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佩姬实在太老了,不能工作,差点儿就被卖了,可是佛罗伦斯却要求说:「佩姬辛苦了一辈子,终于可以休息了,我们怎可以因为她年老,就把它卖掉呢?还是留下牠吧!」 第一个患者 绿油油的草原上,两匹马驰骋着;骑在白马上的是一位14、15岁的美丽少女,骑在棕马上的是一位面容慈祥的牧师。 「咦?」少女突然拉住马缰,向四方张望。牧师也立刻让马放慢脚步,回过头来问:「怎么啦?佛罗伦斯?」 [今天怎么没看见卡布呢?」少女边说,眼光仍向四周搜索着,她接着又说:「每次我到这儿骑马,卡布都会追过来啊!」 卡布是一只狗,牠是牧羊人罗杰的好帮手呢! [是啊!自从我们到这儿骑马以来,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罗杰独个儿放羊呢!」牧师指一指站在不远处放羊的罗杰,对少女说:[我想一定有原因的,我们去问问他吧!」 两人一齐奔向牧羊人罗杰那儿,罗杰发现了他们,亲切的招呼:「牧师、小姐,你们好啊!」 [罗杰,辛苦啦!怎么不见卡布?发生了什么事吗?」牧师勒住马缰问道。 罗杰神情黯淡,声音沙哑的说:「谢谢你们的关心,卡布牠……」 「牠被附近的顽童扔石头,打伤了腿骨,现在趴在小屋里。看牠痛苦的样子.我真不忍心呢!」罗杰叹了一口气,又说:「小姐、牧师,我真想索性用枪打死牠算了]」 「打死牠?不,不,那太残忍了。」少女惊叫着,且哀求说:「你千万不能那么做啊!」 [是啊!罗杰,你应该再仔细检查一下卡布的伤势,看看牠的腿是不是真的断了?」牧师曾学过医术,所以他有这样的 建议。 「我想是断了,牠被石子打中后,脚就不能着地了,如果我一枪打死牠,牠或许还好受些。」这位好心肠的老牧羊人含着眼泪说。 「我们去看看卡布吧!」少女和牧师离开了罗杰,朝小屋的方向走去。 「卡布!卡布!」少女一边爱怜的叫着狗的名字,一边轻步的走进小屋子里。 [呜一一呜一一」卡布看见他们,高兴的摇着尾巴,拖着瘸了的腿,跳到少女的身边。少女欢喜的蹲下身子去抚摸牠的头。 牧师马上察看牠的伤势,腿部果然肿得很厉害,稍微一碰,牠就痛得跳起来。 「真的断了吗?」少女关心的问。 「不要紧,只是外伤,骨头一根也没折断,只要细心治疗,几天后就可以痊愈的。」牧师肯定的答道。 少女听了,兴奋的抱住卡布说:「太好了!卡布,你可以活下去啦!」接着又问牧师:[该怎样治疗呢?」 「嗯,用热敷替牠消肿就可以了。」牧师胸有成竹的说。 「什么是热敷?要怎么做?」少女诧异的问。 牧师望着少女,微笑地问:「听说你是洋娃娃的医生,难道会不懂得热敷吗?」 原来,少女有个大她一岁的姊姊,老是把洋娃娃的手脚折断,但总是由妹妹负责修补看护,这件事常被大人们取笑。 少女羞红了脸,说:「别取笑人家了,请快教我如何热敷吧!」 [这很容易。敷治法有:冷敷和热敷两种,我想卡布应该用热敷比较适合。你先拿块布放在热水中浸一下,然后拧干,敷在卡布伤肿的地方,重复几次,伤肿就会退了。」牧师话才说完,少女马上捡来了枯枝草叶,生火烧水,再找来一些碎布,照着牧师的话做了。 果然,卡布的伤处渐渐消肿了。 之后几天,少少女都来看护卡布。一星期后,卡布已经完全痊愈,可以帮助罗杰看羊了。 「这都是小姐救了牠的命,我本来以为没希望了呢!」牧羊人高兴的抚摸卡布的头,向这位充满爱心的小姐道谢。卡布也像懂得感恩似的,[汪汪」叫个不停。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她就是后来在克里米亚战场上,救治成千上万伤兵,而被尊为「白衣天使」的佛罗伦斯·南丁格尔,而小狗卡布正是她救治的第一个病患呢! 美丽的名字 佛罗伦斯·南丁格尔诞生于1820年5月]2曰。 她的父亲威廉·爱德华·萧,因为继承了一位亲戚的庞大遗产,而改姓这位亲戚的姓氏一一南丁格尔,母亲则是英国国会议员威廉·史密斯的女儿。 集财富与学问于一身的父亲,和名门出身的母亲,都很喜欢旅行。足迹踏遍欧洲各个名胜古迹,佛罗伦斯和她的姊姊就是父母在意大利旅行期间出生的。当她的姊姊出生时,母亲对父亲说:「我们想个法子,来记念这次意大利的旅行,好吗?」 「用什么方法呢?」父亲说。 「我们可用女儿的出生地来为女儿命名呢!」母亲的提议获得赞同,于是,出生在拿坡里〔古名芭塞诺比)的大女儿,就取名为芭塞诺比,昵称为芭希;而一年后出生的小女儿,也取了意大利名城的名字一一佛罗伦斯。佛罗伦斯的原意是「花之都城」。而他们的姓氏南丁格尔,英文Nightingale的原义是[夜莺」,是一种会唱歌的鸟,这种鸟在非洲过冬,到了春天,便飞到中欧各国来,每到夜晚,就轻轻的啼唱,伴着人们入梦。 佛罗伦斯·南丁格尔,这集合了花鸟的美丽名字,曰后成为世人所仰慕的白衣天使,也许是天意啊! 女王的故事 从意大利回到英国的佛罗伦斯的父母,暂时住在南丁格尔的故居一一李·霍尔。 「爸爸,带我得希克去吧!」 有一天芭希向父亲撒娇请求。佛罗伦斯也站在芭希身旁催促父亲。 「又要去得希克?你们也太爱那个地方了.」 「当然啊,我们最爱听那可怜的女王故事呢,对不对?佛罗伦斯?」 佛罗伦斯也闪烁着两只大眼睛说:「爸爸,再给我们讲一次那个故事好不好?」 横过李·霍尔,面前出现一个牧场,牧场的邻村,就是得希克的位置。 有一次,父亲带着两个女儿在散步时,曾经谈起这儿一个古老相传的故事。 「这间房子为什么这样破旧啊?」 「它现在虽然已经破旧了,从前却是一幢很漂亮的房子呢?」 「哦?」两个小女孩半信半疑的瞧着这荒废的古屋。 [从前住的是什么人呢?」芭希问。 「一个名叫安东尼·巴比顿的勇士。」 「安东尼·巴比顿?爸爸认识他吗?」佛罗伦斯也发问了。 「不认识。他在爸爸还没有出生以前就死去了。」 「哦,是古时候的人?」 「对啦。你们都来看看。」 父亲带着两个女儿到一个洞穴似的地方去。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们往洞穴里探头看了一下,然后说:[好吓人呢!」 「爸爸,这里有没有鬼?」 他们说着便紧抱着父亲不放。 「别害怕,没有鬼。这叫做地窖。」 [地窖?」 「对了。这地窖一直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好长啊,」 「比地鼠的隧道还长呢.就是那个名叫巴比顿的勇士挖的。」 「他为什么要挖这个地窖呢?」 [这是有一段故事的。从前,有一位叫玛丽的美丽女王.被关在威因费鲁的监牢里。巴比顿跟一些朋友想把女王救出来,所以才挖了这条隧道。」 「好可怜的女王啊!」 佛罗伦斯含着眼泪,同情女王可怜的遭遇。 得希克除了这古屋和地窖外,还有一处有趣的地方,那就是保留着昔日的大火炉的厨房。 血槠木(又名苦槠)架起来的天花板已变得很肮脏,且还下垂着几个大钩子。 两个女孩觉得很新奇。 「他们把这火炉起火以后,就把肉挂在这些大钩子上烤来吃。」 听着父亲的说明,她们就好像看见了那熊熊的烈火,以及围着火炉商谈如何救出女王的几位勇士呢! 与众不同的朋友 佛罗伦斯5岁的时候,父亲在离家乡李·霍尔不远的李·赫斯特,盖了一栋新房子。这新房子的环境很不错,它座落在草原上,房子的四周开满了色彩缤纷的花儿,房子的前面还有广大的牧场和苍郁的森林。 佛罗伦斯很喜欢住在这儿,因为她在这里结交了许多好朋友。 首先是森林里的松鼠。佛罗伦斯每次到森林里散步时,总不忘在口袋里放些松鼠最喜欢吃的核桃。她一路走,一路丢核桃。胆小的松鼠起先还怯生生的,牠们发现佛罗伦斯并没有敌意,便和佛罗伦斯混熟了。到了后来,只要佛罗伦斯一来到森林,松鼠就会跳下来捡核桃吃,有时候,甚至跳她的肩上去撒娇呢, 在草丛中做窝的麻雀,也是佛罗伦斯的好朋友。 有一次,伦罗伦斯去探望麻雀,结果却一路哭着跑回家。 [怎么啦?佛罗伦斯!」姊姊芭希关心的问。 [不知道谁那么坏心肠,把麻雀的窝弄坏了。麻雀妈妈刚生了蛋,马上就要孵蛋了,这可怎么办?」佛罗伦斯边哭边说。 芭希为佛罗伦斯擦去眼泪,安慰她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如此!佛罗伦斯别哭了,别人知道会取笑我们的,何况,麻雀会重新做窝的,别伤心了!」 「真的吗?但是,这究竟是谁的恶作剧呢?」佛罗伦斯气愤愤的问。 「大概是野狗吧!」芭希回答。佛罗伦斯吃惊:「太可怕了,姊姊,我干脆把那些蛋拿回家来,好不好?」 「拿回来干什么?」 「在家里孵呀!」 「叫谁孵呢?」 [我呀!」佛罗伦斯很认真的说。 芭希忍不住大笑道:「傻妹妹,就算你是麻雀的好朋友, 也不能替牠孵蛋呀!因为蛋只有在母鸟的羽毛下才能孵出来啊!别愁了,牠自己会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小鸟孵出来的。」 经姊姊一再安慰,佛罗伦斯才破涕为笑。但她还是一心记挂着这件事,半夜醒来,她也会想:「那麻雀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仅森林和野外有佛罗伦斯的好朋友,在家里也有她的好朋友,那就是老马一一佩姬。佩姬实在太老了,不能工作,差点儿就被卖了,可是佛罗伦斯却要求说:「佩姬辛苦了一辈子,终于可以休息了,我们怎可以因为牠年老,就把牠卖掉呢?还是留下牠吧!」 家中佣人都暗暗取笑,佛罗伦斯却不在乎,每天早晨,她必定去看看佩姬。佩姬好像也有灵性似的,每次听到佛罗伦斯的脚步声,就会走到马圈的门口,欢迎这位小主人。 「早啊!佩姬,你好吗?」佛罗伦斯微笑说着,用手抚摸牠的长脸,佩姬亲热地把脸贴近小主人。 「佩姬,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你找找看。」这匹老马好吃苹果,且立即大嚼起来。 佛罗伦斯见佩姬大嚼苹果的样子,便高兴的离开了。接着去看她另一群好朋友一一家里的猪啦、羊啦,还有那只小猫咪,她的朋友真是数不清啊! 因着富有的父亲和喜爱社交的母亲,南丁格尔家的客厅里,每天总是高朋满座。芭希喜欢在客人之间蹦蹦跳跳及撒娇;而佛罗伦斯却喜欢偷偷溜出去,找她那些动物朋友玩耍。 偶尔,佛罗伦斯来到客厅,芭希就会满心得意的为客人介绍:「我这个妹妹,有许多特别的朋友呢!」 客人微笑:「哦,是男孩?还是女孩?」 「嘿嘿……」芭希神秘的说:「都不是!」 佛罗伦斯抿着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客人觉得莫名其妙,芭希[噗哧」一声笑出来,说:「佛罗伦斯的朋友是老马佩姬、森林里的松鼠,还有麻雀、羊、猪、猫和狗……怎么样?你们看,是不是很特别?」 客人这才明白,可是他们并没有笑,却摸着佛罗伦斯的头说:「像你这种年纪的小孩,大都喜欢虐待动物,想不到你竟是一个这么有爱心的孩子,真是太难得了!」 慰问病邻 搬到李·赫斯特一年后,佛罗伦斯的父亲又在恩布利·帕克买下一幢豪华的别墅。因为夏天住在李·赫斯特很舒服,冬天就略嫌寒冷,故此,南丁格尔家便决定夏天住在李·赫斯特,冬天住在恩布利·帕克别墅。 不管住在哪一边,两姊妹都各有自己的花园。她们争着播种、浇水和拔草,把花草培养得很好,所以,南丁格尔家四季都开满了芬芳的花儿。 佛罗伦斯的母亲是一位慈爱的妇人,她常常送东西给附近贫穷的邻居。有时候,母亲忙不过来,佛罗伦斯总是会自告奋勇:[妈妈,让我代替你去吧!」 「乖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到那些病患者家里去,容易感染疾病,不太好呢!」母亲犹豫着说。 [不,不,妈,不要紧的。」平常很顺从的佛罗伦斯,这时候却十分坚决。她向母亲保证:[我不会让病菌传染到身上的,你放心吧!」 「我骑马去,不会在他们家逗留太久,不就行了吗?」佛罗伦斯说。 好不容易说服了母亲,佛罗伦斯便兴高采烈的骑马出发了。马背上的大篮子里,装满母亲为病人准备的药、食物和花朵,那些好看的花儿是佛罗伦斯细心栽种的。 佛罗伦斯慰问的对象中,有一位患了严重风湿病的老太太。由于长期躺在病床,心情恶劣,再加上照顾她的又是一个粗心笨拙的少女玛泰,老太大的脾气更坏了。佛罗伦斯来到她家门前,就听见屋里传出老太太的怒骂声:「这么热的茶,叫我怎么喝啊?真是没用的笨蛋!」 「唉?还是老样子。」佛罗伦斯心里想着,便提高嗓门喊道:「老太大,你好啊!」 「啊,小姐来了。」玛泰高兴的出来迎接佛罗伦斯,说道:「小姐,你来得正好,请进!请进!」 佛罗伦斯会意的笑了笑,来到病人面前,亲切地招呼:「老太太,好点儿了吗?」 「L佛罗伦斯小姐,真的是你啊!」老太太一看是佛罗伦斯,脸上的表情马上缓和下来,笑着想坐起来。 [别起来,不要客气。」佛罗伦斯连忙阻止她起身。老太太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喋喋不休的说:「我们这玛泰真是个笨丫头,我病了这么久,她就不会好好的照顾我!」 「不,老太太,玛泰实在是个老实的好女孩,你看她不是很小心的看护着你吗?可别再责备她了,还是快点儿把病养好要紧!」佛罗伦斯笑着替玛泰说好话,接着又关切的问:「恩,哪里痛啊?是脚?还是手,我来替你按摩按摩。」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怎能让你这么高贵的小姐来按摩呢!我哪儿都不痛,已经好多了。」老太太满布皱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你骗我……」佛罗伦斯摇摇头。 老太太一本正经的谎:「真的,没骗你。佛罗伦斯小姐,对我来说,你比什么大夫、什么药都有效,只要我一看见你,就把一切疼痛都给忘了。」 玛泰从厨房端了一杯茶给佛罗伦斯喝,并接口道:「小姐,是真的。我家老太太常说,她最喜欢的人,就是小姐了,以后就请你常来陪陪她,好不好?」 [真是个多嘴的丫头!你这么说,不怕人家笑话?」老太太气呼呼的骂道。 「老太太,怎么会呢?」佛罗伦斯安慰她:「告诉我,今天我们做什么好呢?讲故事?还是读《圣经》?」 老太大十分高兴,且立刻回答:「都好啊,可是,今天能不能请小姐唱一首赞美诗呢?我听你唱歌,便觉得好像在天堂呢!」 「好啊!」于是,佛罗伦斯开始唱圣诗。这位脾气暴躁的老太大,便把双手放在被子上,闭起眼睛倾听着,渐渐进入安恬的梦乡。 爱的礼物 一天晚上,母亲看到女儿房里的灯一直亮着,就好奇的敲门问道:「你们怎么还未睡呀?」 芭希连忙跑去开门,母亲走进房里,发现房间堆满了色纸和碎布,佛罗伦斯正专注的缝着布娃娃。 「妈,你来得正好,瞧瞧我这个布娃娃,怎么老是做不好呢?」佛罗伦斯皱着眉头问道。 「布娃娃?那可不好做呀,妈来帮你吧!」母亲接过未完成的布娃娃,看了一下,说:[还不错嘛!看,只要这里拉紧一点儿就漂亮多了。」母亲熟练的替她完成这件劳作。 「妈,你看我这个针插做得好不好?」芭希拿了一件作品,向妈妈撒娇。 [嗯,也不错!你们做这些东西干么?」母亲纳闷的问。 芭希调皮的说:「你猜猜看?」 母亲想了一想摇摇头,说:「妈猜不出来。」芭希性急地说:「妈,难道你忘了明天的事?」 「明天?对啦,明天要招待恩布利的孩子来家里玩。」母亲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在赶做礼物!」 [是呀!」芭希兴奋的说:[这都是妹妹的主意。」 母亲感动得抱紧两个女儿,说:「你们真不愧是南丁格尔家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一大群小孩子来到南下格尔家。 「先生、夫人好!小姐好!」他们看见南丁格尔一家站在门口迎接,都显得很兴奋,大声打招呼。 [来吧.大家先进来吃东西。」南丁格尔一家亲切的招呼着,孩子立刻争先恐后的拥进院子里。 院子里的桌子上,早己摆好一盘又一盘可口的点心。 「姊姊,我要果汁。」 「好,好!」 「姊姊,我还想吃一点饼干。」 「尽管吃呀,别客气!」 芭希和佛罗伦斯穿梭来回,热情招待这些孩子,看他们尽情的吃、尽情的喝,两姊妹心中好快活。这时,乐队在院子中央的音乐台上,演奏起美妙的音乐。 「我们来跳舞吧!」佛罗伦斯这么一喊,大家便跑到草地上,围成一个大圆圈,合着拍子跳起舞来。接着玩捉迷藏、丢手帕、竞走……种种有趣的游戏。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走下西山,夕阳的余晖把天空的云海照得五彩缤纷,孩子们依依不舍向南丁格尔一家人告别。 「先生、夫人,谢谢你们。」孩子走到南丁格尔夫妇的面前,恭敬的鞠躬道谢。 「玩得开心吗?下次再来啊!」南丁格尔夫妇摸着孩子的头。慈祥地说道。 刚才摆满点心的桌子上,不知何时换上形形色色的礼物。芭希和佛罗伦斯早已微笑的站在那儿。当孩子们走过桌子前面时,两姊妹将礼物一一递给他们。 「哗.是书呢!」一个孩拆开礼物,高兴的叫道。 「我这盒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概是皮球吧!」另一个小孩摇摇礼物盒,好奇地猜着。 [啊,我的是洋娃娃,好可爱呢!谢谢姊姊!」一个小女孩紧抱着洋娃娃,向佛罗伦斯道谢。 芭希和佛罗伦斯看见孩子欢喜的表情,不由得会心的笑着:[再见,再见,下次再来啊!」 完美的家教 佛罗伦斯的父亲毕业于英国著名的剑桥大学,他不但学问好,思想也很开明。到了芭希和佛罗伦斯稍稍懂事的年纪时,他就对妻子说:「我们的女儿也应该像男孩一样,接受良好的教育才行。」 他的妻子点点头说:「我不反对女孩子念书,不过,她们也得把女红学会才好。] 夫妇俩商量后,便为两个女儿请来一位女家庭教师,负责教导他们读书、识字,再由父亲亲自教授他们音乐、文法、数学、历史,以及希腊语和拉丁语等语言。至于女红方面,则由母亲来指导。 芭希和佛罗伦斯对读书充满兴趣,两姊妹时常一起研究功课,佛罗伦斯总是敬佩的说:「姊姊的希腊语真棒,我可比不上呢!J 芭希不好意思的答道:「不行,不行,我是「临时抱佛脚」,不能持久的。我只是应付爸爸而己,才不如你认真呢!」 芭希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佛罗伦斯的确很用心,常常在早晨四点就起来整理笔记,研读功课。 「佛罗伦斯,读书有趣吗?」父亲常走到她身边,关切的问。 「恩,非常有趣!」佛罗伦斯微笑着回答。 父亲满意极了,拍拍她的肩膀,说:「继续努力下去,你会念出一番成果的。不过,可别累坏了身子啊!」 由于父亲的鼓励和指导,佛罗伦斯不但读了英国历史,也读了罗马、德国、意大利和土耳其的历史。不久,她便成了父亲聊天的好对象,父女俩常为了一个问题,讨论得忘了时间。这时候,母亲会故意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话:「我可不愿意我的女儿变成书呆子。来[佛罗伦斯,休息一下,待会儿妈妈教你和芭希做衣服。」 在父母的苦心教导下,佛罗伦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
