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基督教会中国的前景如何,云南东北部少数民族皈依运动的故事或许会永远保有其独特的趣味和吸引力。一群受压迫的人为寻求稍好的生活,以他们的方式突然转向基督教。每个人对于基督教的信仰取代了原来艰难缓慢的演进,在经历了坎坷的旅程之后,这些人带着他们的伤痕,疾风暴雨般的走进天主的国度。紧随其后的,是在中国西部荒野中无数鲜为人知的部落族群的类似的皈依活动。 这个运动一开始就具有它自己的某种魅力。 尚未有过骑马穿过中国西南部荒芜山野激情的人,以及没有见过部落村寨的奇异生活和中国边远城镇的人,都热情的阅读了业已出版的报道,并发现了它们引人入胜和振奋精神之处。一些以前对传教事业没有兴趣的人也情愿承认,就所有值得称赞和支持的传教工作而言这里堪称典范。青年人特别为柏格理所吸引。他焕发的精神和幽默感,他的勇于探索,他屡遭拘押的危险经历,以及他的虔诚和真挚,这一切都使他的品格更易于激励他人,这个故事已由柏格理的传记作者和访问过苗族教会的作家出版了多次,以致任何人都能够读到那些在中国西南山区中值得纪念的事件。但是,如果把柏格理本人的日记排除在外,这些记叙无论如何也不是完美的,他自从皈依之后,就开始间歇性的写日记。这贯穿了整个岁月,直到他1915年在石门坎逝世,他在自己那些黑色封皮的小笔记本上记下了日常事件和那个时代的印记,它是相当保密的私人日记,并且从未有过出版的打算。有时候几个月的时间无一字记载;有时候记下了日期却没有写任何内容;而又有多次写下了数页文字但没有签署日期。它具有私人性和片段性;我进而推测,这就是他日后准备扩展为文章和书的原始资料。如果他没有使自己如此地得到解脱,他余下的岁月无疑将一直拖入这些他日复一日的未尽事业的工作中。 因为这些记载都是他亲眼所见的事情,比起我们通过某位作者为了出版而有意识加工的作品而言,或许可以得到一幅远为精确的这个时期中国的真实写照。有些事物会在修饰和形式中消失,特别是失去了现实和逼真性。同时我们还有必要记住,如同这份日记的日益进步一样。正是他在使自己得以逐步成长。开始的时候,他是一位很年轻的小伙子。日记启扉之日。柏格理23岁,他的朋友邰慕廉才21岁。前面的小许几章是一位年轻访问者对中国的最初印象;而随着全书的展开,其记录的价值和质量亦随之提高。只要全部记叙都在眼前,我设想,当某一位他的传记者首次读到它的时候,定会给予更高的评价。 我喜欢思索这个史诗性的开端,它并不是指这些年轻传教士东渡中国之时,而是追溯到人们回忆看见约翰·卫斯理乘马穿过康沃尔的渔村和矿区工棚的日子。老柏格理于18世纪末期就生活在康沃尔北岸的柏兹托。他的坟墓仍旧在那里,墓碑上写着,“赛缪尔·柏格理,死于1832年 ”。 全家人都出生在他居住的那个小巷里。几个儿子中有一位是以 制造绳索为生,他造的绳子供织鱼网、采矿、耕作及港湾的驳船之用。柏格理年轻时就曾经回来再访这条小巷,还有“爸爸工作过的狭长走道”。 制绳工人通过“圣经基督教教会”皈依了天主,并成为一名任圣职的牧师。柏格理是他六个儿女中的一位,在完成中学教育之后,他决心永远放弃牧师居所的那种苦行生活,并且在文职服务中为自己创造一种值得尊重的生活。17岁时,他以名列第三的成绩 通过英国文职人员考试。在伦敦短暂逗留之后,他感觉天主正召唤自己去传播福音,而他的工作又必定是在海外。就在参加文职服务五年以后,他辞去了职务,并由“差会”任命为一名前往中国的传教士。 他在中国整个岁月里,始终得到了来自家人的砥柱般的支持。从柏兹托和美瓦吉西的渔民、科尼什的农业供热、德拉博尔的石匠到南安普敦的学徒,都情愿献出了自己的微薄收入,基督徒的信念推动了世界的变革。 由于北京共产主义者的政策,现在中国的传教活动已经结束,这就使人们比从前任何时候以更为困惑的眼光看待基督教教会的相关记载。当传教士们被迫撤后,他们遭受到巨大的敌意,以及突然指向他们工作的种种方式的责难。他们在中国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难道就是那些责难中的西方教会的有罪的代理人?难道是传教团本身不知不觉地煽动起了后来爆发成革命的火焰?难道中国庞大的传教组织不能鼓励这个国家以基督教的方式去解决它激烈的社会与政治问题,从而避免寻求不可逆转的极权主义?为什么对于传教士带去的基督福音的醒目评价同时有太反动及太革命的两种? 此类问题乃今日涉及中国教会的任何著作所无法回避的大背景。当然,此类并没有为这些问题提供答案,但是如果带着其后发生的政治性事件的影响去阅读的时候,这本诚实的日记就会变成不诚实的暗示。基督教徒们在漫长的岁月中一心一意支持着在中国的传教活动,与其他地方可以再次读到这种激动人心的故事,并感知他们都是一项及其伟大的事业的一部分。 从第一位苗族人走出他们的深山,在昭通街头找到基督教老师 以来,已经整整五十年。我献上这份日记,连同现在第二版的柏格理传记《在云的那一边》一起,以庆祝这个五十周年纪念日。 埃利奥特·甘铎理 1954年 |
柏格理和邰慕廉在中国东部学习了几个月的汉语,他们现在开始向遥远西部的云南金发。两个来自“圣经基督教会”的年轻传教士万斯通和索恩已先于他们在那里了。后者这次被单独留在昭通,同时万斯通返回上海结婚,并护送两位新成员赴云南。旅途的第一程是经长江1600英里到重庆的水路;再从那里万斯通经陆路去昆明。柏格理和邰慕廉则直接去昭通与索恩想会。旅途中的距离通常以“里”来计算。中国的三里约相当于一英里。 1887年(柏格理初次来到中国云南) 我于3月份离开了中国东海岸,向遥远的云南省进发。我们乘坐轮船,一直到达中国中部的汉口。这里有两位著名的传教士格里菲思·约翰和戴维·希尔;前者凭借他杰出的宣讲能力和文学作品影响到数百万人,后者以他对芸芸众生无可非议的热爱,推毁了位于西方人和中国人之间的屏障。 除了在汉口以外,我们很少发现传教士工作的痕迹。而从那里出发后数千英里的旅途中,仅见到二百多基督教新教教徒。在乘坐中国式平底帆船溯江而上时,我们还经历了在那里经常发生的危险事故。当穿过第一个险滩群的某一滩时。特别节俭和漫不经心的船主导致了我们的失事这条船被撞成了碎片。我们落进了巨大的倾天滩,在凶险莫测的水中挣扎着。我瞥见万斯通和他年轻的新嫁娘相互抓着对方的手,紧紧握着些船只的残片,在汹涌的波涛中上下颠簸。我们认为自己的性命随时都会了结。夜幕降临,使我们愈感寒冷,走起路来也跌跌撞撞,就只好栖身于岸边一间小屋中。可我的思潮却一直回到失事的时刻。船被无情的礁石撞得粉碎。但是,在其碎裂之前就已经载着尚在舱内并无法出去的我们三人下沉了。只是在它被撞碎后,我们才奋力浮出水面,去抓船的残木片。此时,有两只急救的“红船”从岸边尽全力穿过险滩,向我们驰来。一条船划到我这边,我感到自己被一只强壮,友好的手抓住,救我的那位汉子突然盯住了我的脸和白皮肤,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哎呀!是外国人!”最终,我安全地进入小船,当时对我来说,它简直就是无比和平与安全的天国。 1888年(自述旅途的艰辛) 1月~14日。 在重庆度过了繁忙而愉快的一周。当我们的东西从行李中取出来的时候,他们黯然了。 走70里后到达停轿口,此时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在经历了愉快平和的一天后,又碰上雅致舒适的客店。 看到前面人山人海在赶场,鉴于昨日的教训,我们只好绕道而行。道路情况极坏,狭窄而且崎岖。对于可怜的马来说太艰辛了;在一个险恶的去处,它滑倒在地,几乎把我摔出去。 整天都在艰苦行进——走了90里路。午饭前乘船渡过一道小河——扬子江某条直流——为重见到这条曾打过交道的河流而感到高兴。通过了一些橘子园。 在夜色中走进泸州街头,街上的灯笼看起来非常雅致。 愉快地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没有豆子喂马,让那个男孩子去取一些来,但我们断言拒绝让他去帮着买豆子。他想用苦力头子的钱买来后,再要我们付钱给他的头头。我们告诉他,这还是等于要我们拿钱买。 不久后,我们进入自己的客房,关上屋门——过了片刻,有人敲门。“谁”?——“是XXX” (已忘记了她的名字——译者注)。接着传来小声讲话,“请给我画一张像。”原来是那个小家伙,拿着一张纸要我给她画像。当然,我非常愉快地满足了她的要求。有位儿童在我们的房间里,而且对我这个外国人毫不惧怕,这件事本身就已令人感到欢欣。像在家乡一样,我又赢得了一些儿童的信任。 穿过两道激流。河面仍旧很宽,有些巨大的船只行驰。 一年以前的今天,我们的告别会议克拉珀姆举行。 有许多身背一百多磅铜的苦力经过。一些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背负重载,艰难地行走。他们休息的一种方式是用根丁字形的木杖 ——T——停下来时屈背把自己的重载放在木杖上。路真让人胆寒,滑得利害。今天走了75里。 我与一个背着重载的男孩子相遇。 “你要去哪里?”——“老鸦滩。” “你从哪里老?”——“王场” “在路上你要走多少天?”——“六七天。”(到老鸦滩要用三天多的时间——译者注)。 “你背上了多重的东西?”——“120多磅。” “这一趟你能挣多少钱?”——“660文钱。(不足两便士——译者注)。” “你多大年纪了?”——“13岁。” 愿天主把中国从这种野蛮状态中拯救出来。那个小家伙走不上几步就耗尽力气,要停下来歇歇脚,然后再走几步,再停下来喘喘气。而有些男子的负荷不会下于180磅。 路面上是高低不平的岩石——沿着石头的突出部分走,几乎找不到地方下脚。河那一边垂直耸立着大约一千英尺高的峭壁。在一座罗马天主教教徒的小店里用过早饭。他们不收我们喂马用的稻草钱,理由是大家属于同一教派。我们雇佣的男孩子告诉他们并非如此,但他们仍不收钱。来到一所房间,看见在通常挂天地神位卷轴的地方,贴着一幅圣母和幼年耶稣的大画像。 经由这条路,每年人背马驮从云南输往四川的鸦片达四万磅。看来这是云南的一桩主要产品 在这些肮脏的小客店里宿过18个夜晚之后,我们抵达昭通传教士的小小住所,索恩一直孤零零地住在这里。当我们到来时,他异常激动!房屋是如此之小,很难容下我们的小团体。我们三人只好睡在同屋内的同一张床上。搭在住房边上的小棚子以供做饭用,但还要分出一部分来养马。一匹马和一位帮工就住在这个厨房里! 这所房子与孔庙以及巨大的考场位于同一道街。而其他许多城市则与这里不同,传教士都毫不犹豫地被安排在远离文化中心的地方。 |
1889年(一次又一次抢救服鸦片自杀的人) 另一位老人则说:“我一直在想,即使某个人就是古老的耶稣,我也不会与他有什么来往。”随后,当我们离开时,那个男子即出来为我们牵马。 为这种友善的行动,感谢天主。 做完晚礼拜后,我被喊去处理另外一个鸦片病号。他乞求留下他单独去死。在这间屋内,有些人希望我遗弃他,其他人则求我帮助他。我严严地责打了这个家伙,后来他终于让步,我就救治了他。 一个卖宗教书刊的小贩和我结伴走了第三号路线的村寨。看来村民仍旧惧怕我们。一位男子对我们说,群众不敢卖鸡蛋给我们。只有很少几个男孩子听讲,我们对他们也只是讲了一小会儿。 返回的途中,偶然遇上一位来自城里我们那条街道的男子。他是从第二三号路线之间的一个小村寨转来。据他说,那个寨子去年上有五六十户人家。一场瘟疫过后,现在只剩下了十来家人。愿天主拯救这些可怜的人们!我们一起就耶稣的话题进行了美好的交谈。愿天主拯救所有这些人!我们正好在天黑前赶到了家。 1890年(传教却没人听教的难堪场面) 来到一个连马店都没有的小地方。 晚上宿于一个小村寨:店主78岁,他的妻子80岁。一对非常可怜、肮脏的老夫妇和污秽不堪的客店。老王也说,周围简直没有一件干净的东西。 同两个从会泽来的人住在一件黑暗又透风的屋子里①。与他们其中的一位交谈了很长时间。他告诉我们,在他来的地方可以采铜矿和银矿,那里有一座银山,但山神的脾气特别暴烈,以致没有人敢去惹他。 夜间下了雪,我的床就安在楼梯下面。 来到小平原上的一个乡场。坐在一段圆木上,在店主借给我们的一扇窗板上摆好了我们的小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张。于是我们就唱了起来,这样才开始了繁忙的教义。共售初163文钱的书。瞧见四家娶亲的人从集市上走过。红色的轿子看上去特别 漂亮。 温暖的阳光和晴朗的天空,与我再也不愿返回却又必须返回,又冷又脏的客店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那个店里连个烟囱都没有,烟熏得我两眼非常疼。 |
(后来)晚上,在东门外宣讲了两场。一大帮相当粗暴的年轻人跟在我们背后,以少有的方式嘲骂。 礼拜一。 走了15里路,去看视一位显然是患支气管炎的穆斯林老妇人。在返回的路上,我被请往一个寨子去诊治几位病人。 最近,处罚了一个提供锡铅合金钱币的男子。据地方行政长官查明,他“去昭通的财神庙里诵读过几本古书,还在一次宴会上摆了那么多桌的酒席!” ( 0月20日。 (听到了另一位传教士的死讯。) 真不知对我们这个小小的传教使团来说是个什么年份。主在帮助我们增强信心,主让我们随时准备听从召唤。可能我很快也要离去,但又如何让我的父亲知道我此时的情感呢?我心中的第一句呼喊就是,“愿主拯救中国——云南,并使我圣洁”。我希望成为一名仁慈的基督徒,不对任何人说一句谎言,不过其他基督徒有丝毫怀疑。到中国已有三年多了。感谢天主把我带到这里!愿天主帮助我,为了他而每日忠诚地生活。啊!天主,请拯救云南! 回来时我向那个男子道歉,并同他亲切交谈,以期事情圆满解决。 我看到了一次落日影像再回群山的情景。在太阳落下山约四分钟后,西山又发出笼照四方的绚丽光彩,群山重新被照亮,好像太阳为多看一眼我们云南,又返回来。之后,夜幕降临。 在旧的一年将要终结之时,主啊,我更新了我与您的契约。在您的帮助下,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要诚心诚意地为您服务。我的全部身心都属于您。我相信您会慷慨地接纳我,并知道您是我的。赞美您神圣的名字。阿门! 1891年(再次下“村寨”传教) 疟疾的发作使我今天异常难受。 两周来,我已经治疗了十个服鸦片自杀的病人。 我希望自己能为罗罗人做些事情。 夜晚,我学了很长时间的罗罗语课。直到若干年前造反发生时,罗罗人与汉人并不大往来,而如今,他们已经开始采用某些汉族习俗。 上个礼拜日下乡回来,在南门外刑场附近,我们看见在城墙上用辫子吊着七十多个人头。他们的斩首是因和“反清扶明”的叛乱有关系很可能他们大多是无辜的群众。有人说他们并不是反叛者,而是在任意的行动中为了杀一儆百而被处决的少数群众。这些首级用辫子牵着,被成吊了起来。 当我们试着解决这个难题的时候,走来了另一位老妇人。与先前那位相比,她是个更可怜的老太太。她的眼睛有病,还长着个周长10英寸的大甲状腺瘤。她用枯萎的双手挎着篮子在卖糖果。 第二个妇人用辛酸的语调问第一位:“喂,你还在这里吗?为什么你还没有死?为什么你还没有了结呢?” 我告诉她,第一位妇人是不应该那样做的。 第二位可怜的妇人说:“为什么不去棺材里安安静静地休息?在那里既不需要为食物也不需要为穿衣而操心。可以永远从中得到解脱。” “没有人照顾您吗?”我问。 她举起她那双干瘪的手说:“只有这两只手照管我。” 我买了她一些糖果,给了她少许多余的钱,然后走开。当我离去时,还能听到她在自言自语地反复背诵我教给她的简短的祈祷文。 5月。 (在这个省的南部进行长途旅行。) 6月。 收到几封来信。还有一条令人振奋的新闻。国会以160票对130票通过了约瑟夫·皮斯爵士对鸦片贸易定罪的提案。 种植罂粟的许可证在印度撤消了,鸦片出售在该国亦被终止。这可谓是一个辉煌的胜利。我们为此而欢欣鼓舞。我来到祈祷室,摘下帽子,唱起赞美歌,向天主致谢,然后跑出去,把我的帽子抛向天花板!好时光就要轮到中国了。 7月。 (到会泽旅游并返回昆明。) 全省各地的学生都来到这里,参加大清帝国的考试。 有两名盗贼被抓住,一个在我们的听众中,一个就住在附近。我邻居装银元的袋子被他们用剪刀铰开!受害人中的某年轻人捉住了一个小偷,独自一人把他送往衙门。另一伙受害人则把偷他们的贼放倒,一边打一边狠狠地责骂他,直到为一些旁观者所制止。 路上有许多男人、男孩子和妇女,巨大的负载压在他们身上。他们所搬运的有盐巴、布匹、烟草和水盆等。有些人的负重多达英制250磅。我遇到一位身背200磅货物的人。他要背着这些东西从王场走到老鸦滩。四天共250里的行程,工钱为2.6元。 12至14岁男孩子的负重为 |
在这些早期的日子里,他注意到了山区的土著居民。他们被叫作各种各样的名字:罗罗、蛮子、诺苏、民家、苗。前三个名字是称呼伟大的诺苏或其分支。后二个为独立的部落。一些部落在教科书中没有提到过,而其他也只是顺便被谈及。 1892年(传教仍旧艰难,但仍感谢天主与他同在!) 1月。 从北部返回云南。沿途景色壮丽。雄伟的群山屹立在四周,山峰连接青天,就好像它们在支撑我们头顶的天空。我们站在一块遮隐着白色山路的巨大的悬垂岩石下面。沿途马帮叮叮当当的铃声、驮夫们步覆艰难的跋涉、以及苦力们的歌声和玩笑声交织在一起,为这个场面赋予了一种伟大的生机。激流的咆哮,苦力们的山歌和铿锵的马铃,吹动着劲草的疾风,组成了一支紧张热烈的交响曲,那刚毅的群山似乎陶醉了,要永远为之谛听。 我们经过的一段路是爬“老鹰崖”。当我们达到顶峰向下转时,看到了远方的大关城,此时云霄消散,各处都是皑皑白雪。这里的空气新鲜高爽,我们希望能够待在这群山之中,而不再下去,进入那间坐落在人口拥挤的昭通的狭窄房屋里。山中充满着令人欢欣和凉爽清新的空气,无疑对我们有极大益处。 我们期望明天仍然在雪中行进。我们两人都为安然返回而激动。对于重新看到昭通,我们由衷地高兴。 将近昭通,明亮的太阳出来了,我们就在这美好的天气中进入城市。 (他把妻子留在昭通,然后和雷姆伯斯踏上了前往会泽的旅途。) 我们把两张长桌子摆到一起,为使其平整,又在低的那半边放上一块门板,如此铺成了一张床。在店主全家人面前我们无法脱衣睡觉,而他们则好像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 柏格理和雷姆伯斯在昭通。 万斯通和邰慕廉在会泽。 我发现那边已经受到了鸦片的祸害。金沙江把汉区和凉山这两块地域分隔开。凉山的地域分别长为七天、宽为三天的路程。 我能够看到凉山土地上的重崖叠嶂。有些峡谷非常之深。我瞧见远处的一些山已经得到开垦。人们吃烧肉,主要以燕麦调粥为生。 如果云雾散去,风景一定非常美丽。可以说,扬子江对岸时时浮现的雄伟山峰,已经令我心驰神往了。 住在同一店中的一位老者有块手表。它大约比正常时间要慢上一个半小时。 扬子江。 他吓得不知所措。 骑马进入昭通。气候潮湿。 现在我听到了6月1日事情的结局,那位已死去的小姑娘的母亲和她全家指责她的死是其丈夫所致。结果是那老年丈夫为她做了21天的水路道场,以期通过几位僧人的超度,使她的亡灵能再安然返回。此外,他必须付出四百两银子以修补道路。由此,我想他也希望我们能够拯救他的妻子。 本地有一个收马铃薯的习惯。人们不挖小的,只把大的从根上扯下,再掩盖上泥土,以使小的可以继续长大。 我听说,如果有几个人被指控参与偷窃而又都否认此事,他们就要被诉诸于肉刑的审判。买来许多油并把它烧沸,该案的被指控者必须把手插进沸油中。据他们说,油将不会烧伤无辜者。旨在求助于神灵给与公正的审判。但这个方法总是得不到答案。一张犁不见了,三个人由此被指控。在这种审判中,他们都给烧伤了。后来,犁在田中被找到,三个人也解除了罪名。他们反而控告起诉者,根据官员的命令,那位诬告者被判戴铁枷12个月。 我们很快通过了大名鼎鼎的强盗撒氏家族住过的地方。他们在距离我们站立处大约200码的山岩突出部建起了自己的家。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向它。任何企图靠近它的士兵都能被看见,而强盗们就会离开,钻进山沟裂缝河峡谷之中。许多年来,这个家族生活在这里,他们让附近的人提到自己都胆战心惊。他们有九代人是这里的贼盗。知道三年之前,该家族的首领撒俄凯还聚集着一帮亡命徒,打败了官方军队,到处抢掠、杀人。官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捕获他,但是没有成功。 最后,他被擒获,送往昭通监狱。他曾越狱逃脱。但是又被抓回,并且斩首。由于他的名声如此之大,所以其首级被沿途示众,解往省会——昆明。 下一位登上这个家族首领宝座的是撒胖子,他是一个残忍的家伙。在集市上,他们偷窃、杀人,却没有人敢惹他们。几年前的一天,当时索恩和邰慕廉还在昭通,撒在稻田坝的乡场上随意拿去货物。一个男孩对他有所反抗,即被砍倒。消息传给了孩子的父亲,即 在我们沿途旅行中, 最后,我们进入 在右面墙角放着一只大木桶,被支垫得稍稍高于地板,是盛放谷物用的。地板各处对着成百簇非常小的包谷棒子。在距地板树英寸的一个简陋位置上,它们还设置了土地神。 右边有一扇直接通往马厩的们,那里有母牛、马和猪,以及若干家禽。那些猪近来已品尝过了包谷的味道,所以不断地试着要弄开栓门的绳子。它们偶尔获得成功,在受到各种怒骂并挨上一二脚之前,通常可以偷到一二个包谷棒子。令人惊讶的是:到底有多少对这些动物的咒骂和踢打能够站住脚?同样令人惊讶的是:如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人要准备承受多少咒骂和踢打! 通往马厩的门旁边是一台磨,由两大块扁平石头组成,磨盘的里面凿有沟痕,每天都在把包谷碾碎盛粗粉。两位妇女正坐在石磨的附属装置上,非常吃力地工作着。磨的一边放着用于捣碎盐巴和胡椒的一个大石臼。 墙上的二三张纸画,放映了神与人沟通的神秘古老时代的一些精彩传说。门神就守卫在前门的外面。两副神像贴在两扇门上,很是对称好看,为的是驱鬼赶妖。我问他们:为什么这些神不能把贼盗阻挡在外?他们笑了起来,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看真正的门神,倒是那些凶猛的黄狗,它们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我们白色的肉体。 我与那位70岁左右的老祖父攀谈。他具有汉族人最高级的装饰品,即白色的次须和胡子。他们对此感到无比荣耀!在谈话时,他会亲切的抚摩他的胡子;特别是在高谈阔论中向表明看法的时候。如果我对他的画的真实性表示怀疑,一副愤慨的表情就会油然出现在他的脸上,还抬起手捋着小白胡子,好像在说,“你瞧!难道你认为我会说谎欺骗你吗?”虽然老人的陈述似乎没有几分属于真理范畴,这种感染力却是能解决问题。他和老祖母处得很不错,她的嘴唇较低,稍微有点突出,说话时双唇幽默地撞击着。看来,他俩各司其职,一起把家庭主持得非常好。 在吃过包谷饼子和赶辣椒,解除了饥饿后,制帽人和我外出散步。经历了我们喧闹城市里的忙碌后,乡村中的宁静令人感到分外惬意。没有一个人把我称为“洋鬼子”,就此我真要谢天谢地。在我们转回吃饭时,他们给我送上来米饭,这是特别待遇,而当场的其他人,无论老幼都在吃包谷饼子。我强烈恳请和他们均分,但是我的要求落了空。 饭后,天黑了。那位叫老三的长孙取来一些香烛,为神灵而点燃。他首先走向门,对在黑暗中漫游于周围的众神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把香插在墙上,让其慢慢继续燃烧。 泥土的屋地上有两个洞穴,一个添煤,一个通气,这就组成了火塘。这种火没有烟囱。燃料是面煤和粘土的混合物,淋湿后在捣和在一起。当煤饼被打成碎块时燃烧得非常好。火是这些乡村房舍的救星,因为煤价便宜,而人们又缺衣少穿。实际上,每年冬天都有一些人冻死,要是没有煤,他们多半要死亡。 在香燃烧起来之后,我们关起门,围坐在火塘边,大家天南海北,不停地谈到夜深。每逢这种场合,我就讲起耶稣的身世,无论讲多少遍,它都不失为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特别是围拢在玫瑰色的炉火前,向一小伙人谈论救世主的生平,更具有一种奇妙的魅力。 反过来,他们也对我讲了关于伊斯兰教徒起义的往事,三十年前,全省各地的伊斯兰教徒爆发了起义,因此招致了可怕的灾难。在有些地方。人们仅是刚刚得以幸免。伊斯兰教徒在处处都遭到歧视。回民的性格要比汉人强悍一些。吵骂的时候,回民往往不还对手,但他们会首先拔出刀来。汉族人要易于统治,而聚居的回民群众则更加众志成城,所以,天朝必须承认对回民的失败。 最后,我们都困倦了,他们为我在泥土地面上铺了一张稻草席,我用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就在灼热的火边就寝。 我整夜都在同跳蚤作战。一些中国的神像有六只或更多的手臂。如果我也有这么多的手臂,或许在夜战中才能和敌手势均力敌,但是仅有一双,只好甘拜下风,知道疲惫不堪以后才入睡。 晚上,我为这个家庭和他们的邻居放了幻灯,并向他们谈到耶稣。我们度过了美好的时光。最后我感到精疲力竭,就愉快地在此上床安歇。 10月。 (去威宁的旅行。他多次在沿途村寨以及威宁城市的街头传教,并称赞草海的美丽,在返回昭通。这里,是他两则关于路上夜宿的记载。)至9点钟时我们才得到了自己晚餐的米饭,饭做得很好吃;只有腌菜下饭。我睡在马厩的阁楼上,马厩里养着几头奶牛、绵羊、猪和一匹马。阁楼里装满了稻草,我们就把铺放在草上。这是一个暖和的地方。一位去奎香旅行的商人不喜欢我这样的住处,但他也是无可奈何。他咳嗽得非常厉害。他告诉我:这是因为他经常频繁饮酒,酒损坏了他的肺脏所致! 次晚,我住在 其后到的一所房屋里,住着老两口和两个孩子。他们断炊已经数日。有人曾送给老人家一些包谷。他们就把包谷粒干炒来吃,但老大爷次日就死了。老婆婆的病很重,以致吐血。屋子里漆黑一团。我进去时,除了一个男孩外什么也看不清,他似乎什么也没有穿,为避开潮湿的地面而躺在两根木棍上。 我们进行了救助,并答应他们,明日送些药来。由此我有了一个开端。愿天主帮助这些贫苦人民。 今天,我们收留了几个本来要出售的孩子。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收留一百名;人们是如此贫穷,以致于无法养活他们的下一代。 (在1892年日记的结尾有一则记载,说明该年度的最后八个月里,他被请出去救治了三十二个服鸦片自杀的病人。) |
