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天主教会变革研究
译自意大利文第二版
作者
若翰-帕森斯神父
沃伦纪念图书馆
多马斯莫尔学院
第一章 危机
1.危机...............
2.否认危机........
3.次级基督教的错误
4.危机在于末能适应。
5.调整教会适应世界的矛盾................
6.进一步否认危机......
7.教宗认识到了方向的迷失。
8.危机的伪积极性。虚假的宗教哲学.........
9.进一步承认危机。
10.危机的积极解释。错误的宗教哲学。
第二章
11历史概述:教会的危机
12.教会的危机:耶路撒冷(公元 50 年)
13.尼西亚危机(公元 325 年)......
14.中世纪的偏差...
15.路德派分裂的危机。基督教理想的广度...........
16.基督教理想的进一步广度.其局限性.............
17.路德教义对天主教原则的否定。
18.路德的异端,续。诏谕《主啊,兴起吧!》.....4
19.独立原则与教会中的弊端....26
20.为什么案例法没有在教会中造成危机....26。
21.法国的革命
22.独立原则。信仰的权威。
23.法国大革命期间教会的危机......32
24.庇护九世的《时代谬误纲要》
25.时代精神.亚历山大-曼佐尼....36
26.现代主义危机.第二次教义大纲
27.前教会危机与第三次教义大纲.
28.《人类通谕》(1950年)
以上标题已校阅
第三章 大公会议的筹备
29.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的筹备工作..........
30.大公会议自相矛盾的结果.
31.大公会议的矛盾结果,续。
罗马宗教会议....
32.理事会自相矛盾的结果,续
33.梵蒂冈第一届大公会议的目标......
34.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的目標。
35.对大公会议的期望
36.蒙蒂纳里尼枢机主教的预测.他的极简主义.
37.灾难性预测...........
第四章 大公会议的过程
38.开幕词.与世界的对立.
39.开幕词.文本和意义的模糊性.......77
40.开幕词.对待错误的新态度......79
41.拒绝大公会议的筹备工作。
42,破坏议会规则
43.破坏法律框架的后果
是否存在共谋。
44.教宗在梵蒂冈二世采取的行动......
45.教宗在梵蒂冈二世的进一步行动.关于关于传教 关于婚姻的道德律
46.第四届会议闭幕词中的大公会议综述。与圣庇护十世的比较......教会与世界.....93
第五章后大公会时期
47.离开大公会议。大公会议的精神........99。
48.离开大公会议.大公会议文本的模糊性
49.大公议会的新解释学,教义变化
对话......"
50.大公会议的新解释学,续。"循环论证"。连词 "但是 "的使用。
51.后大公会时期的特点。变化的普遍性。
52.后大公会时期,续。圣训集》变革的深度..........110
53.教会彻底变革的不可能性....................13
54.教会彻底变革的不可能性,继续。..
55.诋毁历史教会.....119
56.批判对教会的诋毁。.
57.早期教会的错误观点...
第六章 大公会后的教会.保禄六世
59.教会的天主教性.反对教会作为分裂的原则.保禄六世.
60.大公会后教会的合一..........
61.教会在等级制度中的不合一.
62.教会在《世界人权宣言》问题上不团结...
63.教会在通谕问题上的不团结.....、
64.荷兰分裂....
65.放弃权威--保禄六世的自信....143
66.历史上的平行线.保禄六世和庇护九世.....................1.47
67.政府与权威............
68.放弃权威,续法国教义事件......151
69.保禄六世的性格.自画像.红衣主教古特.
70.后大公会时代的 "是 "与 "否"......155
71.放弃权威.续.圣职改革.....157
72.对圣职部改革的批判
73.罗马教廷的变革.缺乏精确性.........162
74.罗马教廷的变革.续.文化上的不足......
75.教会放弃与各州的关系........167
76.修订协约,续.........................169
77.保禄六世的教会。1974年9月的演讲.........172
78.保禄六世不切实际的时刻.............1.73
第七章 神职危机
79.神父的叛变.179
80.神父叛教的教规合法性............181
81.改革天主教神职的尝试..184
82.对天主教神职批判的批判。
83.普世圣职与按立圣职..................187
84.第八章 教会与青年
85.大公会后教会在青年问题上的变化 教育的微妙任务........
86.青年的品格.批判作为欢乐的生活......19
87第九章
88教会与妇女
89.教会与女权主义.................
90.对女权主义的批判.作为男性主义的女权主义.............
91.女权主义神学....
92.教会的平等主义传统。妇女的从属地位和超然地位............
93.天主教传统中妇女的从属地位............
94.捍卫教会关于妇女的教义和实践 关于妇女的教义和实践的辩护。
95.天主教提升妇女的地位...............。
96.道德沦丧.....
97.谦虚哲学.自然羞耻....................
98.个人羞耻.Reich.
99.主教关于性行为的文件.红衣主教科伦坡.德国主教
第十章 体罚与忏悔
100.现代体操与教会................227
101.体育作为人的完善......。
102.体育是促进兄弟情谊的动力。231
103.体操在实践中的应用。
104.忏悔精神与现代世界。减少禁欲和斋戒.............。
105.新的忏悔纪律......238
106.忏悔改革的起源.......
107.忏悔与服从.242
第十一章 宗教和社会运动
108.放弃政治和社会行动.
109.天主教政党的消失或转变.........249
110.教会在意大利离婚和堕胎运动中的投降
离婚和堕胎运动中的教会投降.....
111.意大利的教会与共产主义。
112.法国的教会与共产主义.....................。
113.忠信的基督徒.259
114.对立面的削弱..........
115.和平的原则和运动..............
116.论基督教社会主义.Toniolo.Curci.......................265
117.蒙图克拉尔神父的教义 和教会的空虚.........266
118.从马克思主义选择到解放神学的过渡。17位主教的文件.......270
119.对十七主教文件的评判................2.72
120.某些基督徒的选择,续.弗拉戈索主教....273
121.对弗拉戈索主教教义的审查........................276
122.支持《十七条》的教导.............277
第十二章学校
123.大公会后教会的学校.........281
124.天主教学校的相对必要性................282
125.天主教教育会1982年10月16日的文件283
126.天主教拒绝天主教学校.Mgr.Leclercq........285
127.现代教育学.天主教教育学.290
128.新颖的教育学........
129.天主教教义中的邪恶知识
130.教义与权威.教义学.
第十三章 教理
131.教义学的解体.1977主教会议.299
132.解散慕道教育:阿鲁佩神父(Fr.Arrupe)、贝内利(Card.Benelli)。
133.教理讲授的解散....
134.更新
135.罗马慕道者与教宗的会面
136.新教理学与若望保禄二世指示之间的矛盾.....Journet枢机......308
137.没有慕道的慕道.......
138.恢复天主教的教理.............313
第十四章 修会
139.大公会后教会的修会.........317
140.原则的改变 320
141.根本性变革.......322
142.大公会改革后的宗教美德
.
贞洁、节制
143.贫穷与服从.326
144.宗教服从的新概念。327
145.罗斯米尼关于宗教服从的教导.........329
146.服从与团体生活......331
第十五章庇隆主义
147.论点的神学背景.......335
148.教会中的庇隆主义 红衣主教莱热、希南、阿尔弗林克和苏嫩斯.............337。
149.对理性的轻视。沙利文.创新者拒绝确定性》339
150.继续说。对理性的轻视。阿利西亚神学家.曼切森......341
第十六章对话
151.后大公会时代的对话与讨论主义Ecclesiam Suam中的对话
152.对话的哲学....349
153.对话的适当性.351
154.The end of dialogue.Paul VI.非信徒秘书处352
155.Whether dialogue is always an enrichment.........354
156.天主教对话.355
第十七章 运动主义
157.现代哲学中的机会主义.....................359
158.对动员主义的批判.Ugo Foscolo.Kolbenheyer......360
159.教会中的动员主义...............361
160. 流动主义与转瞬即逝的世界.圣奥古斯丁.............362
161.新神学中的流动主义......36
162.末世论中的机会主义........366
第十八章信仰的美德
163.拒绝自然神学。.皮索尼主教.371
164.信仰的神学美德.374
165.对信仰作为探索的批判.Lessing.............375
166.作为张力的信仰批判.法国主教...............376
167.信仰确定性的理由.亚历山大-曼佐尼.......377
第十九章希望的美德
168.信心和希望的结合,希伯来书。...................381
第二十章仁爱的美德
169.天主教的慈善理念..........385
170.生命即爱.乌戈-斯皮里托..........387
171.爱与法律............388
172.The denial of the natural law.Sartre.........
173.天主教教义回顾....................
174.自然法的伟大.对它的轻视................
第二十一章 自然法
175.作为禁忌的自然法--苏南斯枢机主教.休谟。批判....395
176.法律是人类的创造.Dumery..............396
177.市民社会拒绝自然法..........398
第二十二章 离婚
178.离婚.Mgr.Zoghby.牧首马克西莫斯四世在议会上。
179.马克西莫斯四世,续。"以人为本 "公式404。
180.不可分割性的价值406
181第二十三章鸡奸411
第二十四章堕胎
182.堕胎.学说的历史发展.胎儿的形成413
183.堕胎的新神学.法国耶稣会士.416
184.堕胎的新神学.续.贝多芬的论点.意大利宪法法院.意大利宪法法院.................418
185.堕胎学说的基本根源。效力和行为理论。421
186第二十五章 自杀
187第二十六章 死刑
188.反对死刑
189.教会的教义变革........
190.生命不可侵犯.人的尊严的本质.庇护十二世.....435
第二十七章 战争
191.基督教与战争441
192.Pacifism and peace.Cardinal Poma.Paul VI.John Paul II.442
193.1梵二的教导444194.战争的未解之谜》446
195.战争中的节制问题.伏尔泰.比约十二世.现代战争的终极不可能...............448
196.战争问题的解决通过国际联盟解决战争问题...450第二十八章形势伦理
197.形势伦理学.实践论与实践学作为预测的法律....455
198.批判良知的创造性.人的道德生活的被动性.Rosmini...........458
199. Situation ethics as an ethics of intention.Abelard.460
200.天主教道德是否消除了良知的能动性......良心的力量......,462
目 录 缺少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全球性与渐进性
201.全球道德.........465
202.作为时间点的道德生活......466
203.对全球性的批判。....468
204.渐进主义的道德观.469
第三十章价值的自主性
205.以人类为中心的目的论473
206对人类中心目的论的批判 474
207.世俗价值观的自主性....。475
208.自然自主的真正含义。人是否应该被爱...............
209.反对意见得到解决.
第三十一章 工作、技术与沉思
210.人类中心主义与技术。
211.现代技术。基因工程.....484
212.登月.错误的宗教解释.
213.工作的新概念.通谕Laborem Exercens.....488
214.基督是一位劳动人民.批判
215.工作是人的自我实现.批判.................
216.投机与实用的区别。
217.沉思优于工作.............495
第三十二章 文明与次级基督教
218.完善自然和人........
219.魔鬼之城、人类之城、天主之城......500
220.次级基督教。宗教与文明的混淆.502
221.对次要基督教的批判。
神学错误。
222.后大公会时期的教会与社会.
223.天主教与耶稣会507
224.大法官的神话........508
第三十三章教会中的民主
225.1789 年原则与教会511
226. 民主理论的变化从 "种 "到 "属...512
227.考察民主制度。人民主权。权限.............514
228.试论民主。
229.审视民主。"动态多数 政党517
230.教会与民主...........
231.舆论对教会生活的影响.....520
232.舆论在教会中的新作用..521
233.主教会议.宗教会议....523
234.主教会议与罗马教廷.............
235.主教会议的精神和风格.1981年瑞士论坛.........527
第三十四章 后大公会时期的神学与哲学
236.天主教的哲学与神学.............531
237.对托马斯主义的曲解.Schillebeeckx.532
238.托马斯主义的当前和持久重要性。保禄六世......534
239.后大公会时代对托马斯主义的摒弃....
240.大公会后教会中的托马斯主义神学。Aeterni patris 的搁置。
241.天主教传统中的神学多元化..............
242.革新者对神学多元化的看法...............540
243.教条及其制定542
244. 汉斯-孔(Hans Kung)的《神学与训导》(Theology and Magisterium)..........544
第三十五章 大公主义
245.基督教合一概念的改变.1949年的指示
246.教会变革.恶棍.红衣主教比奥...................550
247.大公会议后的普世主义.保禄六世.基督教合一秘书处
248.大公会议后普世主义的后果。皈依人数下降.....
249.大公主义的政治特征。
250.当前大公主义方法的不适宜性.559
251.走向非基督教普世主义的运动。
252.非基督教大公主义的自然主义特征。非基督徒秘书处的教导。
253.无名基督徒理论新普世主义中的匿名基督徒理论...................
254.对新大公主义的批判。传教的不重要性。
255.将宗教转变为文化。坎帕内拉斯大公主义。
256.现代心理学对新普世主义的影响。
257.《罗马观察家报》两篇文章中的新普世主义 "摘要"。
新普世主义的 "总结",载于《罗马观察》的两篇文章。
258.对新普世主义的批判。传教不重要,续。
259.新普世主义的神学弱点.....575
260.大公主义的真实状况。到人道主义大公主义的运动........................................575
第三十六章圣礼.洗礼
261.圣礼神学的变化...... 581
262.几个世纪以来的洗礼习俗。58
263.洗礼主体化的新趋势...........
264.基于父母信仰的洗礼.................
第三十七章 圣体
265.天主教的圣体教义............589
266.圣体神学590
267.圣体新神学.....591
268.崇拜的减少.593
269. 在马萨以外敬拜圣体...... 594
270.神圣的退化......595
271.圣体圣事的崇高与震撼
272.圣职与圣体同轴.600
273.对第 7 条的分析.602
274.圣体中的神职降格。红衣主教波莱蒂.....
275.同轴对圣体的支配...................
第三十八章 礼仪改革
276.礼仪改革.........611
277.民众参与拉丁礼仪........613
278.拉丁文在教会中的价值.普遍性.................
279.相对不变性。拉丁语的独特性.................616
281.新版礼仪。词汇的变化。伯拉纠倾向....619
282.新版礼仪.教条的模糊性.......
283.拉丁文的全面崩溃.........
284.对礼仪改革原则的批判。人类的表现力627
285.创造性原则.
286.从神圣走向戏剧.633
287.从公共到私人的过渡.637
288.圣经与礼仪....638
289.新版本的多样性和不精确性
第39章神学
299.新神论
300.神圣因果关系的新概念。
301.祈祷论的变化..................。
302.天意与不幸............