「从小我就梦想将来成为护士,陪伴在病人的旁边,照顾他们和减轻他们的痛苦,只有这样的生活才能使我感到幸福快乐。妈妈,如果你希望我能得到快乐,那么就请你答应我的要求吧!」 异样的想法 聚集在南丁格尔家的客人经常夸赞芭希和佛罗伦斯,说:「这两姊妹生长在富裕的环境里,又能接受良好的家教.将来必定是高贵的淑女啊!」 当人群散去.芭希得意非常:「妹妹,我想世界上再没有比我们更幸福的人了。」 [是吗?」佛罗伦斯淡淡的说。 「是呀!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芭希意外极了。 [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佛罗伦斯还没有说完,芭希就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叫道: 「这不是你想过的生活?」 「嗯。」佛罗伦斯静静的说:「每天弹弹琴,跳跳舞,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最后,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这种生活并没有意义啊!最近我想通了,爸妈尽力的教育我们,只是希望我们将来能够做一个高贵的少奶奶罢了。但是,我却想为人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啊!」 「不要这样批评爸爸妈妈!」芭希生气的说:「我并不认为爸妈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啊!」佛罗伦斯正想解释,芭希已严厉喝止道:[别再说了,如果爸妈知道你这种奇怪的想法,该有多么失望啊!」 佛罗伦斯垂下了头,心里有谎不出的难过。 其实,母亲早就发现佛罗伦斯不对劲了,她想:「佛罗伦斯从小爱动物、爱花草,主动亲近贫病人家,性格和一般孩子不一样。长大后,这种差异性更加明显。最近她几乎整天关在房里,或躲在没有人的地方,究竟在愁烦什么呢?」 母亲担忧,找父亲一起商量:「你每天教她念书,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啊?」 [哦!」父亲揑着下巴想了想,说:[我倒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妥。不过,她近来念书比从前更认真,芭希就远比不上她了。这一阵子,她已念完欧洲各国的历史和政治史,进一步还要研究社会问题。」 [社会问题?难道一定得让她读这些吗?」母亲猜想:「万一哪一天,佛罗伦斯想发起什么社会运动的话,那可怎么办?」 「别担心,相信我好了。」父亲拍了拍母亲的手,说:「我并不想把孩子训练成社会改革家,我只是想尽量让她接受些高等教育。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严重啦,佛罗伦斯从小就喜欢深思,最近大概又遇到什么问题,一时想不通罢了。别愁,她一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来的!」 「唉!但愿如此。」母亲轻轻的叹了口气。 天主的召唤 自从那天和姊姊谈过话后,佛罗伦斯始终闷闷不乐,她思索着:「难道我想为别人做一些事,真的错了吗?无论如何,我不能让爸妈对我感到失望。我应该打消这个念头才对啊!」 佛罗伦斯叹了一口气,又想道:「如果我能像姊姊那么满足于目前的生活,母亲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但是,每当她再深入思考,便又痛苦的沉吟着:[我怎能因为有了舒适的生活就满足呢?我觉得生为一个人,应该做些对世人有益的事情,才算尽了责任啊!爸妈和姊姊为什么不能了解我的心情呢?」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佛罗伦斯内心交战着,感到寂寞及无助。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不知不觉的走到院中的小礼堂。 南丁格尔一家都是虔诚的信徒,佛多伦斯每天早晚都随着母亲及姊姊,来到这个小礼堂,向天主祷告。 佛罗伦斯静静的跪在基督像前,喃喃倾诉着:「天主啊!如果你了解我,请赐给我勇气和力量吧!」 佛罗伦斯凝视着神像,一切烦恼和苦闷,都暂时远离了。 「佛罗伦斯!」好像有人在叫她。 她吃惊的站起来,往四周张望,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于是又跪在圣坛前祷告。 「佛罗伦斯。」又是一声呼喊,但声音那么的微弱,彷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她侧耳倾听,忽然恍然大悟:[是天主在召唤我吗!」 「你不要犹豫,既然想为世人做一些事,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要勇敢些,献身于贫穷患病的人……」声音消逝了,佛罗伦斯并未觉察,她专注地沉思,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谢谢天主,我一定会遵从你的指示去做。」 佛罗伦斯轻快的步出礼堂.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当晚。她以兴奋的心情,在日记簿里写着:[天主在召唤我去工作。] 这是1837年的春天,此时,佛罗伦斯已经17岁了。 愉快的旅行 夏天过去,院子里的红叶随风飘舞,充满了秋天的气息。母亲的身体有些不适应,她对芭希说:「我们去旅行吧!」 「到哪儿去?」芭希问道。 母亲想了想,说:「到欧洲去吧!」 「噢,那太好了。」芭希兴致勃勃:「我们全家出去走走,不但对你的身体有益,也可以治治佛罗伦斯的「忧郁症」啊!」 母亲的计划马上付诸实行,1837年9月,南丁格尔一家从英国出发,开始长期的欧洲旅行。两年的时间里,他们一家走遍了半个欧洲一一法国、意大利和瑞士等。 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受到当地上流社会人士热情的招待,过着豪华的社交生活。南丁格尔家的两姊妹正当花样年华,芭希活泼善于交际,而佛罗伦斯虽然文静,但她具有高佻匀称的身材,灰色的眼眸闪烁着柔美的光芒,一头褐色秀发,配上充满智慧的脸庞,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芭希常说道:「噢!这像梦一般的幸福生活!佛罗伦斯你还不快乐吗?」 芭希说的倒是实情,打从出来旅行,佛罗伦斯沉浸在欧洲奢华的生活中,每天被知名人士包围着,在大厅堂中聊天、跳舞。她几乎没有时间深思,原先那些强烈的心愿,和在礼拜堂中听到的天主的召唤,似乎慢慢消失了。 有个晚上,两姊妹接受邀请,准备去看欧洲著名的歌剧表演。父母亲正在客厅里闲谈,当他们看见佛罗伦斯也像芭希一样,穿着美丽的晚礼服,带着愉悦的笑容出门。不禁互相对望,彷佛互相说着:「这次的旅行果然成功了。」 希蒙第与玛利 1836年秋天,南丁格尔一家旅行到了热那亚(十九世纪成为意大利联邦的一部分),这儿聚集了从各地逃亡而来的人。佛罗伦斯看到了流亡的人潮,又牵动了心底悲悯的情绪。 这时她认识了历史学家希蒙第,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常常默默的帮助别人。他曾经沉痛的对佛罗伦斯说:「有一天早上,我们家门口竟然挤着三百多个乞丐,在那儿争着讨钱。唉!虽然我很想为他们做一些事.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战争所带来的社会问题,真叫人感伤啊!」 希蒙第的一番话,将佛罗伦斯过去对于社会问题的那分热衷,又重新点燃了。 不久,南丁格尔一家又从热那亚搬到巴黎,结识了著名的克拉克一家。女主人玛利是一位思想前卫的妇人,她见佛罗伦斯是个聪明的女孩,对她格外疼爱,常邀她到家里来。 克拉克家的客厅里,经常聚集着知名人士和专家,互相讨论学问。玛利常当着男客人的面前直率表达:[女人千万不能成为丈夫的附属品,应该走出家庭,为社会做一些事。] 佛罗伦斯对玛利的谈吐和为人,暗暗佩服着:「多勇敢的人啊,她居然能抛弃一切旧传统……」 认识玛利,佛罗伦斯彷佛打开了眼界,她不断的鼓励自己:「要拿出勇气,走出自己的道路来!」 1839年春天,南丁格尔一家结束了欧洲的旅行,回到英国。南丁格尔先生因为见识了欧洲一流的建筑,常常不满恩布利的房子过于简陋。他对妻子说:「我们的房子太简陋了,我想把它改建成伊利莎白时代的式样,看起来更豪华和有气派。」 南丁格尔太太和芭希都很赞成,她们满怀喜悦的看着工程进行。只有佛罗伦斯常望着那快完工的华厦,自言自语说:「我多希望把这幢房子改成医院,每个房子都排列着病床,好医治那些贫穷的病人啊!」 新居落成后,亲戚、朋友都来作客,家里总是热闹非常。佛罗伦斯却愈来愈不快活,她经常轻声叹启、着:「虽然我在家里过的是愉快的生活,但是在这个小天地外,有多少人正在可怕的风暴下求生呢?」 佛罗伦斯说的一点儿也不错,这时候,外界正因强制改革邮金的法案,引起了大骚动;产业革命也给劳工带来很大的不安。 [社会上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都帮不上忙?难道我只能过着这种安逸而毫无意义的生活吗?」佛罗伦斯愈想愈苦恼。 芭希见佛罗伦斯闷闷不乐,很担心的问:[妹妹,你怎么这样无精打采?」 「对不起,姊姊,常叫你操心……不过,我没办法不这样!」 「什么事没办法?」芭希疑惑的问。 「唉!」佛罗伦斯叹气说:「我也试过很多次,希望能你那样快乐的过日子,但是我始终忘不了天主给我的重大使命。」 「什么重大使命?别胡思乱想了。」芭希诚恳的说:「爸爸多盼望你改变那种想法,要是你再这样下去,那可真是不孝啊!」 「巴希,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做一名护士。」佛罗伦斯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 「护士?你!」芭希吃惊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开口:「别瞎扯了,妈要是知道,一定会大发脾气!而且护士是下层阶级的人做的,你应该知道呀!」 「我知道,所以我更想去做。」佛罗伦斯坚定的说:「现在的护士都没有受过教育,她们酗酒、跟病人吵架,所以总是被别人瞧不起。如果有一个出身高贵、品学兼优的妇女作护士们的榜样,大家就会另眼看待她们的啊!」 「你想得没错,但是我坦白告诉你,那样的想法绝对不可能实现.因为爸妈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芭希知道自己说服不 了固执的妹妹,生气的走开了。 笼中的小鸟 时间过得飞快,佛罗伦斯已经24岁了。这一年,家中来了两位贵客一一贺博士夫妇。 贺博士是美国著名的盲人教育家和启智专家。佛罗伦斯一看见他,就被他诚恳的态度深深吸引,她觉得这个人一定能了解她的志向,便找了个机会,单独向他请教。 「贺博士,做护士是一件不光荣的事吗?」 「恐怕是一件不太光荣的事情!」 佛罗伦斯听了,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贺博士慈祥的看着佛罗伦斯,又接着说:[至少在目前的英国,大家都这么认为。不过,如果你有这样的志愿,就应该勇敢的去做,不必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应该择善固执啊!」 「贺博士!」佛罗伦斯不由得握住他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贺博士的话,就像一帖兴奋剂,给了佛罗伦斯千百倍的力量。她坚定的告诉自己:「看护病人是我应该走的路,我不能退缩!」 由这天起.亲戚中有谁生病,她就第一个跑去照顾,在看护病人的时候,她心中竟然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但是一个护士应该具备的知识,她仍很缺乏。这时,她碰巧认识了鲁斯伯利医院的花拉博士,就诚恳的向他请求,说:「博士,让我到医院里接受护士训练可以吗?」 花拉博士知道佛罗伦斯对看护工作有兴趣,当他听说她要到医院里来实习时,却犹豫起来:[我晓得你生在富豪之家,却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我当然欢迎你来,不过,你的家人同意吗?」 佛罗伦斯的家人当然不同意。 母亲听了大吃一惊,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看着佛罗伦斯。 然而佛罗伦斯眼神认真,热切地望着母亲,她明白母亲难以相信自己的话,而且露出惊讶的神色,可是话已经说出,她就必须把话说完:「我一直想征求你的同意,但始终找不到机会。从小我就梦想将来成为护士,陪伴在病人的旁边,照顾他们和减轻他们的痛苦,只有这样的生活才能使我感到幸福与快乐。妈妈,如果你希望我能得到快乐,那么就请你答应我的要求吧!」 佛罗伦斯走到母亲面前跪下,十指合拢放在母亲的膝上,双眼充满泪水,望着母亲。 母亲愕然无力的坐着,握住那双放在膝上的手,用发抖的声音说:「佛罗……伦斯……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我的孩子……南丁格尔家的干金小姐……怎么会想去看护病人?……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妈妈,我心里明白你们都很爱我,希望我幸福快乐,只是我们的思想差异太大了!你们给我最好的,虽然我感到由衷的喜悦,而我却无法承受。我只想工作,只想找一份有益于人的事来肯定我生命的价值啊?」 [你要去工作?……要离开这个家?……你是南丁格尔家的一分子,有身分、有地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名门闺秀,却要离家到外面去工作……简直是无理取闹,如果外人知道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这件事会引起什么后果,或别人心中会有什么想法,佛罗伦斯比谁都清楚。 在她所处的时代,女孩子外出工作就会被人看不起,不管你的理由多么神圣、多么崇高,凡是到社会工作的女性就不会被人尊敬。 那时候,淑女必须天天过着奢侈、豪华、悠闲及快乐的生活,否则她那高雅的气质就培养不出来。 佛罗伦斯却不以为然:[可是,妈!南丁格尔家的女儿为别人工作,贡献自己的才能,有什么不好呢?我出生于有名望、有财富的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我更应该把握这些优厚的条件,来完成远大的抱负,将我所拥有的完全贡献给社会,这样才不辜负上天的赐予……」 「你不要胡说了!像你这么聪明伶俐,人人称称赞的好女孩,脑袋怎么尽装着些可怕的东西?如果你想帮助别人,也不一定要离开家庭到外面工作,你可以选择适合我们身分和地位的方法,例如慈善捐献或博爱救济等,同样可以达到救助贫苦的目的啊!你难道一定要去做丢人现眼的事,让别人嘲笑,让父母和亲人蒙羞吗?」 母亲的说话正是当时社会上传统的观念,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愿意违反。佛罗伦斯的父母和姊姊也不例外。 然而要顺从陈腐顽冥的思想,也正是佛罗伦斯不幸的根源。 [你不要再说了,快点打起精神,抛弃这些污秽的思想!」母亲从悲痛中恢复平静,慈祥的轻拍佛罗伦斯那双娇嫩的小手:「医院的事绝不是你所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轻松;也绝不是像你这样尊贵的女孩子所能胜任的,护士要照顾病患、料理死者,以及收拾肮脏的东西,任何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不可能忍受这种折磨!只有贫苦人家的女孩子才会从事这种卑贱的工作。佛罗伦斯,这不是像你这般金枝玉叶的小姐所能做的事啊!」 「妈妈,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假如我们知道有人奄奄一息,或正在进行大手术,甚至终夜呻吟求助,却置之不理,不设法营救他们,减轻他们的痛苦……我认为这真是麻木不仁」 「话虽如此,但你要仔细的想想,你可曾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去当护士,从来没有一个护士像我们家的女儿一样具有才华和高贵。」 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在当时的各行各业中,护士被视为最卑贱、最污秽的工作。 除了天主教会中遵循教义,从事医护工作的修女外,没有一个护士具有热切的心肠或仁慈的胸怀,她们全都是年老体弱、酗酒成性、萎靡不振的人。 在人们的心目中,从事「护士」的都是卑贱、贫苦的老妇人。她们没有受过教育,衣着随便,半白的头发,杂乱不堪;做事马马虎虎、举止粗鲁,一边啃辛辣的洋葱,一边猛灌低劣的烈酒,天天烂醉如泥。 即使是最简单的医疗工作,也不能放心的让她们去做, 这不但不能减轻病人的痛苦,反而加速病人的死亡。令人难以置信的事,这确实是一百多年前医护界的写照。 身为护士却不知道护士的职责与意义,这种荒谬绝伦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确实是一百多年前医护界的写照。 但是除了这种人,便再也找不到愿意从事这项职业的人了,所以凡是生病住院的人,无论贫富贵贱,都得忍受她们粗暴的行为、恶劣的态度,接受痛苦的摧残,因此人人畏惧病苦,视疾病为空前的大灾难。 佛罗伦斯非常了解这些情形,这令她更感受到无法推卸的重担。她也知道会得不到家人的谅解,所以迟迟不敢表达自己心中的愿望,但是萦绕在心中的愿望却一直丝毫没有减损。 「妈妈……请你原谅我!正因为她的们无知威胁着患者的性命,所以我更应该积极拯救那些可怜的病人!」 「病人确实值得同情,但是只要我们小心留意身体,就不会受病魔的侵害。」 「妈,你想想,只有我们健康快乐,却仍然有许多不幸的人在死亡边缘挣扎?」 「你不要老往牛角尖里钻……生老病死都是天主的旨意,不是我们的力量能改变的!」 「妈,我求求你,你仔细想想现在有痛苦呻吟的病人,他们听不到任何亲切的安慰,也没有人为他们逐渐冰冷的手脚按摩,就让他们孤寂无助的死去……但我却清楚的听到他们在呼唤我,这些声音没有一刻静止,而我始终伫足不前,我内心的不安与愧疚永远无法平息,妈,求求你让我去吧,他们需要我……」 父亲也摇摇头说:「佛罗伦斯,你要知道,看护是份肮脏的工作,还要受病人使唤,不是你这样的大家闺秀适合做的,我们怎能答应你?」 「就是嘛!」芭希也在一旁,加油添醋的说:「妹妹,我早就劝过你,你就是不听,这下子惹得爸妈又生气、又伤心,都是你的罪过啊!」 家人猛烈的反对,把佛罗伦斯打击得垂头丧气,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小鸟,她心中沉痛,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我才能飞向那广阔的天空,去寻找我的理想呢?] 大使的信件 自从向家人表白,受到激烈的反对后,佛罗伦斯更沉默了,她常想:[目前医院雇用的护士,都是一些堕落、没有爱心的人,难怪大家对护士这项职业这么轻视,但自已只要立志做个伟大的护士就行了!] 佛罗伦斯想起贺博士的话,她又鼓励自己:[不论如何,就算医院真的像母亲所说的是个「脏世界」,我也决心挺身加入。」 「但是怎样做,才可以不使家人难过.又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呢?」佛罗伦斯日夜不停的想着,希望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有一天,佛罗伦斯接到一封特别的信,那是驻居在伦敦的德·文生大使寄来的。 德·文生大使是个慈善家,佛罗伦斯时常到他家拜访,请教一些如何施助贫病人家的问题,德·文生大使总是不厌其烦的解答。 佛罗伦斯迫不及待的打开那封信,信上这么写着: 上次我曾经对你提起.弗利得纳牧师所办的「开塞威特收容所」,已经被国家认可了。这座收容所由于管理得当,现在不仅在德国享有盛名,甚至扬名海外了。 