1893年是在昭通的饥荒时期中来临的,柏格理他们尽全力进行灾荒救济。到年底,柏格理已经显得精疲力竭。下一年,在返回英国度他们的第一个休假之前,他们移居会泽。贯穿其初期传教生涯的是,他一直不懈地去挽救那些吞食大剂量鸦片以自杀的人的生命。这种自杀的发生率相当高,几年来,他的出诊率达每周二次,应召去抢救他们。其他传教士在别的地方,也有与他近似的平均病率记载。 1893年 (春夏两季,他们把大量时间用于在该城建设一座房屋,此举处于他们租用房子的房主给找了那么多麻烦。当时,他却没有去买原料,没有去和石匠、木匠及砌砖工筹划算账,他专心于接见来访者,访问各村寨,主持每晚在传教所举行的礼拜。于9月3日、礼拜日,他们在外面露天旷野中,为首批的两个人进行了洗礼。 在这个时候,全省所有教派的传教士共有17个人。 他于10月24日开始为小教堂的教主奠基,并在12月21日落成启用。同时,因为疟疾和过度劳累,柏格理一直在患病。这就决定他必须从无休止的活动中解脱出来,以得到休息,12月28日,他们移居到环境安静的会泽。) 1894年 今年,让我为了一个目的而生活,即增加天主的荣耀。经历了昭通的匆忙经营以后,在会泽的一年将会是平静的。天主授我于宁静之中,他的精神会教育和引导我比以往更加纯正地前进。 一种狂欢的风气经常压抑着我。于是,我时时希望更加清醒,也更加珍重自己。 (其后)我付给 在集市上黑乎乎的铁匠铺里,一个小伙子友好地送茶水给我。茶后,我出去向一大群人传教,他们听得聚精会神。 晚上,我返回那姑,与几位同住在我房间里的旅伴谈话。 (由于高烧,卧床四天。) 在那里的两个礼拜,我被喊出去抢救了六个服鸦片自杀的病例。 如果人们发现有任何小的天然矿块躺在附近,就可以把它们捡起来。他们一天劳动所得大约合三便士,这是指往返银矿矿井一次,也是下到离表层较近的铅或铜狂进三次的工资。他们所得到的工资与他们在下井途中的“发现”比起来,是极不相称的。 他们说,甚至在隆冬,从矿井出来的人也是全身裸露,就在露天之中回家,但他们并不会伤风感冒。 在集市上我宣讲十一次——听众约有二千人次。 (之后,他回到集中,以图满足其烟瘾。我们则始终没有给他任何鸦片,却给了他很好的护理。 (会泽区域会议的记录:邰慕廉和其他人自昭通到来。 同意我们的薪水为每年40至50英镑,若需要,可以部分付往家中。 在洗礼之前,要求入教者至少须被察看六个月。 我们的服务期限由十年给为八年。 将重新开展在昆明的工作。 在会泽筹建一个小教堂。设备和建筑费用的总数不超过一百英镑。 统计:我们有两个中国佣人,一座小教堂,三个传教场所,86名主日学校小学生,还有共三位汉族教徒。) 佣人起初不让 可怜的伙伴处于一种严肃状态。他走上前对邰慕廉讲。“我干了什么?我现在真正相信,我不想要这些东西了。让大家一起把我们这些神像烧了吧。” 这些东西被环放在院子中央,一大群人站着围观。神像正摆在中心位置。我站在火旁。斧子、锯和鹤嘴锄搁在一边。我们进行祈祷,唱了赞美歌并读了经文;其后,邰慕廉举起斧头,说:“以天主的名义,我做这件事。”接着,我们和两个佣人一起把火燃起来。看着熊熊火焰,我们都在那里待了一小时许。 (1895~1896年,回英国之行——休假——转会云南。) |
他第二期传教伊始,我们已能够看到一个初具规模的教堂。 有若干人业已皈依;整家整家的人公开烧掉了他们的神像。年轻析汉人传教士开始传播福音;他们以后成了中国教会的牧师。 1897年 1898年 4月24日。 在回来途中,马和在它背上的我一起滚进了河里,真是个小淘气。 5月11日。 今天。 一个长久的梦最终得以实现。我们一直在山脚下营建的小小乡间房屋终于启用了。它坐落在平原边缘,离开了闹市。将是一个极好的休息场所。 我们尽可能在那安置了一些东西,用长凳和木板支成床,用筐和箱子作为桌椅。大约在晚间八时,我们听到从不远处传来可怕的嚎叫声。这令我们大吃一惊;不是狼群就是鬣狗。在此以前,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喧叫。它使我的心狂跳不止。当时,一些汉人邻居走出去喊叫起来,直到闯入者离开为止。 7月6日。 今天,我回顾了我们诊所的病历记录,我共计治疗了40位病人。在本年的第一个月份,我救了20个服鸦片自杀者,而目前到六月,我又治了另外20个这种病人。 在山的高处,我们遇见了在山上煤洞里挖煤的穷苦百姓。这些挖煤人住的茅舍简陋到了极点;掘出石头,堆做墙壁,再以粗糙的房梁和麦秸搭成顶棚。为了躲避外面的雨和寒冷,我们喝了他们的一些热水。四周狼很多,都是四五只一群,每当下雾时,就出来偷食羊和猪。 这座茅舍里有一位母亲和两个小女儿,其中一女孩几乎什么也没有穿。地上有一笼燃得很旺的火,火中放着很多石灰石,这是为了制造石灰,以便和燕麦一块播种,使其茎杆强壮。燕麦刚刚收完,而他们已在着手下一年收获的播种了,这样,他们实际上需要12个月才能完成一次燕麦种收的周期。 茅舍里只有一张床,是由一堆石头铺上麦秸,再在顶端放上一床麦秸垫子而成。那个妇人告诉我,因为这里特别高,又寒冷,所以就没有任何蚊子或跳蚤之类的东西。 孩子的父亲在煤洞里挖煤。茅舍的角落里有一个粗制的锻炉,是他用来制造自己的工具。有些矿井很深,要往下走70步,然后再走上一千多步。男人们实际上就光着身子干活。 我们继续听到了将要把外国人和他们的追随者杀死的谣言。 李约翰的母亲已经要他同一位农村闺女订婚。而现在他又归顺了耶稣,因此决意要他未来的妻子也这样做。于是,他今天同另一人到女方家宣讲,还说:一个妻子必须和丈夫走同样的路。 据说,这是此地第一次一个订了婚的男子进入他未婚妻的家。他正在承受着他家里的许多责骂。 1898年,圣诞节。 四川已经发生了暴动。 1899年 我已经同地方行政长官谈过:推测这是试图恐吓我们,或者要榨取钱财。 “天主就是我们的避难所和力量之所在”。 礼拜四。 6月。 我们真不知道将要来星团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在今年上半年,我们已经收治了50例服用鸦片自杀的病人,还有其余数例没有找到我们门上。 在9月份,我已经印出二千多本小册子,以致造成忽略谷物的观点,劝告人们不要种植鸦片。大多数人高兴地接收了它们。我还向地方行政长官呼吁,请求他帮助。他答应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诉诸行动。 (后来,他颁发了布告,鼓励种植蚕豆以取代鸦片。) 我已经了解到大量流行在当地人们的所有形式的邪恶。其中许多听起来让人感到惊骇和不安。如果纯洁的救世主进入这些心田,烧掉罪恶、欲望和污物,将会产生何等伟大的转变。 有关天国的知识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礼拜之后,我们移去了所有神像,并要在今后的某一天把它们烧掉。接着我们把棺材抬出去,深深地埋葬,因为父亲希望不要让狼把它刨出来。我们参加葬礼的共约四十个人。死去的小男孩穿着他最好的衣服。那对父母向我们要了一些书,这样,他们就可以开始在他们家里每天做礼拜。 本星期,我们已在三户人家中烧了神像。上一个礼拜日,我还在为我们缺乏成功而感到沮丧,这件事的发生相当出乎人意料。 今天,我同他们一起计算了因偶像崇拜、烧纸钱等等所造成的现金浪费;以及为吸鸦片而不断的财物消耗;并且用这些与礼拜日不做买卖的损失进行了比较。 在和助手与成员们一起的圣餐礼上,我很直率地论及到有关每一位成员的各色各样的特点,点着名字提醒他们,直言不讳地指出当前存在的问题。今天,在圣餐礼上,我吩咐 礼拜日,我把他的事例带到教会全体成员面前,问他们怎么办。起初,一二个人面有难色,但是,最后所有的人都以特别的仁慈同意接受他回来。他们当中的几位显示了非常纯洁的耶稣精神。想起他前次离去时的异常痛苦,以及他发誓永不转回的情景;这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调和。如果我们在以往做这种事情,是无法得以成功的。然而,天主就在我们之中。 |
如同在中国传教的后五十年中,经常有某种突发的骚扰使传教士连续的工作遭到破坏一样。柏格理和其他人穿过遭到恐怖行为打击的乡村,逃向法属印度支那的北部边界。昭通幼小的教会就处在了一片排外主义和仇恨基督徒的气氛之中。柏格理绕道到达上海,最后又沿着原来长江峡谷的路线返回。 1900年 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地方,我们听到上述消息时该是如何惊骇。我们获知士兵们正在联合义和团起义者袭击天津并且进军北京。使我们感到吃惊的是,尽管官方进行了全面的欺瞒,普通百姓还是相当了解北方的事件。 我们保持在一种持续的被刺激状态之中,最近,这里一天就有三次要毁灭我们场所的密谋。从昆明来的信息要我们一直保持警戒。领事馆的权威人士已经命令那里所有的外国人离开。我们最后收到的信说:他们多将立即撤离。 在昭通,官员们正试图要每一个人都保持平静,以便进行皇帝30岁生日的正式庆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今天,我访问了地方行政长官,通知他我们要离开。他是一个可怜的工具,非常紧张,非常害怕地方上的闹事。起初,他拒而不见,但我坚持要安排一次会见。当时,他要求我在他与上级联系之前不要离开。我决定不受他的愚弄,通知他我就要出发。 其后该城市的行政长官来到这里。此人持相同口径,并且非常恐慌。这很可能是由于他极富有,如果爆发起义,将会遭受损害的缘故。法国的主张是从同庆入侵云南;该观点逐渐受到地方官员和法国人的鼓励。各地利用这种观念,到处都在建立民团式的军事组织。 礼拜日。 我把所有的基督教徒召集到一起,谈了当前的危急形势,告诉他们我们将要撤离。有14个人准备受洗,他们毫不惧怕。我为他们,还有其后的两位进行了洗礼。这是一次令人非常感动和鼓舞的礼拜。我安排他们要坚持下去。指定 由于我们的传教士们在撤离问题上犹豫不决,大家在会泽停留了两天,然后继续到达寻甸,那里有50名士兵在等待着往远程护送我们。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平静,而群众则非常好奇地看着我们在护卫之下动身。 (在他们离开昭通之后不久,一场地方性起义在邻近的镇雄发生,富有的地主宅院遭到攻击。在这个地区,有钱人家被抢劫,罗马天主教会的机构受到威胁。当局采取了强有力的行动,暴动被镇压下去。起义者的首领在昭通给砍了头。) (逐日记录着行过的距离——大约每天为25英里。) “士兵们让群众离开了村寨。” “有一个孩子处于昏迷状态。” “卫队的工作出色,我们未遇任何麻烦就到达了目的地。” “全家都睡在地板上。下一晚仍然如此;住在马店里,泥土地上,大家都围着马槽睡在一起;一次最悲惨的经历。” (他们在上海度过了几个月,与逃脱了义和团起事的遭难者聚在一起。听到亡命者们离奇的故事,等待这场风暴的消退;在全国有二百多个传教士被杀死。1901年2月,柏格理开始返回云南的旅程,通过长江三峡,把 他于5月独自抵达昭通,在友好的气氛中与每一位相见。然后,在8月返回重庆接家属。他们全部于1901年11月回到昭通。) 我们来中国,是因为我们相信,乃天主派我们来让这些人了解基督福音。我们在这里不是政治代理人,不是探险家,不是西方文明的前哨战。我们在这里是要让他们皈依,而我们的成功将要由我们规劝他们接受基督的程度来衡量。我们并没有达到打破偏见、消除迷信、驳倒离奇的观念,而且,我们在从对于这些事物的成功中聊以自慰的时候,将要特别谨慎。在这数百万之众没有接受西方文化之前,我们现在所做的将无法完成。 |
扬子江的上游流程被局部地称为金沙江。在昭通西边,这条伟大的河流形成了云南的边界;同时也划开了汉族文化与那边未开垦的凉山诺苏人的地域的界线。扬子江巨大的弯曲部环绕包围着云南昭通的北部。于此期间,柏格理开始了在该地区广泛的传播福音旅行。他往西、往北都远达扬子江。年轻的汉族布道者成了他的随行传教士。后来在苗族人中突然的皈依运动,使柏格理离开了他这项已经开始了的工作。由于无力顾及,它就再也没有继续下去。 1902年 第一次旅行 骑着马出发。过了一会儿,天气变得又冷又潮湿,我在马上的双脚就好像石头一般。今天,传教士们勇敢地行进,他们之中一个人的草鞋磨坏了,他就穿着长袜走,并在晚上赶到了客店。 当我们走在一座很高的悬崖下面时,一块巨大的圆石滚落下来,正砸在钟明才和我之间;重击声使我大吃一惊;它足可以压死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位。 发现有几个人渴望加入教会。 与一位官员共同进餐,他是个非常矍铄的老人,也痛恨鸦片,此人在这里以“公正”而著名,这是与没有棱角、八面玲珑的“圆滑”的人相对比而言。 在一次礼拜式上会见群众,吸收了11人为被考察者。当我看到这些汉人们渴望学习真理时,我的心被强烈感动了。 有位苦力把一个篓子掉进河里,损坏了我们所有的小册子。 骑马行在河边,我看到一只很好的水獭;盯着它约有十分钟的时间,当它升出水面时,显然在凶猛地搔着跳蚤,像猴子般地扭曲转动着身躯,然后跳进激流中去了。 我们在此又接收三个男子为考验审查对象。 次晨,当我乘着月光骑马离开这个村寨时,发现一个汉子已经等了我们整个通宵,为的是拦住我们,把他的姓名作为被考察者记下来。在我们被拦住后,另一人怀着同样请求跑来,我们离去之前,大家站在破晓的旷野中进行了祈祷。 今天,我们记下了四个被考察者的姓名。 途经长着茶树的山腰。我们穿过了一个大贼洞,它是因为最近有几个强盗在此被收捕而得名。我们向下走入山洞。 道路异常坎坷,不过,于此之前我在云南还未置身于这样奇异的田野风光中。 在这里,我们被期待已久,许多群众出来迎接我们,燃放了无数爆竹。我们在此度过了两天美妙的时光——大型宴会、友好的交往和每天二到四次的礼拜式。这才是一项真正的圣灵的工作,大约有40个人决定成为救世主的追随者。我们和孩子们玩耍,还即兴和青年们展开竞赛。我的马在我们到达这里的第一晚就死去了,于是在余下的旅程里我没了马骑。 今天,探查了一个很好的洞穴,附近所有的人在暴乱和骚动时都要逃进来避难。 天主与我们同在。我们一天又一天地记下了那些想成为被考察者的姓名。 在这个镇子上,又一场盛大的迎接仪式在等待着我们:有旗帜;有地方民团;以及数百响爆竹。我们必须在和街道同样长的欢迎行列中走过。我并不想这样做,但是我们定要按照群众的意愿来行事;他们想在这里建立一座教堂。 乘船在扬子江上行使了40里——到达某地,他们在这里已经建起了一座教堂。我们天黑后才抵达,就在教堂里举行了一次拥挤的礼拜式。汉族传教士们干得很好! 这里的另一座教堂业已建成——我们把它正式启用了。 此处约有一百个人想建一座教堂。 在老鸦滩。我告诉当地人,如果他们想得到福音,就必须去尽他们的职责,并为自己建立一座教堂。 做完礼拜后,我们在院子里齐声唱赞美歌到大约十一点钟。群众拥进我们的房间,一直待到午夜。于是,我们只好在他们面前上床入睡。所有的时间都在谈话;我们实在太累了。早上,他们再次来到我的房间,要求我们帮助他们摆脱街下面庙宇里偶像的束缚。 今天,我们探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它是如此之深。当我们用卡宾枪向里射击时,在洞口全然听不到回声。 大快人心的今日。我们都上到那座庙里,搬出了大约二十多尊木制神像。它们当中的有些竟如此之大,致使我们要用四个人方能搬动。传教士们非常愿意干这件事, 第二天,当我们告别后重上旅程时,发现离开那个地方越远,周围的东西就越干燥,到了数英里以外,一切又都干旱如初。 在这儿周围的丛林里有三只老虎。其中一只在前晚咬死了一匹马,并吞食了部分马肉。昨天,马的主人往遗留在马尸体的心脏内放置了大量鸦片团块,次日,那只虎转回来吃余下的肉,就这样送了命。 第二次旅行 这个地方遭到了一场巨大火灾的打击。整个镇子都被夷为平地,除了烧焦的堆积物外,没有什么留下来。虽无一人丧生,但是所有的动物都被烧死了。真是一幕可怕的场景。 自从我们上次到这里以来,在当地人中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里的基督徒们坚持下来了。 一位代表从差不多五天路程以外的会理赶来,恳求我去那里。我告诉他,当这里的被考察者学完了教义回答,并同意执行福音教程时我将前往。他力图苦苦说服我,但我坚持这个立场不变。 这里的许多男孩子,是吸食鸦片的常客。看到他们这样,真让我们感到心痛。他们太需要福音了。 今天是埃玛的生日。如果我能够在家里……感谢她所有这些年的爱。 今天,我们这里大约有一千人听讲,我至少进行了15次宣讲布道!晚上,我们在客店里举行了一次很好的礼拜。被考察者中的一位发言时,有一段话讲得非常好。 这里出产的主要输出物是供食用的竹笋。男人搬运着大包——每包250磅——越过险峻的山路到一个可以把货转运到船上的地方。每年都有数千担竹笋被搬走。 今天的集市活跃异常。这里周围所有的鸦片作物都长势很好。看来,鸦片是这个市场的主要支柱。我真不知道鸦片如何能被终止。看到它在蹂躏着每一个地方,令我的心情异常沮丧。 四点起床,五点动身,往前开始了一天长长的旅程,走了25英里。今天气温为华氏91度。 二点时到达永善。午后要处决两个犯偷盗罪的男子;我们有一个人前往观看。我则去向群众宣讲。据那个观看的人说:在一位业余刽子手做了几次砍头动作后,一名盗贼大声向群众恳求,说他是无辜的,直到最后,他总算沉默了。 从这里,我们可以放眼看到凉山区域的雄伟山脉;他们看起来美好异常。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把福音带到那里? 冬天到来时,这里非常寒冷。该城虽小,但建筑却不错。在街上处处都可以见到苗族人。令人愉快的工作,大量群众参加了我们的最后一次礼拜。 昨天晚上,一只狼进入了这个村寨的羊栏,咬死了大量绵羊,被咬伤的就更多了。我问人们,难道羊群就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他们却说:什么也没有听到。据他们讲:有时贼盗进入羊栏并剥掉小羊羔的皮都没有声响。那么,它张开的不是它的嘴。 今天,在路上看到了一些苗族人。 “恭请贵人,尊敬的 基督的宗教已经进入中国各地,带来诸多好处。但是,在我们这个有一千多户人家的边远镇子上,相信教理的人却不足十分之一。为什么呢?因为在这里没有教堂以传播福音,许多人因此走向毁灭却不知道如何转回头。 我学生们久已期望着神圣的教义;我们忠实地阅读《圣经》;诚望报答救世主的好意。因此,我们数十位信徒团结一起,希望能够建设一座教堂。届时,我们想欢迎您前来开启。如果您能来传播圣主的福音,那么信奉者就会像不断的流水一样前来归附。 我们就像大旱之时盼雨露一样在盼望着您。 遗憾的是,很多人出于害怕而不愿租房子给我们。我们恳求您筹划一次和地方官员的会谈。这样,他就可能向这个村寨主持事务的人传话,让他帮助在这里挑选一处合适的地方,并定下合理的租金。 我们要求您给予答复,告诉我们您何时能够移动您的贵体前来主持开堂仪式。我们得知后,将加紧准备。这样,我们就可以摆脱罪恶,追求善良,以找到通往天国之路。我们将准备好住处,急切地等待着您的光临。我们期望我们的老师贵体金安。想您会毫不犹豫地考虑这个请求。 (盖章) 艾新凯 秀才(五等徽章) 黄玉文 秀才(捐生) 徐成庭 秀才 温玉常。” 施洗后,她立刻就逝世了。 10月。第三次传教旅行。 重访被火烧毁的村寨。一位附近的大地主,给所有失去住房的人提供了木材,以在他的土地上建新房。同时与他们达成协议,每年为赎买房屋的“木架结构”交付六百文钱。通过这种方式,他帮助这些既无住房有无钱财的人解决了困难,而他则在他的土地上建起了一处乡场;还保证他的土地得到一笔永久的可观的租金。先前被烧毁的去处在另一个地主的土地上——而如今,为此两家要结下世仇。 在大关,我进入意见给我们住的房子,但我发现,里面的床竟是由上面无任何覆盖物的木板搭成。在我的询问之下,他们告诉 我:床上所有的稻草垫子已经为我们而移去,因为上面的跳蚤太多了。 我在街上宣讲了三次。一些男子进到客店来看我,有一位是地方政府学校的负责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兼鸦片吸食者。 在街上,我从一个小贩那里买了一些四川的赤陶器。