303.人类苦难的道德起源。674
304.死亡是一种罪恶.....678
305.为死亡做准备和忘记死亡。678
306.毫无准备的死亡.庇护十一世.679
307.死亡与审判680
308.基督徒死亡中的正义与仁慈.比约十一世.682
309.审判恐惧的边缘化....................685
310.天主教仪式中安葬的尊严....687
311.当今葬礼的尊严.........690
312.Crematic0n...691
第四十一章 末世论
313.正义的胜利.地狱.
314.防御
315.刑罚的永恒
316.纯粹正义的地狱......
后记
317.教会作为海瑞西斯的变化.
318.天主教教义的不变性. 圣文森特-勒兰和红衣主教纽曼.................710
319.革新者将实质解释为模式..............712
320.教义在教会中失去统一性...........................715
321.教条的破坏和教义冷漠主义。717.
322.敬拜统一性的丧失.........721
323.失去政府的统一。神圣学院的非罗马化....................725
324.今天教会的状况。维辛斯基枢机.法国主教...........728
325.教会和现代世界的危机。异教的衰落与当今教会衰落的相似之处。
教会的衰落。
326.教会对世界社会影响的衰落........737
327.教会在国际事务中重要影响力的衰落
327.教会在国际事务中的重要影响力的衰落
328.教会被次要基督教甩出了轨道。通谕《人民的进步》..........741
329.天主教关于末世的教义被篡改。人本主义的大公主义
330.时代精神的法则.享乐.忘我........748
331.现代教会中的遗忘现象............751
332.危机的形而上学分析......54
333.诊断与预言......两个最后的猜想.....757
罗马诺-阿梅里奥
罗马诺-阿梅里奥是意大利人,1905 年出生于瑞士卢加诺、
他于 1927 年获得米兰天主教大学哲学博士学位。他于 1927 年获得米兰天主教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他是该大学创始人杰梅里神父的学生。
他被卢加诺市授予荣誉市民称号。
从 1928 年到 1970 年,他在卢加诺学院教授哲学、希腊语和拉丁语、
1928年至1970年,他在卢加诺学院教授哲学、希腊语和拉丁语。
他以对安东尼奥-罗斯米尼的思想进行哲学研究而闻名,并出版了巨著《Osservazi》
这些哲学神学研究被认为是 17 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和诗人的书目中不可替代的。
他以非凡的能力讲述了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中央筹备委员会的工作。
该委员会起草了将在大公会议上讨论的方案草案。
卢加诺主教耶尔米尼阁下是该委员会的成员。
他选择了阿梅里奥教授作为他的助手,与他一起研究方案并起草他的意见。
因此,阿梅里奥教授因此对梵二的所有文件都有了深入的了解。
阿梅里奥教授现退休生活在意大利北部,偶尔举办有关教会危机的会议。
《Lota Unum》于 1985 年,意大利最知名的出版社之一 Ricciardi 在意大利出版了这本书。
一位评论家在罗马日报《Il Tempo》上写道:
读者须知
没有不同的钥匙(用现在的话说)可以用来阅读本书。
本书的意义就是它所具有的意义,从其直接的字面意义和语法意义上看是一致的。
因此,这本书中并不隐藏任何意图、目的或信念,其他人可以致力于发现这些意图、目的或信念。
作者的意思与书中的意思并无不同,当然,作者写得不好的地方除外,也就是说,作者说了他本不想说的话。
作者不希望回到过去,因为有这种愿望就等于希望人类的发展回到其自身发展的某个先前阶段,从而使人类的发展走向终结。
这种世俗生活中的满足与作品中的另一种世俗观是不可调和的。
即使是本书开头引自恩尼乌斯的格言中的 res antiquae,即 "古代事物",也不是指在时间上早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事物、
而是指在本体论上先于整个时间的事物、如果说这本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也只是为了无常的价值世界。
既使天地过去了,一撇或一画也决不会从法律上过去,必待一切完成。
一点一滴都不可废去。(玛 5:18)
1. 方法论和语言学定义。
用词准确,论证合理。就其本质而言,论证是从一个观点到另一个观点的运动,是通过逻辑连接以规范的方式实现的。因此,最初的术语定义是论证清晰、连贯和合理的基础。
在本书的扉页上,我倾向于使用 "变革 "一词,而不是 "危机"。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是,从语言上讲,危机指的是某个时间点上的事件,与 "变革 "这一概念并不相符。医生们将关键或决定性的一天与病程进行对比,后者是一个随着时间推移而发生的过程。本书所探讨的现象是非同步的,持续时间长达数十年。其次,危机是在一种基本状态和另一种基本状态之间做出决定的时刻。生物学上从生到死的转变,或神学上从无罪到罪的转变,都是这种危机的例子、另一方面,某一事物内部发生的偶然变化并不构成危机。
因此,如果准确地说,只有当一个非同寻常的历史发展已经形成,导致人类生活性质发生根本性变化时,才会使用危机一词。变化确实可能是一场危机,但我们在本书中研究的变化必然是这样的,这并不是我们探究的前提。然而,我们将采用一般用法,并将危机一词应用于接近危机的现象,即使它们不符合我们给出的定义。
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对大量证据和文献的过度选择性的指责,我们采用了以下标准。为了证明教会的变化,我们的论证不是从无穷无尽的相关资料中随意抽取一部分,而是依据那些较为权威的方式说明教会思想的文件。我们将提供的证据包括教会的文本、罗马教廷的法令、教宗的拨款、枢机主教的声明、主教会议的声明以及《罗马新闻报》上的文章。我们的书由官方和半官方的声明组成。我们确实也引用了这些圈子之外的书籍、言论和行为,但这只是为了证明我们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们的研究就其主题而言是片面的(什么研究不是呢?)但我们的观点并不片面。
有些作者否认教会1中存在当前的混乱,或者将其归因于教会与世界、天国与人国之间存在的二元性和对立性;这是世界和教会本质中固有的对立。在我们看来,这种否认是不充分的,因为这里的本质对立不是福音与基督来拯救的世界之间的对立,即被理解为受造物整体的世界之间的对立,而是福音与基督没有为之祈祷的世界2两者之间的对立,即 "被罪恶所感染并走向罪恶且屈服于恶者的世界"3之间的对立。这种本质上的对立可以减弱,也可以增强,这取决于整个世界与罪恶世界趋同或不趋同的程度,但我们决不能忘记这种区别,也不能把实际上只是偶然的、在范围和强度上可变的对立视为本质上的对立。
译者注:
1. 请参阅《Esprit》杂志 1964 年 8 月至 9 月刊上的伟大探索。
2. 《若望福音》,17:19 我为他们祝圣我自己,为叫他们也因真理而被祝圣。
3. 《若望一书》,5:19 我们知道我们属于天主,而全世界却屈服于恶者。
教会与世界之间的对立确实存在差异。他们否认教会在某些时期比其他时期更好地影响了世界,并在这些时期更成功地在实践中实现了基督的福音。与现代相比,中世纪的基督教世界正是这样一个时期。那些否认存在这种特别有利时期的人,他们的依据主要是
持续发生的战争、奴隶制、对穷人的压迫、饥饿和愚昧。他们声称这些现象与宗教不相容,事实上,这些现象证明了宗教的无效性。人类过去和现在的这些缺点似乎表明,基督教既不能拯救人类,也不能救赎人类。这种观点或许就是我们所说的‘次要基督教’的结果:宗教以其对文明的次要和附属影响来评判,这些影响比其超越性和具体的宗教影响更为重要和重视。这里所涉及的宗教与进步的概念是我们将要讨论的一个概念。我们将在下文中讨论宗教与进步的概念(见第 207-8 段和第 218-20 段)。
4. 危机在于未能适应
一种更为普遍的观点认为,教会的危机未能适应不断进步的现代文明。要克服危机,就必须开放教会精神,用若望二十三世的话来说,应通过宗教精神的开放或进化来克服危机,使其与时代精神相协调。
在这方面,我们应该记住,教会作为酵母4从其本质上渗透到世界,而且从历史上看,教会影响了世界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连日历和食物这样的东西都是教会规定的。这种影响如此之大,以至于被指责为僭越世俗事务,事实上,教会适应其在世界上的环境是其存在的法则,是由屈尊为人的上主建立的,这也是历史的规律,教会对世界事务的影响力不断增强或不断减弱就证明了这一点。
译者注:
《路加福音13:21》 耶稣说了这些话,心神烦乱,就明明地说:「我实实在在告诉你们:你们中有一个要出卖我。」
同样,在面对野蛮人时,教会没有采用野蛮的方式,而是以文明的面貌示人。在十三世纪,当教会面对暴力和贪婪时,她在伟大的圣方济各会运动中表现出了温顺和贫穷的精神。她没有采用新的亚里士多德主义,而是坚决反对灵魂的死亡、世界的永恒、和否认造物主的创造的学说。因此反对外邦人的所有基本错误。鉴于这些都是亚里士多德主义的主要原则,经院哲学可以被称为‘去亚里士多德化’的亚里士多德主义。托马索-坎帕内拉(Tommaso Campanella)在为被俘虏的漂亮女人剪头发和指甲的过程中看到了对这一过程的寓言式暗示。7后来,教会并没有通过将圣经和一般宗教主观化来适应路德宗的主观主义,而是通过改革,即重新制定自己的原则来适应路德宗的主观主义、最后,在十九世纪理性主义和科学主义的风暴中,她并没有通过淡化或缩小信仰的原则来进行调整,而是通过谴责理性独立的原则来进行调整。当主观主义的运动再次出现在现代主义中时,教会也没有接受它,而是谴责了它、不要效法这个世界。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虽然天主教与世界的对立是不变的,但当世界形势需要改变天主教与世界的对立时,这种对立的形式就会改变。
因此,教会高举 "天主教 "的旗帜。
因此,当世人(以及教会本身)崇拜财富时,教会崇尚贫穷;当世人追随情欲三仇诱惑时,教会崇尚肉体的节制。
当世界转向不合逻辑和感情用事时,教会崇尚理性、
当世界因知识的骄傲而膨胀时, 当代教会则在寻找 "教会思想与我们时代特征之间的契合点"。
译注:
5. "不要效法这个世界"。《罗马书》12:2。
6. Rouét de Journel, Enchiridion Patristicum, 97.
7. 申命记 21:12。你可带她到你家中,叫她剃去头发,剪短指甲
有些人(尽管人数不多)否认教会目前存在混乱,甚至有些人将这一时期10视为更新和重新绽放的时期。保禄六世的一些讲话支持了否认危机的观点,但与之相抗衡的是,与之相反的讲话同样多,甚至更多。教宗保禄六世在 1970 年 2 月 22 日的讲话中对他的思想作了很好的证明11。在承认宗教正在衰落之后,教宗仍然坚持认为,"如果只从人类和社会逻辑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那将是一个错误,因为与天主的相遇可能产生于纯科学计算之外的过程"。"看来,神学家所说的天主的绝对权力所能做的事,在这里与天主在其真实存在的自然秩序和救赎秩序中的从属权力所能做的事混淆了,而这个秩序是由他的自由法令所建立的12。
这种混淆回避了危机问题。由于引入了天主在其实际建立的秩序之外行事的观念,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所痛惜的宗教危机就不再是令人遗憾的了。诚然,"尽管人们对宗教持敌对态度,但仍有可能与天主相遇",但这只是 "无中生有"13。如果我们转而考虑天主以其绝对的力量所能做的事情,我们就进入了无穷无尽的奇迹的领域。这样就有可能无视矛盾,像教宗保禄六世在另一篇讲话中所说的那样,"现代人越是厌恶超自然,就越是倾向于超自然"。如果考虑到天主的绝对力量,为什么不呢?
译者注:
8. 参阅《若望一书》 2: 16 原来世界上的一切:肉身的贪欲,眼目的贪欲,以及人生的骄奢,都不是出于父,而是出于世界。
9. 1974年7月25日。
10. "时间段"。
保禄六世曾多次以戏剧性的语言概述了宗教的衰落14。1968 年 12 月 7 日,他在罗马伦巴第学院发表演讲时说:"教会正处于自我批判的动荡时期,或者说是自我毁灭的时期。这是一场尖锐而复杂的动荡,是大公会议之后谁也没有料到的。这几乎就像是教会在攻击自己"。我无需强调1972年6月30日的著名演讲,教宗在演讲中说,他感觉到 "撒殚的烟雾不知从何处进入了天主的圣殿"。" 他接着说,"在教会中也是如此,"15 "这种不确定的状态笼罩着教会。
人们相信,大公会议之后,教会历史将迎来阳光灿烂的一天,但结果却是乌云密布、狂风暴雨、暗无天日"。在后来同样著名的一段话中,教宗指出了普遍崩溃的原因,认为这是魔鬼的行为,也就是一种邪恶势力的行为,而这种邪恶势力是一个被诅咒的人,这样就把他的整个历史分析纳入了正统病因论的范围之内,这种病因论把"世界" 16 (这里的 "世界 "确实是指与天主的对立)看作不仅仅是人类罪恶的隐喻,也不仅仅是康德的博斯的隐喻17,而是一个真正与人类意志冲突或合作的人。在1975年7月18日的演讲中,教宗保禄六世从诊断和病因出发,考虑了教会历史性疾病的正确治疗方法,并表明他非常清楚内部解散对教会的损害比任何来自外面的攻击都要大。
他带着强烈而感人的情绪喊道:"教会内部的分歧已经够多了!对多元主义的解体已经够多了!天主教徒以自身必要的团结为代价相互攻击的行为已经够多了!受够了被称为自由的不服从!"