现在,弗利得纳牧师又建立医院及护士训练所。志愿前来的护士,必须是25岁以下的未婚女子,她们完成五年没有薪俸的见习工作,才有资格被任命为正式护士。 目前,只有贫穷、没有受过教育的妇女才肯来,所以,弗利得纳牧师就得先教她们读书写字,再传授她们护士的基本训练。 像你这样的人才,一定倍受医院欢迎,如果你有兴趣,就先来参观一下吧! 佛罗伦斯看完信后,立刻兴冲冲的跑去找母亲,和她商量到开塞威特的事。 「去那儿干么?」母亲冷冷的问。 「进入护士训练所呀!」佛罗伦斯喜孜孜的回答。 母亲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大声责问她说:「你还没有停止那疯狂的念头吗?」 「妈,你也知道,弗利得纳牧师是一位人品高贵、有教养的人,深得大家的崇敬。在他创办的训练所里,没有一个堕落的护士,而且她们都具有虔诚的信仰呢!」佛罗伦斯申辩道。 「别说了!」母亲气急败坏的说:「那儿的护士训练所,也许是基督徒集中的地方。不过,到底都是些无知的穷人。我可没听说,哪一位有教养、有身分的英国小姐到那儿去呀!听着,以后别再跟我提这件事了。」 佛罗伦斯垂下头来,步伐沉重的走回房里。 父亲对于这件事.并不像母亲那么坚决,他暗暗沉思:「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有爱心,既然从事看护工作,是她最大的理想,我们一再反对她,是不是错了呢?」 面对劝婚 有一天,母亲突然对父亲说:[索性让佛罗伦斯结婚吧!」父亲沉吟了好一会儿,说:[也好,不过她有对象了吗?」 「我们的女儿又漂亮又聪明,追求她的小伙子可多着呢!」母亲微笑的说:[你觉得米伦斯先生怎么样?」<, o:p> [思,米伦斯的确是个有为的青年.可是,佛罗伦斯会答应吗?」父亲始终尊重佛罗伦斯的意见。 母亲胸有成竹的说:「我暗中观察了很久,佛罗伦斯不太喜欢和客人接近,倒是和这位米伦斯先生,谈得十分投契,绝对没有问题的,明天我赶紧问问她。」 第二天,母亲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佛罗伦斯:[你觉得米伦斯先生怎么样?」 「不错啊!我很尊敬他!」佛罗伦斯直爽的回答。 「这么说,嫁给他的人一定很幸福吗?」佛罗伦斯并未觉察母亲这句话的用意,顺口答道:「嗯,应该会的。」 这时,母亲直截了当的说:「太好了!你要是和他结婚,我们可以放心了。」 佛罗伦斯感到很惊讶,委婉地问:「妈.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你已经26岁了.有些人像你这样的年龄,早已经做了妈妈,我当然为你的婚事着急啊!」母亲停了一下,又说:[米伦斯先生人品不错,我看得出他对你也很有好感,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我……我是喜欢他,不过……」佛罗伦斯想了想,说: 「妈,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母亲见佛罗伦斯没有拒绝,暗中向米伦斯先生提起这件事,来伦斯喜出望外的说:「伯母,我早就有这个意思了,只是佛罗伦斯既高贵又聪明,她肯答应我吗,」 经过南丁格尔家人的鼓励,米伦斯立即鼓起勇气,向佛罗伦斯求婚:「佛罗伦斯小姐,请嫁给我吧,我会终身爱护你,给你幸福的。」 「噢!我不能……」佛罗伦斯满怀歉意:「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但我永远不会放弃贡献世人的愿望,虽然结婚、照顾丈夫子女、料理家事也很有意义,但是,我不能满足于这样的生活,谁娶了我这么任性的人,一定很不幸,我怎能答应你呢?」 家人知道佛罗伦斯的决定,十分震惊,母亲更痛哭失声,她绝望的说:[佛罗伦斯,你到底要为难我们到什么地步?」 [妈,请你别哭……我不能成为你的好女儿,自己也很悲伤。可是,我总想做些对世人有贡献的事。」佛罗伦斯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跪下来抱住母亲,眼眶里充满泪水。 罗马之旅 自从佛罗伦斯拒绝米伦斯的求婚后,南丁格尔家里一直笼罩着愁云惨雾。芭希实在忍下住了,就提议说:[爸、妈,让妹妹出国去旅行吧,这样她就不会一天到晚想去当护士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父亲十分赞同。 「唉,也只好如此了!」母亲叹气地说。 刚好住在南丁格尔附近的布列±别治夫妇,正要到意大利旅行,所以,南丁格尔夫妇就决定让佛罗伦斯跟他们一起去。佛罗伦斯跟这对夫妇很亲近,所以也就高兴的答应了。 [但愿这次旅行,能使佛罗伦斯的人生观有所改变。」一家人都热切期望着。 1847年11月,佛罗伦斯一行六人,抵达意大利的首都罗马。 古罗马的文化,使佛罗伦斯大开眼界。她整日流连在名胜古迹里,暂时忘掉了烦恼。这一次罗马之行,最使她感兴趣的,该算是参观修道院、女子学校和孤儿院。 有时候,他一连几天都待在修道院里,观摩教会所举办的慈善活动,并且学习女子学校,孤儿院的组织和管理方法,她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 不知不觉的,新的一年来临了,佛罗伦斯在曰记里写下:「在罗马完全不受家人的约束,我似乎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对我来说,这些日子实在太愉快了!] 在这里最让佛罗伦斯难忘的,是认识了施德尼·赫伯夫妇。赫伯先生曾经当过英国陆军大将,在国会上一直很活跃。佛罗伦斯和赫伯夫妇一见如故。她常和他们一起去参观画廊,参加盛宴,或相约到草原上骑马。 赫伯先生十分赞赏佛罗伦斯超平常人的智慧,有一次,赫伯先生对她说:「南丁格尔小姐,我非常关心穷人病后的困难情况,他们没有时间作充分的休养。如果他们停下来不工作的话,自己和家人就要挨饿。所以,我想开设一所收容这些人的疗养院,你觉得如何?」 「真是个好计划,请早曰实现吧,只要需要我,我一定会来帮忙的。」佛罗伦斯十分赞同。 赫伯夫人指着丈夫笑说:[你别听他的,这个就是那么热情,他把所有的财产,统统都花在贫病人家的身上,也不想想自己的力量够不够!」 「别说我了,你对这件事比我还热心呢,」赫伯望着妻子说。 佛罗伦斯见他们有同一心志,又是钦佩,又是羡慕,心想:「多么慈善的一对夫妇啊!能和他们做朋友,真是我的福气啊!」 1848年初夏,佛罗伦斯结束旅行,回到英国。家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对佛罗伦斯的满怀期待遇,完全落空。因为这半年来,佛罗伦斯在罗马期间的所见所闻,反而使心中的渴望,更加炽烈起来。 梦想破灭? 母亲发觉佛罗伦斯,不但没有变成自己所希望的淑女回来,反而思想比以前更激烈,她更加不谅解佛罗伦斯。佛罗伦斯又过着忧郁的生活了。 布列士别治夫妇看她精神恍惚,时常来探望她。佛罗伦斯不由得道出满腔心事:「如果天主真的要我从事看护工作,那么,我早该找出门路了。一定是我自己没有资格,所以天主才叫家人来反对我。」 「勇敢一点,慢慢想办法。」布列士别治夫妇不断鼓励她。 施德尼·赫伯夫妇也常常来安慰她。有一天,赫伯先生对佛罗伦斯说:「想不想到伦敦走走?」 「有什么特别的吗?」佛罗伦斯问道。 [当然有!」赫伯先生兴致勃勃:「譬如到贫民学校帮忙,或是参观伦敦的医院!」 「啊!那太好了!」佛罗伦斯眼睛一亮,心中也快活起来。她马上去请求父亲。 「我这方面是没问题的,不过,你妈妈……你去问问她,她答应就行。」父亲拍拍佛罗伦斯的肩膀说。 佛罗伦斯只得再去找母亲商量。母亲一听,立刻大加反对。佛罗伦斯并不灰心,她以平静的口吻说:「妈,求求你,我不会让你操心的。」 母亲禁不住佛罗伦斯苦苦哀求,脸上那层冰霜融化了,她用比较和缓的语气说道:「唉!让你亲眼去看看也好,你就会相信那的确是个很脏的世界了。」 「谢谢妈,谢谢……」佛罗伦斯高兴的抱住母亲亲吻。 于是,佛罗伦斯来到伦敦的贫民学校,亲自照顾学生的生活起居,她深深体会到贫富阶级相差太多了,她想:「虽然到处都有人办慈善机构,但这并不是真正解救穷人的方法,为什么国家不制定一套制度来帮助穷苦的人呢?」 佛罗伦斯又到伦敦医院当见习生,不但对看护工作的兴趣更加浓厚,同时也体认到一个事实:[我一定要快点参加实际训练,才能为人们贡献出一点力量。」这一年秋天,芭希生病了,医院建议她到德国的加鲁斯巴休养,南丁格尔一家都陪同前去。 正好这个时候,上次在欧洲旅行时,他们所认识的玛利·克拉克和她的丈夫要到法兰克福去,于是两家便约好在法兰克福会面。 佛罗伦斯心中盘算着:「开塞威特医院距离法兰克福很近,我可以借机到那儿的护士训练所走一趟!」 她悄悄向母亲提出请求,母亲再三考虑,才勉强答应。 这并不是说她的梦想已经被母亲认同,而是母亲不忍见心爱的女儿终日愁眉苦脸。 她对佛罗伦斯说:「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实在是人言可畏,幸好我们也要去德国,就算你去了开塞威特,人家也只当我们是一块儿去休养的。不过,你可不能在那儿久留!」 谣言是可怕的,母亲不希望佛罗伦斯成为别人饭后茶余的消遣话题,使南丁格尔家成为别人的笑柄,因此预防谣言成为母亲最重视的工作。 「你放心吧,妈!」佛罗伦斯高兴得连连点头。 可是,正当大家预备出发的时候,法兰克福发生了骚动,连带佛罗伦斯到开塞威特的机会也破灭了! 佛罗伦斯又急又气,她心灰意冷道:「天主啊,为什么总是捉弄我?难道我这辈子,注定进不了护士学校了吗?」 |
「女儿,只要你能从工作中得到真正的满足与快乐,爸爸就一定支持你。」 埃及与希腊之行 ]849年秋天,布列士别治夫妇再度邀请佛罗伦斯一起去埃及旅行。南丁格尔家一向信任布列士别治夫妇,并且,他们仍然相信旅行可以改变佛罗伦斯的心意,便不断劝说佛罗伦斯答应这件事。 [我们预备l0月出发,在埃及过冬,然后前往希腊,路经德国,明年夏天再回国。」布列士别治先生把行程大略说了一遍。 佛罗伦斯对旅行的兴致原本不大,但她听了这次的行程计划,脑中迅速闪出一个奇妙的念头:「德国,德国……开塞威特就在哪儿,对啦!可以借机到开塞威特一趟。」佛罗伦斯想到这儿,不禁心花怒放。 他们按照计划出发,旅途的第一站是埃及,佛罗伦斯对当地一切都觉得十分新奇,不过当她亲眼看到拍卖奴隶的情形后,心情却非常沉重。 「这世界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我多么希望尽快付出自己的力量啊!]佛罗伦斯深深的叹息着。 1850年的春天,他们到了希腊的首都雅典,佛罗伦斯参观了当地的学校和孤儿院,这又给了她许多感触:「天主叫我去为贫病的人服务,那是17岁时候的事情。如今,事隔十三年,我已经30岁了,却还没有踏上那条路[我实在不甘心,难道为世人服务,真的是我的奢望吗?] 实际的行动 1850年夏天,佛罗伦斯终于来到旅行终站,也就是她的重要目的地一一开塞威特。 莱茵河畔的风,吹得人心神舒畅,佛罗伦斯心中的烦闷和不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不是梦吧?」她欢喜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当她走进开塞威特医院时,才敢相信自己已经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地方,她参观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提出了心中所有的问题。 医院的创始人一一弗利得纳特牧师是个亲切的长者,他详细答复了佛罗伦斯提出的所有问题,还对自己的大太说:[像佛罗伦斯这样认真求知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是啊!我们对她应该特别照顾,她的确非常适合看护的工作。」牧师太大赞同的说。 「嗯,我也这么想,不过……j牧师神色凝重:[南丁格尔家是名门望族,事情恐怕不太容易。」 弗利得纳牧师的确看清了佛罗伦斯的处境.当她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后,不得不回到布列士别治夫妇身边。 [怎么样?有收获吗?」布列士别治夫人好奇的问。 「太多了,太多了……」佛罗伦斯十分兴奋:[我从来没见过那样清洁的医护场所,我们在伦敦的医院,简直无法跟人家比较呢!」 [那些护士的人格怎样呢?」布列士别治夫人间道。 [她们都受过良好的训练,做事也很尽责,病人在她们细心的照料下,复原得特别快啊!」佛罗伦斯谎得神采飞扬,并且要求说:「伯母,我们晚一点回国好吗?」 夫人显得犹豫,心想道:「让佛罗伦斯在开塞威特住了两星期,已经有点过分了,如果再让她延期回国,她的家人会谅解吗?」 佛罗伦斯见夫人不回答,诚恳的说:[伯母,我并不奢望再回开塞威特医院,只是在那儿学到太多东西了,我想趁着现在记忆犹新,把这次的笔记整理一下而己!] 正当夫人左右为难时,布列士先生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一手搂着她的肩膀说:[好太大,你们的话我全听见,我们又不赶路,何不成全佛罗伦斯的心愿呢?」 布列士先生和佛罗伦斯交换了个会心的微笑,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不久,市面上出现了一本书一一《莱茵河畔的开塞威特医院》,作者署名为「一个无名的小妇人」,其实,这本书正是佛罗伦斯在这个时候写出来的。 1851年夏天,佛罗伦斯回到英国。这次的旅游,给了她无比的信心.她不再怯弱了,勇敢的向家人表白;[请让我再回开塞威特医院,接受实际的训练吧,将来我要在英国开办一个像那样的医院。] [唉,我前世作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女儿。]母亲没想到旅游回来的佛罗伦斯,竟然还想去当护士.她连声欺息地埋怨。 [蚂,我有个好办法。」芭希灵机一动,向母亲提议说:[劝妹妹进修文学、你看怎么样,」 母亲考虑半晌,说:[思,这方法似乎不错呢,佛罗伦斯的确有这方面的天分。」 于是,芭希就把佛罗伦斯在旅行期间所写的短文、杂记,偷偷整理出版。当芭希把书送到佛罗伦斯手中时,得意洋洋:[妹妹,我帮你做了这件事,你怎样谢我呢?」 佛罗伦斯拿到自己所写的书,的确有些喜出望外,这时,母亲趁机对她说:「佛罗伦斯,如果你坚持不肯结婚,那么我也退让一步,不过,你可不可以放弃做护士、办医院的念头,改当个文学家,怎么样?」 芭希也鼓励道:[妹妹,你很有表情达意的天分,像你这次写的「埃及纪行」,文笔真不错呢!何况,你的学识这么好,又有出外旅行的经验,也认识不少文人,足够成为一个文学家的。」 佛罗伦斯听到母亲和姊姊苦口婆心的劝告,沉默了一会 儿才说:「我也曾经有这样的念头,我真的很喜欢写东西。」 「那太好了。」母亲满脸的阴霾,居然在瞬间一扫而空。 [可是……」佛罗伦斯满面歉意的望着母亲和姊姊,沉着的说:「我不能只满足于写作,我宁可参加实际的行动。」 [你,你太不懂事,太不孝顺了!]母亲放声痛哭。 开塞威特护士练所 不久,芭希又要到德国的加鲁斯巴得去养病。 佛罗伦萨趁此机会向母亲请求:[妈,开塞威特就在附近,你就成全我的心愿,让我去医院里接受训练吧,」 母亲知道劝不动她,无可奈何:[随你吧.反正不让你去医院受训是不可能的。」 1851年7月,佛罗伦萨成为开塞威特护士训练所的一员。 佛罗伦萨踏进医院,立刻受到弗利得纳牧师夫妇的欢迎。当她从他们那儿接过一套蓝布制服时,激动得两手轻轻颤抖。 这天晚上,佛罗伦萨睡在一张硬梆梆的铁床上,这张床和她家中那张柔软舒适的床,简直不能相比,但佛罗伦萨并不在意这些,心想:「能够来到这里受训,是我最大的心愿,吃点儿苦算什么呢!」 虽然佛罗伦萨满心兴奋,但是由于旅途劳累,才一会儿,她就昏沉沉的睡着了。 [佛罗伦萨,佛罗伦萨……」听到连声呼唤,佛罗伦萨揉揉惺忪的双眼,望着叫醒她的那位护±说:[什么事啊?」 「夜间我们还需要人手照顾病童,能过来帮忙吗?」尽管佛罗伦斯疲倦得很,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道:[好,我马上到。] 这所医院里,除了一般的病人,也收容了一些孤儿和病童,因为人手不够,工作非常繁重。 每天早上五点,佛罗伦斯就必须起床,开始忙碌的一天。每日三顿饭餐,吃的东西非常简单,只有面包、青菜和茶。尽管生活这么清苦,她并不在意,只因她喜爱这份工作。 医院里的护±时常谈论她,有的钦佩地说:[南丁格尔小姐可是名门出身的呢!」 「是啊!人家才不像我们,又穷又没念多少书。」有的羡慕地说。 [可是,人家并不因此而摆架子,她跟我们吃同样的东西,做同样的工作.照顾病人又特别细心,真是了不起啊!」 大家兴致勃勃的谈着。 医生们也很欣赏佛罗伦斯的工作态度,他们见她很渴望多学点东西,大家也都很愿意多教她。此外,他们还同意让她在手术房里,一面学习,一面繁忙。 佛罗伦斯成了医院里最受欢迎的人物,尤其是那些病童,更是喜爱她。因为她既漂亮又和善,还时常教导他们读书呢!每个孩子生曰的时候,一定邀请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姊姊、阿姨一样,大家都说:「哪里有她,哪里就有欢乐!」 有一天,佛罗伦斯被传达室的人叫了出来:「南丁格尔小姐,有人找你呢。」 「哦,是谁?」佛罗伦斯诧异的问。 「是一位名叫施德尼·赫伯的先生,以及他的太太。」 「真的?」佛罗伦斯居然一反平曰沉着的态度,兴奋的叫了一声,她放下手边的工作,便跑往会客室。 「你好啊,佛罗伦斯!」赫伯夫妇亲热的和她打招呼。 佛罗伦斯激动地握着他们的手,说:[真高兴见到你们。咦,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 「又不是捉迷藏,怎么会不知道?不只是我们,很多人都知道呢!」赫伯打趣的说。 「唉,怎么办?」佛罗伦斯突然收敛了笑容。 「你烦恼什么呢?」赫伯疑惑。 佛罗伦斯解释道:[妈一直反对这件事,她说别人知道了,会取笑南丁格尔家的。她很怕别人晓得这件事,现在,大家都听说了我在这儿,妈会不高兴的。我……」 [南丁格尔小姐,J赫伯突然打断她的话,问:[你来这儿究竟想干什么?」 佛罗伦斯不明白赫伯的意思,不知怎样回答:「当然,我是想……」 「说清楚些!」赫伯严厉的说。 佛罗伦斯被赫伯的盛气压迫着,就好像站在校长面前的小学生一样,胆怯的说:「我是为了接受实际的护士训练而来的。」 [没错?」赫伯咄咄逼问:「既然这样,我再问你,你认为接受护士训练是可耻的事吗?」 [不!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佛罗伦斯回答得斩钉截铁。 赫伯盯着她说:[那就对啦!你别忘了,你和母亲的立场并不相同。对于你的母亲来说,她最重视的是名誉、外表,但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你又担心什么?」 赫伯夫人觉得丈夫的语气太强烈了,她看了丈夫一眼,说:「好了,好了,别吓着佛罗伦萨。」 「你别多话!」赫伯叱喝妻子,又接着说:「听着,佛罗伦斯,如果这是你最期望走的路,那么,你就勇敢一点,不要怕任何阻力。」 佛罗伦萨点点头,说:「我明白,赫伯先生,谢谢你的提醒。以前我真是大胆小了,所以一直一事无成。但我身为女儿,虽然不同意母亲的想法,却不忍伤她的心,何况她会反对我,也是为了爱我啊……」 佛罗伦萨说到这儿,啜泣起来,赫伯夫人拍拍佛罗伦萨 的肩膀,安慰她说:「别哭,佛罗伦萨,振作一点吧!」 赫伯也转了刚才的态度,同情的说:「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意志消沉,输给恶劣的环境,不然,你的努力都要前功尽弃了。刚才我说得太过火了,相信你一定明白我的心意。」 「我知道,我知道……」佛罗伦萨哽咽。 赫伯像是兄长一般,诚恳的说:[别担心,我们都支持你。只要你咬紧牙关,突破困境,才能完成大事业,那时候你母亲一定会谅解你的,懂吗?」 佛罗伦斯不再哭了,她擦干了泪水,心里再度充满自信,她凝视赫伯夫妇:[谢谢你们的关心,我真不知道如何表示内心的感激……」 「别这么说,只要你需要我们,我们一定尽力帮助你。」 赫伯夫妇的话,犹如沙漠里的甘泉,给了佛罗伦斯莫大的鼓励。 三个月的时间,像河水般流逝,当佛罗伦斯离开医院时,所有的人都来欢送她,院长弗利得纳牧师更是连连称赞:「佛罗伦斯既聪明又有才智,做事熟练认真,是我们医院里所有护士的模范啊!」 争取得到的自由 佛罗伦斯回到伦敦后,信心更加坚定,尽管母亲和姊姊冷言相待,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853年8月,赫伯夫妇为她介绍一份王作一一[知识妇女疗养所」的监督职位。 这座疗养所专门收容贫病的女教师,疗养所内的事务由委员会管理。佛罗伦斯到这儿工作,完全是义务性质,没有薪水。幸亏父亲已经谅解她,愿意资助她的生活,并且鼓励她:[女儿,只要你能从工作中得到真正的满足与快乐,爸爸就一定支持你。」 当大家知道这件事后,都嘲笑她:[哼,那位监督不拿薪水的,人家的父亲会按时寄钱来呢!」 「不拿薪水,能做多少事儿?我看这个千金小姐,是来这里消磨时间的。」起初,委员们都这样评论佛罗伦斯。 不久,大家才发觉错怪她了!虽然佛罗伦斯只在开塞威特接受过三个月实际训练,可是,她曾经参观过许多医院,也读了不少医学和卫生方面的书籍,对于医院的改革很有心得,她提出许多革命性的建议,如为病人装设紧急呼唤铃、用升降机运送病人的饮食等,她的才干,让大家刮目相看。 新的一年来临了,佛罗伦斯也工作了好几个月,某个委员问她:[还忙得过来吗?新的一年有什么感想呢?」 佛罗伦斯愉快的回答:[谢谢,这是我有生以来,觉得最快乐、最有意义的新年了。」 委员满意的说:「那就好了,不过,像你这么有才干的人,待在这小小的医院工作太可惜了。我们几个委员都想推荐你到更大的医院工作,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J 「嗯,如果能够为更多人服务,我一定更快乐,谢谢你们。」佛罗伦斯立刻将这个计划,向家人报告。 母亲不赞成她继续往医院发展,就提供了一条不错的出路,信上写着:「为孩子办一所学校.由你来担任校长好吗?」 佛罗伦斯正在考虑的当头,却发生了一件决定她今后命运的大事一一克里米亚战争爆发了。 |