另一位男子在自己臂上架着一只鹰叫卖;还有一位则拿着美丽的金色野鸡。 一位今天与我交谈的当地男子,曾经被奴隶主抓过江去,带到凉山地区。他给关了70天,直到用100匹布、100磅盐和100磅酒赎回。 今天,我有11次宣讲的机会。许多人都很愿意听。愿天主在传教时帮助我! 在今日的行程中,我们必须30次穿过同一条河流。 我在路上经过了一个住在山洞里的汉人家庭,全家人都在从事酿酒业。 利用旅途中的零星空闲时间,我一直怀着浓厚的兴趣在阅读《失天堂》。 当我们一路行进或夜晚坐在客店里时,汉族传教士们向我讲了许多中国古典文学或有名的昭通轶事的故事。不知在中国人那里储备了多少故事。 今晚,无数人挤在客店前面听我们宣讲。 为我的这些助手们,感谢天主。今晚,我们在街上工作了二个小时。街上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认真听讲。 昨晚,有一家人拉倒了他们的神像,我们烧毁了它们。 我们在河边看到了一幅不寻常的情景。有一条运载锡矿石的货船沉没了,他们正在试着把河底的货物打捞上来。一条绳索从河这边牵到了那边,绳索上拴着一条小船,小船浮在据推测是货物沉没地点的上方。一块大石头被拴在一条绳子上,往下系到失事的船上,绳子的上头拴牢在小船上。一个全身脱光的潜水者,腰里拴着绳子,顺着那条拴大石头的绳索下到河底。如果可能,他在下面会摸到一块锡矿石,并发出信号,人们在上面就立刻把他往上拉,此时他就要用力地尽可能紧紧抱住矿石。几位潜水者只能就其所屏多长时间呼吸而待在水下。有几次他们是在30秒以后返回。如果他们成功地摸到一块矿石,将要用更多的时间把它捞上来。 当我么在那里的时候,有三个潜水者共下去了八次,捞上来两块。此事对于这些汉子们来说很辛苦,他们光着身子干活,出入于水中。每块矿石打捞上来后,他们就的到35分银子,亲自找到矿石的个人还有50文钱奖金。 昨日走了一天下来,我已经非常疲乏,但在客店外面,我们又逢光辉的时刻。我躺在里面,听着外边传教士宣讲,我感到心情舒畅;天主帮助了他们,因此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们都表现很好。感谢天主,为了这些亲爱的伙伴们。后来,许多人表示想留我们待下来,说这样他们就会加入教会。 今明两天恰巧是“黄道吉日”,所以周围的嫁娶和葬礼都在此时举行。这样我们就失去了群众;令人非常扫兴。 测试了一些被考察者,发现他们一直都在认真地读书。 一个月之前,这个地方来了一帮装备精良的亡命者;他们想在西部三省立足,而且已经逃脱了追捕。他们不向人民开火,只是捕捉不受欢迎和定准要抓的富人。因为他们只绑架有钱的人,所以得名为“偷肥猪者”,由于从不任意袭击百姓,他们得以保持强大。 在某一所新教堂外面,我见到一张告示,是说:如果任何被考察者缺席达三个礼拜日,将被罚以四磅煤油。 我们今天经过了小小的汉族城市屏山。他们在衙门里关着一伙大约二十个凉山的人质。这是为了制止任何部落敢于参与暴动。他们每二至三年换一次人质。 调解了两个被考察者们之间的一场争执,并指定了一名新的教务管理人。 基督徒和被调查者们从其他各地来到,我们一起要开始前往会理的旅行。我们约有五六十个人。早饭后。立即分乘两条船启程;在江里行驶了四个小时,前进时我教给他们“齐声欢呼耶稣的圣名”。我们唱了八至十遍,真是令人兴致勃勃。 当我们到达会理时,这里聚满了人,他们热情款待我们。我们唱起“齐声欢呼”;气氛达到辉煌的高潮。这使我因为欢喜而心潮起伏,群众中仅仅可能有十几个人明白他们所唱的真正含意,但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唱起基督的赞歌,实在太美妙了。 这里有许多青年伙伴,让人一见就喜欢;愿天主拯救了他们。还有几个聪明的小男孩;愿天主拯救他们。 我问一位强壮、热诚的82岁老人,是否他也吸食鸦片。他说: “不吸。但在几年之前他们劝说我吸了一些。我一直吸了八个月,以后发现它对我产生了效应,我决定戒掉它。“看到一个老人以巨大的活力叙述他是如何毁掉了那些随身用具——烟枪和烟灯等等——向其他奴役他的鸦片挑战,令人真是振奋异常。他说:“有一阵,我感到非常难受,而后我把自己拢在一起,握紧我的拳头喊:‘鸦片,你滚开!’青年男子只要有他这样的一半劲头,他们就不会被鸦片征服。” 我们今天传教时,面前是巨大的人群,五个人依次宣讲耶稣的圣名,并且号召人们抛弃偶像崇拜。这个场景温暖着我的心。 今日,在泸关有一次美妙的时机——一座大客店,人们坐在餐馆里的21张桌子旁。数百人拥进来,绝大多数是学生,第一次来听基督福音。看到这些门徒向学生们宣讲耶稣,真是不可思议。然后在三杆长笛和一把小提琴的伴奏下唱赞美歌。 在镇子上半边的岩石中有一股清泉,可供全镇用水。有好多挑运水的是妇女,她们之中有些人相当年轻。可怜的西南妇女,在她们的担子上有煤炭、木柴、水等等,等等。她们的负重经常超过一英担(50.8公斤——译者注。) 我为众多的被考察者指定了负责人,由他们自己指导工作,并根据他们自己的方式拟定规则。 当我们离开扬子江时,我们和当地群众站在一棵大橘树下面,一块儿祈祷,之后就分手了。 空前宏伟壮观的景色:10英里连绵不断的巨大悬崖峭壁——偶有断裂的雄伟山峰高高耸入云天,山上覆盖着丰厚的植被和参天大树。有些峭壁都是直下断裂,就好像墙壁一样。 其后我们经过了一座石桥,桥的一头有座神龛。里面是一尊破旧的伏羲神像,它是义和团供的神。传教士的负责人说:他认为这尊神想必是渴了;因此,他把它取出来仍进了河里。 今天越过了荒芜的原野,使我缅怀英格兰的达特木荒野丘陵地。周围有许多座圈在高大石墙内的坚固堡垒。 各方面都在为边远地区的战争所惊怕。 我们再这儿的客店外面传教,有相当数量的听众,但他们没有明显反应。 我们今天的部分行程是穿过某深邃峡谷的一条异乎寻常的小路。在一个去处,代替普通石子路的是由巨大石板所组成的小道,只要往石板之间的缝隙扫一眼,就会意识到这条道正悬在峭壁的一边。你透过它可以看到那巨大的深渊。石板被固定在插入峭壁表层的支撑物上。整个情景让我感到心惊胆战。往下的路在一道河床上,来往行人都要踩过水里的踏脚石,其中有些石头很不牢靠。在另外的时间里,道路缠绕在一座悬崖的正中,一道大瀑布从崖边冲下。倒是有石栏杆在外面以防意外,但是许多地方它已经毁坏无存,一到这些去处时,我就连气也不敢出。 今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接触到了扬子江。它在这里非常狭窄,看来我们似乎能够把一颗石头抛到对岸。一堵巨大的峭壁突出悬在江上,在我们下面就是激流。一条苦力的货船沿江而下,看他们飞速行进在激流险滩之中,真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看来危险,但他们却安全通过了。往下五英里开外,就是一个无法行船的险滩。 在镇子上,有大量群众追随着我们,于是我们把他们带进一座庙宇,在那里向他们传教。他们认真听讲,之后,我们发现他么像招待职业宗教人员一样在为我们敛钱。我们拒绝收取分支。晚上,大约有三百人听我宣讲,当时,我们点燃着七根中国人进行宗教活动用的红色蜡烛。我们虽然都已是唇干舌燥,但却心情舒畅。 再次有大批群众追随我们,他们跟着我们,一下子拥进客店,这里立刻变得吵闹异常。我们设法把他们引开,到达一处公共场所,在那里,我们向五百人以上的群众宣讲了两个小时。据他们说,除了上一次一个外国人在同治皇帝年间(1862~1875年——译者注)到过这里外,他们还从没有听过外国人传教。 一些粗暴的青年人在客店里引起了一场骚动,其中一个打了一位老人,还拒绝停手。我们把他抓住,准备送到官员那里,但最终在劝说下把他放走了,这使他大为宽心。他是个十足的无赖,我懊悔自己为了这样的流氓竟如此愤怒,同时也高兴事情最终得以平息。 可以看到在群山之颠有许多防卫性的堡垒,其中有些修得非常坚固。为此,我们只过江在凉山地域进行了一天的旅行。这些堡垒说明对凉山的畏惧笼罩着大地。确实,我们在这里的时候,有那边一帮人过江来抢走了几个俘虏。仅在几天前,附近还发生过一场部落战斗,战斗中有数人被杀死。在这里,福音是第一次被宣讲。 从黎明直到下午五点钟,我们走了30英里。在一个制高点上,我饱览了宏伟的景观;凉山的群峰环绕在四周;下面的扬子江顺流直下约有25英里;远方耸立的雪山在太阳下闪着银光。近处是汉族人开垦的块块田地;但到处星罗棋布的是用于防卫的坚固堡垒。很少有人能有如此机遇看到这种惊人的山水连绵的壮观。 我们通过了一个山中的狭窄隘口,那里真是疾风劲吹。附近驻防着一支汉人军队,是为了警戒凉山武装的进犯。我们在庙中传教约一个小时,有一大群人认真地听讲。 在一个地方,我能够数出在云南一侧的64座堡垒。再往山上,视野变得模糊了。否则,我相信可以数到一百个。有些堡垒修得固若金汤。这就是汉族文化的西部边缘。 扬子江流到这里,饶了一个大弯,因此就从凉山那边伸出了一个由峰峦组成的巨大突出部。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边未开垦的处女地。如果能够合理地开垦耕作,这些山地可以养活大批的人。 这个村寨的孩子和青年都特别粗暴,比这段时间我们所经过任何地方的人要差劲。但是到了晚上,天主竟庇佑我们向他们宣讲起能够获救的他的儿子的福音来了。 我真希望明天能够收到埃玛的一封信。愿天主保证他们万事如意。 今天,我们有时沿着扬子江行进,正好可以眺望凉山的情景。 我能够看到那边的几座碉楼,并无几分耕植的征象。四天以来,在凉山地域内一直进行着一场部落战争;从这边可以听到战斗的枪炮声;有几座碉楼被烧毁了。在我们这一侧,可以不断看到对方的劫掠中毁坏的房屋和稻田,真是一种巨大的不幸。 这次我没有机会进入凉山地区。那里的部落战斗并没有得到解决,在一段时间内它还要继续下去。 我听说,在那边他们是焚化死者,再把骨灰装进一个盒子或篮子内,然后埋葬。他们没有偶像或庙宇。估计那里有29个部落。作战时,人们要穿上牛皮制成的盔甲。须用八天时间方能从中央穿行他们的地域。他们的马匹在这一带是很著名的。 扬子江两边的境况具有明显差异:在这边,培植着茂盛的甘蔗、柑橘和稻田,而在那边,房屋稀疏,一些人在包谷田里耕作,其他则是荒芜的山坡了。 早上,我们穿过了一条长长的两旁长着仙人掌的小径,它看起来的确与众不同。行进了18英里之后,我们来到豆沙山,这是在我旅行中从未经过的最恶劣地段。它是一座环绕着三个弯曲的巨大悬崖,一条狭窄的小道被它切断,往下就是咆哮的激流险滩。这种路约有半英里长。在小径的外侧没有任何保护性设置,而有些地方它又十分狭窄。在某一处,必须踩在铺着的一二块木板和几块石头上过去。这段路非常危险,经常有人跌落下去。两个月以前,有位背着一大驮纸的男子跌倒,翻下了悬崖。他们说:有一次一家人走过来,12岁的男孩子走在前面,其次是背着一个婴儿的主妇,丈夫则走在全家的后面。男孩子滑倒摔了下去,母亲尖叫着失去平衡,跟着跌落。遭到恐怖打击的男子同样未能幸免,他们全家就这样毁灭了。 我绝不希望再次从此处经过。在通过这里之前,我已饿了很长时间,我的腿一直在颤抖,心脏则在激烈地跳动,所以,我必须抽紧全身的神经以保持镇定。上面巨大的悬崖气势汹汹地压向了我。峭壁往下直达咆哮的河水,狭窄的石头路几乎导致我滑倒。那些行惯山路的人,走起来却毫不在意。老冯背着两筐子寝具,稳健勇敢地穿行,如履没有任何危险的平地。当转过了一个又一个拐角以后,另一个必须环行过去的弯曲展现在面前,我的感觉愈加不好。但最终总算过来了,我感到如释重负。真是谢天谢地!后来,我发现有一条约五里路的绕道,能绕过山走,以避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我宁愿多走20里路,也不想再穿行这个地方。 晚上传教,非常疲劳。我们再次来到扬子江边上,观察一个横穿大江的渡口,汉人和凉山之间在那里有相当数量的贸易往来。在人们往来之前,常常先把人质或保护人安排过去。在河边,我们看到一些凉山人和汉族人一起乘船过来。还看到另一边有若干凉山人从山上下来前往渡口,其中有些人,手持长矛以防突袭事件的发生。这个渡口,是两个经常发生争斗的凉山部落的分界线,他们的战斗,在河边就可以看到。 这里的激流使船只无法向上游进一步。但是,由待出售的大块木板制成的木筏却可以顺流而下,任其随心所欲地穿越险滩。铁索被固定在木板上,当木筏沉没于一股急流时,驾筏的汉子们紧紧持着铁索,任凭波浪向他们迎面扑来。除了筏子破裂,或者木排绞成一团时,失事的情况特别少见。也就是说,只要木筏冲入激流,就是撞上江石向上竖起来,那些男子也会像固定在墙上的图画一样紧紧钉在木筏上。 我在下午四点钟时传教,晚上再次宣讲,人们听得很认真。 这个地段的扬子江窄到了大约只有一百码。在此地,曾经有一座吊桥。我想,它大约是横跨大江的第一桥吧。有一天晚上,凉山人过桥来捕获了很多人,并把他们带回河那边,这边的人怒不可遏,拆毁了这座桥。为报复这次劫掠,杀死可能够抓到的所有凉山男子。并且,拒绝允许任何人到这边来。 昨晚,我们都一块儿在楼上就寝。而在我们下面就圈着十头猪、四头母牛和三匹马。在通往我们的公共寝室不远处是一炉木柴火,烟火一直熏着我们。我们八个人睡在阁楼上。这家老婆婆也歇在同一房间内,房子是由马厩的另一头爬上进入。猪的汹汹哄叫一直不停,夜间又是寒气逼人。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客店里,睡觉时往往是几个客人合盖一床被单,间或有某位临时晚到的客人来后,就在已经睡着的客人之间为他推出个去处。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就叫“加楔子”。 又是一天。寒冷异常。从早上六点一直走到将近天黑。很疲乏。 |
1903年 早上,我们一大伙人等在渡口,准备过金沙江,在这个行船点之上的江流还有数百英里长。管理渡口的汉子们多方反对。他们不同意我要前去一个以前从未有外国人到过的地方的打算,并且试图劝我取消此行。他们对我讲了许多那边的狂暴传闻,还预言我将再也不会回来。但是,在等待了多年之后,我才有了一个进入凉山这块具有荒野般传奇的迷人土地的机会,我决不能被少数当地汉人左右。 这次访问 如果我们能对这些人群了解更多就好了。这些部族在汉人的后代迁到中国中部之前曾经生活在那里,但后来被赶到了西部。他们太强壮了!没有谁能彻底消灭他们;也没有一般足够的力量能够占有他们;他们就这样在大汉族的压力下生存下来。 在所有部落民族中,惟独诺苏具有一种文字性语言和文学作品;但数量不多的书籍实际上为巫师和医者所垄断。它是一种奇特的象形文字性语言,存在于汉语语言区域之中。诺苏或凉山人声称,西藏人就是他们种族的衰微的一部分。或许,我们在这里遇到的是全世界最古老民族中的一支。 我们终于渡过了大江,就此,一个外国人首次进入自治的诺苏领地。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祈祷这个民族所有的人都能懂得关于救世主的知识。 我们住在一位最大的凉山首领家里,在他们之中,我得以交结许多朋友。能获得这些部落人的友情,使我感到非常高兴。几个世纪以来,他们都在公然反抗中央政权企图镇压他们的努力。 到了凉山地域,就好像进入一个中世纪时代首领和他全家住天高大的房子里,在其规模巨大的住宅遮蔽之下的侧翼,是他的待从和奴隶的小房屋。简陋的防御工事环线着整个建筑群。 当我们坐在铺于地面的熊皮地毯上时,一只山羊被牵上来,当场动手把它宰掉,献给我们,以准备膳食。这被认为是对客人的极大尊重:一是让客人知道要食用的肉是新鲜的,同时表明牲畜是为他的惠顾而特意宰杀。宰剥干净以后,就把羊的心和肝脏抛入木柴火的火堆中,几分钟后把它们取出来,放在木盘子里呈给来访者。我自己站起来,尽我的量高兴地吃。他们随之把羊切碎,放进一口巨大的铁锅里煮了一会儿。在烹煮之前,羊肉被放在木盘子上传递一圈。在这儿不用筷子,我们用粗制的木匙吃米饭,用手抓肉。 逗留在这些质朴的人民之中,使我确信,无论是在他们的家里,还是在这些人们中间,完全值得我们竭尽全力向他们宣讲福音。凡是所到之处,我都受到热烈欢迎,从未碰到以前汉人曾经给过我的那种冷遇。 在凉山地区的漫长旅途中,我们没有发现村寨和城镇。诺苏是惟一抵抗了佛教推进的人群。远东的绝大数人民都已经被从印度传来的佛教征服了,但诺苏却坚决地防止了任何佛教的种族使他们偏离自己祖先文化的影响。 在任何地方我都没有发现房屋上有瓦。他们所盖的不是草就是树皮。对精灵的恐惧,明显地存在于他们之间。这可以从男巫具有相当大的权力中得以说明。 我发现在那里没有庙宇,同样我也没有看到任何种类的偶像或造像。与汉族人比起来,姑娘妇女的地位要高得多,没有实行缠足,也绝没有杀害婴儿的情况。 无论何处的坟墓都没有标志,这与死人比生者占据更大地盘的汉族有着惊人的不同之处。在诺苏地域,人去世后怎么办呢?就全由火和风去掌握奥秘了。每当一个人去世,就把尸体搬出去,穿戴亦如生前,送到山野中某个地方。在那里把死者撑放成坐的姿势,周围摆上干草和易燃的木柴,这些木柴很容易从至今仍然生长在那里的参天大树上获得。柴草被点燃,一直烧到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灰烬,这些灰就宁静地待在这里,直到它们被风吹光。 回想起如何步履沉重地走过这种泥泞的道路,简直是一场恶梦。一个能允许这样的道路存在的政府,真应该为人民所摆脱。 (继续那次非常潮湿的旅行到达会泽,后来转回昭通,为了送他的大男孩去英国读书,他于1904年初离开昭通,踏上前往重庆的漫长旅途。“再见!我的孩子”。往下的几个礼拜,他在云南东北进行那种常有的旅行——“我不知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愿天主保佑他!”) 1904年 (在重庆返回的旅途上。) 夜晚,船停泊在江边,我们向内地漫步了几里路。次晨,我们很早就起航,没多久就靠近了宽渔滩附近凶险的礁石群。一阵风吹了过来,我们的掌舵人认为应该划船横穿过江,以进到激流的前头。这些汉子们拼命地干,但却迎上了逆风。因此,我们必须横划过江面。可是,现在却远远地掉在了激流的后面,我们不由自主地以可怕的速度向礁石群驰去!当我们感到自己如此飞快地冲向江心时,大家真正惊慌失措了。此刻,恰巧有一条比我们的要小得多的船,正由在纤路上的五个苦力用绳索拖着越过险滩。我们正在险滩前哗啦啦的水中时,幸好碰上了他们的长绳索。正当它掠过我们的船时,我们的人扔掉自己的船桨,抓住了他们的绳索。由于抓着粗糙的纤绳,我们暂时躲开了灾难。那条绳索一端牵着激流中的小船;另一段由五个在岸上的纤夫拉着;他们几乎要被这突然增加的拉力拖倒。我时刻都在想绳子会被拉断,那么两条船都会葬身于惊涛骇浪之中。五位纤夫勇敢地立定地上,然后蜷缩在一块伸向江面的巨大岩石后面,尽管由于石头阻挡,看不到我们,他们仍然用力拖紧绳索。我们的人则一把一把地换着手,直到把船移入平静的水面。感谢天主!看来几乎是难以幸免,但终于获救了。 他是哲部落的一个成员。他告诉我,我们关注的那场部落战斗,由于一百头牲畜的支付已经得以解决。在他离去的时候,我们送给他两块银子——一块是埃玛送给他妻子的,一块是我赠与他的。他的确颇有魅力;他走进周围房间,毫不拘束;怀着极大兴趣观看有关陈设。我真希望他能够和我们一起待几个礼拜。 |
伴随着苗族人的到来,柏格理被置身于一个崭新的世界。他在自己的中国余下的岁月里,完全被这场开始于他住房门口的非凡运动所吸引。现在,他首次以各种私人的方式去和诺苏地主发生联系。在中国西部的这个地区,那些专制统治者被称之为“土目”,照字义理解是“大地眼睛”或者为“大地的监视者”。这个名称的来源和含义都不太清楚,但是它会通过他们的专制统治显现出来。而这种统治的象征是在他们的领地上没有人能够逃脱他们的监视。就最好方面而言,领主的眼睛是一种监督,而在最糟的时候,罪恶的眼睛则会带来痛苦和死亡。 1904年 第一件事情就是:他们非常迫切地想要读书。他们随身携带着小袋食物,主要是燕麦炒面。我让他们歇在旧教师里。我真诚地希望,就此能够揭示出一个新的天地。愿天主拯救他们。我们这里的人为这件事情而震动了。 我问他们是不是怕我们,有一个人回答:“大家听到汉人和诺苏说什么‘外国人!外国人!’起初我们感到害怕。不久以后,我们出来一看,然而发觉你们并不外,是和我们自己一样的人。我们就是一家,只不过你们来自远方。”这番话简直就是最伟大的贺词。 晚上,在汉族人的礼拜之后,通过他们当中的两个人的翻译,我主持了一场苗族礼拜。瞧着他们,真让人感到有意思。我讲到几句话以后,便转向我的翻译,让他们用苗语重复一遍我所说的。用这种方式,我学会了几句苗语,讲得竟和他们一样。 我去访问了一所住宅,此间有一个小孩子刚刚死去。那家汉族人共生养了17个孩子,只有三个活着,就此例,即可知道惊人的婴儿死亡率。 这位老人骄傲地告诉我,他有六个儿子和十六个孙子。晚上,我们又举行了一次苗族礼拜式。我真喜欢这种礼拜。愿天主去拯救他们。四位最早到这里的苗族人又来了。 9月。 (柏格理现僧开始去苗族人的乡村探查。) 一个地方的首领邀我前去访问。他住在黑土河,位于昭通东面大约30英里的群山之中。前来昭通迎接的汉子们带来一匹备好的马,以为了我们启程只用。我们在正午时分动身,天黑之后到达。我发现他们是生活在一起的三兄弟,老大才34岁,却在管理着若大一份家产的所有食物。他的住宅,即一所老式的封建城堡,与昭通的衙门相比,规模更大,气势更威武。 他们生活习惯中的一些现象使我感到触目惊心。在大门外面,就是一个木枷,乃一种木制的圈状物,可以像轭一样缠牢固定在犯人的颈部。它并非一件陈列在那里的遗物,显然是在经常使用。男人们都由矛和枪武装着,为了防家护院之用的是一种灵巧好使的三叉戟。不过无论如何,他们对待我们倒是非常友善。 显而易见,他们是这个区域举足轻重的地主和权威性力量。他们向我们问了大量有关教会的问题,还应我的要求,同意召集所有当地群众来听我传教。 所谓当地群众,亦即他们的佃户,或者应该称之为农奴,几乎都是苗族人。就是他们建设和维修了这座要塞,为此还使用了当地所有所有的木材、石料和劳力。他们奉地主之命烧制石灰、砖和瓦。 第二晚,我们在那个地方受到一场惊吓。突然,我听到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伙人在向大门发起进攻。每个人都抓起自己的枪和打火石冲了出来,到处都陷入一片惊慌之中,随着就响起了砰!砰!砰!的枪声。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恐惧。在这场骚乱平息之后,我被告知,是因为有一只九头怪兽从上面经过。在它飞行的时候,其身体周围会淌下血来,每当它降落是,总会带来疾病和死亡。看到它的人则必死无疑。有人听到了怪兽的啼叫,于是开火把它吓跑。这样,它就不会降落在他们的地域内。 内宅位于比客厅更深远的里面。因此,我很少见到女人和女孩子的活动。 虽然他们挽留多住些日子,我们还是在待了两晚之后就返回昭通。 其中的一则谣传是,苗族人来到昭通城后,只要我往他们的口中滴一滴水,他们就能朗朗成诵。而在其他时间,只须我抚摩一二次他们的头发,他们即能过目不忘。 骑马出城时道路尚好,但到了昭通平原却泥泞不堪。在我们进山之前的一些地方,马匹几乎无法通行。经过一天的辛苦跋涉,我们在夜幕中进入凉水井。第二天则是前往提神坡的在山脊上的很长一段行程。