们每曰都想念他们的配偶耶稣所赐予他们丰盛恩宠中的一种:就是具体的实现藉着殉道以结束他们生命的可能性。但愿他们为幸福的完结而不断地准备自己:他们每个时刻的作为,都相似那些被良善净配所呼召的灵魂,去接受这可能即将实现的无限恩宠……但愿他们由衷地祈祷,恳求这蒙福的时刻,把这最大的爱的标记,奉献给他们的爱者,但愿他们无时无刻都相称于这个圣召……并且当时候一到,但愿他们毫无护卫荫庇(我们是禁止拥有、佩带和使用武器的), ‘就如母羊处于狼群中’,如神性的羔羊那样温良、谦逊、满溢感恩、为迫害者祈祷、为让耶稣,完成祂苦难中的不足,藉着他们的死亡,把自己奉献给耶稣,为祂最大的光荣,配合祂所有的意向,如祂在加尔瓦略山上,把他们的生命牺牲,在平安、祝福和爱中与耶稣结合为一:让耶稣在这至崇高的时刻生活在他们内:他们便透过圣召效法耶稣,效法祂的死亡,一如效法祂的生活,在耶稣内、藉着耶稣、如同耶稣、为耶稣而倾流他们的鲜血和呼出他们的灵魂……” 一九一六年十二月一日,日暮时分,有一班吐赫族叛乱份子来到达玛哈瑟。他们有意往楼堡抢掠并想捉住那位隐士当人质。 这班人中有个人认识嘉禄兄弟的;当这个人乔称送信来时,嘉禄兄弟不虞有诈,而立即开门。他就如此被粗暴地强拉出去,且被绳索把手捆绑在背后。 他们也去搜寻嘉禄兄弟的助手保禄,他住在嘉禄兄弟邻近的房子,日中则与他同在隐舍内。幸亏有这位证人,目睹事故的一切过程。他述说时常常强调:嘉禄兄弟虽三番四次给他们追迫答问,但始终默不作声。 随后一切都发展得很快,隐舍内被他们洗劫一空:与此同时,嘉禄兄弟交由一个十五岁的青年看守着。突然间有两个骑骆驼的兵士来到,这出乎贼人意想之外,且令他们恐慌不已。那个青年更惊惧无措,不知怎的竟向他的囚犯开枪,嘉禄兄弟就这样马上倒地身亡。 刚巧在他逝世几个小时之前,他给表姐写信道: “我们的自我贬抑至虚无净尽的地步,就是我们结合于耶稣和有益于人灵的最具威能方法。 这也就是圣十字若望在他字里行间所一再重复强调的。当我们能受苦和爱时,我们便有许多能力,这是我们在人世间最能做到的。我们受苦时,我们会感觉到;但当我们爱时,我们却未必时常感觉到,而这正是再多一层的痛苦。 然而我们知道自己走愿意爱的,而愿意爱也就是爱了。” 一八九七年当嘉禄兄弟在纳匝肋默想耶稣的死亡时,曾写下这几行文字;如今当他熬受了这样的惨死后,遂使这些文字更生动,更教人震憾: “ ‘祂垂低了头交付了灵魂。’ 我主耶稣,祢死了,且为我们而死…… 如果我们果真相信这事,我们便会渴望死亡和殉道:我们便不但不会害怕,反而会渴望在诸般的痛苦中死去…… 无论人们以什么动机杀害我们,如果在我们的灵魂深处,我们接受那不公义又残酷的死亡,宛如一份蒙受祝福的礼物:如果我们把它看作一份甘饴的恩宠,一份有福的,肖似祢的终结,而向祢称谢;如果我们奉献给祢,如同甘心呈上的一个祭献;如果我们为了服从祢的话,‘不要抵抗恶人,和服从祢的榜样:‘祂不但如母羊让人剪去羊毛,更如被牵去待宰的羔羊,仍然谦逊忍受,总不开口。’ (依53:7)而毫不抵抗;那么,无论人们怀有什么动机把我们杀害,我们将在最纯净的爱中死去,而我们的死亡将为祢是一份十分喜悦的馨香之祭。