士兵们的感谢,是佛罗伦斯惟一的安慰。不知从何着手的杂乱现状、军医们冷淡而轻视的眼神,佛罗伦斯只当是天主给她的考验。克里米亚战争 十九世纪中叶以来,俄国对国势日衰的工耳其,步步进 迫,进行侵略。 英国是不能坐视俄国强大的。如果俄国舰队由博斯普鲁斯海峡进入地中海的话,英国的殖民地印度便大受威胁。 当时的法国也正和俄国处于敌对的立场。 1853年末,俄国舰队在辐诺普打败了土耳其舰队,英国终于忍不住,便下了与之一战的决心。 1854年2月21曰,俄国与法、英之间的外交关系断绝。 3月28曰,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正式向俄国宣战。 法国加入英国同盟,也声明为保护士耳其而战。 有名的克里米亚战争就此揭幕了。 一般预料,战争不会持续太久,所以,英国只调动印度、马胃他等外地的守备军(事实上,英国本土是没有常备军的),由于时间紧迫,士兵们来不及整装,便出发登陆了。 1854年9月,英、法两军在克里米亚半岛西南,距塞凡堡约三十里的加拉米达湾登陆,六天之后,正式与俄军交战。 塞凡堡是俄国在黑海沿岸的一个最重要的军港和要塞。 英、法联军要抵达那儿,必须越过阿尔马河。 阿尔马河两岸的战争胜利,给英国国民带来很大的鼓励,但是,接着而来的前方报道,却不太乐观。 下文是伦敦《泰晤士报特派记者威廉霍华罗素所写的战地报道: 此刻,战场下着大雨。天空像泼了墨水一般的黑暗。狂风像野兽猛吼般,震撼着天地,摇动着帐蓬。帐蓬中积水深达一英尺,士兵们不但没有雨衣,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他们常常一连站立十二个小时来保卫堡垒。士兵尝尽一切发生在冬天的战争所不可避免的苦痛。 苦痛之余,他们宁愿死去,没有一个人愿意活着受罪。 这篇报道绝没有言过其实。事实上,在伦敦雨中彷徨的乞丐都比他们幸福的多,祖国的人们要切记这事实。 野战病院器材与药品很缺乏,到处都是恶臭冲鼻。 重伤的士兵无法治疗,只有坐以待毙。 伤兵都由其战友背负而来,但一旦放下他们,却没人来照料…… 英国人民读了这篇报道后,才知道士兵们的悲惨情况,不觉大吃一惊。伦敦《泰晤士报》10月中的一篇社论,是罗素报道法国伤兵接受修女看护的事实,内容写着一一 难道英国的妇女中,就没有人肯献身为在乌斯库达(克里米亚战线的基地)医院里受苦的士兵们服务吗?难道我们英国人自我牺牲的精神,竟不如法国人吗? 这篇社论发表的时候,英国陆军部长正是佛罗伦斯·南丁格尔的挚友施德尼·赫伯。 时机到了 当时的英国,陆军部长的任务只是负责军费监督,而并不需要,也不参与战争的指导。 赫伯却不能把照料战场上的伤兵的责任全归于政府;也不能把呼吁遣送医生、护士赴乌斯库达的声音当作耳边风。 究竟遣送护士赴战场,有没有领导性的人才呢, 「对了!南丁格尔小姐就是最理想的人选!」赫伯突然想起佛罗伦斯。于是,他立刻写了一封信给她。 佛罗伦斯小姐: 相信你在报上也知悉乌斯库达正缺乏医生、护士和外科器材等用具。关于医生的人数和卫生材料,目前正陆续补给中,但是,护士的派遣,却仍是一个人问题。 实际上,派遣护士队跟随战地军队工作,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乌斯库达基地医院原有的那些看护,全是一些粗野的男人,他们没有应付紧急场合的经验。所以,派遗护士在军事上该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最近,我收到了许多出身高贵的妇女的出征申请,可是,她们多半是没有医护知识的。这些人被派出去,日后恐怕只会妨碍军队。因为战地生活绝不像人们想象般那么轻松。 所以征求能干的护士,是一大困难,尤其是寻找领导她们的人才,更是不容易做到。 在我的脑海中,我认为有这种组织才干和领导能力的人,在全英国中只有你一个人。我诚意恳求你,能否到克里米亚负责此一监督的重大任务?我并不强迫你,可是,我可以断言,此一计划之成功与否,全在乎于你的决心。 只有一件事是值得忧虑的,那便是:如果你接受了我的要求,你的双亲是不是能够允许呢? 我这请求绝不是个人的请求,而是代表政府的,所以,今后你的行动是由国家来保护,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想不到写了这么多。我由衷的期待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明日下午,我想到你那儿去探听一下,如果你愿意,就给陆军部一个答复吧!盼速覆。 施德尼·赫伯 1854年10月14日 被陆军部长施德尼·赫伯认为全国惟一人选的佛罗伦斯,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原来,在赫伯给佛罗伦斯写信的同一天、同一时间,佛罗伦斯也正在给赫伯夫人写信,表明愿意去乌斯库达服务。 爱国救同胞的热情,正像一座无形的桥,跨在赫伯和佛罗伦斯两人的心上。 这两封信在同一时间分别送到了对方的手中。 当赫伯夫妇看见佛罗伦斯的信时,心中是多么的高兴! 全新使命 信写好后两天,佛罗伦斯会见施德尼·赫伯,商讨这件事的详细计划。 10月19曰,「土耳其英军医院看护监督任命书」送到了佛罗伦斯的住所。 此消息一经发表,世人对佛罗伦斯·南丁格尔是什么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在上流社交界和医护界,她是为人所熟悉的,但是一般人却对她了解不多。 《埃莎米那报》对佛罗伦斯曾有这样的一段文字介绍一一 她是才学兼优的年轻淑女,通晓古代语言和高等数学,对一般艺术和科学、文学亦有很深的造诣。 她能讲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这些语言运用起来就如本国语一样的流畅。此外,因为她曾多次到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国家旅行,所以寻欧洲各国情况颇有研究。 出身于高贵家庭而禀性温和的她,能说服任何一个人。 这一段介绍文字还在世界各地的报纸刊登出来。 其间,当然不免有冷酷的批评。 「女性恐怕不能适应土耳其的气候吧?而且,女性不能像士兵一样的训练。恐怕到那儿去,反而要人照顾呢!」 [如果一定要派遣护士的话,为什么不选择那些已婚的妇人呢?没有生育和养育过子女的女人,怎能做到看护的工作呢?」 佛罗伦斯不为这些毁誉所动,进行筹备工作。 挑选有看护经验而品行端正的三十八个队员,是相当费劲的事。但是,以她天生的才干,在一周内,她便完成了一切准备。 三十八名队员之中,十四名来自英国教会的修女,曾在「圣约翰之家」及「塞龙夫人之家」服务过,十名来自天主教会的会的修女,三名由玛利亚·花拉斯达夫人(佛罗伦斯好友)特别挑选的护士,其余十一名则由一般志愿者中选出。 由于施德尼·赫伯的参与,佛罗伦斯的旧友布列士别治夫妇也参加了。 多年来一直反对佛罗伦斯的母亲和姊姊,对于她这次为国出任大使命的事,并没有异议。 从英国各地捐寄的慰问金竟达上千镑。一周之间,佛罗伦斯的大名,响遍了全国每个角落。 10月21日黄昏时分,佛罗伦斯一行人,悄悄的从伦敦出 发了。 佛罗伦斯穿着朴素的黑色衣裳,脸上泛着常有的微笑,跟送行的人一一握手。 在她的前面,危险的战场正等待着她。 肩负这份重大责任的人,是不易以平静相迎的,但是,故意躲避热闹的欢送场面.而在黄昏时分出发的佛罗伦斯,她的心像止水一般的安静。 乌斯库连医院 10月27曰,从马赛开航的[别库的士号」邮船,载了佛罗伦斯一行人,在四天后抵达了马耳他岛。11月4曰,他们登陆乌斯库达。 乌斯库达的医院分为综合医院与诊疗所。三十八名护士之中,十名到综合医院,其余二十八名,都分发到诊疗所,佛罗伦斯属于后者。 佛罗伦斯立即视察各处,对于眼前的情况大吃一惊。 一踏进医院内,就有一股恶臭冲鼻而来。 床单像帆布一样的硬,所以,伤病士兵都不愿意躺在上面,他们宁可躺在自己从战场上带来的脏毯子上。 有床可睡的人还算幸运,睡在病房地上的算是中等,还有些患者横七竖八的躺在走廊上。 一看窗外,满地污秽和各种垃圾,还有腐烂的死狗,都没有人理会。 厨房里的设备也很差,既没有专人管理厨房的事务,用具也不齐全。只有十几个大锅,所有的食物都在那儿烹煮。因为由士兵们烹煮,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一起去煮,所以常常煮得过于熟烂而失去了原味。 轻伤或恢复期的病人,也许能吃这种食物,至于重患者,可就不合适了。 洗衣槽也跟厨房的情形差不多。他们把患传染病的人穿的衣服,跟普通伤员穿的放在一起去洗;洗好的衣物又常常给错了人或遗失,所以,士兵们宁可穿着脏衣裤,也不肯更换。 对于这种情形,吃惊的不仅是佛罗伦斯,有一位和佛罗伦斯一块儿到这里来的护士,曾写下这封信给祖国的朋友。 我怎么形容,才能使你了解我刚到这儿来的情况呢!真令人吃惊! 载着伤员的船,不断的从前线驶来。 到底把这些在船上摇了两三天的伤员病兵怎样安置呢?病床上都躺满了人,只好把他们放在地板上,等侯床位空下来。但在床位还没有空下来前,他们已经死了。 死去的病人多半是患霍乱的。 有的病人,没等到抬进医院就断气了。听到他们那悲惨的叫声,真叫人柔肠寸断…… 士兵的泪 虽然英国政府对当地军医长发出「对派遣来的护士们,务必尽力协助」的通告,可是,军医们却都以不愉快的表情来迎接她们。 他们之间常常这样议论着:「听说本国叫她们做「南丁格尔」呢。」 [啊,对啦!那是直接取那位监督的姓氏吧,哼,南丁格尔,她们恐怕都是弱不禁风的小鸟儿吧,」 「小鸟儿?好啊!」 「真是来了一批讨厌的家伙,女人自古就是碍事的东西。」 「假如她们有时出现歇斯底里的情况,还会把患者吓一跳呢!我们已经累得可以了,再让她们来打扰可吃不消啊!」 如果佛罗伦斯一行人,在患者少的时候抵达这里的话,她们的事业恐怕会被军医们这种态度,给打击得一败涂地了。 可是,正巧她们到了这儿的时候,联军正处于不利的情况,许多负伤的士兵,一批一批的从前线运了过来。 这不是噜苏的时候了。军医们没有时间评论。事实上,护士们一到,就对繁忙的工作有了极良好的表现,所以,军医们后来也不得不承认「女人也能做事」。 患者们更是十分感激。 有一个伤兵,一见到佛罗伦斯便放声哭了起来。 「怎么啦?很难过吗?」佛罗伦斯关切地问。 那士兵摇摇头,用泪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说:「不是的,我太高兴了。为了看护我们这些人,你们不辞辛苦从祖国赶来,我真觉得好像在做梦呢。」 以前一直备受冷淡惯了的士兵们,简直不敢相信政府会特别派遣护士来照顾他们。 「你们勇敢作战为国负伤……早知如此,我们应该提早来的……」佛罗伦斯眼中大颗的泪珠,已滚落在这个伤兵的胸口上。 士兵们的感谢,是佛罗伦斯惟一的安慰。 不知从何着手的杂乱现状、军医们冷淡而轻视的眼神,佛罗伦斯只当是天主给她的考验。 |
黑夜篱罩着那成列成行的伤兵病床,这时候可以看见一个手提着油灯巡视的人影……美国诗人朗费罗,也曾经写了一首题为《提灯的女士》的诗,来赞美佛罗伦斯那可歌可颂的精神。 老鼠事件 [喂,我想出一件好玩的事儿,你听不听?」有个年轻的军医,笑嘻嘻的对他的同事说。 [什么好玩的事儿?」 「我们来跟「小鸟儿」开个玩笑吧.」 「哦?怎么做?」对方也十分有兴趣的睁大了眼睛。「快说呀!别尽管笑。」 「告诉你吧!女人都是胆小鬼,对不对?」 「嗯。」 「所以,用老鼠……」 「用老鼠干什么?」 [叫她们怕呀!赶很多的老鼠到她们的宿舍里去。」 「哦一一」那个军医想了一会儿说:「其实何必赶呢?她们那儿早就有老鼠了。老鼠不就是这间医院的特产吗?」 [愈多愈好啊!喂,帮忙多捉几只吧!」 「这么忙碌,哪有工夫捉老鼠?不过,为了跟「小鸟儿」们开玩笑,只好跟你合作了。」 第二天,这两个人碰面时,首先建议的军医就问:「喂!收集了多少只?」 另外一个显得没劲儿的说:[算了吧.你那个计划不会收到什么效果的。」 「为什么?」 「你以为一、两只老鼠就能把她们吓倒了吗?错了!告诉你,我昨天从她们宿舍前面走过….」 [怎么样?」 「我听见「砰、砰」声的响个不停,就从门缝往里一望,你猜我看见什么?那位护士长拿了一把雨伞在那儿赶老鼠呢。所以,我看你那个计划算了吧,人家才不怕老鼠呢!」 于是那年轻的军医,也只好失望的取?肖他的恶作剧了。 这个「老鼠事件」,虽然没有实现,可是,军医们对护士们的反感,却仍然没有消失。 他们准备待佛罗伦斯一有过错时,便给本国打报告,说派遣护士到来根本是不对的。 人手紧绌 佛罗伦斯的周围,充满了敌意。她的敌人不只是那些军医,那些跟她同到这儿来的护士中,竟也有跟她作对的。 她们的宿舍是设在[姊妹塔」内。那儿房顶漏雨,没有暖气设备,并且,每天三餐饭食,都要经过很多手续才能从军部领来的。 「这种地方真是叫人待不下去了。」有个护士这样说,马上就会有三、四个人应声附和,也诉苦起来。 佛罗伦斯对于「姊妹塔」的简陋,也注意到了,但是,她所担心的只是那些躺在走廊的伤兵。因此,那些满腹牢骚的护士,很看不惯她的这种做法。 「护士长!」有一天,一个心情不好的护士,气愤愤的说:[请让我回英国去吧!] 佛罗伦斯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丝毫不动声色,并且很和蔼的说:[我深知你们对住所、伙食都很不满意,我并不是不管,我会跟本国联络,请当局设法改善,使你们满意。现在,请暂时忍耐一下吧!」 这位护士对佛罗伦斯这种恳切的口吻,毫不理睬:[向政府请求,也不知哪一天才办得到,我才不要再等呢,还是让我回去吧!] 「唔,你就这么想回国吗?难道不可怜这些没有人照料的伤兵吗?」佛罗伦斯的话好像有点感动了护士的心,她低头不语。 可是,良久没有作答,可见她还是不肯屈服的。 佛罗伦斯知道再跟这种人讲下去也没有用,所以,她就以严厉的声调说:「好吧。那么,你想回去就回去好了。」 三十八个人中,有四个人来此不久,便返回英国了。 佛罗伦斯以被叛者的愤激心情,目送那些回国的护士们的背影。她认为现在已不是伤心的时候了。 从前方送来的伤兵一天多似一天。 医生人手不够,药品又少,那些原有的男看护又惯了偷懒,这间医院简直就像恶病的温床。 军医们事事与佛罗伦斯作对,一点儿都不肯合作。 「应该不是这样的啊。」佛罗伦斯回忆着,当初赫伯邀请自己来这儿时.那封信所提到的:「……关于医师的人数和卫生材料,目前正陆续补给中。」 「都是骗人的。」佛罗伦斯一时之间竟忍不住怀疑赫伯。 「可是.那位很老实的陆军部长,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骗人吧。这件事恐怕是本国和战场间的某种意外变故吧。」 于是,她马上给赫伯写了一封很详尽的报告,请他立即给予适当的处理。 打破僵化制度 果然,正如佛罗伦斯所料,不是施德尼·赫伯撒谎。粮食、卫生材料和衣物等,已不停的从本国寄了出来,但是被那繁杂的手续拖延了,以致不能如期送达战场和医院。 政府的错误措施,实在不胜枚举。譬如要送到乌斯库达的东西,和送到克里米亚的东西,同装在一条货船的舱底。因为在乌斯库达卸货,就得先把前线用的东西搬下。船员们不胜其烦,所以干脆就直接把船开到靠近前线的巴拉库拉巴港去。 于是,本来要送到乌斯库达的东西,不是在巴拉库拉港浸了水,就是要等到货船回航时,再顺路卸货。 拖了这么久,好多东西都变了质,甚至有些已经腐烂不堪,成了废物。 另外,有些东西是先寄到伊士坦堡,再转载驶向乌斯库达的。可是,往往被伊士坦堡的工耳其税关没收,再经过交涉取回东西,得费相当时曰。 货运情况如此笨拙,医院方面的组织也好不去哪里。 虽然,医院里设有经理部,但这只是一个名义,连买军马吃的干草,都得一一向本国请求批准。 大家都以为这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所以,没有人想组织一个有效能的机关。 「护士长,我那儿有一个患者病得很厉害,能不能要一点儿葡萄酒?」有个护士气喘喘的跑来说。 「昨天刚有新货到。你去找负责的人拿吧。」 「是。」那个护士连忙跑到经理部去,可是,没多久,却又气忿忿的跑回来了。 「拿到葡萄酒了吗?」佛罗伦斯问道。 「不,护士长。那些家伙真可恶。一个负责的下士说,上面没有命令叫打开这包裹,所以他不肯给我葡萄酒,再拖下去,病人可就要死了。好几天没有牛奶了,面包已变酸,奶油也变了味道……」 「知道啦,我去看看。」佛罗伦斯带着那个护士去找负责人。 「请替我打开那包裹吧,」佛罗伦斯很和气的说。 「不行。」那位下士干脆的拒绝了。 [你的同胞快要死去了,请你为他打开吧!」 [不行,上级没有命令。我打开的话,以后要受处罚的。] 下士只知守规矩。这是军队本身处理事件太刻板的关系 可是,佛罗伦斯实在忍不住了,厉声的说:「有事我来替你担当好了。现在,快给我打开!」 下士被她的气势压倒,只好打开箱子把酒拿出来。 凡事都是这样的。 然而这样下去,只有眼看那些每天在增加的伤兵死去。 向赫伯提出的要求,也不知要到哪一天才能实现。 「不能再等啦,得赶紧着手才是。」 