在山上,一场巨大的暴风雨把道路搞得很糟,结果又是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天就黑了。 第三日上午,在一个荒凉的地点牛街子的最高处,我们可以看到半个贵州省,75英里开外就是魅力的威宁湖。贵州省竟连一个西医都没有。 当我们正在旷野上的时候,遇上了一场这些年来我不曾见过的大雨,四处没有避雨的地方,我们只好继续行进。任凭雨点打来,我们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情况真是可怕。我们没有一个人讲话,只是默默无语地在倾盆大雨中沉重地行走。终于离城近了,我们径直走进一家客店,该店业已客满。雨仍旧在淋着我们,我们走进另一道街,然而那里的客店也都客满了。这时,街上的一位陌生人领着我们到达另一个去处顺利地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客店。在那里,他们尽可能地为我们安排了住宿和饮食诸事。几分钟后,他们把一炉燃旺的木炭火送到近前,我们就站着烘干自己的衣服。他们所供应的是好吃的热餐热饭;夜间,床上的被褥丰足,为此我们真是感激不尽。我们的苦力中的一个人落在了后面,在瓢泼大雨中他没有能够跟上大家。我们都怀疑他到底是否能够找到我们,但他在天黑以后到达城里,找几个人要了一些中国式的大蜡烛。他在黑暗的街上就着烛光照路,寻到了我们的客店。他浑身湿透,于是我就让他把我的被褥搬走了。 后来,那天大约有四五十位苗族人前来看望我,跟着他们的还有更多的人,直到最后,这里的人超过了一百个。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曾经到昭通学习过。如果礼拜日我们没有留下来,就要失去会见他们的机会。 一个苗族妇女和她的丈夫怀着巨大的烦恼前来。这是一则精灵附身的奇怪事例。那位女人紧紧地抱着一个女婴,她有所谓和鬼怪沟通的方法,但现在想抛弃它;可她的邻居不让她这样做,无论什么灾难降临到寨子任何人头上时,他们就说这是她的灵魂在作祟。而她就必须去驱除鬼怪。她痛苦流涕,乞求我们把她从这个鬼怪的占据中解脱出来。我们站在一起,进行了祈祷,我告诉那个女人,一旦她被这个鬼怪纠缠,就呼唤主,即能得到自由。仪式完后,她看起来无比宽慰。或许天主已经从她身上驱除了鬼怪,也拯救了他们全体! 我业已发现了给苗族人制造麻烦的罪魁祸首,并且写信警告他们要谨言慎行。当地人都是提心吊胆,怕发生一场暴动。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冲突随时都可能爆发。 这里的景色与昭通那边巨大的山脉迥然不同:这边分布着数百个小山头,在各处山顶上,都坐落着环有围墙的小小避难房屋。 抵达以后,我们进入了所谓的村寨街道——一二座破败不堪的房屋——等候片刻。随后,寡妇向她的客人发出邀请,却只让我们待在她的一个下人的家里。她则往我们的逗留处送来大约20磅米和一只大家禽。晚间,我们被邀到一所大房间里去会见“太太”。她坐在那里,同我们进行了长时间谈话,而当我们要告辞的时候,她却请我们去向她的人传教:他们都集合在院落里,我们进行宣讲。天上落着小雨,但是无碍大局。我们度过了美好的时光,约在11点时就寝。 往前25里,我们到达了我曾经到过的第一个苗族村寨。在这里,有一个苗族人因为访问昭通,他的绵羊给邻居们杀了。 他的房屋建筑得非常粗糙,但里面却清扫得特别干净。苗族妇女看起来与汉人大不相同 ,她们的头发都梳为锥形形式,身着短外衣。地上是一笼木柴火,火上是一口巨大的铁锅,他们正在煮荞麦饼和南瓜。 我解决了绵羊盗窃案。我派人把那些参与者叫来。他们被限期七八天内把赃物归还,而完事之后,必须把信息送给我。下午,我们又继续行走10英里到达狗街,那里有成千群众聚集在露天赶场。他们之中的半数人,听了我们传教。我还向他们宣读了从威宁带来的布告。由于有数百名身着民族服装的诺苏姑娘和妇女,就使得乡场别具色彩和吸引力。 在夜色中,我们行进25里,到达另一处土目的城堡,在那里我们受到友好接待。这位当地“领主”姓安,曾经去昭通访问过我们。他热情接见,并把我们带进一座建筑牢固的要塞,它始建于南朝。(追算中国皇帝的年谱,南朝始于1253年——译者注)他保存了古代关于当地的大量记载,喝完茶后,我走进他们的吸烟房,发现有四位家庭成员在吸鸦片烟。或许我让他们感到很不舒服。他们远远地大笑,我则谈着话走回原处。他们吸大烟,直到11点后才就寝。 今天,我们走向另一个村寨,那里住着一位众所周知的诺苏地主。二三年之前,当他带着几个武装侍从在昭通访问的时候,被官府逮捕并给投入监狱。他的被抓,显然是为了勒索一大笔钱财。他的家庭想方设法,要使他获释,但都失败了。最后,他们成功地设计了从里面挖穿他的牢房,以使他自由的计划。在大批武装男子警戒的情况下,他就是这样逃回了家中。官府派了士兵追捕,可是未能抓住他。因为他们不敢进入他的家乡,在那里,他的力量太强大了。 就在将要进入他的寨子之前,我们随着路转了一个弯,即看到了在一座树木繁茂的小山脚下他的大石房子。一群苗族人簇拥在外面,为他建筑高大的外围墙。随后夜幕降临,苗族人走到附近的一座山上,就着一大堆篝火的光亮,打下了许多油质树籽。燃烧的火在远处看起来很美丽。那个土目给了指示,要我们一行人去他的乡场上新建的一所客店里自己安排食宿。乡场地上覆盖着油绿的小草,使它成为一片理想的乡村公共绿地。无数绵羊和牲畜正从山上放牧归来,在落日余辉之中往下走进栏圈。这真是一派和平、恬静的景色。 在那幢新的、设备不全的建筑里,我们度过了一段倒霉的时间 。我们出去拣来木柴,但木柴是湿的,点不燃。于是就往柴上浇煤油,它还是不发火。我们只好提上一盏灯笼,在夜色中外出搜寻,从一堵篱笆上折下木柴,我们终于然起了火。此时又发现没有水,只好去借一些来。为了使火不熄灭,我们必须出去薅些干草,而最后,我们还要在月光下游荡于乡场,找些石头围在火边,把平锅支起来。 到了10点钟,当我们正围在火边,用筷子吃米饭的时候,那个地主过来看望我们。双方在一起进行了长时间谈话,到我们躺下就寝时,已经过了午夜时分。 这里发生的一个大问题时:某户全家人因为饮水而致病,苗族人就被指控往井里投毒。我同意过一天去访问这家人,并且调查此事。该地主在言谈中,对他的苗族佃户大家赞赏。他还从我那里买了一盒药,以帮助他自己戒除鸦片烟。 他们指给我看他们食用水的滞浊的池塘。在农舍的前方有一堆垃圾和粪便,雨就下在上面,而淋过粪便的雨水即从池塘附近流过,却只有一条狭窄的小径把它们隔开。令人感到惊讶的倒是为什么没有更多人患病? 昨晚,我们住在黑土河的首领家中,我曾于九月初访问过他。当时,有两位苗族人也来到,他们曾遭捆绑,但已被营救释放,脱离危险了。 本周有更多的苗族人前来。今晚,他们在这里的是45位。在一位布道员家中发生了持续三天的大争论,是常见的关于“魔鬼”的事情。我试图前去调解,但是双方之间的距离如此之大,未得成功。 这些日子我是一边教一边学,每得到一个词语,就马上把它记下来。但是他们来来往往相当频繁,我还没有找到机会向任何人实践一下。 为了给苗族人创造一种文字性语言,今天,我进行了一次试验——用我自己的辅音和元音去配他们的发音。到目前为止,进展还算顺利,但是我怎样才能设法区别出不同的声调呢? 他们说:由于他们成为基督徒,地主们感到非常不快。因为,他们不再那么容易受压迫。也不再那样乐意接受徭役——这是指像地主的奴隶一样进行若干天无偿的劳动。在这个问题上,总会有一场斗争的,一个地主像恐吓他们,对他们说,如果加入了教会,就必须去教会的田里做活。 在苗族人晚间的聚会上,我对大约30位与会者颇费了一番口舌。他们看起来竟是如此郁郁不乐和思想保守。怎样才能使他们振奋起来呢?我竭尽可能,最后终于见到了一些效果。如果以为他们应该这样被压迫和虐待,那就真是一种耻辱。他们像奴隶,像在埃及被法老压迫下的古代以色列人。他们期望自由,但现在还没有得到它。我试着向他们证明,所有的幸福并不再压迫者那边。举例言之,虽然很多富人妻妾成群,可是他们却没有孩子,而苗族人反倒子孙满堂。“是的,”他们之中的一位说,“我们的儿子就是我们的银子。”“还有,”我加上了一句,“你们的女儿就是你们的金子。” 当我听到了苗族人被汉族。诺苏地主和官吏无休止压迫的事情之后,我感到我能够以愉快的心情读完《圣经》中所有的《诗篇》了。 对于自己没有土地,只好给他人干活,又不可能重新得到土地一事,他们感到痛苦异常。况且,他们是被用残忍的手段剥夺了原来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传说中的一则故事是这样的:当汉、诺苏、苗三个民族在分西部的土地时,他们就像平时一样,在田埂上结草为界。然而,其他两族却是立石为界。后来,汉人和诺苏人同谋防火烧了所有田地。这样,只有石头田界留了下来。 1904年11月。在苗族人中的第一次旅行。 (“10月23日”,中国阴历。) 王、李和我开始了前去访问奎香附近的苗区。一场大雪已经延误了我们的启程。有九位苗族人和我们同行,因此就没有带汉人苦力或雇工。 第一晚,我们歇在一户比普遍苗民更富有的苗族人家里。他们房屋的下半部分是圆石砌成的墙,上半部差不多敞开或塞些稻草和木板。因此,既通风又干燥。这家人口较多:有老祖父、三个儿子中二个已经成家,还有五六个孙子。以前有段时间,他们的日子过得比较宽裕。但是在他们脱离贫困之时,邻近诺苏地主贪婪的眼睛就盯住了他们。他被指控偷盗,他和他的一个儿子让用链子签走,捆了一个月。地主用火红的钳子戳烧他的拇指,用刀抽打了他的背。此事虽然发生在九个月以前,但是伤痕仍旧留在他的拇指上,他的肩膀还时常疼痛。他的公牛、几匹马和羊都给牵走了,这是一次彻底的强夺,在这之后,他们才得以释放。很明显,这种压迫是普遍的。一个苗族人是不敢富裕起来的,否则,地主就会把他的财富夺走。 在楼下的一个角落里,他们用凳子和木板位我支起了床铺。床附近的硬泥地上,是一笼燃得很旺的大堆木柴火。两位高高地梳着角型发髻的妇女忙碌着准备餐饭,没过多久,就做好了一盘很好的蔬菜和包谷饭,我们早已是饥肠辘辘,恰好得以饱餐一顿。随后,他们为我们杀了一只大绵羊,几乎整夜都在劳作烹煮。 来了许多苗族人,我们向他们传教,直至半夜。汉人传教士们和我一个接一个发言。苗族人向我重述了我在昭通教给他们的耶稣在十字架上钉死的故事;他们记得很牢。 三个男子赶来报告说:有一位大地主已经纠集了数百之众的武装,并要在某一天搜查所有苗族人的房屋。凡是发现藏有基督教书籍者,都要被杀死。这肯定是谎传,可他们却相信。 我们很高兴地上床休息,但却谈了几乎一整夜。 礼拜三。 上午九点,肥羊肉送到早餐桌上。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开始动身。大家首先是过河;而当我最后一次穿过这条河时,我们正行走在河上标准的一座桥上。一行人位于河上方约一千英尺,我能看到它弯弯曲曲流经群山的路线。后来,他们告诉我们,大家正在跨越河流,往前稍远他们又让我们往回看,我们看到刚走过的一堵巨大悬崖耸立在那里,在崖角下有个高约一百英尺的山洞延伸进去,河水就从中流出。这座“天生桥”竟宽达一英里多。更有甚者,绝不会有人想象刀它的下面还有一条河流。四周山中的景色气势磅礴,一些奇峦异峰足有一千英尺高。这里的海拔必定有八千英尺上下。参加旅行的一位曾经带信来说将要发生屠杀的苗族人病了;他浑身都是难以忍受的疥疮;脸和眼睛肿得几乎看不到东西。他说:每当吃了羊肉总要这样发病!其他人找来木柴,燃上一大堆火,大家聚拢来温暖病人,让他前身后背都烤到,这样才变得好些。他对我说:他经常用这种方法治疗自己。 后来,到下午我们爬上了一座山,抵达一位曾去昭通访问过我们的苗族人的家。他热情招呼我们,晚上,杀了一头小猪款待我们,到早上则是一只家禽。 夜里下了雪,天气寒冷异常,有很多人前来听讲。此处有27户,仅这一家有人去昭通学过道。几个人带来鸡蛋,作为送给我们的礼物。 我们到达了一个苗家村寨,在巨大的火堆前受到热烈欢迎。70岁的老妈妈用甜蜜的微笑和许多美好的词语迎接我们。晚上,人相当多。我们在三间房子里都燃起了火,每堆火用一担圆木——如此大的火焰!并分别在每间屋内传教。他们自始至终都认真听讲,而妇女们则忙得不亦乐乎。所有人都对我们如此亲热和友好。我们还听到了更多的预料中的迫害苗族人事件。 夜晚,有70位成年人和许多儿童围拢在火四周。他们民族服装上的图案真是美不胜言。这些人自己种植亚麻,把它制成麻线,再织成布。他们是真正的工人,而他们的外衣则称得上是艺术品。 看到苗族姑娘穿着她们最漂亮的衣服在山坡上蹦蹦跳跳,真让人感到欣慰,这是缠了小脚的汉族姑娘所无法做到的。但愿天主能把汉人从缠足中解脱出来。 我们涉过河流,攀登上途中的一些铜矿山。当天我们必须赶30英里路。在黄昏时,到达一户苗族人家中,他的房子建在一座小山头上,有条非常陡的上坡路通向山顶。 夜里,我们在地上燃起一大笼木炭火——木炭火发出的光亮是他们的惟一照明用光——男人和妇女围着火形成了几层圆圈。当我们传教完毕,已是晚上11点了。 今天,我和苗族人在行进中爬上了一座长长的山梁,走着上坡路,一直到达绝顶,突然进入我们视野的,是四周一览众山小的宏伟磅礴景色。我们视力所及的地平线组成了半圆,两极相距足有一百英里。由我们站立处延伸出的半径,就有50英里之遥。数百座山峰,真像一些巨大城池的城垛。这幅景色感人之深,就连当地人也站在那里观看,并惊讶不止。有人牵着几匹马上来迎接我们,但有两个人拒绝乘骑,他们说步行走路能更好地观赏景色。风景的确奇妙无比。如此伟大壮观的场景,必定是真神的构思。 今天,我们有一段时间是走在通向角奎的路上。这正似当年索恩挣扎着返回昭通,最后去世时所走过的路。我们一路下行而去。道路状况糟得可怕,很让我们吃不消。而对于一个病人,就更是一种折磨了。索恩和万斯通,他们是多么勇敢的伙伴啊!由圣经基督教会派送来的人当中,没有比他们两位更好的了。 晚上,大约二百名群众前来,还有许多男女儿童。妇女们都站着听讲。据说这附近有一千户人家。在阴历初八,他们曾经遭到恐吓,说他们若归顺基督教,就要像平常惯用的那样,给让链子牵走,等等。但是,现在却风平浪静。 由于已经彻底筋疲力尽,他曾多次从他的马上跌下来。 一项高尚的工作,却要时时遭受恐吓,我们对此应该做什么呢?天主的意思又是什么呢? 我们宣讲、教书,直到半夜。 圣诞节。那么多的苗族人前来,只好于23日就开始了节庆活动。我们共设了36桌圣诞宴席,每八个人一桌。有四百个苗族人交了钱要参加宴会。还有其余的数百人自己带来食品。我们受到的宴席铜钱就有将近五英担重。 圣诞节当天,我们为苗族人举行了四场礼拜;为汉人举行了三场礼拜。有几位苗族人发言,其中一个口才相当流利。他的讲话确实激动人心。曾经被伊斯兰教徒刺伤的一个苗族人和他的妻子也出席了礼拜。我让他站起来,并向群众作了介绍。我指出他仍旧还活着,要杀他的恐吓并没有能够实行。因为,天主在保护着他的子民。 夜晚,小教堂里挤满了苗族人,我们共度美好时光。一个又一个人发言,话语中明显充满着力量。我们和所有这些人,将要成就什么样的事业呢? 晚上的礼拜由李约翰主讲,往下是一些苗族人发言。随后,我喊那个男巫到前面来,我告诉人们,我们将要做什么。就在当时,我想到可能还有类似的情形,于是就号召其他从事巫术者站出来。又一个人站了出来——激动人心的场面开始出现——随之一位又一位,直到后来有了五位。我们大声把布道员从讲坛上喊下来,以便腾出场地,往下进行。下面的进程则时常被“下一个!下一个!的呼喊声打断。最终是九个从事巫术的人站了出来。有些男巫是相当令人讨厌的。 使我们感到吃惊的是,我们发现,其中的一个苗族人开始宣讲。他告诉我,自从他到这里学会唱赞美歌和祈祷,鬼怪就离开了他,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过。 站在会场前排的我,感到自己似乎能够怀着无比的轻蔑,对付巫术鬼怪精灵。“如果天主赞同我们,谁还能够反对我们?”我告诉人们,我们比所有鬼怪的力量更大,因为在耶稣面前,“鬼怪将害怕和逃跑”。当时,我向每一位提问,每个人都说他向放弃自己的罪恶行当,并且要信赖耶稣。先是单独地,随后他们齐声许诺永远放弃它。我当场让他们全都跪下,九个人一起跟着我祈祷。他们面向天主,请求帮助。我们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天主,帮助我们”;“驱逐鬼怪”;还有“感谢您,耶稣”。最后气氛达到高潮,群众热烈鼓掌,放声高呼:“感谢您,耶稣,您拯救了我们,赶走了鬼怪精灵”。此情此景,不同于以往我所看到的任何事物。所有人都万分激动,真是精彩无比,大快人心。 |
当柏格理迁入山区的时候,他就接触到了那里中世纪式的封建制度。诺苏地主的统治,可谓该地域的一大特色,而无论在汉族还是其他少数民族的社会里,已经没有高高在上拥有如此权力的领主了。当汉族文明进入这个地区的时候,就设置了驻军的城市、任命了官员,但也保留了诺苏贵族自古以来的权力。他们承认中央政权的统治,可是由于他们在该地域内的特权,所谓中央统治是不完全的。同样,由于他们如此富有,就总能够买通和操纵那些名义上在实行统治的官员。 1905年 我一个又一个地询问了九位苗族男子,看他们是否有孩子夭折,只有两个未婚者说没有。这说明在他们只记那,婴幼儿死亡的痛苦是普遍的。访问者不断给我带来各种小小的礼品。最近,我收到了几只野鸡、八条鹿腿和四条野山羊腿。 离开了阳光灿烂的昭通平原以后,我们向上攀登,进入云雾之中。天色近晚的时候,我们遇上了凛冽的北风,四周是没有融化的积雪,冰柱挂在树枝和灌木丛上。在继续前进之前,我们在山坡上找了个地方,燃起一堆火,暖和一下自己。大约在五点钟,我们到达一个苗寨,他们在那里又点起一大堆火,以表示欢迎。聚集着大量群众,很多人在听我们传教。 我们受到他的热情接待,也就在那里过夜。不过,他倒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贵族。他直率地告诉我们,他宁可掉脑袋,也决不皈依基督教。他拒绝了所有作为礼品的书,对我们所有的话都提出质疑,并且否定了我们想争取他的任何尝试。他强烈地为自己的宗教而辩护,怀着巨大热情捍卫偶像崇拜。遇上这样一个人,倒是件难得的乐事。他只有33岁,一天到晚拿着个小酒瓶饮酒。又是吸又是吞食鸦片。他有三个汉人妻子。他的妻子们坐在他的脚下,在为其准备鸦片。他嘲笑了某位妇女以自杀来威胁她家庭的念头。他说:如果是他,就要把她千刀万剐。这样,家中就不会再发生此类胡闹的事情。当我给埃玛写了一封信,请他派人帮着送去的时候,他竟奚落我,一个男子汉怎么要去讨好一个女人?后来,又当我把埃玛所写的小册子送给他的时候,他则说:“如果我有一位这么能干的老婆,我也会像你一样尊重她。” 这里所有的佃户都惧怕老七。他也无法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遭到袭击。因此,他手下所有的人都接受了作战训练。甚至他的妻子们都学会了为他往步枪里装子弹。在他的住处,放着大量枪支弹药。 当天稍晚的时候,我们就对于他土地上的苗族人,即他的农奴和我么的会众,如何行使他和我们的权威问题进行了一场长时间的争论。我们唇枪舌剑,辩论很久。最后,双方还是签订了一项简短的盟约。 “我们的权威是互有区别的——在我们各自的范围内。” “我们将不干涉另一方的事务。” “根据我们的指导准则,我们同意进行合作。” “不要狡诈,相互尊重。” 在我们最终分手时,他说:“朋友——对,我们将是朋友;药品——对,我将会买你们的药品;基督教——一文不值。” 我们直到天黑以后才像样地吃了一顿饭。随之,从三个寨子赶来大量群众。我们就分开,在四座房屋里围着大堆木柴火向他们传教。看起来他们都高兴与我们结识。但是,对地主惧怕的阴云也沉重地笼罩着他们。 夜里,我在一座燃着两大堆火的房间里就寝,四周全是睡在地上的人,他们时时都依靠在我的床上。这是一间污秽不堪的房屋。 他还送给我一匹凉山马。这样,我们共等到了10英亩土地和一匹小马。传教士们出发去各个苗寨。而两天以后,我带着我们珍贵的契约离开了。行30英里后,我到达石门坎,并开始挑选我们的建房地基。一个汉人曾反复向某位苗民讲述外国人将取走他双眼的陈旧谣言。“真的、真的,”那个苗族若说:“他把它们取了出来,又换上新的。我们用旧的眼睛无法认字,用新的却能够读书了。” 第一天,我们这边就有1 500个苗族人。其中五百名是身着雅致生动的传统服装的妇女和姑娘。我们曾一时使五百人挤进了我们惟一的那座房屋,而随之即停止了这种做法,出去在旷野里进行。 夜晚,我们在小教堂里举行了两场给人印象深刻的礼拜:第一场是为妇女;后来的一场是为男子。礼拜场上简直是人山人海。聚会结束后,所有男人就躺在小教堂里进入了梦乡。妇女和姑娘们则挤进附近小村寨的房屋里休息。 只有少部分苗族人参加了我们的节庆活动。其他人同时在周围举行他们原始杂乱的庆典。但是,到我们这边的群众都是态度严肃,他们那边则随便搪塞。我们时刻都在警惕着,以防止发生任何常见的不规矩行为。因为,这些人历来都无拘无束。 他正在向苗族人索取钱财,而我前来,正是要同他就此事寻求某种能妥协。第二天,我邀请他和我同去一所简陋的房屋里参加苗族人的礼拜,他倒是去了,但苗族人却因为这位大人物的出现而紧张万分。其后,我感到宁肯和苗族人一起住在他们的茅屋里,也不愿跟土目返回他的城堡。再晚些时候,我同他就他提高租金的要求达成了协议。我想,此事现在该风平浪静了。 花的节日。 王和我在马厩上面的一个角落里就寝。夜里,一头母牛就在我们下面产下小牛,而我们睡得竟如此香甜,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有二百个苗寨需要进行定期访问。杜宇一个人来说,这项任务太艰巨了。 我们正在开始其他营建活动,烧瓦师傅已经建起一座窑,只是在等待黄道吉日再点火。 他爽快的承认自己吸鸦片烟和饮酒,虽然也知道它们的害处。他说:“您可以在我地盘内的任何地方建一座教堂,只要不碰我的祖坟就行。”马排是一位最令人感兴趣的地主,而且我也确信他在期望着真理。许多年以前,他曾经去昭通,想访问我。他到了我门口,却遇上了一位肯定不是基督徒的学校老师。后者说:“别进去!他们在里面养了一条特别凶的大黑狗。”于是他就走开了——做这种指示的,真是讨厌的狗和异教徒的师长!今晚,我使用苗语想苗族人传教。 在这些村寨之中,许多寨子的人已经组织起来就教 和我同行的苗族人,住在附近地主侍从的房子里。那里的一个小男孩对他们讲:“我总想外国人长着两个脑袋。但现在看清了,这位外国人竟然和我们自己一个样。” 中午,我访问了地方官员。他是一位贫困、清瘦的70岁老人,他有两个女儿,分别为五岁和三岁。她们之中的一个,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最可爱的汉族小姑娘。我试着同她们交朋友,最后终于获得成功。我力图用好话哄小的那个走近前来,但是她不肯。姊妹中大的那个说:“她是害怕你的眼睛!”晚上,我们为奎香人数不多的基督徒举行了一次礼拜式。聚会地点就在他们之中某人的家里。当时我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我的一小伙听众,对着我坐的是一个约35岁的一只眼睛的杀人凶手,他是高个子,又壮实又粗笨,在一次战斗中失去了一只眼睛。他曾经穿着被定为杀人犯的红外套,给装在囚笼里运到当地首府去处以死刑。但是,他又莫名其妙地被暂缓处决。目前,他正在寻求耶稣的宽恕。 坐在他旁边的是 挨着他坐的是 几个来自城郊的妇女和儿童都自始至终听了下来。