他的继任者仍然承认这种混乱。若望-保禄二世在一次关于天主教徒传教的会议上这样描述教会的现状: "我们必须实事求是地承认,今天的基督徒在很大程度上感到迷茫、困惑、迷惑不解,甚至失望;与已经揭示的和一直教导的真理相对立的思想,正大量地散布在世界各地; 异端邪说,已经蔓延到教义和道德领域,造成怀疑,混乱和叛乱; 敬拜仪式被篡改了; 基督徒沉浸在智力和道德的相对主义中,因此是宽容的,他们受到无神论、不可知论、模糊的道德启蒙和缺乏明确教义或客观道德的社会学基督教的诱惑。”
译者注:
13. 无中生有,与本案无关
14《依撒意亚书》30: 10 给我们说些好听的话
15. 1968 年 12 月 7 日
16. "这世界的王子"
17. "根本的邪恶"
有些人(的作为)更胜过否认危机,试图把危机说成是积极的东西。他们的论点植基于生物的类比,说成是发酵和生长的危机。这些都是 "循环论证" 19和隐喻,在逻辑论证和历史分析中没有任何的地位。至于 "发酵"(ferments)一词,它已成为后大公会时期文学作品中常见的讨论方式,被那些想要美化丑陋的人所利用。我们确实可以进行生物学类比,但我们必须将生命的发酵与伴随死亡的发酵区分开来。例如,我们不应该混淆醋酸囊酵母和维尼囊酵母。并不是每一种发酵物质都会成倍增加或带来改善。尸体的腐烂是对生命的强烈污染,但其前提是一种更高级存在的解体。
如果说我们面临着生长的危机,就等于忘记了生长性发烧的病理性质,事实上,无论是动物界还是植物界,在生物体的正常生长过程中都不会出现生长性发烧。此外,由于任何可能出现的生长只有在未来才会显现,那些使用这些生物类比的人是在恶性循环中争论,因为他们的现况只不过是表明了腐败而不是生长,这才是危机的真正结果。
1972 年 7 月 23 日的《罗马新闻报》又用了一个诗意的比喻,指出教会目前的呻吟不是死亡的呻吟,而是诞生的呻吟,因为一个新的存在,实际上是一个新的教会,即将出现在世界上。但新教会能够诞生吗?在这里,在诗意的隐喻和思想的混合体的吸引下,潜藏着一种根据天主教的事物体系不可能发生的概念,即教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所经历的变化可以等同于一种根本性的变化,一种实质性的突变,一种从一种事物变为截然不同的事物的变化。根据天主教的体系,教会的变化包括偶然因素和历史环境的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宗教的实质依然如故,没有任何创新。正统教会神学所知的唯一新意是新天新地的末世论新意,在新天新地中,通过所有审判中的审判,将对整个造物进行最终和永恒的重新排序,不是摆脱其有限性,而是摆脱罪的不完美性。
过去,曾有人提出过这种重新排序的其他版本,把它想象成地球历史上的一个事件,开启圣神的治理;但这种版本是异端偏差。教会会改变,但不会变异。教会不会发生根本性的革新。新天新地、新耶路撒冷、新歌、天主自己的新名,都不属于这个时间世界,而是属于上面的世界。正如泰哈-德-夏尔丹(Teilhard de Chardin)20大胆地写道:"试图强迫基督教超越自身,创造出一种不可理喻的宗教形式,一种人们无法想象和描述的宗教。这是一种比拟论、因为如果基督教要成为与自身完全不同的东西,那么论证的条件就不存在一个相关的主体,因此现在的教会与未来的教会之间就不存在连续性。这是一个宗教错误,因为王国并非起源于这个世界,它所经历的时间变化只是其存在的偶然性,而不会影响其本质。其本质一丁点都不会改变。一丝一毫都不会改变。泰勒哈德只能预测基督教能够超越自我,然而他却忘记了离开了本我,超越了自我的极限,意味着死亡(ultima linea mors)21,因此在他观点的那个基督教必须死亡才能生存。我们将在第 53 和 54 段再次讨论这一论点。
译者注:
18. 1981年2月7日
19. "循环论证"。在我看来,这是表达教会内外当代世界典型特征的一个必要术语。它来自拉丁文副词 circiter(=‘关于’,‘或多或少’)。乔尔达诺-布鲁诺在他的《对话录》中使用了这个词。我们从他那里借用这个词,因为它完全符合这个词的目的。
每一个实体的存在都与其内部的统一性是一致的,无论它是一个有形的个体,还是一个有社会性和道德性的个体。如果一个有形的有机体被肢解和分裂,存在的个体就会消亡,变成另一种东西。如果一个思想团体出现分歧,意见和意志被分裂,那么各部分的合力就会停止22,这个团体就会消亡。教会也是如此,它当然也是一个社会,内部分裂会破坏团结,从而损害教会的存在。教宗保禄在1973年8月30日的讲话中充分肯定了教会合一所受到的损害,他对 "分裂和解体感到遗憾,这种分裂和解体现在已进入教会的各个领域",并宣布 "在教会内部重建精神和实际的合一是当今教会最严重和最紧迫的问题之一"。
在1973年11月23日的讲话中,教宗谈到了巨大混乱的根源,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承认 "向世界的开放成了世俗思想对教会名副其实的入侵"。这种入侵剥夺了教会反对世俗的力量,也剥夺了教会自身的特性。在这篇演讲中,第一人称复数的等位使用非常引人注目。他说:"我们","也许过于软弱和轻率"。是(特有所指的)"我们" 还是 (普罗众生的)"我们"?
译者注:
20“一种未知的宗教形式,一种至今无人能想象或描述的宗教。”见他全集版,第七卷,第405页。诸如"超人化基督"、"超基督教"、"跨基督教的神”之类的术语,都显示出这位著名的耶稣会士善于使用新词的天赋和思想上的弱点。
21“死亡是最终的目标”贺拉斯。
22“合而为一”
10. 对危机的积极解释。错误的宗教哲学。
有些人对天主教信仰的衰落、社会上存在的普遍的叛教、放弃敬拜天主和道德沦丧抱着虚假的乐观态度,这种态度源于一种错误的宗教哲学。有人说,这场危机是件好事,因为它迫使教会反思自已,并寻求解决之道23。这些论断暗含着佩拉纠学派对邪恶的否定。如果说恶确实是善的契机,那么它们仍然是恶的,而不会造成任何善本身。治疗无疑与疾病有关,并受疾病的制约,但它并不是疾病所固有的或由疾病引起的。
天主教哲学从未陷入这种混淆,圣托马斯教导说:善的行为不会有恶的后续事件,同样地,恶的行为不会有善的后续事件"24。只有我们这个时代典型的 "循环论"的思维习惯,才有可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据称会产生的积极结果上,从而将危机视为积极的。正如圣托马斯所刻意表达的那样,这些结果并不是邪恶的后果(只有缺陷才与邪恶有关),这些结果仅仅是与邪恶相关并由其他原因导致的事件。产生与危机相关的任何善果的因果关系并不贯穿于危机本身。产生善的真正因果关系是独立的。
显然,这个问题涉及整个恶的形而上学,我们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但面对虚假的乐观主义,重要的是要让人们明白,恶本身是无法产生善的,正如迫害本身不会产生殉道,苦难本身不会产生智慧(埃斯库罗斯),审判本身不会产生功绩的增加,异端邪说本身不会产生真理的澄清一样25。如果将一种善归因于危机,而这种善是危机之外的,是由其他原因产生的,这意味着对天意运作的理解有缺陷。在事物的天意秩序中,善与恶保留了其内在的本性(存在与非存在、效率与缺陷),同时在一个本身是善的系统中占有一席之地。善的是这个系统,而不是构成其一部分的恶;即使我们可以像尼科洛-托马索(Niccolo Tommaseo)那样,借著滥用将它们称为好的邪恶。这种对事物的天意秩序的看法,使人们能够看到 "我们的世界"(你回到向上的世界,又回到向下的世界)26是如何存在的,也使人们能够看到一个生灵如何的偏离正道,甚至遭到诅咒,被天意纳入最后的秩序构成宇宙的最终目的的事物;天主和他选民的荣耀。
译者注:
23 参阅《1.C.1.》,第 285 期,1967 年 4 月 1 日,第 7 页。
24 《神学总论》,1,II,q.20,a.5。"随后发生的事件并不使本来好的行为变坏,也不使本来坏的行为变好"。
因此,教会的危机所带来的好结果是后验的,并不会改变危机本身的负面特征;更不会像某些人所声称的那样,使危机变得可取。这种虚假的乐观主义将只有善才真正拥有的生育力赋予了恶,从而触犯了法律。圣奥古斯丁在《持续论》中对这一学说作了非常恰当的表述:事实上,祂的全能如此之大,以至于祂也能化恶为善,或透过宽恕,或透过治愈,或透过摄住并转向优势,甚至透过辩护:因为所有这些都是通过祂化恶为善的。
邪恶在其存在的后期阶段并不会产生善;只有一个不同的积极实体(最终是天主)才能这样做。圣奥古斯丁提到的最后一种情况,即报复性正义,非常清楚地表明,即使天意安排,恶也不能变成善。通过诅咒来惩罚罪恶是好的,但这种罪恶并不因此就是善的。
因此,根据天主教神学,有福之人为天意安排罪人所处的公正秩序而喜悦,但并不为他们的罪恶而喜悦,因为他们的罪恶仍然是邪恶的。美德的存在以缺陷的存在为条件,这就构成了一个因果关系链,在这个因果关系链中,某些善取决于某些恶。因此,悔改是以罪恶的存在为条件,怜悯是以不幸的存在为条件,而宽恕则是以罪恶的存在为条件。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罪恶、不幸和内疚都是好的,就像以它们为条件的美德一样也是好的。
译者注:
25. S. Maggiolini 在 1983 年 1 月 12 日的 O.R. 中犯了一个错误,他甚至说:"一切皆为恩典,即使是罪": "一切都是恩典,即使是罪"。恩典与罪有关,但不能与罪相提并论。
26. "低等世界转向高等世界"。但丁《天堂》第九章 108 节。
27. Patrologia Latina(P.L.)40,358。
28. "他的全能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甚至可以从罪恶中创造出美好的事物,无论是通过仁慈,或通过治疗,或通过适合和达到某种有用的目的,甚至通过惩罚:所有这些都是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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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教会的危机:耶路撒冷(公元50年)。
当代人的习惯是把当代的现象看作是全新的,在种类和程度上都无法与过去的事件相比。因此,据称当前的危机和当前的复兴在教会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我们稍后会看到这种说法有多少真实性,但目前值得注意的是历史学家所承认的教会以往的危机。
我们认为,首先应该提到的是公元 50 年左右的耶路撒冷会议。这是犹太教会和基督教在宗教事务上最原始、最根本的危机,或者说是分离的时刻;由于分离是同化的对立面,犹达和息拉给从异教过来的基督徒组成的安提阿教会带来的著名法令,从一开始就切断了福音和《圣经》的同化,而这种同化会使新信息失去其独创性和超越性。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耶路撒冷会议也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一劳永逸地将理论与实际决定、原则与应用分开,而且不是通过调整原则,而是通过调整其应用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这种调整是在慈善的感召下在宗教事务中做出的。在宗教问题上,这种调整是在慈善的感召下进行的。1
正如事件所表明的,保禄以及后来的伯多禄和整个教会所不赞同的,是伯多禄对那些从犹太教会堂过来的弟兄的礼仪本能做出让步的做法;这与伯多禄对那些从拜偶像教派过来的弟兄的做法不同。这些都是在实际问题上的分歧,或者可以说是由于没有看到或没有看清原则与特定情况之间的联系而导致的错误。
从帕夏尔二世推翻与亨利五世皇帝签订的协议,到克莱门特十四世镇压耶稣会,从而违背了其前任的 "不占有"原则,再到庇护七世收回与拿破仑签订的协议,公开指责自己给教会带来丑闻,并惩罚自己一度不做弥撒,这些都是教会中不断出现的分歧和错误。耶路撒冷大公会议首次区分了可变的纪律、司法和政治领域,以及不可变的 "porro unum est necessarium (只有一件事是必要的) " 3领域,这构成了教会的第一次危机:历史领域与教条领域被明确区分开来。
13. 尼西亚危机(公元 325 年)。
尼西亚危机标志着教条主义与哲学的分离,从而强调了基督教的超自然性和奥秘性。阿里乌主义试图将原始教义的独创性置于诺斯替主义的洪流之中,从而玷污了原始教义的独创性。诺斯替主义断言,整个现实都包含在从物质到智慧的生命分级中,从而削弱了超越的观念,消除了创造的概念。认为 "道 "不是与天父同体,而是像天父一样,这满足了人类理解力的渴望,但却抹杀了信仰的具体内容:
他拥有和我们一样的人性,是独一无二的“神而人者”。随着尼西亚会议以及随后的以弗所会议(431 年)和卡尔西顿会议(451 年)的确定,教会与古代的观念拉开了距离,即神是人类的完美,宗教是对世俗价值的培养,而不是对世俗之外的任何事物的培养。耶稣基督不可能是凯撒或神圣的奥古斯都的神,也不可能是伊壁鸠鲁的神,他们虽然不朽、完美、受祝福,但与人的本质是同一种姿态。耶稣基督不可能是以前哲学推测范围内的东西;相反,祂必须是那种不同于万物但并非异类的东西,这是任何哲学都不曾想象过的,或者即使想象过,也会被视为疯狂。简言之,天主不再是人神共有的最难以企及的完美等级,而是一种超越人类一切的自然。
基督不是按照异教徒的方式被称为神人,即最大限度地接近神的完美,也不是在道德上与神亲密无间(聂斯脱利),也不是按照斯多葛悖论的方式被称为神人,根据斯多葛悖论,智者与神平等,甚至高于神,因为神是天生的,而智者是靠自己的努力。基督在本体论上是人,在本体论上是神,因此他的逻辑神性构成是一个谜。
这个奥秘与理性并不矛盾,因为新宗教带来了关于神性本质的概念,即神性本质是三位一体的一元,无限者在其中思考并爱着无限者,因此神性本质超越了受造物的智慧所能达到的极限。如果否认理性可以服从于理性,就等于否认了理性与超自然的联系。更重要的是,否定了这种服从,就否定了理性对自身的正确认识,因为这就等于否定了理性对自身有限性的认识,也就否定了理性对超越自身局限的事物的认识。
因此,尼西亚危机是宗教史上的一个决定性时刻,由于每一次危机都会将一个实体从与之格格不入的事物中分离出来,同时又保留了该实体的基本特征,因此我们可以非常简单地说,基督教在尼西亚得到了拯救。
译者注:
1. "是行为上的缺陷,而不是教学上的缺陷"。De Praescriptione Hereticorum, 23。
2. "我们不能。
3. "只有一件事是必要的"。《路加福音》,10: 42。
14. 中世纪的偏差。
教会在中世纪经历的许多严重动荡并不是真正的危机,因为在所有这些动荡中,教会从未面临过改变其性质或解体为其他事物的危险。神职人员的道德水准低下以及对财富和权力的欲望使教会面目全非,但并没有试图改变教会的根基而攻击教会的本质。
在此,制定教会的历史保存法则是适当的,这一法则也是教会最终的辩护标准。
教会建立在道成肉身的圣言之上,也就是建立在天主圣神所启示的真理之上。她也被赋予了足够的德能,使自己的生活符合这一真理:美德总是可能的,这是信仰的教条。然而,教会只有在失去真理的情况下才会面临灭亡的危险,而不是在不能践行真理的情况下。旅途中的教会的行动注定不完美,同时也注定要悔改:用现代的话说,教会处于不断皈依的状态。当人性的弱点与其自身的教义发生冲突时,教会不会被摧毁(这种矛盾是旅途中的教会的固有状态);但当腐败达到腐蚀教义的程度,在理论上又宣扬实践中已存在的腐败时,教会就会被摧毁。
因此,教会在中世纪与扰乱她的各种运动进行了斗争,但只是在例如神贫的操练变成了贫穷的神学,使教会完全丧失了拥有任何世俗物品的资格时,才对其加以谴责。出于同样的原因,十一世纪改革所大力打击的教士道德败坏现象并不是一场真正的危机。
与凯撒的国冲突也不是危机,尽管教会正试图摆脱教士婚姻和主教政治统治所隐含的封建奴役。13 世纪的天主教徒运动和阿尔比根运动,以及弗拉蒂切利的进一步发展,也不是真正的危机。这些运动源于巨大的情感泛滥,并与经济和政治运动相结合,很少被转化为投机模式。4当它们被转化时,例如在预示着回归宗徒时代的简朴的回转学说中,或在圣职层面上所有信徒平等的神话中,或在圣子时代之后的圣神第三时代的神学中,这些教义的偏差发现等级制教会已经准备好并能够行使其教导和纠正的职责,在这一过程中,它经常得到维系社会结构的世俗权力的帮助。信仰的真理受到了争议,但并没有受到破坏,教会的教导职能并没有停止运作。
译者注:
4. 天主教徒的情况并非如此。
15. 路德派分裂的危机。基督教理想的广度。
东方大分裂没有触动天主教信仰的整体结构。拜占庭人甚至没有直接否认罗马主教的至高无上的地位,1439 年在佛罗伦萨签署了一项统一协议。异端运动旨在清除教会中的世俗附庸,但异教却无能力使教会从一种东西变为另一种东西,而使教会陷入危险之中。真正的危机出现在路德身上,他从上到下改变了教义,否定了教义所依据的原则。
如果不把德国宗教革命的伟大运动放在文艺复兴的背景下加以考虑,就很难理解其历史原因。文艺复兴通常被理解为恢复异教的原则,即人的绝对自然性和现世性,因此与基督教格格不入,基督教被视为蔑视现世。在我们看来,这种一叶障目的观点不符合基督教的本质。基督教的基础是万物的恢复者和完成者《天主–人》,它拓宽而不是缩小了信徒的思维,使信徒能够把握和提升一切符合创造性计划的事物,而创造性计划本身的目标就是使人在基督里与天主结合而获得光荣。
带着强大的神秘情怀,中世纪文明无疑地表达了宗教的一个基本方面,即把一切尘世现实相对化,并将其投射到天堂的目标上。然而,有人会说,这种表现的力量超出了应有的限度,导致了不需要牺牲的价值被搁置或贬低,却致使了它们之间的协调和对天堂的服从。我也会这么说。除了方济各会修士,中世纪似乎无法想象理想的基督徒5。相比之下,当我们回忆起基督教思想的广度时,就会发现文艺复兴是这种广度的复兴,它引导基督教认识到它与过去文明的亲缘关系,在这些文明中,埋藏着沉睡的自然宗教、理想之美、公民生活的价值,以及《斐多》、《形而上学》、《克尼多斯的维纳斯》、《帕台农神庙》、荷马和维吉尔等珍宝。
宗教的表现力远远超过任何一个时期的表现力:它是在连续的发展中出现的,这些发展本身并不总是完整的,但作为一个整体,它们趋向于逐步完善。福音书中关于种子的寓言以及圣保禄关于教会是一个有机体的论述都暗示了这种成长,教会会不断成长,最终达到完美的程度。
我们也不应该认为这种对古典文化的同化始于文艺复兴和希腊难民逃离伊斯兰教,因为事实上,这种同化早在黑暗时代就已经开始了,那就是修道院对希腊文和拉丁文作家的保护。
它们之所以被保留下来,并不是因为修道士们从维吉尔和贺拉斯那里找到了献身精神的动力或养料,而是因为,与那个时期无处不在的禁欲主义灵感截然不同,修道士们欣赏的是另一种理想,虽然不是禁欲主义,但仍然是宗教性的,如果正如我所坚持的那样,基督教确实承认尘世事物的价值,同时将它们引向天堂。此外,古代文明与基督教思想的融合早在文艺复兴之前就已经在知识发展的原始形式--诗歌--中出现了,尤其是在但丁的《神曲》中,古典世界的神话、思想和愿望与基督教的观点有力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胆的综合体。例如,异教徒的 "地狱",其中自然智慧的光芒虽然不能带来救赎,但却能使人免于全部的诅咒,这是中世纪天才的杰出直觉,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基督教理想的精神空间,它既包括又超越了修道院的禁欲世界。
译者注:
5. 路易吉·托斯蒂:《世界史导论》,罗马,1888年,第322页。
基督教理想的这种广度,是由于它具有注定要通过历史发展而显现出来的、是贯穿整个基督教思想的现实,在神学上与基督教的统一性相联系。在神学上,它与创世周期和印加帝国周期之间的统一性相关联。同一神谕存在于两者之中。即使不考虑造成这种广泛性的神学原因,只要对历史事件进行考察,就足以发现它的存在显而易见,因为不同流派和风格并存。贝拉明和苏亚雷斯奠定了民主和人民主权的基础,而博须埃则证明了王权专制;方济各会的禁欲主义宣扬抛弃一切世俗的物质或知识财富,而耶稣会的现实主义则建设城市、组织国家和动员民众,调动世间的一切财富,以 "天主的光荣 "为己任。克吕尼亚克派甚至用色彩、黄金和宝石来装饰教堂的地面,而熙笃会则将神圣的建筑简化为光秃秃的建筑。
莫利纳大肆宣扬人类意志的自由和自主力量,断言人类意志能够制衡天主的定命,并将天主的知性降低到依赖人类事件的水平、而托马斯主义者则推崇天主的圣意高于一切的绝对权威。
耶稣会士宣称救赎之路宽广,而多米尼克会士则宣称被选者寥寥无几。刑法主义者扩大了个人良知在面对法律时的作用,而严谨派则认为法律比人类对行为情况的计算更重要。方济各会本身,在其创始人埃利亚斯修士和伯纳德修士的祝福下,包含了两种精神,它们在更高灵感的影响下分离与和解,解释了修会内部的斗争。6
如果人们忘记了天主教的这种本质上的宽广性,那么一种正统与另一种正统之间的距离就会像正统与异端之间的距离一样大。在对立和相互指责的思想流派的作者看来,情况确实如此,但在教会的权威却不这样认为,教会总是进行干预,禁止相互指责,在更高的层面上维护宗教的统一。由于圣博夫(Sainte-Beuve)没有认识到这一广度,在他看来,que le méme nom de chrétien sapplique également aux uns et aux autres(他心目中的宽松派和严谨派)太不可思议了。7切斯特顿非常敏锐地将这种广度作为他为天主教辩护的主要标准。我们应该记住雅各伯的预言:主在此,我也在此。8
尽管如此,我们仍有必要指出这种天主教大观的局限性,我们也将其视为决定性的历史标准。这种大视野不应导致'无所不包的皮罗龙主义',这种皮罗龙主义将矛盾的事物而非仅有差异的事物吞噬和融合在一起。当几种思想被视为一个连贯的整体,其中存在着真正的多元思想时,即当一种思想没有被它与另一种思想的对比所摧毁时,谈论大视野是合理的。然而,人类或任何其他思想都不可能将相互矛盾的术语(即真与假)结合在一起。只有在一个不可能的条件下,即如果思想不是面向事物的存在,或者如果存在与非存在是等同的,这种共存才有可能。天主教赋予逻辑以高于其他任何形式的思维活动的地位,逻辑在其自身的真理中包含价值的多元性,但它不能包含由价值和反价值组成的多元性。虚假的广义宗教观会导致理论和道德上的冷漠,即无法在生活中建立秩序。
译者注:
6.第 3 版,米兰,1936 年,第 40 页。
正如我们将在下一节中看到的,共产主义与基督教之间对立面的弱化,这在逻辑上导致了解放神学,其原因有二:一是共产主义内部的教义分歧,二是若望二十三世在《和平于世》中的教导。
第一种是所谓的共产主义解体,体现在各共产党的章程中,省略了对党员接受历史唯物主义的要求,接纳在其他哲学或宗教理想影响下从事工人事业的人入党。
这种转变发生在社会党国际内部;1951 年在美因河畔法兰克福重新成立社会党国际时,其序言的第九条规定“民主社会主义是一项国际运动,不要求严格的教义统一。无论社会主义者的信念是基于马克思主义还是其他社会分析体系,也无论他们是受宗教还是人道主义原则的启发,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建立一个社会公正、更加繁荣、自由和世界和平的体系24”。撇开历史唯物主义、排斥宗教、剥夺生产资料和阶级斗争等具体的马克思主义原则不谈,就有可能把各种不同的运动归结到一个模糊的正义、繁荣与和平的意识形态之下。
法兰克福文件对社会主义做了什么,法国主教的文件就对天主教做了什么。教宗教义中的正义与马克思主义中的正义大相径庭,因为教宗认为正义是更广泛地分享财富的使用权,而马克思主义者则认为正义是所有物品的国家所有权。
天主教和马克思主义的相遇,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之间的分歧。要留在法国,人们只需要回想一下加罗迪的版本,他设想了伴随民主集中制的多中心民主,一种否认权力集中是实现共产主义的唯一途径的共产主义版本; 然后是阿尔都塞,他否认马克思主义者通常教导的经济学的排他性首要地位,并承认经济结构的多元性,经济结构只是对其他结构的一种支配25。
这些变化并不影响共产主义的本质。它们只是任何阐述基本思想的思想理论所产生的多样性的实例。它们可以比作神学的不同流派,根据信仰的主要内容做出解释和推论。托马斯学派、苏格拉底学派、苏亚雷兹学派或罗斯米尼学派之间存在着广泛的争论空间,因为基督徒的智慧受到信仰规则的约束,但可以自由地进行其他方面的推测,因此不必赞同任何学派的特定观点。
马克思主义的各种形式都不能扩大其基本原则以致于包容其对立面,也不能破坏或改变其本质。党是马克思主义历史上具有影响力的力量,它始终拒绝任何攻击基本原则的变体。法国共产党秘书长乔治-马尔凯在接受《十字架报》采访时明确表示:“我们不会破坏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 我们不能在这一点上产生幻觉:马克思主义和基督教之间不可能和解,也不可能在意识形态上趋同26”。这一说法完全符合法国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联盟领导人密特朗总统在其著作《此时此地》中表达的观点27,该书公开反对宗教,宣称共产主义是完全的“世俗主义28”,该书以今世的幸福愿景取代了人类在另一个世界的命运。人类的这种幸福只是存在于今生,存在于现在,而不是存在来世。
在共产主义运动的起源中,人们发现列宁说过:“与社会民主党人和基督徒结成联盟的共产党人并没有停止革命,因为他们把这种合作引向了摧毁资产阶级社会的目的29”。这种对共产主义原则的呼吁与保禄六世在 1971 年 5 月 14 日致罗伊枢机主教的使徒信中对天主教原则的呼吁是并行不悖的:“基督徒不能坚持与他的信仰和他对人的观念相反的制度或意识形态”。《罗马新闻报》在一篇题为《文化、多元主义与价值》(Cultura, pluralismo e valori)的文章中否认基督教与马克思主义之间的区别,这是非常奇怪的。文章以一种非常新颖的论点为支撑,认为庇护十一世所指出的对立并不存在。“人们不禁要问,用来区分天主教文化和马克思主义文化的分析框架是否依然存在?”作者似乎就像一个新生儿30不知道神圣救赎主的存在和所有其他相关教宗文件的存在。
译者注:
24. R.I,1951,第 576 页。576.
25. 关于共产主义的变体,参见 M. Corvez, Les structuralistes、 巴黎,第 156 页及以下。
26. "在这一点上,我们不想制造任何幻想:没有达成共识,没有意识形态上的趋同。马克思主义与基督教在意识形态上不可能达成一致"。
27. 《此时此地》,巴黎,1980 年。
28. 永恒,这种世俗性。
29. 引自《侨报》,1976 年 7 月 5-6 日。
因此,这是一个问题,看看路德的教义如何不能被纳入天主教体系的广泛范围,以及路德的攻击如何使整个天主教体系受到质疑,他的质疑不是这个或那个推论出来的必然结果。
路德教拒绝天主教的第一原则,因此在神学上是无可辩驳的。在面对路德宗时,天主教的辩护发现自己处于圣托马斯简明扼要地概述的位置:10天主教的辩护可以解决对手反对的意见,但不能让对手满意,因为圣托马斯拒绝了驳倒他的论点所依据的原则。因为路德不仅仅是拒绝天主教教义中的这一条或那一条(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而是拒绝所有这些教义所依据的原则,即教会的神圣权威。圣经和传统之所以成为信徒的权威,因为教会拥有它们;教会拥有的不仅仅是物质上或文字上的,而且还拥有它们的意义,这是教会在历史上一点一点揭示出来的。
另一方面,路德将《圣经》及其意义交到了信徒个人的手中,拒绝教会的任何中介作用,将一切都托付给个人的私见,并以高于一切的直接感受取代了机构的权威。良知脱离了教会的教导,个人的印象,尤其是生动的、不可抗拒的印象,被置于任何其他规则之上,并被认为既确立了信仰的权利,也确立了宣扬信仰的权利。古代的 "庇隆主义"对哲学知识的影响,新教的 "庇隆主义"对宗教知识的影响。
(译注: 庇隆主义,由阿根廷前总统胡安·庇隆(Juan Perón)提出,主张 “政治主权、经济独立、社会正义” 庇隆主义的核心是 “第三种立场学说”,即在国际政治中保持对美国和苏联的等距离,不偏向任何一方。庇隆认为,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都是宗派主义,而他的第三种立场则是寻求意识形态上的平衡,以实现社会的和谐发展。)
教会是以永生真神耶稣基督为头的身体,是借着祂的圣神在历史上和道德上的延续,却被剥夺了其固有的权威,而个人印象的活力却被称为 "信仰",并被宣布为恩典的直接恩赐。这种个人良知的至高无上取消了所有信仰条款的基础,因为这些条款的成立与否取决于个人良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因此,作为天主教支撑原则的神圣权威被消灭了,信仰的教条也随之消失:保证这些教条的不再是教会的神圣权威,而是个人的主观印象。
因此,如果异端在于认为真理已经被揭示,而不是基于它已经被揭示的权威,而是因为它符合主观的感知,那么我们可以说,在路德教中,当神圣的话语只有接受个人信念的形式它才会被接受,信仰的整个概念都被转换成了异端的概念。路德派认为,不是事物需要认同,而是同意才能赋予事物价值。如果这样,按照内在逻辑,这种对作为神学原则的神圣权威的批判变成了对作为哲学原则的理性权威的批判,那么,这不仅是先验的预料,而且在德国思想的历史发展中也得到了后验的证实,一直到完备形式的内在理性主义。
译注:
7. 基督徒之名应同样适用于一个群体和另一个群体。没有任何一种弹性可以延伸到如此之远,引自 F. Ruffini, La vita religiosa di A. Manzoni,
Bari。1931 年, Vol. L p.416。。
8.「上主实在在这地方,我竟不知道。」。《创世纪》28:16
9. 埃利斯的皮龙(Pyrrhon of Elis,约公元前 365-275 年),怀疑论者的创始人,他认为对事物本质的认识是不可能的。
10. 《神学总论》第1章第1节第8段。
这场声势浩大的宗教革命的萌芽是路德引发的,它全部包含在良十世于1520年6月15日颁布的《主啊,兴起吧Exsurge Domine》诏谕所谴责的41条内容中,尽管教宗肯定无法意识到人类思想的反叛会发展到何种程度。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私人判断的原则确实都隐含在每一个异端之中,每当教会大声疾呼反对某一神学观点违背信仰时,即使没有明确提及,这一原则也会被隐含地反驳。然而,在这次事件中,至少有一条被谴责的条款明确提出了这一原则。
在这一系列被谴责的命题中,很难分辨出诏谕意在斥责哪些命题是真正的异端,因为按照罗马教区的惯例,诏谕在列出了马丁路德言论四十一个错误之后,将它们统称为如同各自的教条主义者,或丑闻主义者,或者虚假,或是冒犯他人的罪行,或单纯的引诱他人的罪行者。11
这种缺乏区別的诏谕使得人们很难辨别如何去谴责,并为神学家之间的辩论开辟了领域:一个伤害天主教教义的异端主张与一个可能误导简单的说法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后者构成了违背谨慎和仁慈的罪,但不是违背信仰的罪。
路德的忏悔学说以一种发展的形式出现,马丁·路德在《九十五条论纲》中认为:告解圣事的中心是悔改,而不是向神父认罪。有些条款否定了意志的自由观点,认为意志的自由完全是由恩宠驱动的,并只保持了名称。12论纲的其他一些条款则涉及到宗教会议、教宗谕令、赎罪券的无用性、善行的不可能性、以及对异教徒的死刑,路德认为这些条款违背了圣神的旨意。
译注: 点燃马丁·路德与罗马天主教对抗的火花,是罗马天主教对于「赎罪券」的出售。从理论上来说,教会给予他人的赦免是应该以接受者进行某种善事或其他特定的忏悔行为为条件的,然而当时的罗马天主教会为了筹集资金却对此滥用。
不过,有一条论纲,即第 29 条,路德在其中公开宣称个人在信仰选择上的异端学说。这条论纲陈述了马丁.路德整个运动的真正原则,唯一真正令人难忘的一篇:我们可以削弱宗教议会的权威,自由地反驳他们的行为,并自信地承认任何看似真实的事情。13在这里,根本的根源、终极的标准已经昭然若揭:是私人判断赋予了任何看似真实的东西以权威。在心理行为的两个方面,一个是对客观存在的理解,另一个是主观的理解行为,其中占主导地位的不再是被理解的客观存在,而是理解行为本身。用学者的话来说,那是用来理解的id quo intelligitur14比所理解的id quod intelligitur15更重要。如果说路德在第 27 条中着手将信仰条款和道德律的决定权从教会手中夺走,那么他所做的不过是将第 29 条从宗教的个人方面转化为宗教的社会方面。
总之,路德分离派的灵魂并不是赎罪券、弥撒、圣事、罗马教廷、神父独身、或罪人的宿命和称义等问题,而是人类内心深处固守的一种不容忍,路德敢于公开表达这种不容忍:对权威的不容忍。因为教会是“神而人”集合历史的奥体,她的有机统一来自于神圣的原则。在这样的背景下,人除了是与这一原则合一并服从它的一部分之外,还能是什么呢?打破这种联系的人就失去了基督教的形成原则。
译注:
11. "或异端,或丑闻,或虚假,或冒犯虔诚的耳朵,或诱惑单纯的心灵"。
13. "我们可以剥夺宗教会议的权威,可以自由地反驳他们的行为,自信地宣称任何看似真实的东西"。
一旦从这些角度来看待这场危机,对神职人员的道德过失以及由此引发的体制腐败的思考就成了次要问题,尽管它作为引发个人判断原则的历史原因仍然很重要。当然,教会的司铎们也有大量亵渎神圣的行为:亚历山大六世曾威胁他的小妾,除非她回国,否则就将她逐出教会,这就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例子。16尽管如此,除了滥用不能证明拒绝被滥用的事实之外,还有一个事实是,教会的改革只能以正统的方式发生,而且确实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 这要归功于那些始终相信天主教徒不可能采取正确行动的人,除非他们得到同样给他们严厉批评其恶习的教会人士的认可,即使他们承认他们自己的权柄:在这一点上,他们就像他们的前辈圣方济各、圣多明我、圣加大肋纳以及十四和十五世纪的修会创始人一样。牧羊人的堕落只造成了羊群的散失,而不是真正的危机,原因在于渎职行为并没有像路德那样被上升为教条理论。理论是无限的,因为它在其普遍性中包含了潜在的无限行为。
我们不能不谈一谈案例分析现象,尽管它并未在教会中造成真正的危机。乔贝蒂和一些现代作家认为,这是一场真正的危机,实际上是天主教衰落的原因。17
因为从根本上说,神学理论是完全合理和必要的。作为一门告诉人们如何将本质上具有普遍性的伦理规则应用于个人行为的学科,神学案例学具有类似于法律案例学或法理学的功能,它源于道德行为的必要和永恒的要求。特伦特大公会议(Council of Trent)宣布神父在告解圣事中按审判方式(per modum iudicii)18 行使其职责,从而鼓励了它的进一步发展;大公会议强调需要一套处理个案的教学体系,将教会的戒律和道德律转化为实际应用。到目前为止,案例教学还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应受谴责的是,案例学倾向于通过适应人性的弱点来消除道德义务的困难,使遵守福音律法变得容易。同样应该受到谴责的是完全哲学化和理性的概率原则,它将自由意志和个人判断置于律法的要求之上。因此,被圣阿方索-利古里称为 "松懈论者的王子"的卡拉穆尔认为,人们应该为关于善恶的各种观点留有余地,只要它们具有一定程度的可能性,就都是可以接受和有益的,因为用他的话说,"天主赋予人类不同的智慧,而人类之间的不同智慧又能加强法律的权威性,并对法律做出正确的裁决"divina bonitas diversa ingenia hominibus contulit, quibus diversa inter se homines iudicia rerum ferrent, et se recte gerere arbitrarentur"。19 这里有一些卢瑟派私人判断原则的痕迹,与天主教的权威原则相对。
另一方面,由于忏悔者将自己的良知服从于忏悔者的权威,从而在某种意义上也服从于教会的权威,因此,在决定一个人的道德选择时将主观印象放在首位的实证主义理论得到了缓和。由于神职人员担任道德顾问的角色,神学更像是神职人员的一门科学,而不是大众良知的道德衰退。当时出版的大量案例分析书籍都是《告解者指南Praxis Confessarior》,很少实行真正的忏悔Praxis Poenitentium。20 然而,很容易从评价过去行为的良性标准(这正是案例研究的初衷)转向对未来行为的宽松标准。
案例分析并不等于危机,因为人们可以自由选择受何种法律约束的原则从未被明确提出过。因此,亚历山大七世在 1665 年和 1666 年谴责的许多命题包含了对案例的解决方法,而不是任何原则上的错误。因此,正如帕斯卡尔所认为的那样,教会对案例论的谴责并不证明后者能够在天主教中引发一场全面的危机。
译者注:
16. “她的旧罪。”参伯多得后书2:22。这封恐吓信由G. Picotti发表于1951年意大利的Rivista di storia della Chiesa,第258页。
17. L.R. Bruckberger描述的若望·保禄二世,1979年巴黎,p.101。
18. "以判断的方式"。
19. "天主的仁慈赋予了人不同的性格,人与人之间可以据此对事务作出不同的判断,并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
20 《告解者指南》,而非《补赎悔罪》。
法国的革命,无论人们如何评价使其面目全非的暴力和邪恶行为,都与1789年的原则一脉相承。如果这些原则仅仅是权利的颁布,那么它们就不是原则。事实上,它们是真正的原则,即对真理的假设,不允许对真理进行评判,而对其他一切进行评判。它们的立场与天主教的权威原则背道而驰。在这方面,如果没有 1517 年万圣节前夕的马丁.路德的95 条论纲,1789年的法国事件在历史上是不可想象的,不是因为这些论纲单独具有颠覆性,而是因为鼓舞群众的精神21具有颠覆性。这种精神注定要催生一切事实上由它而生的东西;它不是被人的邪恶所束缚,也不是被腐败的教会成员的顽固所束缚,更不是被等级制度的无能所束缚,而是被人类乌托邦中最可怕的驱动力和调节力--逻辑必然性--所束缚。
许多人认为,在革命期间,丰富多样的思想与天主教发生了碰撞,而后者的原因并不全是哲学和宗教方面的。我同意这种观点,就像我同意新教改革一样。如果我把革命中无序的思想斗争看作不是混合体的战斗22,而是精神的战斗、本质的战斗,那是因为我在其中看到了巨大而根本的转变,用卢克莱修的伟大形象来说,这种转变是从底层彻底扰乱人类的生活 funditus hu- manam...vitam turbat ab imo。23
十九世纪的所有天主教作家,尤其是那些通常被归类为自由主义者的作家,都承担起了批判革命原则的任务。曼佐尼在他的散文《论法兰西革命》(Sulla Rivoluzione Francese)中对革命原则进行了批判。弗朗切斯科-索阿维神父在其尖锐的小著作《法国大革命的真实想法》(米兰,1793 年)中也进行了批判,这本书今天也被判入地狱。罗斯米尼在其《法哲学Filosofia del diritto》第 2080-92 段中,从个人权利与社会权利冲突的角度提出了这一观点。我很清楚,天主教思想家、世俗神职人员、天主教政治家和政治宣传家对法国大革命的原则强加了一种善意的解释。他们坚持认为,这些原则是基督教思想的展开,这些思想需要展开,但在展开时却没有立即认识到它们的本质。
资深教会人士甚至当代教宗都有这方面的论述。我们稍后会讨论这些问题,但不会像现在这篇快速的历史素描那样稍纵即逝24。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一个多世纪以来,人们都认为不可否认的是,法国革命启动了一种新的精神,一种真正的新原则,它既不能从属于天主教原则,也不能在平等的基础上与天主教原则相结合。
译者注:
21. “鼓舞群众的精神”。
22. "混战"。
任何翻阅过丹青格著名的《教义大全》的人都会惊讶地发现,在法国大革命大动荡时期的理论文献中,没有任何文献直接涉及执政官和帝国之前历届议会通过的改革立法所依据的理论前提。波拿巴作为两个时代的中间人,最终废除了 1790 年代七部连续宪法中最傲慢和最反天主教的特征,但却保留了现代的基本指导原则,而这正是所有革新的基础。正如我曾多次指出的那样,这一原则就是在纯粹人性的、独立的和自我维持的基础上建立人的价值观,并由此推翻权威。
自由、平等和博爱并不是古希腊智慧没有认识到的价值观,也不是没有被基督教赋予普遍意义的价值观。它们还能从何而来?斯多葛学派认为它们依赖于自然存在的道Logos,道启迪了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即使这种启迪是无效的,例如奴隶制的历史就证明了这一点。另一方面,基督教使他们依赖于超自然的圣言,圣言成为人,启迪并有效地打动人的心灵。由于自然的道是理想的,而不是真实的,它不可能真正成为一切赖以存在的原则,因此也不可能被无条件的崇敬和服从。真正的原则是一个极其真实的、包括理念在内的至高无上的真实存在,在基督教中,耶稣通过道成肉身的方式使自己成为真实的人。
译注:
斯多葛学派是古希腊的四大哲学学派之一,也是古希腊流行时间最长的哲学学派之一。斯多葛学派的主要观点:
1、“道”是一个贯穿万物的永存不朽的理性;
2、自然界的一切发展和变化都是有规律的、是符合理性的;
3、人类社会也是有理性的;
4、人同自然界一样都产生于最高的理性——道,从而得出人人平等的结论。
基督实在在是道成肉身,他是三位一体中的第二位,是神与人在一个生命中实在和不断的合一,在教会中则成为一个社会个体。根据圣保禄的著名教导,教会是基督的奥秘身体;因此,对基督的依赖体现为对教会的依赖。这就是支配整个神学有机体的权威原则。路德派的革命对这一原则提出了质疑,因为如前所述,在宗教事务中,这种革命取代了权威的统治。权威的对应物是服从,同样,我们也可以说天主教的第一原则不是权威就是服从;正如著名的保禄经文中所说的那样,神人基督是服从的,甚至服从到死,即用祂的整个生命。祂顺服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拯救人类(尽管这样说是合理的),而是为了让受造物在造物主面前俯首称臣,向祂表示完全和绝对的敬意,而这正是造物的目的。这就是为什么基督的教会总是吸引人们通过顺服和舍弃来共同合作,并将自己融入基督的奥秘身体这一集合个体之中,使个人及其行为摆脱孤立,消除任何不从属于对天主的依赖。
革命所教导的人类的政治独立,包含在路德和后来的詹森教派所教导出来的宗教独立中。在这方面,庇护六世谴责巴黎立宪会议制订的”神职公民法令”(1794 年),与庇护十世1907年的通谕 《牧养主的羊群Pascendi》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当耶稣会士丹青格(Denzinger)和他的合作编者在其著名的《教义汇编》中全文转载这两份文件时,他们展现了对教义的远见卓识。在《信仰的权威》中也只有几条具有根本性的重要条款,而更多的条款则是将这些基本要素作为一种附加的装饰。基本条款被谴责为异端,其他条款则受到较轻的谴责。皮斯托伊派撇开普世教会,把特殊的教会作为个人与神谕之间的中间人,从而把路德赋予主观印象的位置让给了特殊教会;虽然这使权威原则的多元化和分散化程度略低于路德大肆吹嘘的私人判断原则,但它同样实现了权威从普遍到特殊的转变。
译注1: 詹森教派,又称詹森主义(英语:Jansenism)是罗马天主教在十七世纪的运动,是由康内留斯·奥图·杨森(Cornelius Otto Jansen,1585-1638)创立,他是荷兰乌特勒支省人。其理论强调原罪、人类的全然败坏、恩典的必要和宿命论。詹森教派认为教会最高权力属于公议会而不属于教皇,反对天主教教皇的荒淫,因此这一派的势力被几代教皇排斥,乌尔班八世1643年发布通谕,谴责詹森主义,他的下一任英诺森十世更把詹森主义斥为异端。18世纪后詹森主义逐渐衰落。
译注2: 庇护六世教宗发表诏书,严厉谴责”神职公民法令”的错误和巴黎立宪会议议员思想原则的不当。这位教宗指出立宪会议所通过的人权宣言与天主的启示背道而驰,因为宣言所指的那些绝对的自由否认了天主和真理的权利。庇护六世教宗并要求那些向立宪会议宣誓效忠的神父和主教公开认错,同时禁止由居民选出的主教执行任何职务。
教宗的诏书一出,法国教会便发生强烈的震动与分裂:一边是国家所承认的”宪法教会”,另一边则是忠於罗马,不肯屈服的教会。当时的环境很复杂,各地和每个人的状况也不同,实在很难对时代的选择遽下论断。那是一个悲哀的时代所制造的悲哀故事,需要很大的智慧和冷静的耐心来面对,尤其需要天主的仁慈。不过,立宪会议冒然下令选举主教并祝圣新的神父,致使选出的牧人和神职很受非议,这倒是越俎代庖、缺乏明智之举。
译注3:1907年7月3日,庇护十世颁布《可悲》通谕,谴责了六十五条现代主义派命题;教宗认为这些命题是对于圣经和信德奥迹的歪曲,1907年7月4日,在庇护十世的授意下,教廷最高裁判所主教会议颁布《现代主义谬论目录》,谴责了现代主义对于信理与启示,教会体制等方面的全部论点。1907年9月7日教宗庇护十世谴责“现代主义”的通谕,是对同年7月3日发布的反现代主义教令《可悲》通谕的发挥和补充。
与一般的改革呼声一样,皮斯托伊派声称,近几个世纪以来,教会中的重要宗教真理普遍被掩盖了(命题 1)。这一指控与教会的本质背道而驰,因为在教会中,真理是无懈可击的,在其官方教义中永远不会被掩盖。这一命题从根本上说可以被视为历史性的判断,但紧随其后的其他命题也被谴责为异端邪说,这些命题指出,传授信仰教义和管理教会团体的权力属于团体本身,并由团体传达给司铎。这一次,作为终极权威的不是个人的私人判断,而是个别教会的判断:普遍的权威被一种虽然仍是社会性的,但却是个人的权威所取代。人们仍然服从神谕,但仅限于神谕是通过教区教会的私人判断这一媒介传达的。教宗是教会的领袖,是教会的司铎,他的权威来自教会而非基督,这也被谴责为异端邪说;这是权威源于团体这一原则的必然结果。
译注:
23. "从深处深深地扰乱了人类生活"。De Rerum
Natura III,38。
24. 见第 225 段。
23. 法国大革命时期教会的危机。
在群众革命之前,王权专制主义已经实现了自身的革命,摆脱了对教会的道德服从,重新恢复了 "王权法"的专制主义25,并通过吸收路德教派的良心自由精神来加强自身。一方面,新的凯撒主义主张统治者独立于教会的法律,而教会的法律迄今为止一直是为了保护人民而加强或削弱王权的。另一方面,教会的法律也吸收了保障主体自由的特权、特许权、豁免权和古老的习俗。
很少有作家试图确定巨大的革命骚乱在多大程度上只是社会机制的反应,在多大程度上是哲学愿望或阴谋的作用。无论如何,革命的规模是巨大的,原则和信念被彻底摧毁,就像瘟疫一样;26三分之一的神职人员叛变和背教,但也有不屈不挠的抵抗,甚至殉教;教堂和宗教场所遭到亵渎和破坏(在巴黎的三百座教堂中,只有三十七座仍是教堂);宗教标志被摒弃、分散或禁止(因此,红衣主教康萨尔维及其随从在来巴黎谈判《协约》时穿的是俗人服装);
1790 年 7 月通过并在次年 3 月受到庇护六世谴责的《神职人员民事宪法》在原则上存在真正的错误,因为它将教会世俗化,废除了教会作为先于国家并独立于国家的地位。如果《民法典》继续有效,那么天主教的所有影响和机构都会从法国的土地上消失;但是,由于几乎所有的主教和绝大多数的神父都反对,由于波拿巴采取了妥协的政策,它还是屈服了。因此,对《神职人员民事宪法》的谴责是一份涉及天主教实质的教义文件。令人惊讶的是,丹青格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教义大纲》的制定者认为,政教完全分离是一个错误,但至少《教义大纲》允许神权和民主这两个社会继续存在,每个社会都有自己的性质和目标。那么,将教会并入国家,并将国家与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相提并论,则是多么致命的错误。
法国大革命,就其逻辑本质而言,代表了天主教原则的真正危机,因为尽管它没有成功地将独立原则转化为社会实践,但它确实植入了这一原则,法国大革命使宗教、道德和社会秩序脱离其中心(天主教原则),并趋向于社会有机体的完全错位。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有理由怀疑天主教所遭受的这一猛烈冲击是否真的构成了危机,只要我们记住,当奥秘的身体(教会)受到攻击时,也就是说,在奥体(教会)敏感的灵魂中,而不是在她的智力或精神上,当核心被赋予了不朽的魅力仍然完好无损时,即使混乱可能在身体的所有生理操作中蔓延,也没有受到真正的危机。
译者注:
25. "只要王子喜悦的,都具有法律的效力"。
26. "炙热干燥的风"。
24. 庇护九世的《时代谬误纲要》
1864年12月8日庇护九世发布通谕 《何等焦虑Quanta Cura》所附的著名的《时代谬误纲要》,如今已被某些神学家所否定。他们试图将天主教与这些错误结合起来。或者另一种选择是,这些错误被悄无声息地一笔带过,或被一些作者搅扰,为了避免冒犯《时代谬误纲要》所冒犯的那个世界,大胆地将其解释为进一步发展谬误的门户,坚持认为本世纪的思想进步表明,有关谬误在本质上是真理。最后,《时代谬误纲要》的教义意义,也就是它的永久意义,被断然否认,被说成只是教会反对时代精神的错误政策中的一个插曲
译注:教宗庇护九世于1864年与《何等焦虑Quanta Cura》通谕一起发布的教廷文件。列举80种哲学、伦理学、和政治“谬误”。教宗庇护十世(Pius X,1903—1914年在位)于1907年对其进行修订,共谴责65种“谬误”,主要反对现代主义和自由主义思潮。亦译《关于时代的错谬要略》。
甚至在1980年5月31日的《罗马观察报》上,一位法国历史学家也将这份杰出的教义文件与 "极端的、君主制的教权主义的爆发"联系在一起。丹青格和他的继任者将其全部纳入《谬说大全》时,既展示了他们的信仰认识,也展示了他们的理性认识。
关于《时代谬误纲要》对天主教教义的影响,立刻产生了争议和分歧。奥尔良主教杜潘鲁(Monseigneur Dupanloup)限制了其谴责的范围。另一方面,当时极具权威性的《天主教民法Civilta Cattolica》提出了严格的解释,承认《时代谬误纲要》谴责的是整个现代世界赖以生存的原则。在本质问题上,反宗教作家的观点不亚于耶稣会士,他们反对《时代谬误纲要》,因为他们认为《时代谬误纲要》包含了对现代文明的谴责。
一些被谴责的主张引起了实际道德行为领域的争论。如第 75 条命题谴责教宗的世俗权力和精神权力不相容的主张,以及第 76 条命题谴责关于废除宗座国度是有利于教会福祉的主张。根据《天主教教规》,任何在这些问题上与《时代谬误纲要》所谴责的命题持不同意见的人都不能获得圣事赦免。但巴黎的神职人员在其大主教的主持下,却决定可以赦免这样的人。安东尼奥-罗斯米尼在《时代谬误纲要》发表前给其研究所成员的指示中也坚持了同样的立场。27
然而,教宗文件的扉页上明确宣布的一个特点,比道德神学家们关于《时代谬误纲要》对信徒的义务的程度的看法更为重要。28 然而,在构成教宗谴责全文的最后一条被谴责的命题中 (译者注: 命题80 罗马教宗能够也应该和进步主义、自由主义、和新的文化相协调,和睦共处。),这些错谬被认为是与现代文明的实质相提并论,因此,现代文明在原则上受到彻底谴责,但在部分上却没有受到全面谴责。
由于《时代谬误纲要》中很少有对特定神学观点的谴责,而是对这个时代主要错误的全面谴责,因此,与其说《时代谬误纲要》是对教会状况的谴责,倒不如说它是对世界状况的谴责,改变其教导要点在于对时代精神的谴责。
在这份文件的八十条条款中,对于任何想要了解具有普遍重要性的问题的人来说,突出的条款寥寥无几,但这寥寥无几的条款确实具有决定性意义。
独立的理性不以天主为参照,只承认自己的规律(自主性),只依靠自己内在的力量,认为自己有能力使人类和世界实现它们的命运,这种理性受到了第三个命题的谴责 (译者注:命题3 人之理智,若完全撤开了它与天主的关系,它是真与假、善与恶的唯一见证,是自我的律法,而且它用自己本性的能务,就足以益于全人类及人民的利益。)。受到谴责的第五个命题 (译者注:命题5 天主启示,是不完全的,所以,不断地且无止境地随着那理智的步伐而发展。)是把理性作为绝对的准则,把超自然说成是自然思维的产物和阶段:因此,它否定了被造之物对无限至高无上的造物主的依赖性;因此,神圣启示的完美性在于人对天主的意识,在于把教义还原为理性的神谕。第 58 号命题同样重要 (译者注:命题58 其他力量,若不是有关于物质方面的力量,那就不该受得承认,而所有伦理方面的纪律及荣辱,应该在于用任何方式来积累,增加财产以及满足欲望而已。),因为它宣称个人的伦理决定独立于任何超越其思想的绝对准则,因此该命题构成了这些错误在实践理性中的反映。第 58 号命题在法学上的应用在第 59 号命题中受到谴责,即人类法律仅由人类行为构成,与道德法律没有任何关系;事件是正义的基础,其原则不是神圣的理念,而是偶然的现实。
因此,从整体上看,《时代谬误纲要》与其说是教会危机的征兆,不如说是对现代教会的谴责,因为《时代谬误纲要》所汇集的命题涉及的是世界与天主教之间的矛盾,而不是教会与其自身原则之间的内部矛盾,正如我们在一开始所看到的,正是教会通过其自身的原则指出了危机的定义。世人和教会都明白,这就是《时代谬误纲要》的含义。
天主教教义体系的预备纲要认为《时代谬误纲要》指出,这个时代的特点是,与其攻击一些特定的观点,一些不触及宗教第一原则的观点,不如错谬地说是人类自已产生了一种真理和超自然的力量,人类的真理性和超自然性是在人类的理性和自然秩序中产生的,是在人类的完美和幸福中产生的。29
因此,《时代谬误纲要》所设想的状况与教会在当前混乱中的状况之间的区别,恰恰在于当时外在于教会并遭到教会反对的世人的要求和主张,如今已内化于教会内部,教会与世人之间的对立也被放弃了、无论是通过保持沉默,从而重温中世纪的格言 "朵朵鲜花遍地开tace et florebunt omnia",30还是通过软化它,使其变得可以容忍,或者,最常见的是,通过使天主教变得如此宽容,以至于不是包含全部真理,而是包含真理与谬误的综合体,从而削弱天主教的力量。
对时代精神的谴责当然是不可否认的,而且既不能回避也不能软化,因为这种精神的本质就是这里所谴责的错误。教会怀抱中的巨大沉默意在湮灭教宗1864年的公告,由于这种沉默,梵二会议甚至一次也没有提及它,这也是可以接受的,但这种沉默永远也无法湮灭《时代谬误纲要》,即使它成功地使其名称本身成为一种被嘲笑或憎恶的东西。
译注:
27. 关于这一点,见所引用的《天主教教风》第 IIl 卷第 340-3 页、
第 340-3 页。
28. "我们这个时代的主要错误"。
29. 一般来说,人们已经远离了超自然的真理和美好,他们相信他们自已可以满足于人类的理性和事物的自然秩序,并且可以在其中获得完全的完美和幸福。
30. 保持沉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卡托里卡道德》31 的第二部分中,亚历山大-曼佐尼32 在名为 "时代精神" 的一章中面临着与我们相同的问题:即时代精神是否与天主教的信仰相容。他通过分析和辨别的过程找到了解决办法。曼佐尼摒弃了全盘接受或全盘否定的虚假系统化,他逐条研究各种各样思想的不同部分:真实的、有用的、合理的、虚假的、非宗教的和有害的。在提取出了这些优点之后,他表明,这些优点包含在宗教中,并从宗教中衍生出来,如果有缺点的话,错就错在没有把这些优点提取出来,而是让宗教的敌人去提取它们。因此,在分析一个时代的精神时,不应借鉴另一个时代的精神,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而应借鉴宗教真理的光辉,因为宗教真理会随着时代的变迁照亮不断变化的思想,而宗教真理本身则以一种永恒不变的方式屹立于各个时期之上33。通过比较一个社会在某一特定时期中的主流观点,就有可能实现产生一种比灵性分辨力更强烈的哲学效果34,这种灵性分辨力不是整体地接受或拒绝一个综合整体,而是通过跨历史的批判来辨别优缺点。
但这里出现了一个疑问。一个时代的精神是一种可以被分解成各个部分的合成物,还是一种将合成物结合在一起并赋予其各部分以不同于它们作为部分存在的东西(我不打算给它下定义)?难道精神不是指导各个部分,从而使它们摆脱多重性和分裂,成为一个明确无误的统一体,成为一个自身不分裂、又与其他一切相分离的个体吗?