佛罗伦斯下了决心,要在医院各部门设下有规则的组织。 幸而改革所需要的经费,可以挪用在出国时,国人所捐献的金钱。 「现在,正是考验我的才能的时候了。天主啊,请保佑我」〗 深人静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佛罗伦斯在床上这 、,竭 样祈祷。 梦一般的美食 医院需要改善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真不知从何着手。可是,凭着佛罗伦斯的才干,在抵达乌斯库达十天之后,医院便被她整顿得焕然一新。 在她的改革措施中,最受欢迎的,该算「特别烹饪处」的设立。 以前,所有患者的食物,都是在十三个大锅子里烹煮,士兵为了能辨认自己的补给肉,就拿一些用过的绷带、纱布将肉捆着,再扔进大锅里。因此,整锅肉都充满了细菌。 分配食物的方法也太差,有时候,甚至要煮好后三、四个小时才到手,所以,根本常吃不到热的食物。 本来,医院里的食物应分重症、轻症,给予不同的食物和数量。但是,这儿却没有人管理这些。佛罗伦斯设立的特别烹饪处,却经常有热腾腾的好东西供给病人。 后来,有一个从军的汤姆士老人,曾经和朋友讲起这时候的一个故事: 那天早上,我被送到医院,她们给我一碗稀饭。我对自己说一一米汤呀!今天,你就只吃这么一碗稀饭了,谢谢天主吧。一一说实在的,在前线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可是,两个小时之后,伙伴们所称谓的[天使」一一护士小姐,端了一小碗香喷喷的鸡汤来了,我还以为做梦呢。 「吃中饭了吗?还太早吧。」我奇怪的问。 [天使」微笑着说:「你不讨厌的话,就吃点儿吧。」 不讨厌,我抢过来就喝了。好久没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 汤还没有喝完,[天使」又来了。 「咦,这次又是什么呀?」 「甜点。」 「天使」又笑着在我面前放下一个碟子。 一天之中,她常常给我送各种好吃的东西来。 我问旁边的伙伴说:[喂,医院服务向来这样周到吗?」 他说:「哪裹!别以为总是这样的,医院比前线更糟。我有好几个朋友都因为营不良死掉了,我刚刚想起还在掉眼泪呢。要是早几天给他们喝这汤就好了。」 我也正在猜想,今天,也许是什么庆祝吧。简直是在做梦呢! [很多「天使」吗?」我问。 「嗯,有三十多位,都很仁慈呢。她们的监督叫做佛罗伦斯·南丁格尔。」 「哦!佛罗伦斯·南丁格尔!」 「你认识吗?」 「只听说过她的名字,她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呢。」 「她不久就会来的。」 「哦?」 「每天一到晚上,她总会来巡视两千个病人的,简直像母亲或姊姊一样,温柔的慰问每个人,我最盼望晚上的时间到来。」 我也跟他一样,兴奋的等待天黑。 天黑了,关灯时间已经过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想睡,都在期盼她的到来。 不久,「咯咯」的皮鞋声渐近。 枕头前忽然亮起来,我看见一个穿着朴素,戴着白帽子的高个子妇人站在眼前,她手裹拿着一盏油灯。 「好一点儿没有?」多么温柔的声音,我一时说不出话 「这就是佛罗伦斯·南丁格尔。」我突然明白过来。 「那么,你就好好儿睡吧!」她说完后,就走了。我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她每天为我们辛劳服务,足足有二十个小时呢。」我身旁的伙伴带着感激而又颤抖的声音说。 看她的样子,并不是太壮健的身体,这样日夜地辛劳,恐怕太勉强了。想到这儿,我真想膜拜那女神似的人儿。关于好吃的东西,那可不是做梦。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可以吃到经过细心调制的东西。 听说,是那位女神似的人儿特别为我们设立一个烹饪处,叫护士们亲自下厨的。 改善洗衣间 除了设立烹饪处外,洗衣间的改善,也是佛罗伦斯改革的目标。 佛罗伦斯还没有来到以先,患者的衣服能沾上一点清水已经很不错了,根本谈不上消毒!因此患者的内衣裤成了细菌繁殖的地方。 佛罗伦斯首先向工耳其人租了个小房间,然后安装锅炉,作为消毒衣物的洗涤室。从此,患者终于再度穿上洁净舒爽的衣服。 这一切费用,都由佛罗伦斯自己负担。 她又注意到伤兵的外衣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伤兵始终穿着同一套衣服,且都因作战而破损、或沾满血迹、或流汗以及尘埃而结成厚重的污垢,到处可以看到跳蚤和小虫子。 「士兵的衣服必须随身携带,不可有任何遗损。」这是军中的规则,军医方面就是以此为理由,不肯再分发所需的衣物。 但是作战时,司令官曾下令要他们丢弃背包,所以现在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对士兵来说,背包是仅次于武器的重要装备之一,为何司令要下令丢弃背包呢?原来在攻打塞瓦斯托波耳时,司令官以为能以速战速决的方式,在几曰内攻陷这个要塞,因此做了错误的判断,认为放弃背包有利于士兵的行动,却没料到这是一场艰苦的战争,足足战斗了十一个月的时间,士兵们的穿戴都已破旧不堪.想要回头找回背包时,一切都太迟了。 「话是不错,但规定就是规定,没有变通的余地。」官员们不理睬佛罗伦斯的建议,就像是士兵身上穿着如何,又与我何干的冷漠、无情。 这实在没有办法,佛罗伦斯只好用自己的金钱买了许多衣服、鞋袜及其它必需品,还做了很多的裤子和睡衣…… 伤兵们拿到新衣服的时候,不禁感动得痛哭流涕。他们感谢佛罗伦斯,她除了照料他们的伤口外,更像慈母一样,温暖了他们的心。 经过了一段时间后,佛罗伦斯决定扩建病房。 因为克里米亚战场突然传来要把更多的伤员送到鸟斯库达的消息,对于这个原本就拥挤不堪的医院,实在无法再容纳任何一位伤员了。面对这种出人意外的消息,惟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扩建病房。 在这个简陋的建筑物里,还有一间脏乱的房间,是虫和老鼠滋生最繁盛的地方,没有人敢进去。在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之际,佛罗伦斯认为如果加以整顿的话,或许可以缓冲一下目前的急需。 但是只有一个军医同意,官员却没有一个人敢擅作主张。 「改建-一个房间,需要一笔为数可观的资金。」 「这等于是重建。只是稍微整理的话,仍然无法成为可居住的地方。」 [如果要重建,那事情可大了,谁敢负责呢?」 提到责任,他们只会设法推卸,没有人愿意出面解决问题。 依照政府的规定,重建必须由医院主管向伦敦军医总督提出书面报告,并且还要和陆军部官员磋商,然后陆军部再与国防部商量之后,才由国防部正式呈请财政部。得到财政部的同意,陆军部才可请总督批准,按提议进行重建工作。 如果一定要经过这一大圈的[公文旅行」,才准许重建的话,克里米亚战争不是早已结束,就是伤兵病人早就死光了! 眼看伤兵明天就要到了,无论如何总得先想个办法来收容这批可怜的伤员啊, 佛罗伦斯忽然想到一个计策,她认为直接和驻伊士坦堡的大使夫人商量,借着夫人的传达,让大使明白事态已迫在眉睫了,请求他的支持,直接请工兵部部长下达命令,立刻修理病舍,这样一来,不就可以减少拖延的时间了吗? 果然如愿以偿,立刻有一百二十五位工人进行重建工作,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工人竞中途罢工,而大使也怕招惹麻烦,于是临阵脱逃,不加理会了。 实在没法可想,佛罗伦斯只好再度动用捐款,雇用了两百名工人加紧赶工,总算能完成这项建筑工作。病床增加,可以容纳更多的伤兵病人;同时又添购了不少床铺、床单…… 了解当时实际情况的人说:「我们好好的回想当时的情形,如果不是南丁格尔带着一笔相当多的财产到乌斯库达,那些不幸的死亡事件一定会更多!」 我们都相信这是事实,即使是一位干练、精明的行政员,也不见得能完成这么重大的职务。 救援之手 [护士长,有一位麦唐纳先生从英国到来,他想会见你。」有一天,护士来通报。 「请他进来吧。」一位绅士被护士领了进来,对佛罗伦斯行礼,然后说:「我是《泰唔士报》派来的麦唐纳。」 「刚到的吗?」佛罗伦斯问。 「不,到此地很久了一一大约,在你来到之后的第二天。」 「哦,这么早了?」 「你想问这段时曰我在哪儿吧?唉.我真浪费了不少时间。」 「哦,」 [你知道的,透过我们的报道,全国不断有捐款寄来,我记得在你们出发之前已交给你了一一」 「唉,对啦。我们幸亏有了这笔钱,现在,我们已经设立了特别烹饪处和洗衣间。假如,待政府来做的话,不知还要等多久呢.」 「嗯,做得好。我们报社在你们出发后也继续收到了一些捐款。为了要有效的使用这笔钱,特地派我到这儿来。我到达后,便先去伊士坦堡的英国大使馆,征求斯德来福特大使的意见。我想这次的到来,应该是受欢迎的,可是意外地,大使却十分不高兴。」 「为什么呢?」 [他说即使是报社,也不便干涉政府的事。又说对于伤员士兵,政府已有完善的政策,叫我们别多管闲事。」 「完善的政策?哼!」谨慎的佛罗伦斯对于大使的说话,也不免大感惊讶。 「没有象样的食物。刀子、叉子也不够,有些人还得用手去抓东西吃。伤兵们没有衣服穿,整天穿着又破又脏的衣服,在硬梆梆的帆布床上睡觉。肥皂和刷子,都是我用上次捐来的那些钱买的。他们把医院弄成传染病的发源地,还说有完善的政策?」 麦唐纳打断了佛罗伦斯的话,说道:「请稍停一下,那位大使还想得妙呢!他说这些捐款,不是要用来建筑在伊士坦堡郊外的英国教会吗?不是开玩笑,他是一本正经地说的。」 「笑话,麦唐纳先生。假如你觉得我讲得太夸张的话,就请随便到医院的任何地方参观一下吧!」 「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对大使的话也很气愤呢!我们也不能只责怪大使。所有出使到这边来的人全是这样的,他们只想对本国报告当地一切美好的情形。因为,如果有什么差错,都得由他们负责,所以,说出去反而自找麻烦。」 「我已经给陆军部长写了许多报告,抗议了不少次。」 「可是,别人的报告跟你的却刚刚相反。」 「赫伯先生会相信哪一边呢?」 「他个人一定会相信你的,不过……他的处境也很困难啊。你知本国政府有许多官员怪你太「宠」士兵们!」 「我?太「宠」他们?」 「他们说,士兵们是从最下层阶级集合来的,他们本该吃苦,现在,给你这么一「宠」,下次再也不能赴战场作战了……你听了也许不高兴,不过.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不,不要紧的。你对我说实话.我反要感谢呢!j [千万别担忧,真理总会胜利的。请你仍走应走的路吧!」 「谢谢。我当然不会改变自己的意向的。」 「努力吧一一唔,对了,你需要买些什么?请尽管说,这儿的钱已有不少,不够还可以跟本社去要。唉.我真傻,根本不必到大使馆去,直接到你这儿来商量就好了。」 「现在开始还不迟,麦唐纳先生。你的到来,不知救了几十、几百个人的生命呢!我要代他们向你致谢。」佛罗伦斯两眼含着感激的热泪,紧握着麦唐纳的手。 后来,有人写下了这篇报道: 把野战医院一下子给改革过来的佛罗伦斯,她的才能使那些向来讽刺护士为「小鸟儿」的军医们大吃一惊。 医院马上变得焕然一新。 而佛罗伦斯的贡献,不止于对医院组织的改良。 10月25日,巴拉摩拉巴大会战(因情报错误,英军在巴拉库拉巴街向俄国前方的大炮方向,结果伤亡惨重。此地属俄国乌克兰,四面环山。)使许多士兵受到死伤。 11月4日,也就是佛罗伦斯一行人抵达的那一天,大批的伤兵被运到医院来。接着11月5日是克里米亚战争最激烈的印克曼战役(克里米来境内的战场,英军在这雪地战中死了一万五千多人,是伤亡最多的一次),英法联军伤亡颇为惨重。 综合医院和伤兵医院都挤满了患者,在走廊上排成数里长的队伍。 伤兵一多,军医便要先把他们分成「可救治的」和[没有希望的」两种。 [没希望。」军医一声机械化的宣布,五个患者正要被分到另一边去的时候,佛罗伦斯刚好赶了上来。 她看着那五个像废物般,被放在走廊一边的伤兵,心中无比的难过。 「他们没有别的方法救治了吗?」她关切的问。 [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管这些没有把握的人!]军医冷淡的回答。 「那么,这五个人交给我吧!」 [请便!不过,我劝你不必白费精力。」军医讽刺地笑了笑。 佛罗伦斯不眠不休,看护着适五个被军医遗弃的伤兵。 「什么?要牛奶?好的,稍等一下。」她马上叫助手到厨房里端来一杯热牛奶。 [牛奶来了。张开嘴巴!嗯,好喝吗?那么,再来一杯好吗?」佛罗伦斯像慈母喂婴儿般,用汤匙把热牛奶一口一口地喂给伤兵喝。 受了整夜看护的士兵,至黎明时分已恢复了知觉。 「很痛……咦,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他们痛苦的扭歪着脸叫。 「醒来了吗;这儿是乌斯库达医院。我是代替你们的母亲和姊妹,从英国来照顾你们的。你们要什么尽管说吧,痛吗?好,马上替你动手术,现在,先把伤口洗干净吧!」 这样,在一夜之间,她就把五个被认为没有希望救治的伤兵,改列入「可救治的」这一组里去。 只要患者中有需要动人手术的,佛罗伦斯总是守在一旁看顾着。 当时,麻醉药的使用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普遍,患者只要听到要动手术,便宁死也不肯接受。佛罗伦斯碰到这些人,总是像哄小孩似的说:「别不讲理,为了叫你快点恢复健康,才替你动手术的。乖乖听话,早点儿恢复健康要紧。」 那些性情再暴躁的患者,被她温柔的这么一劝,多半会乖乖的上了手术台。 所有的军医都已就寝,黑夜笼罩着那成列成行的伤兵病床,这时候,可以看见一个手提着油灯巡视的人影…… 描写佛罗伦斯的这篇文章一刊出,立即轰动世界。它的作者,正是远渡重洋,给佛罗伦斯送捐款来的麦唐纳。 美国诗人朗费罗,也曾经写了一首题为〈提灯的女士>的诗,来赞美佛罗伦斯那可歌可颂的精神。 |
佛罗伦斯细心照顾临终的病患,为他们写下遗嘱,寄给故乡的亲人,并告诉他们士兵临死前的一切情况,这也是她处理的重要文件。 维多利亚女王的信 佛罗伦斯在乌斯库达的贡献,在英国以至全世界的舆论都赞美,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作不怀好意的批评。 这些多半是关于佛罗伦斯的宗教信仰问题。有人批评佛罗伦斯把原来信奉的新教(基督教)改为天主教;她在战场的活动,是为了要引诱士兵们也改信天主教。 有人说,佛罗伦斯改教之说只是一种谣言。可是,马上又有人反驳,为什么在护士之中有那么多天主教的修女呢? 于是,全国人民议论纷纷,多数人相信,这是罗马方面要逼迫英国教会的谋略。 无论如何,这对佛罗伦斯来说都是麻烦的事情。 不过,这些争论,在1854年末,被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寄给佛罗伦斯的一封信抑止了。 有一天,佛罗伦斯从赫伯夫人那儿,转来一封维多利亚女王的亲笔信.使她大为吃惊。那是写给陆军大臣施德尼·赫伯的信。 请转告赫伯夫人,我经常想看看南丁格尔小姐和布列士别治夫人的报告。我常看到士官们的战地报告,可是,他们却少提到有关伤兵的事情,而我却是十分关心伤员的士兵们。再请把我的意思转告南丁格尔小姐及护士们,让她们告诉伤兵们,我为他们的痛苦难受,对于他们的英勇表现,尤为敬佩。 我以及皇婿殿下,日夜都在惦念着可敬可爱的军队。愿你转告夫人,切记把我这些诂告诉战地妇女,使伤兵们知道我对他们的关怀。 维多利亚 1854年12月6日于温莎宫 女王的信立即传诵给乌斯库达医院的全体伤员士兵们。 「女王这么关心我们?」「真感激!」士兵们听着牧师朗诵女王的信,身上的伤痛都忘了,并且,还流着感恩的热泪。 英国女王这封信,无形之中提高了佛罗伦斯在本国和战场两方面的地位。 一向轻视佛罗伦斯一行人的军医和官员们,也都不得不对她们另眼相看。 冻伤与恶疫 不久,严冬降临在克里米亚战场。虽然没有伤兵从前方运来,可是守卫塞凡堡要塞的士兵们,却被严寒所冻伤,或被病魔所困。佛罗伦斯在寄给朋友的信中,曾描述这种情况: 你想,前方的战士们,要在严寒的气候下,在战壕里守上三十六小时,而休息的时间只有片刻而已。吃的东西只是一些饼干等干粮,一点带热气的东西都得不到。假如想吃热的,就得利用休息的片刻,自己动手去煮。可是,他们守卫了那么长的时间,已经累垮了,怎会还有余力去找柴生火呢? 英军总指挥官拉哥兰爵士,也记载了这场严冬的苦战: 这种恶劣的气候,从去年11月10日左右开始,一直拖到现在。不管情势如何顺利,冬战确实不好应付。 集合了这么多的军队,而没有一处象样的、防风防雪的建筑物,何况,燃料也不足够。 这种酷寒对身体的影响,也不可轻视。 面对此种痛苦,最切身感受的不是军官们,而是占多数的士兵。 他们身上的那件粗棉布衣,在夏天要用它遮蔽炎热的太阳光线,在冬天,则又需用它抵挡寒冷和风雪的侵袭。他们在此酷寒之下,有时无事可做,大感无聊,有时接到一道命令,就得立刻赶往前线去作战。在这种情况下,冻伤和恶疫的发生,似乎是免不了的。 不管军医和护士们如何尽力救治,霍乱仍大肆猖獗,运来病人和运出尸体的队伍,在病房门口,川流不息的走着。 冻伤的严重性也不亚于霍乱。 从前方送来的患者,只有一件薄呢绒外套.除此以外,别无御寒的衣服。想要替他们脱掉衣服,也因为皮肤与衣物冻结在一起,不得不把衣服剪破。 至于脚部,因为需要把长统靴一节一节的割开,有时候冻结的肉也会跟着靴子一起被割下来,简直惨不忍睹。 佛罗伦斯就在这惨状中忙得团团转。 幸亏她的努力,医院里的设备已渐齐全,而且由国内陆续寄来捐款,让她能自由地去购买所需的物品。 然而病魔却从士兵方面,转向军医和护士们侵袭,这使佛罗伦斯有如失却左右手一般的焦急、痛苦。 她仍丝毫不气馁的照常看护着患者。 甲士兵寄到国内的一封信:我们都称南丁格尔小姐为[克里米亚天使」。再坏的人在「天使」面前,也不可能做坏事,或萌生坏念头。 乙士兵也写着:在南丁格尔小姐到这里之前,我们常可以听到粗鲁的咒骂,可是,自她来到之后,医院就变成了像教会一般神圣的场所。 同样的,丙士兵也写着:南丁格尔小姐一天到晚都忙得不亦乐乎,她对任何人都点头打招呼。可是这儿有几千人躺在床,我们不敢奢望她跟每一个人讲话,只有吻着她的影子。这三位士兵的信,已经把佛罗伦斯在医院的情况,活生生的描写出来。 外援苏瓦伊先生 由于佛罗伦斯毫不留情的把乌斯库达医院的缺点和不合理的地方,都向陆军大臣施德尼·赫伯报告了,所以,当地的军医和官员,大部分都对佛罗伦斯怀有怨恨。 可是赫伯对佛罗伦斯的说话,是绝对的听信而拥护的。 在伊士坦堡设立英国政府管理的仓库,也是基于佛罗伦斯的建议(从来由英国运来的货物,往往遭受土耳其税关的没收,这是十分令人头痛的问题)。 她也将由缺乏看护经验的老兵担任看护的制度废止了,重新组织「看护兵团」,训练在医院中服务的士官。 1855年初,英国内阁改组,施德尼·赫伯离开了陆军大臣之职,可是,他在政府里仍保持相当的势力.所以,对佛罗伦斯而言,仍是有力的支援。 尤其是同年4月,英国「改革俱乐部」的厨师亚历克斯苏瓦伊,突然前来协助佛罗伦斯,更使她惊喜不已。 苏瓦伊在《泰晤士报》上常看到克里米亚战场的士兵们的悲惨情况,并且,对佛罗伦斯的才干也十分敬佩。于是,他向报纸提出,如蒙政府信任,他愿意前往乌斯库达服务。 「有了你这样的人来协助,我们都太高兴了,病人们也不知要多么兴奋呢!」佛罗伦斯高兴的说。 「我一定尽力以赴,不会辜负你们期望。」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便如同多年老友一般的投契。 关于苏瓦伊在烹饪方面的特殊才干,只要看他来到之后.给厨房设备的几项改革,便可知道了。 