向他们宣讲耶稣,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在包谷地里,我们放松了马缰,它们采食了大量包谷棒子。田地是属于苗族人的,我们知道他们不会介意。等待很长时间之后,在夜色中出现了一些火把,我们的援救者就要到来。大约九点钟时,一行人精疲力竭地到达那个村寨。 我和衣而卧,很快就睡着了。不久,我就被歌声所唤醒。原来是那个先前被狗咬伤的苗族人正在教一伙妇女和姑娘们唱歌。看到他在那里耐心地教她们唱,这种情形真让我感到有些难为情。 夜半时分,饭准备毫了,我们美美地饱餐一顿。晚饭后,我又重新入睡,当我再次被唤醒的时候,那个苗族人仍就在和妇女们唱歌。随之,我又听到他在教她们祈祷。于是,我马上站起来,加入到他们中间。 在上午开始以前,我乞求天主洁净我的心灵使能够使我胜任今天的工作。 早饭后,我们开始洗礼。除已经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准备受洗礼的人之外,所有其他人都不许进入小教堂,教堂里面挤满了新入教者。首先,我们集合起来所指定的十一名长者——九个男子和二位妇女,他们就坐在讲坛的前面。我用苗语一位又一位地向老人们提出两个问题:“你想行洗礼吗?”“你想成为主的孩子吗?”回答都很清楚,恰是这样的情景,欢娱着我的心。开始时我是那样紧张,感到自己似乎一定要失败。但过了一会儿,天主给了我力量,以把他的工作干下去。接着,我为老人家们行洗礼,他们上到讲坛上,面对着观众。再往下,我们为其他人带上前来,每次10个人,站在老人们的前面接受测验。他们首先由汉族 他们从可怕的潮湿和泥泞中来,这本身就是对诚意的很好测验。有些男孩子回答得非常漂亮。看着他们率直的面孔,我不由得爱上了他们。人们所显露除的这种欢欣和坚定的表情,真让人感到心花怒放。当时,所有人都承认了他们对耶稣的热爱,集会显现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我时时感到自己应该处于一个探索者的位置,而不是我原来之所在。 下午和晚上,我们继续进行测验和洗礼。他们回答得既热切又坚定,我认为我没有全力拒绝他们进入基督教教会。许多接受审查者都是衣着整齐,并把自己的头梳整成最优雅的发式。看起来,他们比我所见过的他们的汉族同胞更为精巧。 某个苗族姑娘由于前些年有过当地交往随便的习惯,被长者们拒绝了,不过,自那以后,她成家结婚,并且品格德行很好。在人们接受测验时,她要加入这个组,又要参加那个组,可是每次都被拒绝。最后,我们让她近来,还批准了她——“在天国也容忍狂热。” 晚上,我们对男人进行仔细挑选,直到有了大约七百个人,他们挤在一起,站得如此紧凑,以致很难移动半步。这真是一场精彩的聚会。当我向一些年轻人提问的时候,他们变得恼怒了,就好像我在怀疑他们的诚意,而在他们自己的意识中,这是绝对不容置疑的。我看着一些新成员,能够发现他们的脸色由于一种新的欢乐和信心而显得明快。看来,他们仿佛已经得到并了解了真谛。 在最末一次礼拜之后,四位为鬼怪所缠身的人上来被祈祷,并得到解脱。似乎我为他们祈祷,他们就会真正相信自己被治愈了。 尽管下着雨和雪,今天,这里还是有二千个苗族人。如果天气晴朗,恐怕会有四千之众。 是日,一位受过洗礼的苗族老人前往街上赶场。他遇见一位曾获得过科举功名的汉族牧师。这位儒家秀才竟然向苗族老人鞠躬,祝贺他成为教会成员。此类事情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 在一个地方,我发现一年前还挺热心的苗族人现在却失去了他们的激情,倒退了回去。看来很清楚,如果想在这些人之中进行有成效的工作,就必须建立教堂和开设学校。愿天主能开启一条道路,并指引我们。 这里到了大概二百位苗族和诺苏客人。妇女和姑娘们兴高采烈地穿戴着艳丽的服装和特意准备的头饰。在寨子里,由两个高支架架起来的一根杆子上,挂着许多开剥好的羊和猪。这些是为了宴会之用,而每一位客人都预期会带来一蒲式耳的包谷。 村寨呈现出一幅生机勃勃的场景。一道壕沟里燃烧着巨大的木柴火,上面则横着几口为这活人备餐的大铁锅。 晚上,就在我们的棚屋外面,两位汉子开始表演苗家的芦笙和舞蹈。其他人随之加进去,音乐会成为七人的演奏和跳舞。虽然音乐并不协调,但是人们却非常喜欢它。 和威士忌相似的酒类的饮用,是这些人在这种场合的例行程序。当我们在那里时,他们把它藏在了稻草下面。一般遇到这种机会,他们大多在婚礼之前就要饮酒,并在音乐和舞蹈的激发下,进行原始的狂欢。 我们看到新娘和新郎都坦然自若。他们实际上已经结婚三年之久。而这次,只是在公众庆典。 从外观上看,石门坎地区的苗族人同这些苗族人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巨大的差异。前者显然是基督徒,而这些却仍旧是杂乱的人群。此地的姑娘和妇女也不是那么欢快和洁净。很明显,天主在石门坎一直保佑着我们。 夜里,我们歇在一间充满可怕烟雾的阁楼内,烟是从楼下的木柴里冒上来的。它虽然使人的眼睛和喉咙感到刺痛,然而我们竟如此疲乏,往麦秸上倒头便昏昏入睡,当时,我一侧是个汉人,另一侧是位苗族人。为避开松木的浓烟,大家必须用衣服将自己紧紧裹住,方得稍感舒服些。虽然一路疲劳,次次赶黑,但能向这些苗族人宣扬基督,该是何等惬意之事啊。 晚上,投宿于一座苗家寨子。起初,群众很怕接待我们,这是因为他们的主人老七的缘故。 |
联想起苗族人表现出来的万物有灵论的原始情形,以及他们的绝对文盲状态,圣餐在他们基督生活中占有至高无上地位的早期岁月是值得一书的。从某种意义而言,苗族人的行动已非凡的方式变成了一场神圣的运动。伯格理带领他们直接领会《圣经》的精华,教堂建成之前,就在山坡旷野里把它奉献给他们。 1906年 他释放了那两个被关押的人,他们晚上就参加了在石门坎的礼拜。两人都挨过打,其中一位在礼拜上发言,坚持说,由于主和他们在一起,他虽然被剥光,但却没有受伤。 张道惠料理着110个杯子、面包和茶,以及在附近火上的几把茶壶。我先宣读名单,受圣餐者就分批进来。苗族传教士张约翰在我们共享圣餐之前发表了演说。由于164个受圣餐的人,礼拜式持续了三个小时。 把面包和茶分给许多不久以前还是相当无知、并且对耶稣生平毫无了解的质朴的当地居民,成了奇妙的轰动一时的大事件。如果一个人在当初还倾向于犹豫的话,他迟早会毫不介意与收税者和罪人为伍、以及所接触的没有一个不是罪孽深重者的事实中得到鼓励。当他们一个接一个领到他们的一小片面包时,他们在伟大的人主面前表现出虔诚的沉默,我们感到主就在面前,他有力地照料着他所拥有的,并且清洁着罪恶最深重的人的心。 近些天来,在汉人士兵和凉山的罗罗之间一直进行着相当激烈的战斗。 所到之处,他们受到了殷勤款待。他们报告:大约有半数的苗族人业已成为基督徒,或者迫切要求学走这条路。而某些村寨则没有一个人相信基督,他们沉湎于酗酒和原始的习俗。出乎于我们预料,我们发现拒绝接受《圣经》的村寨,都建在开明地主的土地上;而绝大多数传向基督教的,都处在恶霸地主的领域里。 一些苗族巫师一直游方于周围,许诺他们能够以基督的名义驱赶鬼怪,像基督徒那样为其他人洗礼,以此向人们榨取钱财。一个叫安波的残忍地主,在汉族人过年的时节,像往常一样召集苗族人去朝拜他的神像。他已经拷打了其中的两个人,还把他们捆绑起来,此刻正在向他们所有的人勒索钱物。我派出一个人去那里,看他是否能设法缓解形势。 这里的大地主之中,有一位是妇人。她是色嘎地主的大老婆,她像前些年一样,吩咐苗族人去帮助她收获鸦片。他们不知道是否应该前往。我告诉他们,如果她命令他们,就可以去干,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晚上,我们在院子里举行了一次月光礼拜,用一个猪槽当作讲坛。周围聚集着大约五十位苗族人。高高地吊起了一个中国式灯笼,下面就是如饥似渴的读者和听众,有些穿着鲜艳的传统服装,有些却身裹破布。 今天,我们在准备作为礼拜之用的新的小教堂。落成以后,它将是中国西部最好的一座小教堂。我们算了一下,发现已经用去三百两银子,其中,苗族人业已付出一百两。或许,主会把其余的给送来。 后来,我们举行了圣晚餐礼。人们相继领到了面包和茶,当他们拿到奥迹的一份时,大多数人都闭上他们的眼睛,气息平静地向耶稣祈祷。这真是欢欣鼓舞的时刻。邮政局说明五个民族的人参加了礼拜:苗族、汉族、诺苏、蔡族(当地旧时的族称——译者。)以及我自己。 在礼拜进行了五个小时之后,我返回木板小屋里休息了一会儿,随后,考试了多达27个要受洗礼的人。晚上,我们举行了一次浪漫的礼拜式。教堂里挤满了四五百个人,我们只点亮两盏中国式灯笼里的蜡烛。四周都围满了人,甚至部分人站立在墙上,我仍能看到有数百人围着篝火坐在地上。当我站在讲坛上时,我能望见更远的太阳落山处云层下面的一片白光。几颗星星显现了,在整个礼拜期间,越过群山的东南方向一只闪烁着鲜艳明亮的闪电。瓦片只是部分地盖在屋顶上,当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天窗,使我们能够看到星星和天主的美丽夜空。 在前面的是27个准备受洗礼者。我们考试了他们,并为他们都行过洗礼。啊,真是欢欣无比!为什么我竟能被允许看到这个场景?当我们合唱时,数百个喉咙的音调汇成一股声音的巨流,在也空中显得特别宏大,真像一场大型礼拜唱出的赞美歌。大约在9点30分,我们以为一个曾当过女巫的可怜姑娘的祈祷而结束了这场奇妙的礼拜。她就跪在耶稣的面前,主听到了我们的祈祷。 在我们返回小木房子的途中,我们超过了一些前往寨子里去的妇女和姑娘。在以往的那个时代,主是多么热爱抹大拉的马利亚(据传耶稣曾在她身上驱除过七个恶鬼的女子——译者)。相信主现在也热爱她们。 随着我们的骑马行进,他们向我们谈了寨子的情况。那位诺苏地主曾经把他的部分土地交托给一个黑诺苏,由他担任工头和管家。苗族人必须向他交付他们作为佃户的契约金和他们的年租。最近,地主已经中止使用那个工头,并且要求直接向他本人缴纳租金。而工头则仍旧向佃户索取同样的数目。由于某苗族人家成员中一场关于租粮属于谁的争吵,纠纷突然爆发了。 当地民团把这家的家长、一位姓李的苗族老人抓起来,用铁链牵着送给地主。当天稍晚,他的儿子李竹在访问了石门坎返回以后,立即被关押起来。 地主在拷问他们的同时,还命令民团兵抢劫他们的家,赶走了他们的马匹和牲口。我们一边听这些细节,一边匆忙赶路,约在下午四点时分,我们挨近了那个地主的家。它是一栋前面带有大庭院的茅草屋顶建筑。右面的入口处有一些附属的小房子,我们看见李老者和李竹就坐在小房子旁边的地上,一个被锁着,另一个被捆着。很清楚,他们受到了拷打,因为刑具就放在一边。年轻人的衣服上,仍然在往外渗血。李竹已经被长矛戳伤,还受到了姆指刑。用这种刑,是在他旁边的地上打进一根木桩,木桩的顶端被劈裂,裂缝里又打进一个楔子,他的两个姆指用麻线给拴在木桩顶端,地主的老婆把鞋子深深地打入木桩,以使麻线割进他的拇指。他追述,她一边打楔,一边声声嚎叫:“你竟敢向外国人告东家!”“你有什么权力去变换你的主人?!”那位老人也遭受到同样的刑罚。 等了长时间之后,那个地主出来了,他是一个十足的可怜虫,蔡大约45岁,却看起来相当苍老。由于患眼病,他几乎就要瞎了,还拿着司空见惯的酒瓶。约有十几个手持长矛的汉子簇拥着他。我们谈了很长时间,而地主仅仅讲出一句话:“跟着你们外国人到底要干什么?”我让他明了与我做的是一些特别的事情。 苗族人的马匹就拴在那里,但是他却坚持说这些都是他们自愿送来的礼物。最后,我们达成了协议,牲畜和人都被放回。我们就到附近的苗族村寨去,并随之在夜晚举行了一次月光礼拜,一只进行到10点钟。我们一块儿在苗族人的茅舍里谈论到时过午夜,这才去休息。 大约二个小时以后,传来一阵惊慌的哭叫。事情让人感到颇为惊奇,我摸黑穿上些衣服冲了出去,发现到处都是喊叫声。起初,我以为这是对村寨的一次袭击,但随后听到是在哭喊救活!我们苗族邻居的房屋在猛烈燃烧。我们很快拉倒了一堵篱笆,以阻止火势的蔓延。如果风从另外的方向吹来,整个寨子都将化为灰烬。那家的牲畜和人都出来了,但粮食和其他什物却被烧毁。 当我们去休息的时候,所有的人家都参加过礼拜,并没有在他们的屋子里留有火种。所讲,这是某人由地主指使故意纵火。但没有人敢于公开讲此事。或许天主能够怜悯他的孩子们。 早饭后,我们为这对老人家行洗礼。他们相互之间都非常兴奋,在洗礼时真诚地表达了他们的信仰。 在后来的几天里,我每日都完成《马可福音》中一章的翻译。 为了对一些正在受考验的苗族基督徒形式教规,我们召集了几个苗寨的执事。一位男子已经对于“宿寨房”的事表过态。他们的行动既坚决又温和。感谢天主,一种反对这种苗族旧有不良习俗的公开观点正在形成。 一位妇人说:“我的小儿子死了。对于他的离去,我并不愤怒。但是我非常爱他,现在无法看到他了。您是否能为我而祈祷?”后来,这个可怜的人儿坐下来,平静地抑制住自己。一个男子承认了他的狂闹的节日中所扮演的角色,并且寻求宽恕。另一位说他的情绪易于愤怒,脾气也不好,希望有所改变。某人因为死去的朋友们而充满悲哀。一个汉子前来承认他曾经当过男巫。另一人则上来抱怨他的睡眠总是被无休止的有关蛇的梦所打搅。一个癫痫病人上前请求为他祈祷。一位妇女懊悔她在家里经常吵闹不休。某位男子因为在学习读书时老是记不住他所学的东西而上来求助。 这些由个人忏悔、再根据不同需要对他们进行帮助的聚会,看来可以使人密切接触群众,它们具有相当大的效力和影响。 我们就在客店门口分手。他们出发去四川,而我骑马上了往咪口耳沟的路。 两个青年人前来接受考试。我把他们列为准备行洗礼的被考察者进行了测验,他们回答得很好。随后我问是谁教他们的,被告知是他们其中一位的母亲。后来,这位母亲本人也来进行考试,由于她的学生的缘故,未经考试,我就发给了她合格证书。 从昭通来的两个外国传教士曾遇上四个苗族人,主妇、儿子、女儿和婴儿。是被绑架后卖掉,正要由一名黑诺苏带走,他们把这家人救下来,并送他们返回故里。 “白人老师非常热爱孟基乐的人们,但是现在有件事却使我很激动。当我听到你打算去做的事情,心情怎么也无法平静。王琴,你是主的好女子,过着美满的生活。主非常热爱你。一个男人是不能拥有两个妻子的,不管是谁以妻子的身份去一个男人的家,而中国各男子又把她的原配妻子弃置一旁,这种行为无异于猪狗。你必须尊重你的贞洁,因为主非常爱你。主把他的生命给了你,你也必然热爱主,并要洁身自好。 王琴,你一定不要因为老师写了这些而生气。我们都很疼爱你,都想让你成为主的好女子。 我们在原则上取得了一致,即酒应该由钱来代替,而关键问题是:多少?地主已经下了命令,每块地必须付一百文的酒钱。在礼拜日,执事们同意付60文钱,已是相当高的数额。我十分厌恶这类盘剥。一些不祥的谣言在流传,人们说地主的管家已经在危言吓人了。 汉人传教士李五和我,向着上面的城堡爬上陡峭的山峰。我曾经讲过:如果能够瞥见附近木太嘎寨子我的苗族朋友们,就将使我充满勇气。正当我们到达那座顶上耸立着城堡的山的颈隘部时,我看到从那个特别的寨子里走出三位年轻人,赶着他们的绵羊在山坡上放牧。这样,他们就 我们把苗族人的首领留在外边,我俩走过护院家丁的房屋时那些汉子怒目而视,很清楚他们不希望在这里看到我们。我们尽量避免触怒他们,从大门进到院子里,没有人迎接。于是,我们又走进内门。地主兄弟中的老三会见了我们。他告诉我们,他的阿若不在家。我们真要衷心感谢天主,因为那一位是最坏的。 我们反反复复谈了很多,最后,他们同意收取50文而不是一百文。在暮色将至时分,我们出了堡垒,走向在附近等候的苗族人。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是兴高采烈。 大约在午夜时,第一批苗族人从城堡返回,他们只交付了自己的酒钱,其他的并没有交。在这家的地主的土地上共有50个苗寨,只有五个寨子的人带了酒,在地主的神位前面行礼。就这次伟大的胜利,我们真要感谢天主,为了他的爱,和他可怜的孩子们。 在许多寨子里,执事们在某一家的房屋里主持着晚礼拜。据报告:在过去的三年里,有个寨子每晚都要举行一次礼拜。 和我一起进行翻译工作的,是苗族人杨雅各。他对于基督教的熟悉,常常使我感到吃惊。这种洞察力是他学习了《圣经》,由圣灵而获得的。 |
1907年 孩子见到我们都很害怕。只有少数几个人进到屋里看我们,其他人则只是围着门站在那里。我们中午发现了两个愿意学习的青年,而稍后,孩子们也变得友好一些了。 夜里,在可怕的烟雾中,我睡在阁楼的稻草捆上。这是很长时间以来我所度过的最不舒服的夜晚。能够出去重新上路,进入温暖的阳光之中,听到小鸟的欢唱,实在令人高兴。 我们举行了为期四天的区域性会议。我们每天只有一次这样的会议。会上的发言太多了。对于若干问题,我们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如今,我们有10位苗族教士向四面八方巡回宣讲。村寨里群众对我出乎意料的友好,我不时为此而感到欢欣。然而,我没有像他们应得到的那样把他们指引好,这是有负于天主的恩典。 现在,我每天都能长时间地坐起来了,我很想告诉你于4月8日,即礼拜一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于昭通北部和西北地区,我们在几十个村寨拥有许多信徒,有些寨子的全体居民则都是教徒。这些人希望有一所学校兼教堂,以供他们聚会。有位拥有两个村寨地产的地主许诺给一块土地,因而他的佃户与我前去办理此事。经过两次拜访,我们草拟好了一份献给教会一块地基作为礼物的契约。 永善县的官员们听到这件事清的时候,表示出反对的态度,但稍后我访问了他们,澄清了误解;事情也就此圆满结束。自出事以来,有人说对我的袭击是这件事情所致,应纯属谎言。因为,事情已经会同官方彻底解决。 我到达了大坪子,并于4月8日即礼拜一离开。我听说一个信徒寨子的群众特别害怕邻近的汉族和罗罗人。据说他们受到了可怕的威胁。在过去的三年里,我对威胁已经司空见惯,不把它们当回事了。因为,我发现通过接触和依靠共同的理性,总能使问题得以解决。所以,我决定前往受到威胁的村寨,看是否能够帮助平息事态。 我大约于下午五点抵达那里,并受到我的朋友们诚挚的欢迎。 当晚上床前,我听到几声枪响,事后才知道,这就是为了捕捉我而集合民团所发出的信号。当时我不知道,否则就可以逃脱了。 我差不多是于晚上10点30分回到苗族人家中,与几个男子在一间房中过夜。半夜时分,不停的狗叫声把我们惊醒。随之,四面出现了大量火把,并逼近小房屋——实际上是一座茅棚——我所居住的。 竹门被推开,我看见一伙拿着火把的武装男子;他们冲我喊叫着。我问一位苗族人他们在喊什么;他平静地回答:“抓人,谋 杀。” 我匆忙穿上自己的长袍,由于在那里不可能逃走,我即出去走向他们,立刻就被大约60个全副武装者包围起来。三位和我一起来的苗族人也是敌对者们决心捕获的人。第三问苗族人是个小男孩,他跑脱了。他们焦虑地盼着,会有某一个苗族人把我放到背上背起来。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认定了这种想法,但所有期望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在夜色中,他们带我们离开,一二分钟后我们来到一道河堤上。跟着我的一位男子,一再遭到他们毒打,最终被打倒在堤岸上。在混乱之中,我想应该跑了。于是,我就跳下河堤,顺流往下跑去。人群立即冲向我,而忘记了我的苗族朋友。苗族伙伴乘机向另一方向跑,终于顺利脱险。 我未能距他们跑出好远。因为,他们紧追在后面,并且高喊:“打!杀!”他们恰在河床上抓住了我。然后,就着手伴着狂怒,拼命打我。起先,我料想每一下重击都可能结束我的生命。然而,则开始盼望他们尽快了结他们的这件事务。他们就是使用铁制武器代替木棒打我。然而,正在此时,一位男子俯下身来,伸开他的双臂护住我,同时喊他们不要再打。由于他掩盖着我,他们就试着往下用长矛捅我。后来,三个汉子抓住我,走了约50至100码远,来到一颗胡桃树下,他们的三个首领就在这里等候我们这活人。 那些武装的汉子一字抛开。绳索被送上来,但又下令拿了下去。然后,对我的审判开始。这场合就像中世纪恐怖的费米克法院再现一样。我身旁站着手执大刀的刽子手。而这样做的最大作用,就在于欺骗群众。在此之前,我已经试过了我的双腿。现在,又要试一试我的口舌了。因此,我拼命为自己辩护。最后,首领们看来是累了,于是,他们作出一下裁决。我必须离开他们的地区,并永不返回。如果我再回来,他们将毫不犹豫地杀掉我。如果因为当晚的事情而采取任何行动,他们将杀死那个寨子的所有苗族人。我的苗族房东也给传上前来,他被告知:如果敢再接待我,他就要被罚一百两银子。首领们通知我:他们并非基于官府的权威;而是与由他们自己有关系的规则所决定;要把外国人赶出他们的地域。这些首领是凶狠、暴烈的汉子。 我被抬回我苗族朋友的家中,在那里一直躺到援助者到来。 (两天以后,萨温医生和一队士兵经过强行军后到达出事地点。该医生是这样记录的:“我发觉,他甚至轻微移动一下就要经受巨大痛苦。他遍体伤痕,惟一躲过了损伤的部位就是他的头。他的一叶肺受了伤,空气已经渗入周围的组织中;有一根或更多肋骨被伤害或折段。肺脏受伤后,肺炎随之发生。如果肺部的伤再高一英寸,他就会当场死去。 他被抬往昭通,这是两天的旅程,他必须脸朝下躺着,因为他根本不能采用其他姿式。 “在遭受袭击三周以后, “事件发生后一个月,他移动身体时仍要忍受极度的痛苦。”) 后来,那位遭了打又逃脱的苗族人把消息送到大坪子,于是,这个案连夜就报向用山县城。线管和武装的士兵经过急行军,于礼拜二晚上抓住了姓苏的地主,他是闹事的首领;以后又捕获姓毛的第二号任务。他们二人都被关押在永善。 我请求给予闹事的首领和他的主要同谋一种威慑性的处罚,以示告诫。 那位穿着羊皮大衣的救了我性命的汉子,是不信教的汉族人。他住在发生事端的苗寨附近,他叫杨世和。他对待苗族人一直都很和善。在袭击事件发生之前,他就劝说闹事者们不要打我。当看到他们决心要杀害我的的时候,为救我,他就趴在我身上。由于他趴在上面保护我,他们就试着用长矛刺向在他身体下面的我,他又制止了他们。我一定要见见这个人;听说他父亲是个麻风病患者。 今天早晨,我们又派出两位苗族传教士。这两人是去参加已派到武定地区的八个人那一伙,他们从这里出发,要走十天的路。在他们那里,有许许多多苗族人正在皈依救世主。这个运动目前正远在云南西部得到传播,真令人感到惊异。在最终分手送他们上路时,大家都凄然泪下。 通过讲故事来向一位盲人男子宣讲的做法,使我感到兴奋。他一再由衷地笑出声来,就此而言,他比烦恼着他的所有正常人强得多。我希望我能把故事讲得使他感到更形象化。我多么希望把全部《新约全书》都传给苗族人啊。 一些成熟的荞麦现在变了褐色的,正在被收割大晒。而其他许多荞麦田却仍旧盛开着美丽的花朵,并呈现出粉红色。不少山坡都被这种颜色所覆盖,我非常喜爱这样的景色。我想,自己的偏爱是埃玛也一直喜欢它的缘故。在我们今天经过的几块田里,荞麦长得比人还高。 望着这不断绵延的群山,再把目光转向青菜坪拿巨大的峰峦,景色如此集中,自然会使人心中充满安宁和欢乐。看来它无疑会在我的情感和自然之间取得某种一致。由此景产生的安宁和欢乐都博大异常,我完全着迷了。愿天主把安宁缕缕送到所有人的心中。 礼拜日。大约有七百人参加了今天的礼拜。我们为在过去六个月中死去的114名儿童举行了一个追思礼拜,他们大多数死于百日咳。一想到这么多家庭失去亲人,真让人感到可怕。 晚上,有四个寨子的人赶来做礼拜。而另一个寨里的人则已经倒退回去,又正在进行树木崇拜。 猎户老张现在是一位相当引人注目的坚定信徒。他说:“他希望能够弥补自己前些年对别人的欺骗。为此,他于昨天带来一些人进行关于洗礼的考试。 有位发言者是个一目失明的巫师,他如今已加入了教会。他是真诚的基督徒,脸上浮现出明朗的微笑。他说:他不断地祈祷又祈祷,直到圣灵进入自己的心扉,这样就得到了宁静。 当地一位失明的诺苏人成为基督徒后,他释放了他的全部奴隶,还烧毁了束缚着他们的契约。他宣称:他们可以留下来当他的佃户。在他的劝说下,他的侄子也照此办理,而其他人家亦纷纷效仿。经其劝说,有些人还毁掉了他们的神位。 导致他们犯错误的原因如下: 9人——酗酒; 15人——道德败坏; 3人——因为他们的孩子死亡而放弃信仰; 1人——被巫师所左右; 2人——因为不守安息日; 1人——暴躁和不讲理。 在某个寨子里,一户苗族人家重新开始对门神崇拜。他们杀了一头猪,全家人坐下来就食,他们把外人排除,自己静悄悄地吃猪肉。然后,新门才正式开启。 我们正在试图中止早婚现象。今天,我参加了一场婚礼,新娘18岁,新郎只有15岁。 今天,我尽兴地和孩子们相互追逐。感谢天主又给了我这种游戏的机会。在我昨晚住的房子里,有六个孩子围着火炉睡在楼上。天气很冷,他们却没有足够的衣被盖,于是我就开始把凳子和木板往他们身上堆。他们开心的于是笑又是叫。 (1908年1月初, |