无论如何,曼松尼在这几页中提出的观点仍然是确定的:一个时代的精神不应由历史来评判,而应由永恒的标准来评判,即由宗教而非历史来评判。当然,这个标准不会被某些持有公理学说、拒绝真正的、本质的价值的人所接受;但它是天主教的标准,我们打算在这里使用它,以便找出危机所在。因此,这种标准不仅是合法的标准,而且是唯一合法的标准。
天主教和与天主教对立的体系对同一对象的价值,例如对人的价值和尊严所作的判断,可能看似相同;但这种相同只是表面上的,因为天主教找到了这种尊严的原因,而其他体系却没有。在这两种情况下,人都是被爱的,但在前者中,他本身被认为是可爱的,而在后者中,他并不可爱;而是一个更高的原则--"可爱本身"--反过来使他变得可爱。
通过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理解构成一个时代、一个社会或一个体系的精神是什么。它是不可还原的终极基础,它使体系或时代的每一时刻都变得可理解;它是 "死亡之盖"35 ,即最终的理念,在这个理念中,整体得到了解决,而它本身却不能被解决成任何其他东西。因此,一个时代的精神不是思想的复合体,而是将这种复合体统一起来的东西,其本身无法被分解。时代精神在社会生活中类似于《圣经》中所说的个人生命中的树或心;36 一个人的思想,无论是善是恶、是拯救还是毁灭,都是从这里产生的,好的或坏的果实也是从这里结出的,这取决于树或心本身是好的还是坏的。从宗教的角度来看,人从根本上说是好的还是坏的,他的命运取决于死亡的那一刻 "37。
译者注:
31. 见前引书。第 II 卷,第 413-59 页和第 III 卷,第 323-9 页。
32. " 亚历山大-曼佐尼(1785-1873 年),天主教护教士,意大利最著名的小说家。
33. "永恒"。1979 年 4 月 24 日,我在阿卡迪亚学院的一次演讲中详细阐述了曼松方案,现发表于该学院的 Atti 第 21-44 页。
34. "分辨的神恩"。
35. "固定点"。
36. 《马窦福音》7:17 和 15:18。
7:17 这样,凡是好树都结好果子;而坏树都结坏果子;
15:18 但那从口里出来的,都是由心里发出来的,这些才使人污秽,
37. 见第 202 段。
《时代谬误纲目》中所述的危机是世界的危机,而非教会的危机。1907年7月3日庇护十世发布一道名为 "可悲Lamentabili "的谕令和同年9月8日的 "牧放主的羊群Pascendi "通谕所构成的第二份提纲中所述的危机,恰恰相反,是教会自身的危机。庇护十世的谕令与庇护九世的通谕从标题上就能明显看出区别:庇护九世列举的是 我们时代的错误praecipuos nostrae aetatis errores 38 ,庇护十世谴责的是《关于教会、默示、基督和圣礼的现代主义错误》39庇护十世的教义中所考虑的纯神学问题,正是第一份教义大纲所谴责的独立哲学的成熟成果。由于标题不同,65 个被谴责的命题的性质也不同。它们不再涉及教会之外的、与世俗有关的意识状态和事务;它们更关心天主教精神本身的腐蚀;它们不再涉及一个体系的单独部分,而是涉及所有这些部分所蕴含的精神。
庇护十世通谕中提到的事实也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即现代主义者在自已身上扮演着重要角色,现代主义者既是历史学家、批评家、辩护士,又是改革者,他的 "面具的多样性"40,也说明了这一点。当庇护十世注意到这些现代主义者身上不同角色的存在时,是在对诡计或虚伪的现代主义者身上(面具的多重性)进行道德谴责,尽管在一些有关教义的传播者身上或许可以看到某种阿贝沙隆离间式的41 欺骗的痕迹;在他们的一些反对者身上不也是如此吗?我反而认为,人物或面具的多样性表明,该文件并不是在谴责不同的肢体,而是在谴责一种单一的精神,这种精神归根结底就是独立精神。
我们将以处理第一份庇护九世的《时代谬误纲要》的同样方式,研究该文件的一些主要条款,以表明《时代谬误纲要》对这种时代精神的谴责。第59条命题谴责了这样一种错误,即人将一成不变的天主默启的真理置于自己不断变化的判断之下,从而使真理从属于历史。第 20 条命题也反对这种将真理归结为不断发展的人类情感的做法,这种做法将宗教的原点作为一种不可知的本体提出来并谴责,因为它使 "宗教感" 摆脱了对教会权威的依赖42 。通过否认天主默启的真理可以迫使一个人给予内在的或个人的同意,而不是仅仅作为教会成员的外在同意43,命题 7 断言在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独立于真理的幻想虚构;因此,真理的约束力是凭借主观的领会,而不是凭借它是真实的。
命题 58 的分量也不轻:真理并不比人本身更加一成不变的,因为真理是与人一起、在人之内、并通过人而演变的44. 这里宣布了两种独立性。首先,作为历史存在的人独立于作为本性的人,后者本性的人完全被前者历史存在的人的历史性所吸收。这一命题等于否定了包含真实本性典范的永恒理念的存在,否定了柏拉图主义的这一无可争议的要素,没有这一要素,永恒的、不变的天主的“理念”就会崩溃。
译者注:柏拉图认为,存在一个超越现实世界的理念世界,这个世界由永恒的、不变的“理式”或“理念”构成。现实世界只是理念世界的摹本或幻影,缺乏永恒性和普遍性。
所宣称的第二种独立,更广泛地说,是理性与理性之间的独立。我们知道人类的理性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容器45,但人类的理性本身却包含在另一个容器中,那就是神圣的心灵。命题 58 否定了这第二个容器。因此,被谴责的文章中所做的假设是错误的,即真理是与人一起、在人体内并通过人来发展的。它确实是这样发展的,但不是完全这样。真理是随着人的出现而出现的,这不是真的:是被创造的智力在发生变化,甚至是信徒的智力,甚至是教会这个社会团体的智力;它们都在通过自己的活动趋向于同一真理,而这种活动因人而异,因世代而异,因文明而异。这种所谓的心灵独立于永恒不变的真理的说法,往往会给宗教的全部内容以及宗教的容器--心灵--带来一种流动性46。
在我看来,与《时代谬论纲目》的最后一个命题相比,第 65 号命题具有极大的意义,并提供了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庇护九世宣布天主教与现代文明不相容。庇护十世同样竭力维护教会的权利免受外界的干扰,谴责说天主教与现代科学不相容。
因此,教会与现代文明是不相容的,但现代文明并不等同于科学。宗教与人类思想相容,并不是说宗教被动地服从思想史可能徘徊的所有形式,其中有些形式是错误的,而是说宗教始终与思想徘徊所指向的真理相容。该文件通过宣布宗教与真正的科学相容来表达这种差异。无论如何,我们有两个受到谴责的命题:天主教与现代文明相容(庇护九世),天主教与真正的科学不相容(庇护十世)。对比这两项谴责,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现代文明与真正的科学并不相符。
教会在区分现代文明与真正科学的同时,并没有停止对时代精神的谴责。在虚假的文明中也可能存在真实的知识,但这些知识都披上了虚假精神的外衣,必须通过一种开垦行动将其剥离,使其重新披上天主教体系中的真理外衣,从而遵循其真正的原则。
译者注:
38. "我们时代的主要错误"。
39. "现代主义者关于教会、默示、基督和圣礼的错误"、
40. "它本身就混合了多个角色,并扮演着他们的角色"。"。
41. 见《撒母耳记下》,15-17章。
42. 现代主义的核心其实是:宗教灵魂从自己的信仰中汲取目标和动机。其信仰的目标和动机来自自身内部,而非外部。这是梅西埃枢机主教在 1908 年四旬期牧函中的结论。
43. “学习的教会” 教会的信徒的团体教会从主教,有时也从一般的神职人员中分出,他们是教会的训导者。[译者注]。
44. "真理并不比人本身更一成不变,因为它与人一起、在他之内并通过人而演变"。
在这篇简短的历史概述中,我们打算粗略地概述一下教会以前的一些危机。我们几乎完全忽略了它们的政治方面,对它们的社会影响只字未提,也几乎没有触及纪律方面的变化,因为教会的纪律取决于它的教义。
通过对教会危机的研究,我们发现,只有当教会的构成原则和管理原则在教会内部而非外部世界发生矛盾时,危机才会发生。正如数学家所说,这种原则性矛盾是所有危机的 "常数"。
本世纪初,当危机开始蔓延到教会内部生活时,庇护十世再次确认了这一危机,而到了本世纪中叶,当危机在教会内部蔓延时,庇护十二世在第三份提纲中再次确认了这一危机。第三份提纲是 1950 年 8 月 12 日的《人类通谕》,它与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的文本一起,构成了庇护十世以来教会的主要教义宣言。
译注: 教宗庇护十二世于1950年8月12日针对当代神学趋向发表的《人类通谕》,通谕重申了天主教的传统理论,批评了当时极端的神学和哲学观点。它同时也鼓励天主教的神学家和哲学家研究进化论、存在主义和历史主义等哲学流派,以便同它们斗争。通谕还重申了天主教会理论的权威地位。
在教会团体以信仰作为共同纽带的形成过程中,有记忆的时刻,即信仰宝库的某些部分受到关注的时刻,也有遗忘的时刻,即天主教体系的某些部分没有受到关注而处于模糊状态的时刻47。
这是因为人的注意力有限的结果,人的注意力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集中在某件事情上,而人的注意力能够指向某件事情,这是教育的艺术(在较低层次上说是宣传的艺术)所赖以存在的重要事实。既然记忆是人类本性的必然组成部分,那就既不能后悔,也不能消除。然而,我们不能因为这种疏忽而废除天主教制度的某些部分。历史进程突出或掩盖了整体的这个或那个方面,但在教会的意识中,这些方面并不因突出或不突出而产生或消失。
当教会中的主流意见逐渐模糊某些真理时,即使主流意见对相关真理并不感兴趣,教会权威也必须坚决维护这些真理,以维护天主教体系的完整性和整体性。因此,尽管目前这三个教学大纲被忽视,但这一不可否认的事实并没有使它们失去其固有的突出重要性。
在这方面,我们不能不注意到,在革新者看来,正是教宗这些声明的一致性和连续性构成了它们的主要缺陷,因为教会对其教义的强调重申被认为阻碍了进一步的发展。事实上,教会信奉永恒的真理,并以此来判断时间。教会的座右铭是 “一而再,再而三,甚至是永不止步 bis in idem,or pluries in idem,or even semper in idem,48 因为教会与第一真理保持着一种持续的、牢不可破的关系,所以当教会评判作为真理在时间中的护航者的不断变化的事件时,是真理而不是事件推动着教会前进。
译注:
47. 我们将在第 330 段以下讨论这种遗忘。
48 "一而再,再而三,甚至是永不止步。"
《通谕》标题的明确性立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因为它没有采用其他教义声明中较为含蓄的表达方式。《通谕》没有使用通常的似乎并不协调non videntur consonare 49’或类似的温和措辞(事实上,这里使用的是关于‘多源论’的措辞),而是开宗明义地宣布,要处理的观点属于‘有可能破坏天主教教义基本原理quae catholicae doctrinae fundamenta subruere minantur 50’。这只是一种威胁或只是潜在的毁灭,但威胁是真实存在的:不是 似乎在破坏subruere videntur 51,而是 有崩溃的危险subruere minantur。这些错误即使没有完全颠覆天主教教义,但也对天主教教义构成了威胁。
在这本目录的导言中,提到了危机的一个特点,它标志着危机的重要性和新颖性。昔日从教会外传来的谬误,如今从教会内传来;它不再是外部的攻击,而是内部的邪恶;不再是企图摧毁教会,而是保禄六世的名言,教会的自我毁灭。但在教会中是不应该有错误观点的存在,因为在教会中,人类的理性在不损害其自然能力的情况下,总是会因启示而得到加强,并扩大其范围。然而,根本的错误恰恰是独立于启示的假设,而《通谕》所要描述的错误只是它的形式或派别。因此,对现代心态至关重要的 "庇隆主义" 将意味着我们的知识不是对真实的把握,而仅仅是对永远难以捉摸的现实不断变化的印象的产物。知识独立于真理。
译注: 庇隆主义,是20世纪40年代阿根廷前总统胡安·庇隆(Juan Perón,1895—1974)提出了“政治主权、经济独立、社会正义”的口号。
庇隆主义的核心就是 “第三种立场学说”,即对外主张同美国和苏联保持等距离的 “第三立场”。庇隆说:“我们反对共产主义,因为共产党人是宗派主义者;我们也反对资本主义,因为主张资本主义的人也是宗派主义者。我们的第三种立场,并非中间立场,这是一种意识形态上的立场,可以根据各种具体环境而或中,或左,或右。”
存在主义也是基于这一独立原则。对存在主义来说,存在的事物与神圣的理念没有任何关系,那些存在主义所体验的事物的本质与神圣的理念,即先於人而存在的绝对的不可改变的理念是没有关系的。《通谕》谴责现代主义的观点,并不是因为它是现代的,而是因为它声称要脱离那不可改变的价值的理念,将自己完全交给当下的存在。即使加以纠正,这种心态也无法与天主教教义相协调52。
以下文章追溯了更多错误的起源,并将它们都归于人类独立性的错误。历史主义是对脱离任何固定本质的存在的研究,它只在运动中找到现实,并产生了一种普遍的流动主义。事实上,一旦人们否定了每一个时间性事物中的跨时空因素,而这种因素恰恰在于它的固定性,那么存在就会分解为变易,而排除了任何永恒的存在,尽管事实上,为了理解变易的概念本身,永恒的存在是必要的53。
对感伤主义的谴责,如果不从人作为一个整体的角度来看的话,也不过是对情感的谴责54。人的核心是与自身理性的基本关系,而理性的核心是一种本质,尽管这种本质是被创造的,但却参与了绝对。庇护十二世文件的理论核心是,庇隆主义、存在主义、机会主义和感伤主义都起源于一种独立的原则,与天主教所依据的原则相对立。
从这一根本性错误所产生的具体错误的谴责,无论是否认形而上学的可能性(不管是不是托马斯主义的)、主张普遍的进化论、批判圣经、宗教自然主义,还是其他具体的宗教错误(其中最重要的是否认圣体圣事);当我们试图确定天主教本身的原则在哪里受到攻击时,就应该把这些放在次要的位置上。这个原则就是,人类学的一切都依赖于神性,而否认这种依赖性,正如该文件所宣称的那样,就是摧毁一切可能的价值论的基础55。
译者注:
49 "似乎并不协调"
52 丹青格,2323页。
53 丹青格,同前。