苏瓦伊似乎由衷的崇拜着佛罗伦斯,为了她,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贡献自己的力量。 有一晚,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苏瓦伊跟军医们会谈完毕后,走过漆黑的走廊,返回自己的房间去。当他走到某个转角时,被一幕感人的情景吸引住了。 有一个女护士模样的人,提着一盏油灯,蹲在床前注视着一个病人。 苏瓦伊从病人那种急迫的呼吸声中,知道那人已濒临死亡。这个重病的人,很困难的断断续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个女护士正在把病人的话记在纸上,咦,那不是南丁格尔小姐吗? 苏瓦伊禁不住偷偷的望着那情景。 病人大概是在请佛罗伦斯替他写最后的一封家书吧? 写完了以后,病人便把衰弱的右手伸到枕头底下去,摸出手表等几种小东西,送到佛罗伦斯手中,然后,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苏瓦伊这时也蹑脚走过去:[病人刚刚跟你说了些什么?」 佛罗伦斯用悲痛的声音回答:[他是被医生认为无法救治的可怜人,大概活不久了!他想在死去之前见我,所以,我赶来了一一他要跟家人说的,我都替他笔录下来。」 说着,她伸出右手说道:[你看,这是他永不离身的手表。一想到他的家人收到这些东西时,我可真受不了。一一不过,使我惟一感到安慰的是,他竟接受了最后我对他说的天主的恩惠。不只是对他,这是我对以后许多一去不返的人,所应做的悲痛而重要的任务呢!」 [南了格尔小姐,你是一位多么伟大的人啊!」 此次苏瓦伊更被佛罗伦斯的伟大人格深深感动了。 设立图书室 佛罗伦斯来到乌斯库达半年后,这里的情况和以前截然不同了。仅仅半年的时间,那些可怕、肮脏情况的悲惨记忆,都如同一场恶梦般,都烟消云散了! 本来高达百分之四十二的死亡率,现在已降为百分之二十二。这一个比率数甚至比英国大后方和平时期的死亡率还低呢。至于原本超过三千四百名的病患,现也只剩下一千名,而且这一千名病患中,不能离开病床的,也只有一百名了。 以往到处栖息着毒虫和老鼠的长廊,现在再也看不见那些可恶的东西了,代之而起的是士兵们的谈笑声,他们经常聚集在那里谈天说地,或休息抽烟。 虽然医院中处处呈现详和快乐的景象,但处事谨慎的佛罗伦斯仍为另一件事感到不安。她眼看即将痊愈的士兵们,沉溺在不良嗜好之中,失去生活规律,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岂能不痛心和失望. 「什么事情最可怕?什么事情最悲惨?这是外人无法得知的。那绝不是受伤流血,传染病的侵害或寒暑不定的气候变化,而是酗酒、醉酒的人,他们就像野兽一样失去人性,不讲道义,过着糜烂、违反常理的生活。」佛罗伦斯悲痛的说。 光是身体回复健康,而精神却受到损害的人,仍不可算是健康的人。为了挽救这些自我摧残的人,她订下两个计划。 首先设立图书室和娱乐所,购置足够的报章、杂志和富于趣味性的书籍,以及有益于身心的娱乐器材,再教导士兵们正确的观念和使用的方法,以防止他们被不良嗜好所吸引。 「真无聊,她的花样太多了!」 「就是痲,留在战地的士兵难免会买醉一下,这是很自然的现象。也许在女人的眼中,这都是野兽的行为,但她们可别忘了,士兵来战场是要杀人的,当然跟野兽一样了。」 「女人就是女人,她以为士兵们会像小绵羊一样,接受她的哄骗,乖乖的坐在那儿看书、看报纸。」 一些人私下谈论着,似手对她的计划不太感兴趣。 但这项计划一经报道,立刻受到后方人民的一致赞同,百姓们竞相捐赠各种书籍和娱乐用品。 这些东西在运送过程中.不论是用轮船或飞机运送,一律免费。 更巧的是,有一位贵族正好来到乌斯库达,为了响应后方的支持运动,他自动捐赠了一栋房子作为图书室。 1856年1月,图书室正式开放,却因来的人太多,为了供应大众的需要,一再扩大图书室的用地范围,最后还推展到克里米亚半岛去了。 军中教育的项目,除了这些供应品外,还设法从国内聘请一些学者专家到乌斯库达作简单的科学演说。 初步计划得到成效后,接着是要以茶店来代替诱惑士兵的酒吧。茶店预定设立在士兵往返最频密的中心地带,临近美丽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为了纪念印克曼的大激战,所以取名为印克曼茶店。印克曼茶店中低廉的消费和明净的窗几,吸引了不少士兵。 第一项大计划完成后,佛罗伦斯又着手第二项计划一一鼓励储蓄。 佛罗伦斯建议士兵们把部分薪金寄回家去,在战地并不需要太多的花费.身边留着太多金钱,反而会使自己误入歧徐。 她的储蓄计划,使军官感到惊讶:「这项计划绝对不会产 生效果,因为英军不是会寄钱回家的那种人。」 「邮政这么不方便,寄钱可真麻烦。」大家纷纷议论着。 然而佛罗伦斯比较了解士兵的心理,她除了向士兵宣扬储蓄的重要性外,并答应替他们解决寄钱回家的困难。因此在很短的时间内,她就收集了一千英镑的储蓄送回英国。 住在伦敦的姑丈,也义不容辞的接受这项委任,负责把寄回来的钱分送到每一个士兵的家里。 不久,英国政府出面办理这项汇款计划,并由内阁会议决定设立汇款事务所,半年内一共收到了七万一千镑的存款。 如果不是佛罗伦斯提倡储蓄运动,这一笔庞大的财富,必定又会在糜烂,无规律的生活中白白的浪费。佛罗伦斯提倡储蓄,具有又重意义,除了使士兵生活正常外,好使后方的家眷知道他们勇敢的亲人的前线过着富足的生活。 佛罗伦斯的功劳,已超出了我们所能想像的范围,一般人认为无法完成的事,如今却由一位女性达成了! 给寡妇的信 佛罗伦斯每天工作二十小时,她以蹲姿为士兵包扎伤口,指挥手下分发日常用品,帮助手术的进行,但是她从无怨言。 只要是需要她的地方,她从不逃避及推辞,她经常巡视病房、为伤兵整理被褥及枕头、替他们翻身、改变睡姿,以及为他们酸痛或麻木的四肢按摩,使士兵们感到舒适。总之,伤兵需要的任何一项服务,她都尽力去做,即使是细微不易察觉的,她也从来不会忽略。此外,佛罗伦斯还必须写许多信。 从家里寄来的信,或朋友的问候信,她都要一一回覆。 至于细心照顾临终的病患,为他们写下遗嘱,寄给故乡的亲人,并告诉他们士兵临死前的一切情况,这也是佛罗伦斯所处理的重要文件。 还有那些饲佛罗伦斯而恢复健康的伤兵,他们的家眷写来的感谢函,每天都堆满桌上,佛罗伦斯不但要一一看过,还要逐一回信。 其它国内慕名人士的问候信或询问信,也都成为她答复信件中的一部分。 再者,就是对于生死不明或这个医院之外的士兵询问函,她必定仔细调查后,给予满意而正确的答案。诸如此类的工作都是非常辛苦的。但她不曾忽略过任何一封信,也不因此而心烦,她总是心平气和的处理每一封来信。 曾经有一个隶属第三十九军的士兵的妻子,已有好几个星期不曾收到丈夫的来信,因此她写信向战地询问。三个星期后,她收到了佛罗伦斯的回信: 亲爱的劳伦斯女士: 对于你的来信,我不得不抱着沉重的心情,告诉你一件不幸的消息。 去年是可怕的一年,在医院里每一百名伤兵,就有四十二名丧失生命,许多妇人失去了丈夫,我实在难以启齿的要告诉你,你的先生就是这四十二位中的一位。1855年2月20日,你先生在此处病逝,因为当时赤痢和热病所造成的死亡率达到最高点。这一天,包括你的先生在内,我们一共失去了八十位病人。 为了避免产生错误和相同姓名的误会,我特地写信到你先生以前所属的陆军部队查询,来信证实,你的丈夫确实光荣牺牲,我之所以迟迟没有给你答复,就是为了等候上校的来信,现在我附上有关他的来函与附件。你先生留下了一英磅、二先令、四便士的遗产,这些钱当然归你所有。我已将这笔款项存入陆军大臣那边,你可以前去领取。 因你一直不知道丈夫已光荣牺牲,所以没有收到未亡家属的津贴,希望你快向伦敦西敏寺布雷特乔治街十六A的「爱国基金部」名誉书记KA陆军中校洛夫办理申请。 现在我附上一份申请书,以及陆军上校所寄来的死亡证明书,以便你申请子女补助金,如果你不知道表格正确的填法,可以请教教区牧师,他会乐意为你服务。 封于你的遭遇,我感到十分的难过与同情,万一你无法在[爱国基金部」顺利办理申请手续,可用这封信作为证明。 请你节哀! 你真诚的朋友 佛罗伦斯·南丁格尔 这封信完全表露了佛罗伦斯的个性以及办事的能力,对于一个失去丈夫,必须负起养育责任的妇人,她给予最真诚的安慰和鼓励,并不厌烦的把每一个细节,和今后应当做的事情详细的告诉她。 白天,她必须巡视医院的每一个病房和问候每一个病人。晚上,她又独自在塔里的小房间中整理一切文件一一以苛刻、严厉的言词来批评人们的缺点,却又以仁慈,体贴的心来关照失望、悲痛的未亡人。 这看来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这些特性和本能,一点也不发生矛盾,因为她有精明的行政能力,却又有与生俱来的慈悲心肠。至于那些没有同情心,只知道对可怜的人施以残害或毫不理会的人,她当然忍不住要苛责他们,但对需要援助的人,她从不坐视不管,必会给予最大的帮助与同情。无论是捕捉老鼠、对抗官僚、为寡妇写信、或终日不休息的为伤员包扎伤口等事情,都是发自同一颗善良的心,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和不同的方法来完成同一个目的。 深夜里她搁下纸笔,仔细的巡视每一个病人,不眠不休的工作热忱,对她而言,只是享受生命的付与,犹如饭后消遣一般的轻松和喜悦;对于普通人,却是一种难以负荷的重任。 |
「我一早就想到前线去。我很关心前线伤兵们的情况,可是,这儿的工作一直使我不能离开。现在,患者已减少到一千名了,离开一个短时间也没有多大关系的。」 赴战场前线 一场恶梦似的严冬已过,春天也匆忙地走了。 如今.乌斯库达医院的窗旁.吹着初夏凉爽的风。从前方运来的伤兵也慢慢在减少,佛罗伦斯已好久没有这样轻松。 由于施德尼·赫伯的特别交代,布列士别治夫妇一直形影不离的照顾佛罗伦斯。有一天,他们说:「前一阵子可真叫你辛苦了。现在,该好好休息一下。」 「对了,你是个重要的人物,可别把自己累坏了呀!」 佛罗伦斯微笑着说:「你们才辛苦呢!说到休息,我正想起一个新的计划!」 「什么计划!」 「访问前线。」佛罗伦斯轻松的说,可是,听的人却大吃一惊。 「上前线?这怎么算是休息呀?」 对于佛罗伦斯来说,她正发现自己的未来已堆满了工作,根本不允许休息。 「我一早就想到前线去。我很关心前线伤兵们的情形,可是,这儿的工作一直使我不能离开。现在,患者已减少到一千名了,离开一段时间也没有多大关系的。」 布列士别治夫妇知道佛罗伦斯心志坚决,难以动摇。所以,他们不但不劝阻她,布列士别治先生反而表示愿意随行。 这时,有一个少年插嘴说:「南丁格尔小姐,请你也带我到前线去吧!」 那是12岁的汤姆士。他原是军中的鼓手,自从认识佛罗伦斯后,便片刻不离的追随着她,自称是「南丁格尔小姐的侍从」。 「咦,是你啊!谁告诉你我要上前线去?」 「我刚刚在这儿听到的。J他抓抓脑袋回答。 「原来你偷听人家讲话啊.这样就不是乖孩子了。」佛罗伦斯笑着指责他。 「对不起,我以后不敢偷听了。可是,这次请你千万要带我去。」 「战场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 「我也是光荣的英军鼓手。我才不怕上战场呢,我要舍身保护你。」 布列士别治觉得这少年太可爱了,禁不住帮他讲了不少好话:「带他去吧!看他这么热心的恳求你。」 另外,还有一个请求加入访问前线的人,那就是厨师苏瓦伊。 结果,这一行人除了佛罗伦斯之外,还有布列士别治、少年汤姆士、苏瓦伊以及苏瓦伊所带来的黑人奴仆,一共五个人。1855年5月2曰,他们坐上「罗勃9娄」号邮船,从乌斯库达出发,向巴拉库拉巴驶去。 1 这短暂的航行,得天时之利,风平浪静。这半年来罗伦斯一直辛劳的守在医院里,照料死伤的病患将士,直到现在,才得到一个绝好的休养机会。 在「罗勃·娄」号邮船内,还有六百余名将官和士兵。 经过了一天的休息后,佛罗伦斯在船长的带领下,开始慰问这些战友们。 士兵中有几个正在患病的,佛罗伦斯都一一问候,最后她来到一个固执而不肯吃药的病人的床前。 她带着慈爱的微笑问:「怎么不肯吃药呢?」 病人扭歪着脸说:[不要再说吃药了,我听见就讨厌,吃了也不会好。反而会使我的病加重呢,」 「咦!谁谎的?」 「不管是谁说的,反正我是绝对不吃药的。」 「假如,我拜托你呢?」 「也不行。」 「真糟。」 佛罗伦斯无可奈何地望着这病人,突然说:「请你吃我给你的药吧!这是为了我们的祖国。」 「为了祖国?」 「嗯,同时,也为了天主的缘故一一祖国盼望你早曰康复,再赴前线作战。我想天主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佛罗伦斯的这一段话,竟打动了病人的心。那人忽然伸出右手,抢过佛罗伦斯手中的药,一口气就把它吃下去。 「谢谢。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佛罗伦斯两眼含着泪水,还不停的表示谢意。 听到远方炮声响起,令人感觉目的地已在望了。 骑在马上的护士 船只停泊在巴拉库拉巴港。很多大船的甲板上都是人山人海,原来大家听说佛罗伦斯·南丁格尔来临,都挤着争睹这位被誉为「克里米亚天使」的风采。 大批的军医和官员,从巴拉库拉巴医院前来欢迎。 例行的见面礼完了,佛罗伦斯马上换上骑马装束。 「现在就要走了吗?」她不顾布列士别治和苏瓦伊等人的问话,便骑马往附近的医院视察去了。 总指挥官拉哥兰爵士来到港口欢迎时,佛罗伦斯早已离去了。 「拉哥兰爵士刚刚来过……」佛罗伦斯回到船上,布列士别治便告诉她。 「哦!拉哥兰爵士亲自来过?那太抱歉了,明天一早我就拜见他。」 次日,佛罗伦斯又换上骑马装束,骑着一匹棕色的马向总指挥的大本营飞驱而去。 布列士别治、苏瓦伊和汤姆士,也骑马跟随。 「那位妇人究竟是谁啊?」 [好威风呀!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好奇,到前线来干么?」 前线也有护士,但是她们绝少出门,所以佛罗伦斯非常引入注目。 有些人还特意去找布列士别治问:[你保护的那位妇人是谁?」 布列士别治故意含糊其词,不说出佛罗伦斯·南丁格尔这个名字,因为他怕人们一晓得这就是有名的「天使」,会一齐拥上来,把她给包围住了。 往前线去的路途是要冒险的。这条路崎岖不平,又极狭窄,牛、马、炮车和士兵们都不停的来往着,非常拥挤。可是,佛罗伦斯骑马的技术,非常高明。 「哦,南丁格尔小姐,你的马术很不错呀!」苏瓦伊惊讶地说。 布列士别治接腔道:「吓你一跳吧?她有很多年的骑马经验呢。」 「哦?」 [她从小就爱骑马的。从前她已在李·赫斯特和恩布利牧场驰聘着。不是吗?南了格尔小姐。」 「对啦。那时正是太平时代!」 好不容易才到达了总指挥的大本营,可惜因为事先没有通知,总指挥拉哥兰爵士并没有在那儿等候他们。 佛罗伦斯留下一张字条,感谢他昨日到访,这就走了。 大本营的旁边,有一间综合医院。 当佛罗伦斯等一行人走进时一一 [啊,我们的「天使」!」 「大家来呀.乌斯库达的「天使」来啦.J 意想不到的欢呼声,从医院里各个窗户内爆发出来。 [咦?他们怎会知道我从乌斯库达来呢?」 佛罗伦斯正歪着脖子想时,有两、三个战友从医院里跑出来,握住她的手说:「南下格尔小姐,欢迎你,」 「真没想到竞能见到你。」 佛罗伦斯认出这些人,他们都是她在乌斯库达时,曾受到她看护的士兵。于是她微笑着说:「噢,是你们?都康复了吗?」 她的两眼充满了兴奋的泪水,那情景就像慈母欣逢久别的游子似的。 「我们在乌斯库达时,叫你太辛苦了。你对我们的慈爱与关切,我们片刻都不能忘记。如今,我们还常常谈到你呢。」 「谢谢。想不到我会使你们这样想念。现在,你们是……」 「我们在这儿的厨房服务。」 「哦!那好极了,我正打算来参观厨房呢。我在乌斯库达时,就常常注意到这点。怎么样?这里的厨房设备还好吗?」 「当然不能和乌斯库达相比。你要知道这里是前线……」 「就算是前线吧,能改善的地方,还是要尽量改善的。幸亏这儿有一位专家。」 佛罗伦斯向苏瓦伊招手,给士兵们介绍:[这位是苏瓦伊先生。他在乌斯库达可帮了我不少忙呢!」 [希望能得两位的大力协助,把这儿的厨房也改善得跟乌斯库达般的好吧。」 炮台与天使 参观了综合医院后,大家又骑着马,前往俄军所控制的塞凡堡。 「南丁格尔小姐,还是不要去吧!」布列士别治想到最前线的危险,劝阻佛罗伦斯。 正好有一个哨兵在那儿,一面捡着地上的炮弹碎片,一面说:「这一带是敌兵常射击的地点,骑马恐怕有危险。」 大家只好下马步行。 佛罗伦斯在石头堆砌的碉堡中,用望远镜眺望塞凡堡市内的建筑物,以及英、法联军和俄军之间所进行的炮战。 佛罗伦斯还不满足的说:「我想到有炮台的战壕那儿去。」 哨兵吓了一大跳:「不行,那儿太危险了。」 「不要紧的,我不怕死。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我愿意到战友们所能到的任何地方去。」 「哪么……」 哨兵知道没法改变佛罗伦斯的意志,就说:「万一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在场诸位先生能证明我曾经劝阻过这位女士吗?」 从炮台上眺望塞凡堡,比在碉堡中用望远镜看,要清楚得多。 当大家要离去时,苏瓦伊忽然大声说:「南丁格尔小姐,请坐上中间那座大炮上看看。」 佛罗伦斯微笑着照做了。苏瓦伊便用严肃的声调向周围的人说:「诸位!请看坐在这可怕的武器上的和蔼女士。她是英国之光,战士之友一一佛罗伦斯·南丁格尔小姐!」 于是,大伙儿突然异口同声的喊道:「万岁,万岁,英国女士万岁!」 欢呼的声音,并不比炮轰的声音小。 当他们步向归途时,太阳已西下了。 他们迷途误入法军阵地,好不容易才到了深夜,才回到巴拉库拉巴港的「罗勃·娄」号邮船上。 佛罗伦斯等人,每晚就是在这船上休息的。 患上热病 克里米亚的5月已是盛夏了。 由于前一天的疲劳还未消除,所以今天佛罗伦斯的脸色很差。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苏瓦伊关心的问。 「没有啊,」 佛罗伦斯轻快的回答,然后一一去视察散布在巴拉库拉巴地区的医院。 接连两三天的视察,有一天,她竟不能起来了。 「汤姆士,我恐怕患上了「克里米亚热」呢!」佛罗伦斯有气无力的对每天早晨来给她问安的汤姆±说。 「真的?我该怎么办?」汤姆士不知所措的绕着床来回打转。 佛罗伦斯看见他那着急的样子,便对他说:「别那样急,不大要紧的。你先去替我请一位军医来吧!还有,麻烦你去通知布列士别治先生和苏瓦伊先生。」 军医马上赶到。正如佛罗伦斯所料,她是患了「克里米亚热」,而且是恶性的热病。 「主要是因为你太辛苦了,一点儿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苏瓦伊说。 布列士别治也这样说:「而且,她还坚持要到传染病患者那儿去慰问。」 「总之,不能待在这儿,得赶快搬进疗养所才行。」 由于军医的意见,佛罗伦斯便被搬移至位于海拔八百英尺山上的疗养院内。 佛罗伦斯病倒的消息,马上传遍整个巴拉库拉巴地区,甚至更传到乌斯库达和伦敦去。 乌斯库达的伤兵们,误传着佛罗伦斯已病重不起的消息,大家都哭了起来。 那是一个暴风雨的日子。一位名叫罗勃夫人的女士,正在看护发着高烧的佛罗伦斯,一面则做着针线活儿,窗外传来马蹄声,不久,便在佛罗伦斯的房前停下来。 罗勃夫人惊讶的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满身湿透了的老将军和他的副官。 「南丁格尔在哪儿?」老将军大声的这样问。 「嘘!」罗勃夫人用手势叫老将军说话小声点。 [她在这儿。」 老将军立即想走进去。 「很抱歉,你是……」 「哦,我叫拉哥兰。我想见见南了格尔小姐,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她一定认得我。」 