他遭到毒打并饶幸死里逃生的消息,在家乡的教会里引起了相当大的震动。因此,柏格理推迟了他的回国度假,他不想接受对于英雄般的欢迎。第二年,他才经由贯通西伯利亚的铁路、一条通往欧洲的新线路回国。 1908年 河面都冻成了冰板。人们在户外的冰上凿成井,再把牲畜赶到冰上去饮水。偶然可以看到河面上马拉的雪橇。 在西伯利亚,房屋和教堂是由八英尺长的短木所建成。似乎所有教堂都是绿色屋顶。沿途皆有新的定居点,有时我们就停在路边的车站。在站台上,热水免费向全体乘客供给。一些车站有男孩子和小姑娘卖牛奶,但是挽的水太多了。有一整天我们沿着贝加尔湖畔行进。浩渺的湖水完全平静了,坚冰上堆着积雪。马匹和雪橇穿梭般地越过湖面,四周山上松林密布,红、绿色的木屋和绿顶的教堂点缀于其间。远处白雪覆盖的群山和沿湖边崩裂的白冰使景色异常的美丽。我准备拍一张照片,但是被俄国士兵粗暴地制止了。 许多俄国人都非常友好、和睦。有一位穿蓝制服的肥胖的大块头俄国官兵和我们同行。我们称他为“蓝色小男孩”。宪兵们穿着灰制服,佩带着剑和手枪,看起来在处处都遭恨。我们和一些肩背书包的孩子们交谈,他们让我们看了学校的教科书,但却不让看他们的书写本,他们微笑着拒绝了我们。 铁路工程看来很马虎,亦不安全。就他们行车下方的枕木而言,这些段木在被打进铁螺栓的时候就已经开裂。 我们通过了一些孤寂的只有很少几间房屋的车站,处处都有远离铁路的老定居点,估计这些是犯人的生活处。今天,我们从一座六孔桥上通过了叶尼塞河。这条河完全冻结了。 今天上午,在托木斯克的交叉点,我下来沿站台散步,气温为华氏冰点以下43度,但并未感到不舒服。车厢里面则相当暖和。 昨天傍晚,列车直指可爱的夕阳,不停地向西方奔驰。再没有山脉阻隔我们,只须径直冲向太阳降落之地。 这些天,我们继续向前行驰。今天,有四列移民列车同我们相对而过,开向东方。男人和妇女都挤在运马的车厢里,就睡在底板上,整节车厢只在顶部开着一个小窗口。这些人看起来贫困异常,真不知他们之中有多少人能够获得成功。当移民列车一到站,车厢中间的门滑动开后,就会涌出巨大的人流去取免费的热水。这种车上,没有卫生设备。因此,车站马上变得肮脏不堪。在移民货车的最前面,是一些载满由士兵押送的罪人的车厢,同样发往西伯利亚。那些安着有铁条窗户的绿色车厢,会给原来的居民带去什么样的事情啊! 冻结的河面上奔驰着若干马拉雪橇,构成了一幅奇妙场景。铁路边上经常堆起高高的积雪。列车到站时,我们很喜欢散步。有时我们停在站台上,而机车则开到其他地方去加水,颇让人感到好笑。昨天,我们看到一只白兔。他们说这里的兔子特别多,人们捕捉它们仅仅是为了皮毛。 在鄂木斯克,白雪绵延不断,直达远方的地平线。天气异常寒冷,想必刮风时会使人更加无法忍受。这个车站上有着大量的雪橇和大型四轮马车。 我们用了许多个小时,曲行穿过气势磅礴的乌拉尔山。山坡上长满白桦和松树,林区已经遭到木材营地的破坏。各处都是四周簇拥着白雪的活似洋娃娃玩具房子的带有色彩的小屋子,既漂亮、又浪漫气息。 今天,我们从一座13个桥墩的雄伟大桥上越过伏尔加河。轮船被冻在了河中,雪橇却在冰面上飞驰而过。胖块头的俄国人走进车厢的一个分隔间;有两位外 一卷面包卖5戈比,一磅糖20戈比,一磅苹果卖5戈比。 我们通过的一些村庄看起来极端贫穷,尽是些简陋的茅草顶房屋。它们远没有西伯利亚的圆木屋子坚固。我所见到的俄国人不论任何场所都在吃向日葵籽。 在每一个火车站,都聚集着一批贫穷的乞丐。 我们在撒马尔罕停留了20分钟。这里有一条线路向南通往阿富汗。就在若干年之前,这条线路的修建还引起了英国人的忧虑。现在,经由穿越西伯利亚和俄国的捷径返回英国,使人感到,我们在中国的家已不是那么遥远了。 车晚点两小时到莫斯科,因此,我们错过了接头人。为把行李送到旅馆,我们付给搬运工人两卢布。行程约20分钟,给我的印象是在街上竟然跑着如此多的骏马。旅馆就是老城墙内,靠近克里姆林宫。 莫斯科——拿破仑曾经在此惨重败北的奇妙城市。不过,最近在满洲,俄国人以同样的方式遭到了相似的重创。我不知道苗族人是否会想到这些,在他们的荒野之梦里,或许想象不到有这样的地方。如果他们看见了,可能会以为它就是天国。 礼拜日,教堂里挤满了男人。看起来这并不是我们所理解的礼拜,只是在进行许多仪式。 莫斯科的人们似乎相当富有,不过我们并没有去访问贫民区。离开莫斯科,铁路沿线都是些粗劣贫穷的村庄,甚至不能和中国西部的村寨相比。房屋盖得相当简陋,道路泥泞异常,惟一的大房屋显然就是教堂了。 在华沙,我们乘坐敞蓬四轮马车穿过市区,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分外诱人。其后,在俄国的边境检查站上,一位官员进来查看每个人的护照。从俄国出境的每一个人都需要有护照,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当我坐在列车里,等待着穿行德国的旅程开始的时候,我的思路又回到我们离开中国后在俄国的两周里。我为俄国经由这条单线铁路运送一支军队去同日本人作战的距离之遥远和任务之繁重深有所感。在我的记忆中,有常绿和落叶的松林、圆木建成的房屋、巨大的平原和开阔的景色、贫穷的村庄、还有无处不在的端着刺刀的男子。在某火车站,我看到一位在卖《圣约书》和《圣经》的小书贩。感谢天主,他的书在俄国各地都可以出售。 |
在英国度完假返回云南时,他取道于法国修建的从法属印度支那到该省省会昆明的新铁路线。由于在昭通周围正发生一场暴动,他只好滞留于昆明。稍晚,他尽可能往北到会泽,随之抄近路从乡下抵达苗族人的中心长海子。这样,就不经昭通而回到了苗族区域。 1910年 1月。回到昆明。 我访问了我们往日生活过的旧住房。在庙宇附近,见神像泥胎都被打得粉碎。其泥巴和稻草,正在被用来烧砖。 在昆明期间,我被邀请去参观一座当局引以为毫的新监狱,并且去对犯人讲话。这是一幢很好的砖结构建筑,旁边深沟环绕。我们走进院子,就遇上了负责官员,一行人穿过许多用以把罪犯运来的囚笼。 饮完茶后,在警卫的簇拥之下,我们先去看西边被判死刑囚犯的单人牢房。他们都站在门上的小窗户旁边,向外看着我们。 在一间房屋里,有一大堆用来给犯人蒸米饭的小木桶。他们能吃到这样的白米和鲜嫩的蔬菜,亦应心满意足了。 走过一个规整的操场,我们参观了可以进行八个不同职业教育的各车间。他们正在生产布匹、靴子、凉鞋、书写纸和信封。监狱外面就有一个出售这些产品的商店。在一间屋子里,他们把两个男孩介绍给我,大约一个10岁、另一个12岁,说是明朝最后的正宗后裔。不同时期都有打着他们旗号的叛乱——他们的亲戚都已被斩尽杀绝了。在狱中,他们被称之为“两个小皇帝”。以往,一到他们长成人,就立即会给处决。 就当我们在那里的时候,有三个人被押出执行极刑。 依照负责官员的命令,所有约140名犯人被带到监狱的小教堂集合。两排身着佩刀的狱吏在旁边站立。我拿着自己的《福音书》,向他们讲了赦免与赎罪,以及基督的殉难。我在讲话的时候,看到两个小皇帝坐在地板上,这样,他们就能通过站着的犯人的腿缝望见我。 有两位孔学学究每个礼拜天都要来向犯人们宣讲一番。但对于我而言,这是惟一到此说明救世主的机会。 在我离开的日子里,新任地方长官发起了一场巨大的禁除鸦片烟运动。我在乡村田野再也看不到种植鸦片的地了。昆明城门的周围,堆着成千上万杆人们丢弃的大烟枪。每到夜晚,男人们就逐一搜索客店,以查处那些吸大烟者。 这些中国自力更生戒除此种毒药的惊人成就,在我看来简直是个奇迹。处处都流行着许多变化——我第一次看见中国士兵去掉了长辫子。 在功山的路边,一个男子以其可怕的面孔盯着我乞求,“您行行好,把您的大烟灰给我吧。”他真是个不可救药的人。我没有听到在任何地方尚有鸦片种植。 于羊街的客店里,我遇上了一些在昭通附近镇压暴动刚撤回来的士兵。他们告诉我在昭通平原村寨作战时的许多可怕细节。起义已经得以平息,现在这些士兵正返回昆明。 途中,我碰上了几伙押送着姑娘们去省会出售的人贩子。 下一个礼拜日,有五百人出席。看到他们在小教堂附近的山坡上,身着整洁的传统服装举行活动,真是精彩极了。在离开苗寨前往四十五户的诺苏村庄之前,有三千苗族人参加了礼拜式。旅行途中,我们到达一个繁忙的乡场,也是一处危险的地方,刀和枪处处可见。我们以一种友好的方式下马进人人群。然后,就继续安全地赶路了。 当骑着马沿路行进的时候,我们向在自家里辛勤耕作的苗族人大喊着打招呼。在群山之颠,我能够看到远方的峰恋——永善方向的、以及青菜坪——就在石门坎的后面。重见这些熟悉的山峰,我不由喜满胸怀,同时又百感交集、无可言状。 我去访问几个苗族家庭。在一座房屋前,我发现一位靠着门口坐在地上的老婆婆,费力地用许多破布盖在身上。所有其他家庭成员都下田劳作去了,她就坐在那里,拿着棍子防止狗进家。我估计她身上的那些破布不值二便士。而她所有的财产亦不过值六便士。当我开始谈起天主的仁慈时,她喜笑颜开她说:“真的,这的确是真的。”贫穷、脏乱、簇拥着破布、肿胀的脚、孤寂的房屋,但却拥有主的善良。返回中国西部荒野的腹心地带,并寻到这里的学校、教堂和基督徒家中,真是一种精彩惬人之举。 今天,我见到一件奇异的事情。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四方井,教堂里挤满了诺苏人,张约翰应他们之邀正在传教。一向自尊心很强的诺苏人则在认真听他们农奴身份的苗族人宣讲。 李提摩太的母亲于7月25日去世,而我在第二天到达该村寨,这里我第一次参加苗族的葬礼。在屋子里,有唱、有念、还有祈祷。以后,他们就准备把她抬出去。当谈到应该把什么放到坟墓上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争论。通常他们要放上一把砍柴火的钩刀,为的是怕死者受寒。老妇人生前表达过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愿望。 死去的妇人被用他们常常作床垫和披肩的毡毯包卷好,再捆在一块板上,由两位男子很快地抬了出去,我们都跟随其后。没有女人前来,除了死人之外再无女性到过墓地,她们太害怕了。 坟场就正在寨子下方,可是,让一位陌生人看来,那里却没有什么标志。因为坟墓的记号小到了极点。山坡上长满了灌木丛,经过一段时间后,坟墓即被覆盖,没有谁能再把它们区分开来。除了最新的坟堆以外,矮树林遮蔽了一切。墓穴已经按地平挖好,深约三英尺,没有向山下掘进,而是根据苗族的习惯平挖。六块棺木就放在墓穴旁边。首先,把带有凹槽的底板摆好,再把四块边板安装在凹槽上。然后移去毡毯,把老妇人放进棺内,一束劈好的木柴用来当作枕头。她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随后固定好顶盖。我们站在墓穴四周,举行了一个礼拜式。两个儿子开始向墓中填土,提摩太双眼红肿,不停地干着。他们的父亲立在一旁,褐色皱纹的皮肤使他活像一位北美印第安老人,智慧随着他过去的岁月而增加,头脑中充满故事和典故,他把自己造就成了一位英雄。用荆棘树的大枝条,石头和泥土堆起了一个墩台,以防止狼群的侵扰。 我们开始离去,但走了几码后他们提出质疑,“是否应该为死者燃一堆火呢?”他们同意这样做。拿出燧石,竖起了打火刀,引火绒被点燃,干草和木棍很快就冒出烟和火焰。当那堆灌木柴火的浓烟腾空而起的时候,我们最终离开了。 老妇人在数月之前曾经被狗咬过,死于所谓“怕水的疾病”——狂犬病。她的孙子在此以前也是这样死去的。他们说:她最后变得见到水就恐惧异常。 当我坐在苗家屋舍附近的山上,记述此事的时候,一轮美丽的落日正消失在青菜坪的山背后,这是可以激起任何人内心欢悦的夕阳——金黄、红、蓝和灰诸色交织在一起——还有片片乌云飞遮天空。这幅美景宽阔无比,远方的山峰恐怕走七到十天才能抵达。 这几天以来,我一直在调解苗族人一些破裂的婚姻。结婚盟誓的神圣性,看来是对这些人的一种震撼。对于生活在一个魔法和酒精饮料环境中的人们而言,必定有相当难以理解的地方。强有力的鬼怪和精灵一天到晚包围着他们,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有自己的真实感觉。这是一种和天主与我们同在背道而驰的情感,它使我们日益相形见绌。今天,他们就某位男子的事情来找我,此人一直被一个蔡家的巫师所迷惑,以至生病,现在好像要死了。难道真应该让他们按照当地的惯例,把他送到那位巫师的家中,留下他在那里等死吗? 雨和雾笼罩着大地,外面一片泥泞。许多孩子来到这里,几乎待了一整天。我们多么欢乐!大家玩了各种游戏,彼此相互追逐,最后我打开自己的箱子,详细地向他们介绍每一件物品——口琴、哨子、照片和红手帕最受欢迎。接着,他们找到了我的牙科钳子。在此之前,他们曾看见我拔过两颗牙。特别是我假装拔出自己的牙齿,并向他们介绍我的假牙时,孩子们无比激动,先是齐声尖叫,然后尽情大笑。这些孩子们是多么天真活泼啊!在我离开村寨时,他们总要伤心哭泣。对于这种离别,我也是无限惆怅。 早晨,我于天亮之前醒来,看见外面的黑暗中有火把晃动,听到狗也在叫。我发现,原来是小孩子拿着火把,抢先出来拣夜里被雨从树上打下来的胡桃。这才使我明白,孩子们在半夜里打着火把,冒着狂风暴雨出去,就是为了找那几个可怜的胡桃。 以往,苗族妇女都要在她们的头上梳成一个锥形发式——尖顶的盘髻——在结婚以后,而只能到死了才能放下来。基督徒妇女已经不再梳戴尖髻,不信教者则嘲笑她们为“死女人”。我告诉她们,随那些人讲去吧。 在这里,我见到两位曾被卖掉又赎回来的苗家妇女。10年之前,她们以十担包谷的价格卖给了领主。后来,她们的父母又交出10两纹银,把她们领回家。 昨晚,在我们房间的“特殊王国”里,大家度过了艰辛的时光。九条汉子躺在地板上,一位妇女睡在猪群上方脆弱的阁楼里。其中有三个男子彻夜鼾声不断。屋内还有三头牛、一匹马、九只羊、五头猪、一条狗、一只猫和一只快速在各处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外面在下雨,里面这条狗整夜都在试着要爬到我的床上。有时,马踩着了某一头猪,就会发出狂吠和嚎叫声来。 在今天的旅途种,我们偶然发现了狼群以及一些鹿的踪迹。帮我背行李的男子是一位衣服褴褛、外观贫穷不堪的苗族人。由于只看其外貌,我对他产生了小小的偏见。谁知,转而他竟显示出是位杰出的伙伴。一路上,他向我问了许多有关世界性的事情——美国、欧洲、俄国、印度;显而易见,他知道相当多的东西。这真让我大吃一惊!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同一位苗族人用这种方式谈话了。 在长海子以南80里的路上,我们发现了狼的新踪迹。看来是由一直大狼、或许是母狼带领着几只小一些的狼。它们正在跟踪由寨子里出来放牧的牲畜群;很明显,幼狼在学习如何捕捉猎物。 在这个寨子里,为建一座教堂,人们已经等待了六年。以前,地主曾经答应过此事,他们就砍倒树木,准备好了大梁和木板。后来地主的弟弟给关进监狱,前面的许诺亦随之背弃。他命令他们推倒已建起来的墙壁,为自己盖房子用去了所有那些木料。该地主为了驱逐一户他不喜欢的苗族人,竟然在夜里烧毁了他们的房屋。而当时,这家人的老母亲和几个女儿就在屋内。现在,地主已经死去,希望重新恢复,人们又抬起了他们的头。昨晚,我们举行首领会议,商讨再建教堂之事。 我离开之前,许多人想买一些西药,此事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还一定要我为两个人拔牙。其中一颗陈旧的臼齿使我费了好长时间。被拔牙的妇人端坐在那里,我曾三次试着要把那颗牙齿取出来,她都一声不吭。病人纹丝不动;远比我的表现好多了。 两年以前,在这座寨子里,诺苏地主对于皈依基督教的苗族人进行了可怕的迫害。那些苗族人被罚交103两银子,他们的租金增加了,他们有些被用自己的头发绑起来、有些给捆住手臂,下面则一律屈膝——地主一边打他们一边吼叫:“为什么不喊你们的耶稣来救你们?”耶稣能为你们做什么?那位外 12月。在石门坎小房屋的前面,我们同22位苗族传教士举行了一次会议。大家都踊跃发言,在一些主题上,他们往往是三四个人同时讲话。在这样充分讨论之后,我们作出决定,其中关于苗族人的婚姻,我们将维持必须是新娘满18岁、新郎满20岁的规定。对此也有一些反对意见。大家一致同意,送给新娘父母亲的礼物也统一是一对家禽、一袋燕麦面、一条猪或羊腿。 有位传教士抱怨,说在他的寨子里,青年人急于想认字读书,但老年人一到礼拜结束后就开始吸烟。我请求他对吸烟一事不要太严厉。“没有,”他说:“但这会耽搁学习。吸烟的人总是很懒散,不把心思放在他们的书上。” 另一个人说,当地地主的奴隶逃跑了。诺苏地主就找一户他怀疑曾帮助过逃亡奴隶的苗族人家的差错。因此,他带走了他们的一个女儿,强迫她作他的家务活奴隶,还剃了她的头,让她改换诺苏服饰。我问:“我们为这件事情应该做些什么呢?” 再一个问题是,“地方义务性的民团召开会议,我们的人应该再什么时间前往?”经讨论后决定:只要会议不是在礼拜日举行,我们的人都应该去,但出席会议期间,他们不许上前参加轮流传杯饮酒的活动;如果会议目的是非法的武装行动,他们亦不许介入。他们还议定:要告知民团首领,基督徒都具有合法的身份参加民团活动。 有位传教士提出个特殊问题。通往他责任区域内一个不信教寨子的路被一条河流切断,而过河的惟一途径是座“溜索”桥。他害怕这座桥。他说:即便是二个月才走一遭,也没有勇气去冒此种风险。 一个地主怀疑他的某位奴隶找到了一些财宝,并自己把它们藏了起来。地主就拷问他,以期得到口供。方法是他的两个手指捆在一起,周围缠上浸过油的纸,再把纸点着。火一直燃着,最后手指竟被烧去了半截,虽然经受着残忍的酷刑,那位奴隶还是否认了对他的指控。后来他终于被释放,但却上吊自杀了。在这些地主之中,类似的残忍事件是相当普遍的。 1911年1月。我很想再回哈利米寨子,再占到我曾经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抗辩的那颗胡桃树下,以对天主的仁慈表示感谢。这些日子主一直对我不错。 当局批准我前往,对于此行,我却感到有些紧张了;因为对往日事件的记忆又在脑海中闪现。我们离开昭通、走向西方群山时一直都在下雪,但我仍然高兴地向这块“凶险之地”行进。自上次几乎送命以来,还没有再去过那里。 这里的教堂在一次战斗之前已经被造反者彻底毁掉了。沿途的人都颇为友好,村寨里的茶馆甚至都拒收我们的茶水钱。遇上一个又一个的全是善男信女,真叫人感到心花怒放。 我们到达一座去年还不信主的苗寨。今年他们都出来了。记得当时,我们等在进寨的一个入口,喊了一遍又一遍,但人们却呆在自己的茅屋默不作声。我用好言好语相召唤,表明我热爱并向往他们。等了相当长时间,正当我们要离去的时候,从寨子里一条长线般走出10个人,加入我们之中。苗族传教士杨信说:“我们终于找到了迷途的羔羊。” 今天上午,我为50个孩子接种了牛痘,其中一位就是地主的女儿。 最近,一场暴动席卷着这里所有的山寨。造反者掠夺了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一些苗族人晚上经常睡在山坡旷野里。虽然造反者对任何与外国人有交往者都怀有敌意,但这里的基督徒却依然坚定不移。 今天上午,我们前屋看天主以奇异的方式拯救了我性命的老地方。 我在哈利米——曾是决定我生死的地方写下了这些。道路潮湿难行;在我们前来的途中,曾从在一定程度上是那次事件罪犯的地主的庄院和堡垒附近穿过。 我们在那颗胡桃树下站了一会儿,我从树上取下了一小块树皮;树叶全落了,在上面高高的枝上有一个木棍搭成的大喜鹊窝。这里,就是我站着同一群武装男子为自己的生命而抗辩的地方。后来,我们沿着路走上了一条我曾经被抓获、打伤以致精疲力竭的小径。我们往下走到水边,找到他们打我的地方。当时我的步伐很大,但是没有跑出多远就被他们捉住了。 其后,我们上到那伙可怜的苗族人的房屋处,走进出卖过我的苗族老头的屋子。他正好在家,看起来依然和往常一样恶毒,又是那么贫乏,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行不义的苗族人。 这座简陋的茅舍脏乱不堪。 为表示并无反感,我们同他们待了一会儿,还喝了一盆稀饭。随后,我们前往一位信徒的家。这家人很穷,四面透冷风,地上只有一小堆竹柴火,但他们却给我们准备了几个鸡蛋。在寨子里,我再次听到了狗吠。恰是四年前我听到的那种声音。感谢天主,我还依然活着。 |