即使在人眼中并不是字面严格所指的殉道,但在祢的眼中却必是殉道无疑,并且这也是祢的死亡最完美的图像……因为如果我们在这情况中,没有为我们的信仰奉献我们的血,我们却将走为了祢的爱而全心奉献并交付的……” 你将准时结果 一九零八年一月一日,在达玛哈瑟他的隐舍里,嘉禄兄弟曾给神师余福灵神父去信道: “在我五十岁这年纪,为我自己和别人,我应该有何等的收获才是啊!但取而代之却是我的可怜贫乏,对别人一点好处也没有……从果子上我们认出是什么树来,而这正表露,我是怎么的人啊……” 然而一八九七年在纳匝肋某一次的默想中,他曾经预感到,这表面看来没有结果的生命,终须有日会产生丰美的硕果: “主!祢给我说,我将是开心的,在最后的那一天,我将开心于真正的幸福……即使我是如此可怜不堪,我却是一棵种植在活泉畅流河畔的棕榈树。由祢的圣言、圣意、圣爱、圣宠的活泉所灌溉……且使我依时结出果实来。 祢惠然安慰我说:你将依时结出果实……这将是什么时候呢?为我们所有人的时间,就是审判的日子。祢答允我,如果我满怀善意,坚持作战到底,即使我看到自己是这般可怜,在末日的到来,我将有果实的…… 祢且加上说:你将是一棵美好茁壮,叶子长青的树,你所有的工作都顺利、美满,发扬光大,都盛产永久常存的硕果。啊,我的天主,祢是何等的良善啊。” 一九一六年十二月一日夜幕低垂,这颗种子静寂无声地落在地上,它确实结满了丰盛的果实。 在嘉禄兄弟逝世时,大约有四十多人,其中二十六人是平信徒,参加了耶稣圣心兄弟和姊妹的联会,它是嘉禄兄弟几年前所创立的,随后这联会也衍生了另一个组织,其中的一位成员路易·马仙翁先生,自觉有责任要继承嘉禄·富高灵修的遗产,便要求雷尼·巴山为嘉禄兄弟撰写传记。这书出版后,流传广阔,追随这灵修的新弟子有若雨后春笋…… 今日属于嘉禄兄弟灵修的后代子孙,不下有十八个灵修的家庭:包括司铎、修士、修女、在俗献身、及平信徒等等。他们都从嘉禄兄弟所写的东西,尤其是从他的生命里发现了福音化气息,因而诞生了这些团体。我们必须附加一句,就是有数不清无名的弟子门人,散布世界各地,都是从嘉禄兄弟的灵修中吸取他们精神的养份。 吸引他们的是他的讯息所通传的活力和当前的实际性。由于他本身的脾气和所受的人性与宗教性的培育,嘉禄兄弟很需要那些详尽清晰的规则和定义,以指明他生活的体制。他整个的性格也驱使他把自己生命中每个阶段都看作最终的一个。 然而他却也没有让自己局囿于那些严峻的规则内或自困于纳匝肋生活的僵硬劝诫中。因为他圣召的深邃直觉,时常引领他向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一纳匝肋的耶稣一一请示。在他生命的道路上,一直是向耶稣的话和表样查询、请教。面对具体的情况要作抉择时,他更会不断地让一一那不知从何处来和往何处去(若3:8)一一圣神对他审视,提出讨论,务求明了及满全天主在他身上的圣意。 因此,是对纳匝肋基本直觉的一份活跃的忠诚使他日益更留意时代的征兆,日益更敏锐于被排斥者的忧苦悲痛。 今日嘉禄兄弟仍然向我们提出疑问、质询…… 我们是否如他一样地接受:在我们所投身的环境里,让耶稣的福音不断地唤醒、启迪我们,好使它塑造并浸淫我们整个的生命? 因为正是这生活的圣言,从主的口中发出,“不能空空地回到我这里来:反之,它必完成我派遣它的使命。”(依55:10—11)它确能使我们今日在人世间的临在具有丰盛的繁殖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