这时,佛罗伦斯已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便在房内说: 「罗勃夫人,请你告诉拉哥兰阁下,我现在正患着恶性热病,很危险的,请他不要进来。」 拉哥兰爵士却不在乎的说:「什么热病?我才不怕呢!」 说着,他不理会罗勃夫人的劝阻,径自走进病房里,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问道:「怎么样?好一点儿没有?听说你病倒了,真把我吓了一跳,所以连忙赶来看你。」 「真对不起,谢谢你在戎马倥偬中来看我。」 佛罗伦斯对总指挥官的探望,感到十分感激,想爬起来致意。 「不,不,别起来。」拉哥兰爵士用手阻止她说:「我个人以及军士们,对你所表现的服务精神,非常感激。希望你早曰恢复健康,再度为我们工作!」 野花的芬芳 一度因患上热病而陷于生命危险的佛罗伦斯,由于军医和护士们的细心医疗和照料,渐渐好起来了。 [南丁格尔小姐,这是我的礼物。」有一天早上,汤姆士捧着一束野花走进病房。 淡紫、白、红、黄等各样美丽的小花儿,给刚退热的佛罗伦斯带来新鲜的感觉。 「谢谢你,汤姆士。多美丽的花儿啊!在哪里采的?」 「就在这房子附近的一条小溪旁。」 「小溪旁?」 「哦,对啦。你是由担架送来这儿的,所以你不知道那条小溪旁有许多好看的花儿呢.将来待你康复了,我可以带你到那儿去散步!」 「嗯,好的。」佛罗伦斯高兴的嗅着散出芬芳的野花说。 「你喜欢这份礼物吗?」 「嗯,太喜欢了。大家都希望我快些康复!真的太感激你了。」 「哈一一幸亏你喜欢,我本来就想送你一些东西的,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刚才忽然想起那些野花。可是,我却怕你嫌恶它们呢。」 [噢!可爱的汤姆士,原来你在担心着这些吗?别再担心了,我不是这样喜欢它们吗?」 佛罗伦斯把花朵抱近胸前吻着,然后回忆的说:「小时候,我在家里的院子,还跟姊姊比赛种花呢!」 「你有姊姊,」 「嗯。」 [一定也像你一样的慈爱和漂亮吗?」 「她比我更慈爱、更漂亮呢!」 在遥远的这处,佛罗伦斯所想念的芭希,已不是一个冷峻的人,而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 姊姊、妈妈都是爱我的,而我也多么的爱她们一一思亲的情感,使佛罗伦斯的脸庞笼罩一层美丽的光彩。 不知道佛罗伦斯这种心情的汤姆士,又现出以前那撒娇的样子,恳求说:[种那些花做什么?讲给我听嘛!」 [我们用心的培养,家里的花香一年四季从没有间断过呢。我们用功累了,就跑进花丛中躺着唱歌啦、吹口哨啦……真快乐呢。村里有人生病.我就采摘一些花去看他们,就像你现在一样……」 回乌斯库达 十天后,佛罗伦斯的身体大致已康复了。 军医们说病后应该多作休息。 [干脆回英国去吧!」他们都这样主张。 「回英国?开玩笑!战争还没结束,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我们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是为了你的健康打算,请你再考虑一下吧!」 「不,没有考虑的余地,我绝不回英国去。」 病后衰弱的佛罗伦斯,在轻轻的语气中,表示出坚决的意志,军医们也就不好再勉强她了。 结果,她决定返回乌斯库达静养。于是,她又被八个士兵用担架运下山去。 在巴拉库拉巴港停着的「纽·伦敦」号游艇,正在等着佛罗伦斯。这艘游艇是华德爵士捐献前方作为运送伤兵用的。 在游艇即将驶离巴拉库拉巴码头时,拉哥兰将军从山上气喘吁吁的跑了下来。 「祝你早曰康复!」 [谢谢。待我完全康复后,一定再回到你这儿来。」 游艇就在匆忙的告别声中离去。 拉哥兰爵士和佛罗伦斯这一别,竞成了永别,数周之后,即1855年6月28曰,拉哥兰爵士与世长辞了。 这位勇敢、率直的拉哥兰爵士,一直被战友们视为慈父,他的病逝令举国悲恸。有名的威灵顿将军曾赞扬他说:「他是一位绝不肯为救自己的生命而说一句谎言的人。」 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佛罗伦斯又回到乌斯库达。 乌斯库达的码头早已挤得人山人海,在那儿欢迎[纽·伦敦」号的来临。 乌斯库达的人们以为不再回来的「天使」终于又回来了,他们的兴奋自不待言。 在这些欢迎的人们当中,佛罗伦斯最高兴见到的,是那些在外出期间克尽职守的护士们,以及那些康复了的患者们。 恢复健康后的佛罗伦斯,偶尔也和汤姆士,到可以瞭望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墓地去散步。 这儿有许多英国的无名英雄永眠着。 墓山盖满了青草和野花,佛罗伦斯采了一些野花做成花束。 「南丁格尔小姐,你要干什么!」汤姆士惊奇的问。 「要做墨花。假如有一天,我能平安回国,这些花草将会唤起我在克里米亚的不可磨灭的回忆。」 |
战场啊!怀抱着多少辛酸、悲痛和快乐的回忆,如今,彷佛若无其事而沉默的战场啊!再会了!佛罗伦斯想起要竖立一座大理石的十字架,作为临别的纪念。
塞凡堡要塞的陷落 到了夏天,佛罗伦斯便又像过去一般,留在乌斯库达医院工作了。 战争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7月底,一件悲伤的事情发生了。 布列士别治夫妇因为健康不佳,不得不返回英国。 他们两人在精神上对佛罗伦斯的鼓励,是多么的大啊! 当然,他们也不愿意半途丢下佛罗伦斯,让自己回去,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简直像失去心中的一大支柱。」佛罗伦斯依依不舍的说。 「我们也真留恋这儿。」 布列士别治夫人的脸色已衰弱得不能跟来时相比了。佛罗伦斯一看见她那脸庞,便觉得十分抱歉:[辛苦的事情,由我一个人去承担已经够了,实在不应该让你们也卷入这些事情来……」 「胡说!说什么话!这是我们自己愿意做的。虽然,我们现在生病,可是,我们总觉得很遗憾,不该丢下你回国去。」 「我了解你的心意,布列士别治先生,希望你能早曰恢复健康!」 「你自己也病倒过一次,千万要小心。」 「那么再会吧I」 「再会。」 两人离去后,佛罗伦斯深深的陷入寂寞中。 可是,不久之后,意想不到的人却从遥远的英国赶来,代替布列士别治夫妇,安慰佛罗伦斯的心。 「佛罗伦斯,你好吗?」 「咦?你是?」梅.史密斯姨妈站在她面前微笑着。 「姨妈,是你!你来到这儿了?」佛罗伦斯半信半疑的说。 「吓了一跳吧?」 「嗯,真想不到。来这儿视察吗?」 「不是。」 「是旅行完了要归国吧?」 [也不是。」梅.史密斯仍笑着摇头。 「那么,你怎会到这儿来呢?」 「事情就是这样痲!」 「……」 「就那么难猜吗?佛罗伦斯,我是到这里来帮你的。」 「姨妈,是真的?你不是骗人吧.」 [你怎会那么多疑呀,」 「真抱歉,可是……」 「想不到吧?我想布列士别治夫妇走后,你一定很寂寞,所以,我特地赶来陪你。我恐怕没有他们那么能干,不过,请你多加包涵,有什么应该做的事情,尽管跟我说好了。」 「谢谢你,姨妈.我好像在做梦呢!真的谢谢你来陪我。」 姨妈的到来,就好像代表着所有亲人到战场来安慰佛罗伦斯,包括那些曾坚决反对佛罗伦斯从事看护工作的母亲、姊姊以及亲戚们,今天这固传统的枷锁已在无形中解除了,他们用了解和亲情包围着佛罗伦斯。 之后佛罗伦斯更是勇气百倍,致力于每天的工作。 姨妈来得正是时候,因为这个时期,医院里的事情又变得繁忙起来。 被称为最后一段的「塞凡堡突击」开始了。 9月初,联军苦战的结果,终于攻下了塞凡堡的咽喉地带一一阿拉哥夫及列丹两炮台。 9月?0日夜晚,俄军破坏了建筑物,烧毁了全市,才撤出塞凡堡。 英法联军包围了约一年的塞凡堡要塞完全陷落,克里米亚战争就此告终。 在这一役中,英军牺牲的人数,高达一万人之多。 不为赞誉所动 攻下塞凡堡的消息,立即传遍了世界各地。 伦敦塔上,马上鸣炮庆祝胜利。 英国人民也正在进行着欢迎佛罗伦斯归国的计划,可是,当他们获悉她绝不在军队撤退前返国,大家一面有些失望,一方面对她那伟大的精神赞叹不已。 「为克里米亚天使的贡献感谢」一一此运动在英国朝野发起。 1855年11月,募集此运动基金的聚会,在伦敦举行。 会议席上,大家纷纷的向施德尼·赫伯和他的夫人提出询问:「怎样表示对南了格尔小姐的感谢才好呢?」 赫伯夫人说:[我想只有一个方法,才可能使南丁格尔小姐接受。南了格尔小姐曾说过,想在伦敦设立医院,以不受报酬的护士来经营它。所以,我想我们将来把这些捐款存进考特银行设立基金,把医院命名为「南丁格尔医院」,待她回国后就给她。这样,南丁格尔小姐就可以运用这一笔基金来改善我国的看护法,实现她心怀已久的理想。」 赫伯夫人的这个意见,立刻获得满场一致的同意,并立即着手实行. 参加这个会议的委员,有不少是当时英国有地位、有名望的人。 几个月内,英国本土以及印度等殖民地,都为进行这个计划而纷纷开会商讨。 英国各宗派的教会,开始募集此项基金,各地也经常举行音乐会及商展来共襄盛举。 军人对举办「南丁格尔基金」最为热烈支持。他们不分上下,从将军到士兵,大家都捐献出一天的薪俸。 不到一年的工夫,捐款已达四万四千磅。 英国人民对佛罗伦斯的崇敬.可说已达到了高潮。她的照片被大家争购,用来挂在商店的橱窗里。大家争相为他们新生的女婴、甚或赛马场的马命名为[佛罗伦斯」。 诗人作诗歌颂她的精神,音乐家竞相谱曲歌颂她的伟大。 举国上下正热烈颂扬她的时候,佛罗伦斯本人究竟在干什么呢? 「我非实践诺言不可。」她对苏瓦伊说。 「诺言?」 「就是再到克里米亚一趟。」 「去克里米亚?你的身体行吗?」苏瓦伊想起上次到克里米亚所吃的苦头,犹豫的说。 可是,佛罗伦斯却坚决的邀请他:「很抱歉,麻烦你再陪 我去一趟。」 于是,10月中旬,他们又带着两、三个护士,向还有许多伤兵的克里米亚前线出发。 鸡蛋的谢礼 佛罗伦斯到了巴拉库拉巴,便在那以前住过的疗养院附近,添盖两幢临时医院,她和护士们就住在那里。 由于那是临时搭盖的,所以抵挡不住强烈的风雨。 有时候早上醒来,床上居然盖着白雪呢。 一天,有个骑着马的人来访问这临时住所。那人是个牧师。 「这是一点心意……」牧师说着,拿出一包东西。 一位护士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有四、五个鸡蛋。 [这比什么都好,真的谢谢你了。」佛罗伦斯高兴的对护±说:「那么,我们用什么作为谢礼呢?」 [嗯 ,用什么呢?」 「糟了,我们除了药品和医疗品以外,便没有别的了呀!」 牧师看见护士们很为难的样子,就说:[不必谢礼,我只是为了酬谢你们热心的工作,才送来这几个鸡蛋的。」 佛罗伦斯突然叫来一位护士,在耳边跟她不知说了什么。 那位护士点头后,走到牧师面前,结结巴巴的说:「那个……很抱歉……你的领带好像有点脏了,让我来替你洗擦干净,报答你的好意,可以吗?」 牧师很高兴的解下领带,交给这位护士。 被战场尘土弄脏的领带,马上就洗得干净了。 可是,洗好以后没有熨斗来烫平,这可怎么办呢? [这样太难看了。」护士们正在那儿商讨着。 佛罗伦斯指着火炉上的茶壶说:「利用它吧!利用那水蒸气。」 「对啦,我们怎么早没想到呢,」 结果她们把刚刚洗过、满是皱纹的领带放在茶壶上,利用水蒸气的热度,将它烘干。 [谢谢大家的好意。」牧师高高兴兴地打上干净的领带回去了。 特制的马车 每天佛罗伦斯从山上的临时医院出外办事,必须乘坐马车。因为路面不平,马车又太简陋,故此十分危险。 有一天,车夫不小心,车子翻倒了,佛罗伦斯和一起乘坐的护士都受伤。 幸而伤势并不严重,可是,这消息一传开去,将士们都十分关注。运输部长麦马得上校,立刻送来一辆特制的马车。 「有了这辆马车,在路上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佛罗伦斯愉快的说。 克里米亚又进入冬天时分。路上的积雪很深,虽是特制的马车,困难仍然重重。 佛罗伦斯常常在半夜冒着寒风出去,有时候,除了马夫之外,也不带护士,便在这山路上来往。 「还是别冒险的好,护士长。」护士们担心的劝她,佛罗伦斯只是笑笑,不肯停止这种冒险工作。 「苏瓦伊先生,有没有办法叫护士长不要冒险?」她们不得不去求助于苏瓦伊。。 「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等一等……这样吧!我认识一位英国公爵夫人,但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南丁格尔小姐跟她也很熟……她说的话,南丁格尔小姐大概会听从的,我们只好写信给她,让她来劝劝吧。」 于是.苏瓦伊马上写了一封信给那位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的信,不久便到了佛罗伦斯手中。 但是,佛罗伦斯一旦坚信自己所做的事是对的,对任何人的劝告都不理会。 战争已结束,不会再有新的伤兵,从前的患者也慢慢恢复了健康。 佛罗伦斯心想,今后应该致力于这些渐渐康复的伤兵及驻防士兵们的慰问和教育,于是,她又筹备了一个读书室。 这个读书室是小型的图书馆.她把本国亲友寄来的书籍、杂志都陈列在这里。 到此地来的士兵们,可以在这里充分吸收故国的气息,所以,大家都非常高兴。 「让我们来写家书吧,故乡的父母多么盼望你的信啊!」 读书室墙上贴着这种字条,并且,还代为准备好信纸、笔和邮票。 纪念战地亡魂 1856年1月,佛罗伦斯收到一封由维多利亚女王寄来的信。 我想,我对于你在大战中的功绩是如何感激和赞美,你是已经知道的,所以不再在这儿重说。我深信你的功劳,绝不亚于勇敢的战士们。 除了这封信以外,维多利亚女王并附上一枚绚丽夺目的别针。 这一枚别针是由皇婿阿尔巴得殿下所设计的,上面嵌满钻石,一面刻着[克里米亚」的金字及与《圣经9马太福音》5章7节的经文:[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另一面则刻着[为了你对士兵们的贡献,女王特以此相赠,以为纪念。」 虽然佛罗伦斯得到了女王如此贵重的礼物,并没有显得特别高兴。 「我只是依照天主的指示来作而己,而且,我还有许多事情还没有做完呢。」 对于那些为她的光荣而庆祝的人们,佛罗伦斯只用淡淡的语调回答,接着又重新默默的为士兵们工作了。 在她第二次到克里米亚的三个月后,收到了乌斯库达正 流行霍乱的消息。 虽然佛罗伦斯留恋前线,却不得不返回乌斯库达去。 幸而情形并不十分严重,到了3月,她又三度造访克里米亚。 英国国内正为了和平条约的协议,举行各种集会,在会议席上,贵族院的埃鲁斯密爵士对佛罗伦斯的功绩曾作这样的演讲一一 诸位: 克里米亚战争的痛苦,已成为历史的陈迹。春天温暖的阳光,已使青草茁长,遮盖了巴拉库拉巴和印克曼那曾染上血腥的土地。健康的应声回应点名的呼声,年轻力壮的人们集合在国旗之下,各战地医院几乎空无一人了。 可是,我们的[天使」,佛罗伦斯·南丁格尔却仍留守工作,默默的完成她的使命。那些曾经倾听着她的脚步声、膜拜其背影的伤兵们所住的狭长病房,即将关闭,佛罗伦斯·南丁格尔的使命,差不多可以说是完成了。 这时候,她为什么仍犹豫着而迟迟不回国呢; 我想,她恐怕是避免国人的盛大欢迎,想办法如何躲开这一关,悄悄的回故乡吧! 1856年5月30曰,俄国、英国、法国和土耳其之间终于签订了和平条约。 战地的军人们都先后撤返本国,到了7月,医院里的患者也全部走光了。 「啊,我的工作到这儿总算告一段落了。」佛罗伦斯很满足的在这空无一人的病房中,自言自语的徘徊着。 「我们回家的时候到了,护士长。」一个护士走进来,怀着无尽的 「真的可以回去了。辛苦你了,难得你支持我到最后!」 「护士长才真正辛苦了,我们只是受你鼓励,追随你而已。」 战场啊,怀抱着多少辛酸、悲痛和快乐的回忆,如今,彷佛若无其事而沉默的战场啊,再会了! 佛罗伦斯心中被难以形容的感觉侵袭着。 吹动着长草的夏风,也像在多情地呼唤着:[再会啊!再会啊!] 那些长草底下,长眠着的有呼唤着父母、妻子,为国壮烈牺牲的士兵们;还有千里迢迢,以一介弱女之身,来到这儿为看护伤兵而死去,成为战地亡魂的护士们…… 就这样离开此地,似乎是不可能的。 佛罗伦斯想起要竖立一座大理石的十字架,作为临别的纪念。 地点是在巴拉库拉巴的山上。 那是离她进过的疗养所不远的地方。 「愿天主怜悯我们!」将这信仰语句,刻在那纪念碑的下方,以纪念在此长眠的士兵和护士不可泯灭的功绩。 「再没有可遗憾的了。」佛罗伦斯望着竖起的大理石十字架,自言自语地走下山去。 投入母亲的怀抱 离开巴拉库拉巴的佛罗伦斯,先到乌斯库达与在等候她的梅·史密斯姨妈见面,她看见每一幢令人怀念的病房,都已紧闭着门窗,才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归途。 英国政府原想派军舰来迎接这位载誉全球的[克里米亚天使」,可是被佛罗伦斯一口谢绝了。 「别说军舰,我根本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谁。姨妈,有什么好主意?可以不惊动大家?」 姨妈很了解佛罗伦斯的心意,所以,她也认真的说:「改个姓氏怎样?」 「改什么姓氏呢,」 「什么都可以。」 「那么,就改为佛罗伦斯·史密斯好了。」 「不错。对了,听说最近有一艘法国邮船要离开鸟斯库达,我们赶快去办手续吧!」 穿着跟在战地时一样的衣裳,脸上罩着厚纱的佛罗伦斯·史密斯(其实是南丁格尔),很平静的上了法国邮船,抵达法国,8月5曰再由法国转赴英国。 事前各报社都苦心布置好了要报道「克里米亚天使」回国的消息,但是,都被佛罗伦斯巧妙地躲避了。 8月15曰,第一个发现南丁格尔回到李·赫斯特住所的人是老厨师。 老厨师用不客气的语气,问这位突然出现在后门的妇人: 「谁?」 「啊,老厨师!」老厨师被这不相识的怪客亲热的一叫,心里不以为然,生气地说:「什么?你是谁?凭什么这样叫我!」 [老厨师,别生气了,我是佛罗伦斯呀!你忘丁吗?嗄!你仔细看看我的脸吧!」她笑着除去了面纱。 「啊?什么?你是佛罗伦斯小姐?哦,真的,佛罗伦斯小姐!」 [是呀,我就是佛罗伦斯啊!」 [小姐!」 老厨师高兴的抱住了佛罗伦斯。 「小姐,你也太胡闹了,怎么不预先通知一声呢?而且,还悄悄的从后门溜进来一一真对不起,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吧,我万万没想到是你啊,欢迎你回家……」 [爸爸、妈妈呢?」 [他们都很好,自从你到战场后,他们两位每天都注意着报纸上有关你的报道,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忧……来吧快进来.让我先去给他们通报一声吧!」 老厨师丢下佛罗伦斯,便两步作一步的跑进屋里去。 「老爷、太大,佛罗伦斯小姐回家啦[」 老厨师叫喊的声音震动了整座住所。 父亲、母亲和已经结婚变成巴尼夫人的芭希听了,都跑了出来。 母亲的双目满含泪水,伸出两臂紧紧的抱住了佛罗伦斯。 「佛罗伦斯!你……做得很好。」 母女紧抱着,好半天都舍不得分离。 佛罗伦斯多么盼望母亲这些眼泪和拥抱啊! 以前,那些不得不相违背的苦痛日子,如今已被爱的泪水给洗净了。 佛罗伦斯又能在母亲的怀抱里,尽情的享受天伦之乐了。 「喂,太大,别老是你一个人独占着佛罗伦斯呀.现在该轮到我了,也让我跟她亲一亲吧!」母亲不肯放开佛罗伦斯,父亲在一旁急得提出了抗议。 「妈!让我也有机会欢迎妹妹啊!」芭希也不满地说。 和平不仅给那些参战的人解除了不安,同时,也给南丁格尔家带来了温暖。 |