他独自从英国返回。并于1911年底离开石门坎教区,到会泽南面一些地方访问。然后转向西部,第一代苗族传教士已经在那个地区的部落中建起了教会。他从那里抵达昆明,在赴印度支那,以迎接从英格兰回来的 1911年 在木槽过礼拜日,约有一千人出席聚会。下午,我们在开阔的山坡上把他们分成为不同的37个班级。 在圣餐礼拜时,群众依山坡向上坐了约四十排。我站在坡底部,面对大家,天气很好,没有刮风。我们精神饱满,齐声高唱一首又一首赞美歌。然后静默,收到了极好的自然效果。 昨晚过夜的房间很不寻常。它是一座马厩上低矮的阁楼;当我躺下时,眼前的房顶就在头上形成了一个跨度;而我坐在楼板当中的时候,房顶的中心部分又在我头上面形成一个跨度;我无法伸直自己的双腿,要么只好把它们悬挂在地板上空;那是屋内惟一空余的部分。我们有五个人睡在那里,我的左侧是敞开的,因此能够看到星空。 由于发生在这里的一桩谋杀案,最近使这个寨子的两位苗族人和一个汉族人受到指控。 我一整天都在和群众共同学习。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对自己的书理解颇为透彻。 这里的苗族人拥有很多漆树。通常是间隔三四年开孔放液一次,而最好要让树长够十年再开始放液。割口一般都在树的底部,树液像鸦片汁,具体是用刀割口,直到液汁流完。一年之后,割口才能长好。又过二三年,他们才再次割漆。 他准备把小狼取出的时候,却听到了某种声音,环顾四周,发现一只大母狼正在盯着自己。在打开圈套时,母狼发出愤怒的哼哼声,于是他伸手取出自己的弯弩,向母狼射了一箭,但没有射中。他转回身来,才发现小狼已经跑掉了,结果他是一无所获。这里的狼和野猪非常多,一旦苗族人在小块地里栽种上马铃薯,他们就必须一直守护在旁,否则野猪就会光临,并把所有的块茎都拱翻到泥土之上。同样,它们还会把新种的包谷拱倒,直到田里不剩一棵庄稼苗。有些野猪相当粗壮、暴烈。其中,最大的达三四百磅重。当它们风驰电掣般向你袭来时,一支剑或矛对于一头野猪来说,几乎起不到什么防卫作用。 在茅草路建起了一座新教堂。晚上,这个朴实无华的小去处约有一百个人。它是茅草屋顶和粗糙的砖坯墙,还没有做好,窗户只是正方形的墙洞。支撑着椽子的木架结构都来自一棵大柳树,而一端的两根台柱则由每一面都是巨大裂口累累的老漆树担当。这片礼拜之地,乃经过了一番斗争和牺牲才得到。为此,群众必须向地主交付额外的租税。 仅为传教士准备了两条小长凳;除了坐在后面长木上的一些老人外,大家一律站着。 屋内前面点着一支牛油蜡烛,中央挂着一盏中国式灯笼。 首先,我用一个小饭碗里的水为八个人洗礼。随后,我们庆祝了那里的第一次圣餐礼拜。30位教徒立在当中,其余的人绕墙而站。我动手分割面包,还准备八个小茶碗和一把茶壶。这是一次很有条理的礼拜式,基督经历了多少岁月仍未磨灭的爱,现在终于被这些山里的人们知晓了。 一位老妇人拿到圣餐时说:“真是惭愧,虽然我已经受了洗礼,但在此以前,我还从来没有得到过主纯净的食粮。” 没有精心布置的场景,没有什么仪式,也没有座位,我们就这样接受了耶稣质朴的爱,并分担了他的受苦和殉难。礼拜结束以后,群众平静地返回家中。 其后,我们走到下面的小茅棚里,围着火坐下来。挨着我的是一位小姑娘,她的父亲去年被人杀害了。在这个寨子里曾发生数起谋杀案。再往下坐着一个牧童,他一直在练唱“曾经在大卫王之城”的乐曲。大家围着木柴火交谈,直到困乏之意袭来,才各自安顿睡下。 入睡之前,我想起了我们在雪地上看到的野兽踪迹;寨子里的谋杀案;以及诸如此类的不愉快事情;还有新小教堂里的圣餐礼。耶稣说:“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会得到生命的光,绝不会在黑暗里走。”生命之光已经来到这些人中间。 去年,一只虎窜进苗家寨子叼走了一个小男孩。它没有立刻杀害这个孩子,而是用爪子把他从这边抛到那边,像猫戏老鼠一样玩耍。约有30个人尾随过来,观看了很长时间,虽然孩子一直在喊“我还活着,快来救我!”但他们却惊骇异常,无计可施。最后,眼看着老虎咬死并吞食了可怜的孩子。 当我们靠近迤那地主堡垒的时候,他出来迎接我。他衣冠不整、头发未梳,显然是刚从鸦片床上下来。此人看上去病体赢弱,我对这个可怜的家伙倒有几分怜悯;他还年轻,但若不改弦更张,是不会久于人世的。 我们在一块儿谈了很长时间。他所担心的是,随着汉族和其他族的群众加入教会,将来他会众叛亲离、陷入绝境。他说:如果不须烧毁自己的祖宗和祖先的牌位,他亦可参加。我告诉他:此举大可不必。但如果他真实地信奉耶稣,就总会有一天会自愿地毁掉它们的。 这个不幸的伙伴已陷入一种糟糕的困境,急需有人教导他改正。正在陪伴他的,是两个带着一只会杂耍的猴子和一条狗的游方艺人。还有一位为他选择安葬他父亲日期的汉人巫师。 这种讨厌的人,当他压在苗族人头上作威作福的时候,并不为他们做任何事情。但是,在几年前的一场大暴动中,汉族与诺苏之间发生了战斗,一些地主就把自己装扮成苗族人,他们的女人亦穿上苗族式裙子,并梳上发髻,住进苗家寨子,因为苗族人是没有武装的中立者。 一个住在大堡垒里的地主正准备迎娶二 在季度会议上,我们决定:将尊重土地法律。但是,只承认地主的第一次婚姻。信送给了堡垒里的领主。告诉他:若想娶二房,那只是他自己的事,而基督徒佃户则只为其第一次婚姻纳租税。仅仅是因为他虽然拥有数万英亩土地,却得不到婚筵所需的几千只家禽以及鸡蛋,而最终还要自己掏腰包这一点,堡垒里就雷霆大发、怒火燃烧。现在,地主威胁要驱赶苗族人,并说希望我赶快死掉。 夜晚下了雨,第二天上午又是阴云密布,一派山雨欲来的样子。早餐以后,我们在室外举行圣餐礼拜。大约有60个人,站成三排,依次领取荞麦面饼和茶。我们四周是犁过的田地、褐色的土壤、草顶的茅舍和绽吐嫩芽的树丛。我们立在那里为四个人行洗礼,然后大家共进圣餐。 我们大约在11点离开,骑行在褐色山岭上的绿松林中。今日,蓝天白云不时组成一些奇妙的景色;我怀疑是否有人记下了这些云景并把它保存下来。天主每天都把新的图画赋予我们,它们总是那么美丽、和谐。 在一座小村寨歇脚吃午饭的时候,我曾同孩子们玩耍,为一位当地人拔了两颗牙,还散发了一些药品,然后就继续上路。 老七,一位 在这些大山里,处处都是地主的庄园和堡垒——在其中的确存在着安宁。但这种安宁仅仅属于群山所有。哪里有人,哪里就会有刀和枪。 正午,我们坐在一棵旁边有嫩草和清水的柳树下休息。家乡的朋友们很难想象出这种优美环境,并体会出其中的乐趣。在征途中有着各种方式的考验:由于疲劳,即便天天睡硬木板,亦能安然入眠;而与友好的同伴们一块儿旅行,大家为某人的小不走运而大笑,相互开玩笑,胸怀坦荡地迎接各种困难,这的确是人生的一大乐事。转眼间,我们又会享受在天主的仁慈和爱的欢乐之中。这些苗族人都是饮用自然环境中现有的水,我们住家附近皆有井,他们却要不情愿地去半干涸的污浊溪流中汲水。 我们今天的行程是从威宁到三道河,途中,突然被附近的一声长嗥所惊呆。我们停下来,不远处的一座山上又传来一声嗥叫。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彼叫此答的四只狼。据说:距此不远,有人看见过多达35只的狼群。他们讲:若是一只狼捕获了小动物,就用嘴把猎物紧紧叼住,然后甩到自己的背上,再把它背走。 许多年以前,凉山人过江抢劫,远达此地,带走了许多苗族人。小孩被杀死,男人和妇女被捆走沦为奴隶。 诺苏地主的房屋都具有相同的模式。当中宽敞的堂房是主建筑。堂房的左边通常供有一些诺苏人所信奉的神,右面角上竖着一支三叉戟和两支长矛。还挂着一个装有先人牌位的陈旧的袋子。 左侧的一道门通往厨房。家长的卧室在右侧。侍从们则住在附近的小屋子,时刻准备听从召唤。 供祀祖先的房屋有一男子持矛守护,放有祖筒的同一样式的五六只篾篼从椽子上吊下来。经过多年烟熏,它们已变成了灰褐色。 根据诺苏的习俗,要在家中为死者举行隆重的丧礼。再把木制牌位置于布袋或篾篼内,就这样放置三年。于此期间,先人在家中被认真地祭祀。过了这段时间后,杀一只羊作为祭品,然后把牌位护送出去。方法是选择一段短木,把它从当中劈为两半,并把半木的内心挖空,再将装有牌位的篾篼放置于内,最后重新将两块半木对合在一起。这段被缠绕紧的短木则给送到一座山上或悬崖内。 当一批新的篾篼送出去时,就把这段木头重新开启,由本家庭的一位成员将旧木牌分劈为小片,以给新牌位腾出空间来。这些旧牌位的碎片被认为有着多方面的神效:若把它们撒在树根上,树会长得茁壮繁茂;若把它们撒进自家的田里,土地就会高产丰收。新、老祖人的灵魂都被看作是生活在这种空心木里。 所有的程序都要由“毕摩”或巫师来指导,献祭是在斋祭典礼上进行。 汉语“罗罗”意指篮子,是汉人过去对诺苏人在自己住家附近挂有放置着祖先牌位的篮型篾篼的做法的不尊重称呼。对于这种叫法,所有的诺苏人,不管“诺苏”还是“纳苏泼”,都怀有强烈的不满情绪。 一位诺 5月。在一户苗族人家,一位苗族传教士发现马厩里挂着一面巨大的苗族鼓,就喊我进去看。它是在灵魂崇拜活动中作为乐器用的。正在观看时,这户人的家长冲进来大喊:“别碰它!”他显得非常害怕,看来仍在受着灵魂说的束缚。他们在家里对我们特别友好。我恳求他们皈依基督教。对此,他们表现为恐惧。起初孩子们见到我就逃走,后来我们给了他们一些煮鸡蛋,孩子们这次是高高兴兴离去。 我们在路上偶然遇见一些不信教的苗族人,我们进行了劝说。不过,他们不大可能同我们合作。 我们经过了一座60户人的寨子,他们拒绝同教会建立任何关系——巫师、灵魂崇拜和山寨的“宿寨房”都很活跃。 今天,我们爬了一座大山,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已经处于精疲力竭的崩溃状态。整个下午和晚上,我一直躺在苗族人的屋内,第二天才感到好一些。 次晨六点半启程,我们一天走了110里,其中下午是向三千英尺高的山上攀登,而晚七点时还未达宿营地,最后大家都十分疲劳。 去年,这个寨子有14人死于伤寒病,有一户全家人无一幸免。 一年高龄达70岁的苗族老婆婆今天告诉我,她经历过四次大造反——太平起义军、苗族起事、凉山部族人进攻和回民大起义,在它们之间还有数不清的地方性暴动和世仇争斗。 他们说:这所房屋先前被盗贼占据过。因此,女地主决心把它彻底根除。在一箭之地外看着这种行动倒很有趣,同时感到,与我们相比,他们似乎生活在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大名远扬的地主老七即安乐可给我送来一封信。他一直被关在昭通的监狱里,已有很长时间。信中言,他听说我设法让他出狱,若果真如此,他将拿出一千两银子供打通关节之用,并献出土地以建立教堂。 石门坎附近有若干只大熊,经常袭击居民。它们在田里吃包谷和各种水果,还吃蜜蜂和蜂蜜。 我已经完成了一张石门坎附近的野兽及树木种类的表格。 动物: 狼 鹿 虎 蛇 豹 野猪 熊 豪猪 狐 犰狳 山猫(?)猴 羚羊 鬣狗 树木: 橡树 桃树 矮树 杏树 冷杉 苹果树 漆树 栗子树 胡桃树 木兰 食虫树 李子 梨树 榅木孛树 豹经常袭击狼和狗。凡是有豹的地方,狼群就会离开。鬣狗则成群结伙活动:最近,有人发现这里不远处有14只的一群;它们追逐豹子和野猪,由于是结伙行动,它们的力量就要比其他动物大得多。 苗族人爱吃幼黄蜂和蜜蜂。它们常在夜间出去,拿捆在长竹片一端的松木火把熏黄蜂或蜜蜂的窝巢,成年黄蜂或蜜蜂就飞出来,冲向火把,结果很快就失去战斗力。在它们被消灭之后,就有人爬到树上把蜂巢取下来,或者把它从土中挖出,再将幼蜂用油煎食。对于这种食品,爱之者视其为美味佳肴,厌之者则惟恐避之不及。 妇女在吵架的时候要比男人能干。母亲常常这样骂她的儿子,“让他埋在黄土坟里!”“叫鬼火烧他,让他被乱箭射死。” 她骂自己丈夫的时候说:“这个老家伙,兴许是让鬼给缠住 了。”而丈夫则这样骂他的妻子:“这个寡妇女人。”(意思是没有人照料她——译者)对于小娃儿的哭闹,父母亲经常说,“不要哭,不要哭,再哭野猫就来了;‘喵!喵!” 在春季,当局派士兵进山毁掉了许多鸦片作物。如今人们开始种植夏季作物,他们认为:若再种上罂粟,官方可能不会怀疑,或者会懒于过问此事,他们希望这次能搪塞过去。 作为一名在中国的传教士,看起来倒很像我们的主应需要而产生的化身。在所有食物之中,都似乎成为耶稣的使徒。主降到了我们的水平,从我们的立场上看待事物,理解我们的业务。 我们必须按照上述的精神去做。首先找到哪里有中国人,然后将自己置身于其他,并且从那里开始工作。我们决不能牺牲我们的原则,而是去试验从他们的观点出发如何才能显示耶稣的爱。我们并不想让这些人欧洲化,而是要在他们自己的环境中去产生他们的基督徒形象。 让我们去理解中国的生活方式。在花费多年时间学习其语言的同时,我们还要尽力设法了解中国的日常生活。在中国,就好像置身于一个光彩夺目的《一千零一夜》中的奇妙世界。魔鬼就在周围,同时也无法预料我们的工作所必然具有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嘲笑,无济于事;讽刺,徒劳无用。我们必须向中国显示耶稣的爱,证明它无处不在,更有力量,同时把同情送入她所遭受的苦难之中。 我必须调整自己的生活,以赢得中国人的尊重。我绝对不能做任何让他们感到厌恶的事情。在这种限度之内,尚有很大的回旋余地。许多传教士就是因为要显示他们自己在风度上不能偏离英国人的标准,却完全不能为中国式的观点和看法所理解,才失去了他们的机会。 咪口耳沟的礼拜日,这是一个由茅棚组成的小村寨,还有一座用石灰水刷过的活像牲口棚似的小教堂。(全寨子都是一贫如洗,那些所谓的屋子简直连茅棚都称不上——译者) 一天开始了,可以看见人们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沿着狭窄的小径,一条长蛇似的进入咪 口耳沟,他们有些人是从其他小村庄及山寨走了10英里路才赶到的。姑娘和妇女们都穿着绣花的褶裙,一律脚着草鞋。 当上午的礼拜就要开始的时候,辣子50个村寨的群众已经紧紧地挤在了小教堂内。不同寨子的人都坐在一起,在我查点村寨数目时,他们以自己明快的表情和诚挚的神态,立刻赢得了我的心。 开始时拥挤不堪,很难维持秩序。很多母亲把孩子捆在她们的背上,增加了喧闹声。管理人员在过道里试图要大家保持整齐和安静,都没有成功。突然一声大叫,原来是一条迷路的狗闯了进来,在人们的腿之间乱窜。大家齐声下令:“把它赶出去!”赶是赶了,但是在一千个人的脚和腿所组成的巫师小巷和通道里,它很难被发现,并躲过了所有的捕捉。 两位苗族传教士和李约翰,以及我本人都在讲台上,有几位小姑娘挨着我坐下。人们也想坐到讲台边上,但是孩子们拒不离开,硬是坐在了我旁边。 礼拜开始。唱起了赞美歌 ,从教堂里发出一股巨大的声流——一些赞美诗是他们怀着满腔力量以自然的格调唱出来的,其他的则非常不协调。 往下是祈祷,我们重申诫命。再就是苗族传教士唱赞美歌、演说。一些人受洗礼——所有人事先都先个个考试,他们都持着合格证卷入场。第一次礼拜式在大家为新成员的祈祷声中结束。 紧接着就举行本月的大礼拜,即圣餐礼仪式。对于初创阶段的苗族教堂而言,圣餐总是发挥着及其重要的作用。他们怀着对耶稣的爱的怀念,不论天气好坏,从遥远的地方越过崎岖的山路,一次又一次来到这里。 非教会成员者离开了屋子,大约有一千人流下来进行更为整齐的礼拜。首先,我们讲解了关于这餐饭的故事。当我们在唱赞美歌的时候,管理人员逐一分发小茶杯;并送上来装满切成小片的荞麦面包的大篮子。接着,很多管理人员依次向每个人的杯中倒茶,此后大家共同唱起:“这是充满血的源泉”;“啊,要像我的基督一样去死”;或者“耶稣爱我”。当每一个杯子都斟满后,我们开始忏悔自己的罪,默默地参与这一崇高的行动。往下若干分钟之内,礼拜即结束了。 四年以前,这些人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基督教——他们是异教徒,有些人则相当粗俗——没有现代文明观、酗酒、崇拜精灵、巫师、害怕鬼怪、相互畏惧、不讲卫生、不识字;现今,他们拉倒了自己村寨礼的“宿寨房”,不再惧怕魔鬼,转而崇拜天主。目前,他们反倒能向别人传教和教书。这就是从死亡走向生命和转变为天主的儿女的过程。 现在,山路上又排满了长线般的人流,他们高高兴兴地返回自己的村寨。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本日最后一场礼拜开始。虽然只有家在附近的百把人能够参加,但它往往是效果最好的礼拜。一到结束的时候,屋里就响起一阵沙沙的声音,这是为了便于听众离去,把一捆长长的照明木柴在传教士的蜡烛上点燃时所发出的声响。利用燃烧的火把,照亮曲折的路。教堂外面,高高耸起的群山中伸手不见五指,但黑暗被闪烁的灯火划破;它们像一群萤火虫似的缠绕在山坡上,而终于消失在山背后了。 我在此地时,迈欧尼( 一种食人的残余形态在这个地区的汉族和诺苏中还有存在。战斗结束后,每一方被杀死战士的心脏、或许还有舌头,公开给取出来,烹调以后被吃掉。这被认为是继承死者胆量和勇猛的一种方法。 在附近某苗族村寨中,有个连续进行罪恶性盗窃活动的贼被抓住。寨子里给予的最终惩罚,是把他带到后面高高的悬崖上扔下去。对于公认的盗贼,村寨是非常不客气的。在另一个村寨里,有位小偷是被老者们执着,抛进了石灰石山里的一个深不可测的坑中。 作为政府禁除鸦片的部分措施,从威宁派出来一些士兵到山里搜索鸦片作物,并逮捕那些种植鸦片的不法分子。晚上,士兵们宿营于乡民之中。此时,他们拿出自己的烟枪,按照他们晚上吸大烟的老习惯,开始喷云吐雾。 有些苗族人就在陡峭的山坡上,耕作起来既困难又危险。在寨子里,他们干起活来就好像是一个公社,所有人都去某人的田里做活。同时,早、晚也在他家里用餐。女人的工作非常艰辛:背水、做饭、纺麻、织布、生儿育女,还有田里的活路。而牧童所守护的,则常常是来自全村寨多种动物组成的畜群,这些小孩子也只有八到十岁。每晚归来的时候,他们都要从山中背回大捆木柴。就劳动强度而言,妇女所负担的比男人要重。 据某位充分了解老七这个专制统治者的人讲,他此生用各种手段所杀害的人,或许就有二百位之多。 追踪着巫师的足迹,我从这一家到那一家。我把他拴在人们脖颈上的绳子统统割断,当最终完成这项工作时,竟得到了相当可观的一捆拴脖子的细绳。 对于曾有孩子夭折的人,他就以孩子们在另一世界所遭遇的可怕故事进行恐吓:说他们裸着身子站在要熄灭的火灰上,冻得直发抖,等等。他劝家长们杀一只羊上祭,以使孩子解除苦难——这个坏蛋趁机可以得到一份客观的羊肉。在一户人家,作父亲的曾严重地受到巫师影响;家庭成员重只有长女马爱拒绝在脖颈上拴有所谓保护作用的细绳子。某一天,她洗干净自己的衣服准备上教堂,这表明她将不会与巫术发生任何联系。但是,她陷于恐惧之中的母亲却把那些衣服揉进了稀泥之中。由于没有洁净的衣服穿,她就无法参加礼拜了。 大多数人家,都至少被那位活跃的巫师骗取过一只家禽。我派了两位苗族传教士盯住他,以防再干坏事。 我们旅行中所经历的这些劣质道路,对于任何文明国家来说都应该是一种耻辱。如果只是把官员们的不义之财用来修路,就已经是中国的一大幸事了。这些可怕的路,雨天一片泥沼,夏日尘土飞扬,而男人和妇女却要背负巨大的盐包及其他什物艰难地跋涉其上。 昨晚,在我的床边放着一口棺材。它看起来巨大、丑陋。没有谁能够想象出什么东西会比它更难看了。睡觉时我就把衣服置于其上。在本周的旅行中,我曾有三个晚上是在放着棺材的屋中过夜。房子外面有老乡的一个猪圈。没有好大会儿之前,他们听到夜幕中传来一阵尖声呼叫,男人们就赶快跑出去,他们看到一只老虎叼着一头猪跑了,当场还留下了两头被咬死的猪。 第二天晚上礼拜结束后,大雨夹杂着闪电和巨雷从天而降。不久,洪水就以极大的声音和力量冲击着山石涌下来。我们围坐在一间小小的苗家茅棚中的火边,不过外面的声音太可怕了,真让不习惯这种情况的人感到提心吊胆。次晨,我迎着阳光走出来,溪流冲过绿草,唱着大山和清风的欢歌流下山坡,义无反顾地汇入大河,然后向着上海和大洋,进行它三四千英里的旅行。今天,我同永远是兴致无尽的孩子们玩游戏。他们扮羊和牲口,我扮牧人。我赶着他们从山中返回村寨,就好像日暮归来的牧童。 孩子们总是那么逗人喜爱,但是他们只有最强壮者才能生存下来。最近,我访问了若干户只有一个孩子幸存的人家,他们往往有多达六个、八个或十二个小孩死去。所以,我必须经常在这些人失去自己喜爱的小儿女时去安慰他们。 这里有两个年轻人,都是哈利米那个坏蛋的亲戚,对我很友好。在向西面的山岭和树林看去的时候,我想起了英格兰、家乡和我的孩子们,真让人望眼欲穿啊。 权力,被监禁的妻子、奴隶,还有流血,这是一种多么可鄙的生活方式。如果能够听从真理,成为基督的信徒,他们就会过上一种比现在要幸福得多的生活。 这里有一名男子,以前既吸鸦片又当巫师。他接受基督教的起因是曾经从昭通的萨温医生处买过一些药品,现在,他是一位受过洗礼的教徒。 在群众中,对于巫术的信仰已经崩溃,但是多年以来,它似乎并没有被完全扑灭。它是经常给我们招致麻烦的一种重要因素。 今天,埃玛离开英格兰和家乡启程来与我团聚。或许她还是与迪温·格雷斯同行。 在者海市场上,我发现有人不顾政府种种镇压性的努力,公然在出售鸦片。其价格等同于同量重的银子。 今天,我同一些操着与诺苏相近似语言的“葛泼”、或者叫 “干彝”的人进行了长时间交谈,他们在此逗留了很大一会儿。我很愿和他们同行相处。在老鹰山后面高高的荒野上,当我们在静静地休息的时候,四只奶油色的狼从山上下来,慢慢逼近我们。除了一位苗族人模仿羊叫之外,我们都保持沉默。它们距我们非常近了,其凶残的面孔亦看得很清。此时,狼转身就逃。当它们溜走时,有个人用前膛枪开火,但没有击中。后来,有一只金黄兼棕色的狼从我们的路前穿过,又引起一阵高度的兴奋,大家追了它很长时间。 我们沿着从石门坎来的苗族传教士杨芝的足迹,从这个村寨到那个村寨,有时是葛泼人的,有时是苗族人的。其间,感到非常愉快,因为他已经赢得了这些人的心。我们所到之处,他都受到欢迎,这的确是一种幸福。 晚上的礼拜别有情趣。讲坛的正前方有一个好似放讲稿小台架的粗糙的松木架,架子上面则放着两块石头。是头上燃着一堆松木火,以供全室照明。粗制讲坛上的火焰照亮全屋,就好像是一些拜火教者的仪式。群众把他们自动带来的松木碎片扔到面前。某位老者就负责视其需要往火种填加。有时火光渐熄,我们相互之间都看不太清。于是,就有新的细木柴被小心地置于火头上,这样,一股熊熊的火焰就在房中腾起,带着巨大的光彩和温暖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孔。 |