佛罗伦斯回国后,过了几个月,就像个病人似的,足不出户。可是,不健康并不能成为束缚她的理由,她成了此后半世纪中,全英国最忙碌而最有影响力的妇人。 尽力而为 英国人民本来准备要盛大欢迎这位「克里米亚天使」、军人的大恩人一一佛罗伦斯·南丁格尔的。 伦敦正进行呜炮、放烟火、游行、演讲等庆祝节目。 但是,她本人却连归期也不预先通知一下,便悄悄地回到李·赫斯特的家了。 事后,大家感到有些失望,还有许多人抱怨着。 然而有智之士反而赞颂她实现了耶稣的说话:「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圣经·马太福音》3章6节) 南丁格尔家的门前,天天挤满了人群,他们都想看一下「克里米亚天使」的身影,并想听一听她的声音。 有人是坐着马车来的,也有人徒步而来,其中有的已断了手脚,也有双目被碎片射瞎了的战友。 除了那些仰慕的人外,佛罗伦斯真想能与这些伤兵们一一握手致慰,可是,由于人数太多,实在不可能做到。 而且在这时候,佛罗伦斯的健康,令她的家人担忧。说来奇怪,天生不太健康的她,竟能吃得消两年在战地的辛劳工作,真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呢。 「战友之中,如果有人为了养老金的问题,需要我帮忙话,请他们随时写信告诉我。」佛罗伦斯特别叫佣人向大家转达她的话,并且每逢有这种情形,她总是不厌其烦的给人家回信。 维多利亚女王曾送给她珍贵的礼物,而在乌斯库达时,土耳其皇帝赠给佛罗伦斯的钻石手镯.也是非常名贵的。 可是,对佛罗伦斯来说,她另外还有两件不比这些逊色的纪念礼物。 一件是谢费得工厂的职工们所送的一套小刀,每一只大小不同的刀上都刻着: 「赠给佛罗伦斯·南丁格尔小姐,1856年。」 盒子是用血槠木做的,上面镶有银饰,盒面刻着撒玛利亚人救了遇到路劫的犹太人的故事。 另外一件,是朋友和邻居们送赠镶有珍珠的书桌。 此外,从世界各地寄来很多感谢的卡片及礼物,佛罗伦斯的房间里,都被这些东西给堆得满满的。 在许多感谢的卡片中,使她最为感动的,是纽卡施工厂的职工们所送来的。她马上写了这样的一封回信: 亲爱的朋友: 我不在的期间,你们给我的同情与鼓励,使我感动得无法以笔墨形容。 在我告别乌斯库达时,我曾在一位死去的得力护士的墓碑上刻下一行字「她已尽力而为」。 在天主面前,我能努力做到的,仅是如此。 我只是尽自己的力量去做而已,我对于自己贡献给祖国的一切,并不想求取任何报酬。 我们是为国而生的。 我对于你们的无限关怀,由衷的感激,让我在此说一声谢谢。 佛罗伦斯·南丁格尔 1856年8月23日 重逢旧友 佛罗伦斯回李·赫斯特的四、五天后,来访的客人渐渐减少了。 一天,有两位老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说:「小姐,好久不见了。」 [噢,牧师,还有罗杰,你们都好吗?」 佛罗伦斯愉快的欢迎这两位老人。 [罗杰,你好。」 「托福,我很好。J [卡布呢?」 「牠也很好,牠可帮了我不少忙呢。」 [唉,有多少年了?自从小姐替卡布治伤到现在……」牧师怀念过去和佛罗伦斯并骑、驰骋于牧场时的情景。 「说起卡布,对啦,罗杰,我从克里米亚带回一条狗呢!」 「哦?」 「嗯,是俄国猎狗。等一会儿让你看看。牠在克里米亚可帮了我不少忙,就像卡布帮助你一样。」 [小姐一点儿也没有改变,还是跟从前一样。现在跟你这样讲话,真不敢相信你就是那位做了一番轰烈事业,还受了女王褒奖的伟人.像我这种人,实在没有资格和你亲近……」 「胡说!罗杰,我最怕被别人用特别的眼光看待我。我确是一点儿也没改变,我仍是从前那个佛罗伦斯呀!就是喜欢花草和动物的佛罗伦斯,请不要跟我来这种客套语气。」 「好了,真的感谢你。」罗杰高兴得不知所措。 「牧师,让我们再出去骑马,跑到远远的好吗?」 「好啊,随时都可以奉陪。可是,小姐看来不是十分健康……不要太勉强啊,你现在已不是等闲的人,对英国、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位重要的人物,应该尽早恢复健康才是呢。」 「家人对我的身体状况也时常唠叨着。不过,只是累了一点而已,没有多大关系的,不久就会恢复过来。到了那时候,牧师,你一定要答应陪我骑马啊!」 「好的,我定必恭候。」 [我还想探望卡布呢,把我带来的狗介绍给牠,不知牠们会不会变成好朋友?罗杰.你说会吗?」 「这个很难保证……」 旧友重逢,大家愉快的、毫无顾忌的笑着。 佛罗伦斯把她从战场上捡来的武器和枪炮的弹壳,拿来给两位老人看。 「真没想到小姐竟能沉静地在可怕的战场上奔跑呢。」 「真是,这么一位温柔的小姐……」 牧师和罗杰看见那些纪念品,好像感到战争的气息犹未消失,对于佛罗伦斯的伟大事迹,更有无限感慨。 「这些花儿呢?」 [哦,那是在乌斯库达和巴拉库拉巴的墓地采摘的,为了纪念那些在地下长眠的士兵和护士们。」 [多么珍贵的纪念品啊!]牧师严肃的画着十字架说。 「唔,对啦,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们看呢.」佛罗伦斯说着,还向隔壁房间叫了两声:「汤姆士!汤姆士!」 于是,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少年走了过来。 「这是从克里米亚带回来的最珍贵的「纪念」。」佛罗伦斯笑着给两位老人介绍汤姆士。 「这两位是我的老朋友。请你给他们分享战场上的故事吧,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汤姆士睁大了那对可爱的大眼睛,给两位老人津津乐道的描述塞凡堡陷落的情形。当然,他不会忘记告诉他们,我们的「天使」在战场上如何冒着生命危险,为伤兵服务的故事。 施德尼·赫伯之死 由于佛罗伦斯在克里米亚那段时期过于辛劳,她回国后,过了几个月,就像个病人似的,足不出户。可是,不健康并不能成为束缚她的理由,她成了此后半世纪中,全英国最忙碌而最有影响力的妇人。 1856年2月,她在伦敦的巴林顿旅馆订下房间。 「这样的身体去伦敦可不成啊,待恢复健康后,再去也不迟。还是静养一个时期才说吧!」母亲忧虑的劝她。 但是,佛罗伦斯坚持不听:「这时候,还有众多的性命在危险当中.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不是不让你去,只是叫你过了一些时候再去。」 「不!妈,请你答应让我现在就去伦敦。」 就像从前要到开塞威特接受护士训练一样,佛罗伦斯的热心,终于说服了母亲,答应让她成行。 她搬进了巴林顿旅馆。 佛罗伦斯的第一个愿望,是改良军队的卫生状况。 虽然,军中的健儿都正值盛年,可是,每年的死亡率却高达百分之二。这现象实在使人担心。 「不卫生的兵舍一一对啦,这是首先得改善的。」佛罗伦斯心想。 关于这个问题.她立刻去找当时的陆军部长班米亚爵士。 「知道了,马上派人去调查!」虽然班米亚部长口头上很快就答应了,可是,实情是如何呢? 原来他的意思是既然战争已结束,一切就不须积极进行了。 「赫伯先生,真是糟糕!有什么可行的方法叫班米亚部长积极实行呢?」 佛罗伦斯不得不去求助于赫伯。赫伯也深以为然,就从旁加以协助。 1857年5月,在赫伯与佛罗伦斯的猛烈推动下,调查军队卫生的「皇家委员会」正式设立。赫伯出任委员长。 佛罗伦斯当然也是委员之一,可是,当时由一个女性来参加「皇家委员会」,是前所未闻的,所以很少知道这件事情。 她对陆军的卫生状况曾做过广泛的调查,并且写了〈关于 于英国陆军之健康、效能及医院经营状况之记述〉的一册报告。这份报告便成为调查委员会的参考。 1859年,巴属士顿组织内阁,施德尼·赫伯又当了陆部长,无疑给佛罗伦斯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改造兵舍、注意卫生、空气调节及粮食配给等的改善一一这些计划,都陆续地实现了,士兵的死亡率也渐渐减低。 可是,佛罗伦斯对于赫伯不能更积极的推行工作,感至不满。 「赫伯先生,这样慢吞吞是不行的,你为什么不快点儿实行我们的计划呢?」 赫伯被佛罗伦斯给逼得没办法。 「请你说个理由啊,」赫伯只是沉默不答。 赫伯是有苦衷的,为了实现计划,他得向财政部申请拨款。 可是财政部长格拉斯顿是一个[吝啬鬼」,他不会轻易答应陆军部的要求的。而格拉斯顿在当时的政府里.是一个极有权势的人物。 赫伯也很希望能实现佛罗伦斯那个周详的计划,可是却不能无视格拉斯顿这个「大障碍」。 单纯而正直的佛罗伦斯,是不能体会赫伯这种苦衷的。 赫伯这时已无能为力了。 「南丁格尔小姐,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协助你啊!」 [是吗?我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呢!」佛罗伦斯这句话,恰如一把利刃剌进赫伯的胸口。 有一天,佛罗伦斯从赫伯夫人那儿听到了可怕的事实:[前天,医生向我先生说,如果他再继续做现在的工作,只会倒下去。」赫伯夫人的话十分含蓄,但是,语句中却含着对佛罗伦斯的怨怒。 佛罗伦斯马上觉悟了。 「怎么办?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还责备他呢……唉夫人,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们谢罪,我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佛罗伦斯这番后悔,为时已晚。 1861年,赫伯辞职了,在接受国家所授与的贵族称号不久,便与世长辞了。 他临死时,还一再的说着:「可怜的佛罗伦斯!可怜的佛罗伦斯!我们要做的工作,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呢……」 施德尼·赫伯死后,佛罗伦斯才知道他曾为自己的计划,花了极大的代价,并勇敢的去奋斗。 她回想十四年前,与布列士别治到罗马旅行时,认识了赫伯,此后,一直受着他的照顾。赫伯始终是自己的领导者、支持者和鼓励者……在佛罗伦斯半生的记忆中,占了多么重要的地位啊,父母不能给予的支持,赫伯却毫不吝惜的给了她。 赫伯死后不久,佛罗伦斯便搬离了巴林顿旅馆的房间,因为那个房间存留着太多有关赫伯的回忆,这会使她住在那儿增加痛苦。 护士训练所的设立 早已募得的「南丁格尔基金」,正在等着佛罗伦斯指挥如何运用。 在英国开设像开塞威特的护士训练所!佛罗伦斯这个长久的理想已在眼前了。 在与施德尼·赫伯协力改善军中的卫生设备期间,她已着手构想如何有效地利用这一笔基金了。 1860年,这笔基金用在圣汤姆士医院内设立护士训练所。 踏入6月,第一批二十四名学生入学,接受为期一年的训练。 佛罗伦斯在拟订训练所的规程时,特别强调学生品行的重要。她认为一个护士的品行和技术是同等重要的。 「做护士是可耻的事情。」 「医院是个肮脏的世界。」 这些都是母亲和姊姊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事实上,当时护士们的堕落情形,确实是有目共睹的。 「只要你自己能成为一个伟大的护士就好了。」当佛罗伦斯问赫伯当护士究竟是不是真的可耻时,赫伯曾经这样鼓励她。 佛罗伦斯确能常以此话作为座右铭,终于成为一位誉满全球的护士。 如今,她又在这路途上,以前辈的身份,致力于领导年青的一代。 佛罗伦斯对这二十四名学生,施以严格的训练。 训练所里的学生,每周需听两次牧师讲道,绝对禁止单独外出,课外若与男性交往,不论什么理由,一律以退学处分。这些不合自由教育的严格训练,是为了提高护士素质而不得不这样制定。 这个计划一开始便很成功,各地医院争相聘请在训练所受训期满的护士。 于是,这种训练所做法便推广到英国其它都市,最后,甚至英属殖民地、美国以及欧洲各国也都纷纷起来仿效。 假如能够放下其它事业,佛罗伦斯恐怕会把余生贡献在护士训练所监督的职位上,可是,还有许多其它的事情正等着她去办理,使她无法滞留此地。 改革印度的先驱 对于搬出巴林顿旅馆的佛罗伦斯,维多利亚女王表示愿意借出肯辛顿皇宫里的一间套房给她。 可是,佛罗伦斯谢绝了女王的好意,在乡村和芭希住了 一段时间,然后,又与双亲住在一起。 失去了施德尼·赫伯,对佛罗伦斯而言,实在是极大的打击。 母亲和姊姊看着佛罗伦斯默默的在院子里踱着,便私下相谈:[佛罗伦斯对赫伯之死似乎很悲伤呢6」 [恐怕她已没有工作的兴趣了,每天晚上,总看她在书房里写东西。」 「写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是,她有一回曾经问过我:「你想死后的生命将会如何?」也许是关于宗教方面的吧.」 「那还好。她太辛劳了,现在还是让她多休息吧。」 「我也很担心她的身体t」 可是,有一天,佛罗伦斯听到她曾与赫伯共同计划的一件案子,被政府否决了,使她再不能悠闲地过隐居生活了。 [人家牺牲了生命而所做的工作,却被否决,赫伯先生临死时,还那么挂念他的工作。我要去保护它,保护他所遗下的事业!」 这时的佛罗伦斯已是41岁了,虽然身体渐渐在衰退,可是,精神的力量却相反地增加。 1857年印度发生叛乱,又把佛罗伦斯的注意力引到印度,可是,她曾与赫伯共同促请政府,改善印度驻军的生活环境的提案,却毫无反应。 佛罗伦斯对这种, , 情形十分不满,只好私自从驻印的英国士兵和官员们那儿,搜集各种报告和资料。 在1863年的社会科学会议上,宣读的一篇佛罗伦斯的论文一一〈人们应如何在印度生活不致死亡>一一曾经引起极大的反应。 1873年,她又以同一篇文章,说明十年以来,在印度进行的卫生设备改革带来进步的情况。 关于印度的问题,不单要改善驻印英军的生活,对于印度士兵,以及印度人民,也有许多地方要改善,这就牵涉整个英国统治印度的巨大问题,所以,这不是佛罗伦斯一个人想做就能做到的。 可是,在改善印度卫生的途径上,佛罗伦斯所掀起的运动,却具有重大意义。 启发红十字会的创立 1862年末,一本名为《索尔斐利诺之回忆》的书籍出版了,作者是瑞士曰内瓦出生的安利9迪南。 1859年开始的意大利统一战争,后来,演变成入侵萨丁尼亚,与妨碍其统一的奥军和想击退奥军的法军之间的激烈战争。 素尔斐利诺之役,是这次战争中最激烈的一战。偶然经过这儿的迪南.因为同情这些伤兵的悲惨遭遇,便自动去担任护士职务。 可是,在战争这个舞台上,个人的悲悯与行动,是救下了那么多伤兵的。 为了想唤起全世界的注意,组织一个庞大的团体,迪南便写了《素尔斐利诺之回忆》这本书。 在书中迪南也曾提到佛罗伦斯·南丁格尔在克里米亚的功绩。迪南这样写着: 每一个人都知道,在这长久崇高的牺牲中,她那热爱人类的一颗心,曾促使她做了些什么?…… 迪南不仅在书中强调世界各国须携手起来,组织一个庞大的救护组织,救护在战场上伤亡的人,并且还曾经亲自去游说各国。 佛罗伦斯对迪南这个意见,当然极表赞成。 曰内瓦博爱团体之一的「公益协会」,曾调查过迪南的意见,而且还任命了五位委员(包括迪南本人在内)来研究这个问题。 1863年10月,五人委员会便召集赞成迪南意见的国家,在曰内瓦开会。这次与会的,计有欧洲十六个国家。 在这会议中通过了下列各项: 1.伤员士兵不论国籍,均一律加以救治。 2.医院及从事看护人员,应视为中立者,加以尊重。 3.医院及看护人员,以瑞士国旗相反的颜色(即白底红十字)作为标帜。 1864年8月,在曰内瓦举行的外交会议中,正式提出这项规定,而成立了曰内瓦条约(又名红十字条约)。 今日世界各个文明国度,无一不出现红十字会的组织,事实上,红十字会的起源便是由此而来。 创立红十字会的人是安利9迪南。 可是,我们不可忘记,促使迪南发起这个运动的动机,实在是佛罗伦斯·南丁格尔的伟大功劳。 在《素尔斐利诺之回忆》一书中,迪南对佛罗伦斯·南丁格尔曾如此称赞: 彻夜提着油灯,巡视军方医院裹的大病房,给病人们最需要的镇静和安慰的佛罗伦斯·南丁格尔小姐,她的身影,使见者永不忘怀。她那英雄圣者般的献身故事,将永远存留在人类的历史中。 父母相继去世 随着岁月的流逝,佛罗伦斯的身体愈来愈显得衰弱,永远办下完的事情却涌向她的身上。她没有停过片刻,直到死亡一一她一直到了手脚不灵活、视力衰退的时候,还记着在17岁的时候所听到的天主的呼声:「献身于贫穷患病的人们吧!」 1867年,她愤概于养育院对待病人的态度,如同对待乞丐,便向当局控诉,又建议设立收容精神病者的设施,以及隔离传染病者等案件,促使伦敦贫民法案成立。 一直到她60岁那年,她从没停止过施德尼·赫伯在世时所做的印度改革运动。 1874年1月5曰,对佛罗伦斯而言,是失去施德尼9赫伯以来最悲伤的日子。 这一天,她的父亲以84岁高龄在恩布利9帕克去世。 父亲之死,使佛罗伦斯反省了很多事情。 年轻的时候,一直为逃避家庭的束缚而费尽心机,年长后又总被公事杂务缠身,始终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父亲,想到这儿,她感到极度的寂寞和伤心。 「妈,我很遗憾,我太自私了,不能照顾爸爸……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不孝的女儿吗?爸爸会原谅我吗?」佛罗伦斯含着眼泪说。 母亲却摇头说:「爸爸会谅解你的。因为你为国家、为人类,已经做了那样伟大的事业。」 「我可不这样想呢。」 「为什么?」 [我想,爸爸也许不希望我去走那不寻常的路,而守在他的身旁……妈,最近我想也许那样才是人类真正的幸福呢。」 「你到现在还说这些干么,你所走的路并没有错。你只是照着天主的指示去做,对这点可不能失去信心啊。天主一定很高兴。天主都高兴的事情,爸爸怎会不高兴呢?」 曾经是女儿说过的话,今天却轮到母亲来说了。 年轻的时候,父母那样费尽口舌所说的话,佛罗伦斯到了54岁的今天,才真正深深的体会到了。 「妈,我再也不离开你的身边了,让我把没有机会报答父亲的一份,一并报答你吧。妈,你也别让我离开了……不知怎的,现在我觉得很寂寞。」 「被全世界尊敬和爱戴的人也会寂寞?」 「世界上除了妈妈以外,有谁能真正爱我呢?大家都器重我,因为,我常为他们做些有用的事情,我之于世界是一具很方便的「机器」呢。妈,你不这么想吗?」 [爸爸的死给你的刺激太深了,所以.你才会这样胡说。要坚强一点!你要记住,你不仅是我们的女儿,也是天主的女儿。佛罗伦斯,你刚刚说什么方便的「机器」……真的有点过火了。以后,要小心说话啊!」 规劝佛罗伦斯的母亲,在1880年2月1曰,也以92岁高龄与世长辞了。母亲的遗体被埋在家乡思布利9帕克附近的东威罗斯小镇,佛罗伦斯的父亲墓旁。这时候的佛罗伦斯已60岁了。 最高荣誉 1907年,万国红十字会赠送佛罗伦斯·南丁格尔荣耀的赞辞,以示此会对她最高的敬意。 同年,爱德华国王为了奖励佛罗伦斯对国家人类的伟大贡献,特别颁赠给她大勋位的地位,并颁赠青蓝二色及七宝的绚丽勋章。佛罗伦斯成为第一位受大勋位的妇人。 1908年,伦敦市会以「伦敦市民权」赠与佛罗伦斯。受此荣誉的妇女,也仅仅佛罗伦斯一个人而己。 在这些最高荣誉临在她身上时,佛罗伦斯已经衰老不堪,并且意识模糊。她偶尔清醒过来时,听到身旁的人说:「你看,从国王以至全世界的人,都感激和尊敬你的功绩!」 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人家的说话,她便说:「什么尊敬?感激?勋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我只是依着天主的旨意做了而已。我所做的事,是不配受勋章的。」 说完.她便又沉沉睡去。 当死期将近的一天,她从熟睡中醒来,对身旁的人留下了这样的遗言:「我死的时候,父母会等着我的,请你们把我埋在东威罗斯吧。记住!千万不要举行什么热闹的葬礼,送葬的人只要两位就行了。知道吗?」 1910年8月13曰,佛罗伦斯·南丁格尔再也没有苏醒。 国人想把她葬在西敏寺的愿望,因为佛罗伦斯的遗言而打消了。这位伟大的天主女儿佛罗伦斯·南丁格尔的遗体,终于依照她本人的遗愿,隆重的被埋葬在她父母的坟墓所在地东威罗斯。 [送葬的人只要两位就行了」一一这句遗言却没有实现。这一天,在东威罗斯静穆的墓地上,远近赶来的送葬者,排着长长的行列。 坚持不懈的爱心服侍,至死方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