一些诺苏地主不仅在柏格理及其同事工作的区域里拥有广阔的土地,而且在金沙江对面自治的凉山诺苏区内也占有地产。他们一方面在满汉政权的管制下,另一方面又依靠武装力量来保卫自己的地位。双方在大批武装侍从的护卫下,经常频繁往来。当时汉族统治区域内正在禁除鸦片,这些地主就从江对面带回大量自己的私货,鸦片是那边贸易中的主要商品。 1912年 在这个距石门坎约五英里的村寨附近有一只老虎,正在给人们带来许多灾难。它曾经二次被苗族人用弩射中,但是由于箭镞上没有涂毒药,因此伤害极轻。我已经派了一名惯跑山路的人去长海子在苗族人那里买一银元的毒药,这样,我们或许能够将其捕获。就在我们举行晚礼拜的时候,那只虎走了四分之一英里长的路下来,叼着一条狗逃了。 就在得到毒药的那个傍晚,我们和八位带着弓弩的传教士动身去追捕老虎。我们发现了大量足迹,爪子印约有六英寸宽,从前、后的足迹推测,它足有六英尺长。就在我们追踪的时候,老虎却从寨子里可以望得见的地方穿过。捕虎的药是深褐色的糊状物,从一种约五英尺高的植物根茎中得来;它的叶子看起来很像菊花叶。 7月。我们还没有捉住老虎。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它在某一村寨后面咆哮。几天前,它咬死了一个走出村寨的妇女。 一位跟随我们、接受了洗礼的17岁的姑娘,准备嫁给一位不信教者的12岁的儿子。我去找她,但没有找到。我们真应该有能力制止这类事情。此事让我感到非常不愉快。姑娘出嫁的那天,送亲的人群以古老的异教徒方式吹着他们的芦笙,从我们的小教堂附近过去了。 这是对我们的又一次打击。 在石门坎,壮丽的云海难以用语言描述。昨晚,这里雷声阵阵,天空中布满了色彩丰富、浓重、状似雄伟群山的云层。雷声在一朵朵云中回荡:有一声滚雷竟然持续响了45秒钟。 我刚收到在伦敦的海外圣经公会从英国寄来的一封信,通知我:他们正在着手用新创文字印刷第一批苗文《圣经》。 雅各和我正在忙着把《加拉太书》逐节译成苗文。我们非常喜欢这项工作。我希望主给我力量,以完成全部翻译工作。印刷完的第一批《马太福音》己经运到,并且很快售完。 (他记下一个寨子的情况:这里既潮湿又不卫生,几乎所有的儿童都死掉了。今年有大量小孩因病夭折;某日一下子死了三个。全寨妇女都集中参加了聚会,但是,在她们之中竟然看不见一个婴儿。在我坐着听苗族传教士发言的时候,我思索他的经文如何才能适用于这些人的境况——“跟我来吧,所有你们这些充满了疲惫和痛苦的人们。”) 其后,我们坐进粗糙的苗族小屋中最粗糙的一座,围着地上的一堆美丽、明亮的木柴火。众人头上就是被烟熏得油亮的竹顶蓬。坐在火边的一位老者,痛苦地咳嗽着。猪也睡在同一间屋里。竹篱笆向夜色敞开,外面是厚厚的稀泥,当牲口进来时,泥几乎要没到肚子上。而房屋里面,则是有着火热心肠的愉快的人们。 当一位传教士出去,到另一座房子睡觉的时候,外面突然一声大叫。原来他从一段木头上滑倒,头向前栽进了深深的泥中。里面的其他人就笑着喧闹起来,在别人有闪失的时候,他们总是这样做。有三四个小姑娘躺在地上,盖着张粗硬的羊皮睡着了。夜间,一些看来如此喜欢制造巨大声响的公鸡挤在屋子里。 次晨,为了用早餐,在挨近我歇息处的地方摆上了一张小桌子,以便我坐着吃饭,一个少妇拿着银竹棍,站在桌子的另一边,随时准备敲打敢于越过竹棍为其划定范围的四头猪。它们也是腹中空空,想开自己的早饭了。当这头或那头嗅着摸索,并试着移向桌子,以分享大场合里的美味时,竹棍就会敲到它的鼻子上,使其又缩回去加入原来的群体。 当我用完餐,在一个盆里洗自己的筷子的时候,有位男子把饭桌搬到另一间房中,这样,另一伙儿人就可以开饭了。 这里的许多村寨都不信教。在初期,他们之中有许多人都去了石门坎,但又很快一个一个地走掉,现在则嘲笑起基督徒来。我们怎样做才能够影响这些人呢?我多么希望他们都参加进来。由于一直持续着相当频繁的战斗,群山处处都是避难用的碉楼。 数晚之前,一只虎走近了村寨的茅棚,发出了几声恐怖的嚎叫。男人们起来,拿着棍子和锄头走出去,他们竭力高喊,想把它吓走,但它并不害怕,反倒窜进寨子。 在一所房子附近,虎捕获了一条狗并把它叼走,离去时,虎口里的狗还在狂叫。当虎要走进出沟的时候,它以空前的音量发出两声巨大嗥鸣,然后就消失了。 在我们20天的旅行里,通过了这些雄伟险峻的大山,其间,我曾发现王胜模用针和蓝线为杨雅各缝脚上的裂口。由于裂口时而浸在泥泞中,时而踩在坚硬的路面上,为了防止裂口扩大,他就像汉族苦力一样,一直在用针和线把它们缝到一起。 当我们今晚在小教堂里时,如遇有来自这个村寨的群众时,一定要尽可能地安慰他们。由于患流行热,有22个人死亡,其中大多数是儿童。 早晨,在温暖阳光的洒浴下,我沿着一条山脊行走。脚下是广阔的云海,云海正对面的彼岸,是升起的山峰。柔和宜人的风吹来,不由使人产生一种幻觉,我竟全然就像走在这天上大海旁边的树林中。比起俯看往下二千英尺的崎岖山谷而言,此景对于我的眼睛倒是一种奇异和舒适的感受。连续几个小时,我们凌驾于云雾之上,沿着好似天湖之滨的突出水面的高地行走,大家都沉醉于优美的景色之中。到了中午,骄阳似火,云海变得无影无踪。 晚上,我为38个人行洗礼,本年度,在秋摸嘎区域内共吸收了240个人。 这个村寨周围大多数的土地,都是未经开垦的荒野。由于土地显然没有什么价值,生活在这里的苗族人也就不是农奴。我下面是连绵50英里的浩瀚云海,另一边青菜坪的主峰高出五百英尺,向上耸起,好似一个小岛。各处的山峰就如同海中星罗棋布的小岛屿。云雾冲击着山峰,云涛又被击散成浪花状,就像是真正的大海。云层永无安宁,就好似有一股强劲的风要力图把它们吹散似的,但在云雾之上,却是一片寂寞,没有生命的形迹。生命在下面,整个昭通平原就在下面,那里有车辆、马匹、牛、热闹的街道和房舍,充满了风流传奇、悲剧和日常琐事。我们看不到他们,而他们也丝毫不了解我们。 山脊时不时显现出来,雾潮似乎正在退去,岩石又恢复了本来面目。白色的云和雾团冲击山坡上石头的场景非常美丽,但此时却不再有萧萧的风声和云海的浪花。向着遥远的东方,我能看到一百英里路程之外威宁那边的群山,而西面凉山的所有山脉,却都是紫色的峰峦衬托着蓝天。 在今天的旅途中,有两只好看的大灰狼从我们的小路上穿过,大家乘兴追了一阵。晚上,50个人挤进一间12×15英尺见方的屋子里,举行礼拜式。 这里的儿童中,有许多人患伤寒和咳嗽。 下一晚,我们住在一个异教的苗寨里,受到了冷遇和敌视。惟一的食物,就是一堆在寨子当中空地上烧好的马铃薯,我们只好用自己的手指甲剥马铃薯皮。我们为这些食物和马饲料都付了钱。到晚上传教时,他们却听得很认真。 第二天,每个人都十分高兴,因为我们设陷阱捕到一只麝,其麝香重二盎司,约值20两银子。 1913年 今天,一位苗族麻风病患者来石门坎找我,向我诉说他的困难。几年前,他的大儿子穿了他的一些衣服,现在,己经出现了麻风病的症状。他的小儿子长得非常好,仍和他生活在一起。他想让小儿子去小学,但人们都害怕因此会带进来麻风病。为了避免把麻风病传进自己的家,一位叔叔也拒不收养这个孩子。这位病人问我,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病人走了一会儿后又返回来。他还有些事情想谈。他患麻风病的儿子厌倦了人生,乞求父亲给点毒药让他“回老家”。他不想这样做,问我如何是好。这个人当时说,“兴许我也该‘回老家’了。没人想要我们,在人间没有任何安慰。”我告诉他不能服毒,天主在召集他们,今后,在天主的怀抱里会得到安慰和欢乐。他默默无语,似乎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但是,除了对他们的无限同情之外,我己经无言可发。可怜的父与子。 今天上午,有一位汉族男子带着他的小侄女来看我们。他说:“前些日子她曾缠过足,当时,由于一只脚特别疼,她只得斜着身子下台阶。现在,她就像个男孩子,能一直跑着下来。”听着他形容小姑娘们从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喜悦,真是令人高兴。自从两年前革命成功与共和制建立以来,几乎街上所有的姑娘都从缠足中解放出来了。 我们让这两个妖术的代理人站在中间,一场闹剧就此开始。我决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她们撕下自己衣服上一片布,并念动一段符咒,我将会对付她们的魔怪之力。在我的指挥之下,伴随着巨大的骚动和呼喊声,经过一番冲突,终于割下了她们衣服上的一些布片。不过,站在门口的一个管理人员让一位女巫得以溜走。我们转眼就不见了她的踪影。看见这种角色都能左右苗族人,让人感到既可笑又可悲。我要求女巫把钱还给受勒索的人家,她们也答应永远离开这里的群众。两名传教士被指定前往这些女巫的寨子,以劝说她们的丈夫把她们留在家里面。 在这一带,我时常听到有些“大地的临视者”即“土目”使用的若干令人发指的严刑。他们是多么残忍的人!在地主堡垒里所施用的一些酷刑中,他们以恶魔般的刑具给人们造成极度痛苦,有时竟然把人的某一肢用油浸泡后当火把点燃。 这里的土目正在驱逐他们土地上的三户苗族人,所用的方法仅仅是把他们赶走了事。我告诉群众,我没有听到过一个领主吩咐他的人民走开,但我却从群众那里听说他们的主人正在这样做。 在两天的旅行里,我们经过了九座苗族人的教会建筑。与过去相比,这是多么大的变化,而又会给明天带来何等的机遇。我想让人把这些小教堂都粉刷成白色,这样,它们就能在山坡上清楚的显示出来。王树德和我骑马前往黑头山,那里的人打算建一座教堂和学校。 当地群众的想法是,如果他们加入了教会,就有可能避开土目的骚扰而得而安宁。 据说,这里“大地的监视者”在过去一直都是霸主,他们对凡能抓到的人施以折磨、拷打和处罚金。任何走近他们庄园的人都会被其手下抓住,捆进堡垒中拷问,只有在交付足够罚金后才会释放。这就是荒蛮的威宁,充满着不开化的传统习俗。这些封建领主的统治也到了该结束的时间了。 由于教会在此地的出现,这些地主于最近几年变得稍微理智一些了。如果土目知道其中的原由,他们就应该要么都联合起来反对我们,要么就加入我们,因为我们的到来,真正预示着他们暴政的终结。 一位当地的小地主吴老板出席了晚上的礼拜,他是带着含糊的意图领着自己的一些人来到教会的。他同我一起坐在讲坛上,礼拜将近结束的时候,要为一些人行洗礼。一位苗族教士端着一盆水走上前来,把它放在讲坛上。当时,我正在发言。这位申请入教会的吴老板则端起了那个水盆,看了看,嗅了嗅,然后就开始喝里面的水。看他坐在那里庄重地捧着圣器饮水,真让人感到好笑。如果我瞧上“威尔叔叔” (王树德——译者)一眼,就要放声大笑,无法把话讲下下去。我真担心他会把水给喝光,不过,谢天谢地,他总算给行洗礼留下了足够的用水。 我为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施了洗礼。她是我行洗过的年龄最小的皈依者。她父亲对她教导有方。她会祈祷,并且热爱耶稣,她能表达的不过如此,但对于我来说己经足够了。 哲觉的诺苏首领 当我们离去时,迈欧尼与我骑马沿着过去的鸦片田走过,士兵们己经迫使人们将土地犁翻。这回是动了真格的。如此被毁掉作物的汉族人,必须让其土地荒芜。对官府而言,反正他们己经缴纳了让自己土地自由安排的银两。他们现在是既失去银子,又丢了种别的庄稼的收入。 “关于财宝就藏在田里,于是人们就卖掉了所有东西去购买田地的比喻,对我们苗族人来说是没有吸引力的东西。因为这种事,我们从来就是力所不能及的,我们永远也不可能从地主那里买到土地。因此,我要换一个适合于我们的比喻。请看看关于麝的比喻:如果某个苗族人在外面的山里看到了一头麝,他会不顾一切地去捉住它。 “他会想到它的的麝香价值20两银子。他要准备好草鞋、食物;他要告别自己的家园、亲人和庄稼,紧紧跟在麝后面,直到捕获它。那么,我们也应该舍弃一切,为了最高的价值,即耶稣的真理。” 在一个不信教的寨子里发生了天花病。己经死了一个男子,还有位青年妇女病得很重。一位基督徒亲戚劝他们不要请巫师,而应应请我。我有一些牛痘疫苗,但不知道它们是否失效。这个村寨的许多人来找我种了牛痘。前来的小孩子从没有见到过我,但他们看来并不害怕。我期望着疫苗能够生效,这样,他们全部会过来参加我们为基督服务的事业。 杨雅各和我前往这些麻风病人居信的村寨,看看我们能够为此做些什么。天上下着大雨,路上全是烂泥巴。在寨子里,我们找到了患麻风病的姓王人家的住房,就生活条件和外观而言,它看起来与其他房屋也差不多。 我走进屋门,起初听不到有人在的声音。于是我喊了起来,这样,里面的老年男子才应声叫我进去。他是躺着的,他的小女儿也是麻风病患者,正在地上的三块石头之间燃火。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当小姑娘点燃了一根木棍,我才开始看到周围的事物。我为小姑娘做了检查,用针刺入她身上的肿块,看她是否能感觉到。她放声痛哭,我试着哄她高兴起来,告诉她,我们都非常喜欢她。姑娘的哥哥躺在几个背篓后面的黑暗角落里。在我讲话的时候他也回答,但他们都不愿意让我过去看他。我只是在他隐蔽处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种阴影。难怪他们想要我们给他们鸦片吃,以便死去。这是一座阴暗和死亡的房屋。悲伤地踏上了回家的路,我们谈论着我们能做些什么。 一位苗族传教士刚访问过在四川边界上的另一支苗部落——那里有数千白苗。他们和几年前这里的苗族一个样。起初,他们不相信这位传教士也是苗族人,直到他取出了他们的芦笙,进行了只有苗族人才会的表演,疑虑才得以消除。他们的一些人正在经历数日的旅行前来石门坎,为了亲自看个究竟。 在山中旅行时,我们去了一户苗族人孤零零生活的地方。这家人中的父母亲因患可怕的伤寒病死去了。两个小女儿也染上伤寒,可是却无人照料。她们找到了邻近的汉族人家,但没有人收养她们,这样她们也死了。 只是到了现在,我才开始理解到,这些民众中的不少人正处于多么可怕的贫穷状态。我平时也知道他们穷,但却只是在此刻才体会到他们实际的贫困程度。近来,经过几次如同刚才我在苗族人家里看到的情景后,我感到无比的气愤和棘手。难道从来就是这样吗?难道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些人的希望了吗?如果我们宣讲在天国里没有财主的位置,群众就可能嘲笑我们像是在另一个世界讲话,而他们在人世上到底有什么机遇呢? 10月。需要走远路去长海子、黑石头和哲觉。我站在这里的高坡上,大雁排成雄壮的队形从头顶上飞过,我向南眺望着——越过起伏的群山、向着宣威和会泽。超出这一地带,就没有苗族人了。 在旅途中,两位苗族传教士一直在读书,其中有一本《路德传》、一本《奥古斯丁传》、另一本是《世界历史》。都是中文版。看到这些人通过读书而进入了新的世界,真让人感到了不起。一位传教士说:“如果没有一本书,我现在的日子一定会很惨的。”我问:在成为基督徒之前他们的情景如何,他们说:“那时,我们从来没有读过任何书籍。” 在过去,为土目所服的徭役曾引起苗族人强烈咒骂,用他们这里的话,称地主的强制性劳动为“活造孽。” |
通过10年不懈的努力,柏格理和他的助手们在苗族人中间建起了教会。在他最后的日子里,据他估计,有一万人基本上可以被看作是基督教。其中4 800名成员都经过训练和洗礼,还被教育如何参加胜利。有五千人正在经受洗礼前的考察。除此以外,在他考虑之中还有威宁南部的许许多多人,已由偶像崇拜转为盼望教会老师,而从石门坎往北四天路程地方的几十万水苗人,也正在等待着福音的到来。 1913年 在长海子,老七为他手下的一个管事人所激怒。几天前,他用一把锤子击碎了那个男子的膝盖骨。这件事情所造成的恐怖笼罩着此间的所有村寨。当地的每个人都害怕他。但是,人们却宁愿他住在这边的家里,而不去他凉山财产的所在地,因为当他离开时,人们就必须费心守护自己的庄稼和家什,然而当他在家时,所有人的生活中都存在极度恐惧,也就没人敢行为不端了。 长海子和黑石头一带的诺苏地主,比起他们在石门坎的同一阶层来,显得更为残暴和专制。抢夺、暗杀和拷打的现象司空见惯。最近。只是因为稍有冒犯,他们之中的一位竟把三个人活活烧死。这些山中不知流传着多少恐怖的故事;我总是不断地听到一桩又一桩令人惊骇的事件。 伤寒在另一个村寨再次爆发,有些人已经死去。与其说他们死于疾病,倒不如说他们死于未被好好护理。因为,没有人愿意照顾这种凶恶疾病的患者。他们特别害怕它,由于无人护理,病人往往因为寒冷和饥饿而死去。 今天,我走访了一户传染上伤寒的麻风病人家。这家的成年人已经死去,只剩下一个小姑娘在照顾着三个伤寒病人。她看来疲惫已极,虽然我带去了药、米、牛奶和糖,但仍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微笑。一到白天,她还要赶着他们的惟一家畜,即一头山羊出去吃草。 有位诺苏地主扬言,他要杀死在他土地上的麻风病人,并烧毁他们的房屋。我给他带了一个口信,我想他现在就不会这样干了。那些人的贫困真让人感到难过。我们或许还有一头绵羊,但须把它卖掉以缴纳给土目的捐税。 今天,一位男子要我给他照相,此事让我感到为难。他很着急,但他是不应该得到一张单身相的。于是我就假装给他拍了一张;后来我感到这件事很不好,因为我捉弄了他。我很抱歉欺骗了他,但愿今后我不再干这种事。 我们用5元钱买了一头公牛,为老年人举办一次宴会。我们把牛皮卖了4.5元,这样,牛肉只用我们0.5元钱。人们在小教堂里炒牛肉;搞下来味道的确很不错。晚上,因为小教堂里的烟雾仍旧很浓,我们只好在另一间屋子里做礼拜。 于此不远,一个造反者居住的大堡垒现在已经荒芜。今年年初,巨大灾难性的伤寒病侵袭了该地,致使三家人死去。在一片恐怖之中,余下的人逃到了附近的小乡场里。 1913年的圣诞节,在石门坎。下雪了……三百名学生……有以前的客人……埃玛和我在橡树林中散步,观察松鼠。天主保佑我们在家乡的三个孩子。 1914年 现在,我们有18位苗族牧师工作在这个地区以外的葛泼人和其他苗族人之中……他们中的多数人都有妻小在家里,当他们上路时,他们的妻子个个伤心地泣不成声。有些人要远到离家有八天路程的地方去。 3月。在门坎的一场长时间的洗礼式,真把我给累坏了。有231人接受洗礼;其中大多数人已经跟随我们几年的时间。我们正试图在四川边界上的白苗人中打开工作局面。但是那里的几个村寨业已把我们的人驱逐出来。现在。听说有位白苗士兵想加入教会。愿天主能够开启这扇大门。 从这个寨子里,可以看到永善那边的山坡上覆盖着白雪,真是壮丽辉煌;它在连绵不断的山岭那边,肯定高达一万二千英尺左右。 昨晚,孩子们和我玩得很开心,而今晨在我起床之前,就传来一片呼喊之声,原来是人们在追赶一只窜到寨子里的大红狼。他们追了一阵,但是没有抓住它。 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位苗族人,他无家无业、到处流浪。他曾经冒犯过他的地主,地主就要捉拿他,他只得逃亡。现在,他没有土地耕种,只好从一个地方流落到另一个地方。 约有而前人来赶端午节,我们在小教堂里满满地安排了一千之众。 我们开了一次很好的季度会议。结束时,恰是开始在此地开展工作10周年纪念日。我们在一起畅谈当初的岁月;关于那段施加的美好记忆一直萦绕在这些人的脑海中。有一位说:“当我第一次去昭通找您的时候,我们被安排到楼上的一间小房子里休息,但是我们的人太多,根本无法躺下来。我只有在我的脚后跟上蹲了整整一夜!“ 我问他们,是否曾经想到过要抛弃现在的信仰而返回去再过异教徒的生活。托马斯说:“如果老师现在赶我们离开,我们也不会走。”看到这些人如此坚定地信奉真理,我感到太高兴了。他们之中的两个人,数月以来一直外出在葛泼人中传教,他们讲述自己是如何错过了圣餐礼,并要求今后就近安排,使他们能够到会泽接受圣餐,“这样,我们仍旧可以从心中感到温暖。” 在峡谷上面山边陡峭的斜坡上,一个男子正在锄包谷。几英寸厚的土壤下面,就是坡度很大的岩石。他们在许多地方堆起了石头,以防止田土被水冲走。在这些险峻的山上,只能是困难的耕作,靠微薄的收获以勉强度日;有时候,一场大雷暴雨会把正在生长的包谷冲走,而岩石也透过泥土显露出来。 好客的苗族基督徒确实非常友好。他们与不信教者之间有着相当大的差异。在今天的路上,我向一些不信教的人讲话;他们答不上来一个字。由于这里异教徒的思想不开放,他们一般没有同陌生人对话的能力……沉默着好像不会讲话似的。 那里的人对我们很好,平静地度过了一天避难生活,于是我们返回,但是被再次告知,我们必须立即寻找个安全场所。我们很快就把自己的所有东西和地主答应给盖房子的来信、地契、《新约圣经》译稿的抄本等分送到不同村寨隐藏。然后,就该我们一家人逃离去咪口耳沟了。刚出发,倾盆大雨就把我们淋了个透湿。夜里,我们在一个苗家小寨停顿下来,那里仅有一户人家是信徒。他们待我们非常亲热,燃起一大堆火,让我们把自己烤干。我们安安稳稳地睡下,因为下大雨涨水,我们身后的那条河是无法有人通过的。 在咪口耳沟,官府的几封信告诉我们,在奎香聚集着一千名叛乱者。于是,我们又得连夜逃向角奎。我们都累得精疲力竭,在山坡上,躺在哪里就在哪里睡着了。带着自己的小孩子共同历险,真让人感到害怕,可欧内斯特却平静地在草地上甜睡,就好像他躺在弹簧床一样。 这个男孩子给吓坏了,在惊恐之中,他放声喊叫起来。于是虎和熊分别向不同方向跑开,他也朝最近的几所房屋奔去。 我们到这里厚,他们杀了一头山羊款待我们。那头羊被潜到苗家房屋门前,就在那里杀给我们看。所有儿童,大的和小的,都围上来观看,似乎他们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 穿过峡谷,另一座村寨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可以看到那里发生了一场骚动,原来是先头感到的几个苗族人正包围着一座房子。我们被告知,这是一次以绑架为手段的非正式抢婚尝试。即新郎和一帮人袭击姑娘的住房,突然把她带走。而经过一番冲突,当他们抓住姑娘的时候,女方家里的人就会出面把他们监禁起来。然后,会有一个人出面进行谈判,竞争差不多也就结束了。在这种情况下,迎亲的日期定下来,入侵者是不会走的,而一旦到了定好的日子,新郎就会回来迎娶他的新娘子。不少苗族人认为这种习惯很不好。在那个寨子里只有两户人家不信教,被抢婚的就是其中一家。 今天晚上,我宿于我的第一座白苗人村寨。这里的人被称为水苗,或许他们真的就不是白苗。他们的面貌和衣着都与花苗不同。几年以前,在江那边部落的一次入侵中,他们的房屋都遭到过劫掠。通过在这片陌生地域的所闻,使我了解到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的苗族人从愚昧落后的状态中取得了多么大的进步。 1915年 5月。有许多事情我都该记入我的日记,但是没有时间,而埃玛的又患病使我非常忧虑。 开始了去长海子的一趟旅行。与我同行的一位苗族老人,戴着一顶有二十年历史的毡帽。因为赶马人都愿意出高价买这样的毡帽,作为药来医好一匹病马,它现在就极为珍贵了。他们把开水倒在毡帽上,再用水去医患某些疾病的马,这些积聚有人脂的水即可对兵马产生效力。用这种方式,一顶帽子可以使用四五次。 长海子的群众并不知道我们的到来,可令我高兴的是发觉小教堂里聚满了人。孩子们如同往日一样,仍特别友好。我就“天主如此热爱众人”的内容进行演讲。这个题目似乎可以打动我们所有人的心弦。 继续我们的旅行到大桥,那里有二百人在做礼拜,我们在 大桥的一些负责人同我一起去黑石头,那里两所学校的孩子们都出来迎接我们。这些学校的老师如今是几个青年男子,他们曾在昭通邰慕廉的学校里读过书。 我们现在有70多做新建或改作的小教堂;对于每一座的建立,传教士协会平均资助为五英镑。 在这里的异教徒之中没有什么进展;就如同许多这样的地方一样,工作停滞不前。因此,所有的努力应使用在哲觉周围一带,以期让大量群众从偶像崇拜转向基督教。只要及时利用了每一个机会,所有的们都会被打开。 |
在他日记的最后部分,柏格理已经记到了当天上午在石门坎学校的考试。而悲剧也从此日开始,有些孩子被发现传染上伤寒病。原来这种可怕的不祥的疾病已经传到他们中间。患病的孩子就像传教士自己的子女一样受到照料。最近刚打了预防针的王树德——也随之发病。在他发烧的漫漫长夜与白昼,柏格理一直守护着他。但是当这位病人完全康复之前,柏格理本人亦染伤寒病倒下了,而他耗尽的体力已无法承受这场严酷的折磨。一些日子之后,鞠躬尽瘁的柏格理于1915年9月15日与世长辞。“一位最勇敢和忠诚的传教士停止了呼吸。”他被安葬在石门坎后面的一座小山山顶上,俯视着云南和贵州北部崎岖群山的磅礴景象。 这些精选出的部分,未能揭示在阅读全部日记时深深打动本人的两个要素。首先,是柏格理插入石门坎那几年中令人惊讶的巡行时间总量。谁都直到,在部落村寨中长达几礼拜的旅行需要何等的耐力,让人敬佩的是他却能做到,年复一年地将自己的时间充分投入不断的行旅中。他不是利用某一季节突击或只在干燥的季节进行此项工作。一年四季他都出去,走完这躺又是那一趟。 其次,这些有限的日记节选没能表达出他对各个村寨群众的详细熟知程度。苗语的地名和人名,大多数被省略了,而他却不是以“苗寨”或“人群”在记述。对于他来说,它们是自己熟悉名称的住满着人的单独家庭。 柏格理等一批宣教士的人格魅力和献身精神,产生了巨大的社会感召力,引发了川滇黔苗族、彝族和汉族大规模信主,至今仍生生不息。 耶稣说:「人为朋友舍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大的。」(约十五:13)「我实 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爱惜自己生命的,就失丧生命,在这世上恨恶自己生命的,就要保 守生命到永生。若有人服事我,就当跟从我;我在哪里,服事我的人也要在那里; 若有人服事我,我父必尊重他。」(约十二:24~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