54 丹青格,23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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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护十一世似乎曾一度考虑重启因 1870 年暴力事件而中断的梵蒂冈大公会议;但可以肯定的是,根据多梅尼科-塔尔迪尼枢机的证词,庇护十二世曾考虑过重启旧的大公会议或召开新的大公会议,这两者的适宜性,为此目的他任命了一个委员会审查了相关的事宜。该委员会否决了这二种方案。也许是认为《人类通谕》的教义本身就足以纠正教会中出现的任何错误。也许是认为不应损害教宗的权威,因为大公会议的权威可能会削弱或似乎会削弱教宗的权威。也许是感觉到大公会议会弥漫着与天主教原则不相容的民主精神。也许教宗习惯性地认为,他的全部责任意味着他应该拥有不可分割的全部权力;因此,在他去世时,教廷的许多重要职位都空缺着。
当时,人们并不重视世界主教们相互了解和交谈的所谓益处。这种想法背叛了民主倾向,当时人们不相信,仅仅把人们聚集在一起就意味着他们真的相互了解,或者他们理解了他们正在考虑的问题。召开大公会议的提议被搁置了。从伯多禄宗座的角度来看,召开大公会议的想法长期以来一直受到怀疑:特伦特大公会议的历史学家帕拉维西诺枢机找到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来表达这种怀疑: "在教会神秘的天空中,人们无法想象有比大公会议更难安排或更充满危险影响的会议1。
召开大公会议的消息出乎意料地传到了全世界,正如若望二十三世自己所说的,这是由于一个突然的灵感。关于梵蒂冈第一次大公会议,早在1864年就在枢机中进行了调查,大多数枢机赞成召开大公会议。少数枢机表示反对,原因是为了避免公开和加剧分歧,或因为相关的错误已经受到谴责,或因为没有国家的支持,教会的状况无法改变2。
就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而言,事先并没有就大公会议是否有必要召开或是否适时召开而进行磋商;这一决定是若望二十三世行使其普通教宗权作出的,或许是受到其特权的影响3。1959 年 7 月 15 日,教宗成立了中央筹备委员会,其中包括大多数枢机和一些宗主教、大主教和主教,他们是根据一个不确定的标准选出来的。这个中央委员会向全世界的主教们发出了一份关于应处理事项的调查问卷;它收集了他们的意见并进行了分类,自己设立了较小的委员会,并起草了将提交给大公会议的方案。
枢机主教们的回复从一开始就暴露出了大公会议上的一些倾向,而且由于他们偏离到无关紧要或无用的问题上,常常表现出无法抓住重点。在梵蒂冈第一届会议上,也有一些牵强附会的建议。有人建议支持罗斯米尼或圣托马斯;这些议题当然是重要的议题,但其他一些提议却涉及天主教仆人在非天主教家庭中的问题、墓地的祝福和其他一些琐碎的纪律问题,这与大公会议的范畴很不相称。
总之,梵二会议的筹备工作有一种统一的灵感,这种灵感似乎表达了教宗的意愿4。在筹备期间,反对派在内部的活动少于在外部的活动,将其全面活动一直推迟到大公会议的全体会议期间。
译注:
1. 《曼西》,第 49 卷,第 28 页。
2. 《曼西》,第 49 卷,第 34 页。枢机罗贝蒂的观点。
3. 教宗本人曾说过,召开大公会议的想法是天主的启示,若望保禄二世在 1981 年 11 月 26 日纪念隆卡利诞辰一百周年的讲话中也说过同样的话。
4. 教宗在 1962 年 9 月 11 日向全世界信众发表的广播讲话中,对筹备工作给予了极高的赞誉。
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的结果与筹备过程中的预示大相径庭:事实上,正如我们将看到的,筹备工作立即被完全搁置5。在某些方面,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的结果可以说与特伦多大公会议一样,正如萨尔皮6 在其《历史》的开头所指出的那样,“其形式和结果与促成它的人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令那些竭尽全力阻挠它的人感到沮丧”;与那些支持天主教改革以削弱罗马教廷权力的人的计划背道而驰,与罗马教廷的担忧7背道而驰。萨尔皮从这一切中得出了关于天主的运作的结论和宗教格言:特伦多大公会议自相矛盾的结果是:“把我们的思想交给天主,且不相信人类的智慧”8。(译者注:特伦多会议的结果其实并不矛盾。)
正如在特伦多会议上萨尔皮所描述的那样,在梵蒂冈二次会议上,事态的发展与准备工作大相径庭;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与预测大相径庭。在筹备阶段,并非没有明显的现代化思潮9。
然而,它们并没有给初步方案汇总留下深刻而明确的印象,而后来却给大公会议颁布的最后文件留下了深刻而明确的印象。例如,在关于礼仪的方案中,提出了旨在适应不同民族特色的灵活性,但仅限于传教区,而且没有提及司礼者在礼仪中出现的特色礼仪的创造性要求。
《忏悔圣事》中确实提出了集体赦罪的做法,而不是个人忏悔,其目的是减轻道德要求。甚至已婚男子(尽管不是妇女)的圣职任命也在《圣职方案》中占有一席之地。《宗教自由方案》(Bea枢机主教提出的)是大公会议中最令人头疼和最有争议的方案之一,它实质上提出了最终被采纳的重大创新,显然将天主教教义从教会通常认可并维护的常典中移除10。
功利主义原则是现代实用主义和行动主义的特征,它们看到了生产力的价值(无论是物品的价值,还是工作的价值,视情况而定),但却忽视了人的内在的、非物质性的活动,将其置于具有额外效果的暂时性活动之下11。不过,它也在《司铎纪律》(schema de disciplina cleri)中得到了明确的表述,该书提出了主教和司铎在达到一定年龄后应无资格担任职务并应退休的观点。这种行动主义倾向的成果就是《主教令》(motu proprio, ere aetatem),其中规定了 80 岁以上枢机主教的去职12。
关于祭衣的一项特别要求,为圣职人员今后穿平信徒服装的习俗铺平了道路,从而模糊了神父与平信徒之间的具体区别,导致取消了在履行司铎职责时必须穿祭服的规定。在筹备工作中还出现了更广泛的神学流派的一些观点。例如,有人要求将一个关于婴儿甚至成人临终的有争议的主张作为教会的教义。大公会议对此只字未提13,,但它所预示的广泛的佩拉纠精神却充斥着大公会议后的神学思想,这一点我们将在下文中加以说明。
译注:佩拉纠是一个现在被称为 "道德完美主义者" 的人--他认为人类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美德和美好生活,在道德上朝着目标前进,
"完善" 自己。佩拉纠认为,如果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天主就不会命令我们完善自己——这就是 “应当意味着能够”原则的一个版本。婴儿尚无意志,不会犯罪,因此不需要立即接受洗礼;天主对个人的救赎与他们的罪孽成正比。佩拉纠及其追随者,尤其是凯勒斯提乌(Caelestius)和埃克拉努姆的朱利安(Julian of eclanum),为这些观点提供了系统的辩护,许多人认为这些观点很有吸引力和说服力。
奥古斯丁却不这么认为。相反,他认为 "佩拉纠主义" 是一种有害而危险的教义,因为他认为这种教义否认了天主的恩宠在人类救赎中的必要性。也就是说,他认为原罪实际上使得后世的人类不可能在今生获得美德,因此直接的神助是我们获得美好生活的唯一希望。人性本身就在原罪中受到了损害,使所有人的精神和肉体不可调和地对立起来,甚至在作为亚当之子的新生婴儿身上也能发现这种污点(因此需要立即接受洗礼)。
那些希望在神职人员培训方面进行革新的人,在筹备期间就清楚地表现出来了,而在全体大公会议期间(神职学员培养计划schema de sacrorum alumnis formandis)更加明显。教会悠久的教育传统在神学院制度中得到了体现,这意味着司铎应该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接受培养,以适应他们的献身精神和道德品质。
相反,该方案要求神职人员的培养应尽可能与平信徒的培养相一致;因此,神学院的学生比例应该以国家的比例为模型,神职人员文化总体上应与教友文化没有具体差异。这一革新的理由是大公会议经常重复的主题:教会人员应面向世界,以便在世界上执行具体的教导和圣化任务。
同样,在非天主教基督徒的共融问题上,人们听到了一些声音,这些声音一方面忽视了新教徒之间的差异;没有司铎,没有等级制度,没有宗徒的传承,没有或几乎没有圣事;另一方面是东正教,他们几乎与天主教徒有一切共同之处,除了首要性和无误性。
在上一次大公会议上,庇护九世做出了非常明确的区分:他派遣教宗代表携带邀请信前往东方的宗主教(他们都回复说不能前来),但他不承认新教的不同教派为教会,将其视为简单的社团,并发出了 "所有新教教徒" 的呼吁14 ,邀请他们,不是参加大公会议,而是回到他们已经脱离的从宗徒传下来的教会中来。在筹备期间出现的宽容态度是基于天主教徒与非天主教徒之间隐含的部分平等的基础上的,起初只是少数人的观点,但它后来导致了在与东正教徒相同的基础上邀请新教观察员,并在大公会议法令中体现出来 15。
筹备阶段和最后结果还有一个共同的因素:中央筹备委员会中少数人的诊断和预测都带有普遍的乐观情绪。在《教会论》的第五部分 "教义"(de laicis)中,出现了这样一种观点,即对自然的科学认识的增长,即技术王国的延伸,即现代文化这一技术王国的扩展,也是人类尊严和幸福的扩展;但这一观点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他们坚持认为技术进步的本质是无情的:它扩展了道德活动的可能领域,但道德活动本质上并没有得到技术进步的帮助。
尽管如此,技术统治地球这一主题在最后文件中获得了神圣的地位16,并开始渗透到后大公会时代的所有神学思想中。将技术提升到使人类文明和道德进步的力量的地位,产生了世界进步的概念,也激起了一阵乐观主义的狂风。事实上,乐观主义主导了大公会议全体会议的整个前景,并使人们看不到天主教的真实状况。
值得记录的是,中央筹备委员会的一位神父对世界状况和教会在世界上的状况过于美好的描述提出了批评。
"我不赞成这里对教会状况的描述,这种描述如此夸张,更多的是希望而非事实。为什么,与哪个时期相比,你说宗教热情高涨了?难道不应该把所谓的统计事实摆在我们面前吗?从这些事实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许多人中间,对天主的崇拜正在衰落、天主教信仰和公共道德正在崩溃,实际上几乎成了废墟。人们的思想不是普遍与天主教疏远了吗:国家与教会分离,哲学与信仰的教义分离,对世界的研究与对造物主的敬畏分离,技术发现与道德秩序的一致性分离?难道教会不缺少圣职人员吗?
难道圣教会的许多部分不是被昂首阔步的巨人和牛头怪兽残酷地践踏在脚下,或者像中国人一样陷入分裂吗?仇敌岂不是毁坏了我们在不信主的人中的使命吗?这些使命是以如此的热情和爱心栽培浇灌的,无神论不再仅仅受到个人的赞扬,而是受到整个国家的赞扬(这是完全闻所未闻的),并得到国家法律的支持。我们的人数不是每天都在成比例地减少,而伊斯兰教和异教的人数却在大量增加吗?我们现在占人类的五分之一,而最近是四分之一。通过离婚、堕胎、安乐死、同性恋和对金钱的追求,我们的道德不是正在变得异教化了吗 17?
这位神父最后说,鉴于事实,他更多地是在分析人类历史中得出了此悲观的结论,这结论省略了天主为教会所能做的 "超越了人类思维的范围",并超出了天主行动的秩序。
译注:
5. 对于会议的荒谬结果、会议规则的破坏,以及预先准备好的会议被搁置的情况,在记述大会议过程的作品都默默地略过了。例如,非信徒秘书处主席默尔-普帕尔(Mer Poupard)在《精神与生活》(Esprit et Vie)1983 年第 241 页、及随后几页中对大公会议的综述。为了抵消对这些重要事项的遗漏,我们将稍稍长篇地加以探讨。
6. 保禄-萨尔皮(Paolo Sarpi,1552-1623 年)是一位侍从修士,他撰写了一部关于特伦多大公会议的反教宗史。[译者注。]
7. 萨尔皮的对比是显而易见的。他的结果与罗马教廷的担忧背道而驰,而事实上这正是罗马教廷想要的结果。特伦多会议的结果其实并不矛盾。
8. Istoria del Concilio Tridentino, Bari 1935, Vol.I, p.4。关于这一点的研究,见 R. Amerio, // Sarpi dei pensieri filosofici inediti, Turin 1950, pp.8-9, 尤其是这封信与文本基本思想之间的不一致。事实上,萨尔皮完全是在展示议会行为中人为管理的力量。
9. 我对中央筹备委员会的工作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因为卢加诺主教兼委员会成员安杰洛-耶尔米尼(Mgr Angelo Jelmini)与我密切联系,共同研究计划和起草了他的意见、我因此了解了所有文件。
10. 参见《天主教教义》第 2109 段,该段将新教义与旧教义融为一体。译者注。
11. 见第 216-17 段。
12. 无投票能力。
13. 见 Delhaye-Gueret-Tombeur, Concilium Vaticanum II, Concordance, Index, Listes de fréquence, Tables comparatives, Louvain 1974。Praedestinatio 和 Praedestinare 仅出现三次:两次用于圣母玛利亚,一次引自《罗马书》8:29。
14. "致所有新教徒"。
15. 见第 245-47 段。
16. 见第 218 段。
17. 拉丁文原文见意大利文版。[译者注]。
18. 坦率地说。
除了对最后文件和最初提议的文件进行比较外,有三个主要事实使梵二大公会议的自相矛盾结果显而易见:教宗和其他筹备会议的人所作的预测是虚假的;若望二十三世召集的罗马主教会议是作为大公会议的预期,但却毫无结果;以及旨在预示大公会议后教会文化面貌的《古人的智慧Veterum Sapientia》法令几乎立即失效。
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希望这次大公会议成为教会革新和职能调整的一次伟大行动,并认为他已经为此做好了充分准备,但尽管如此,他仍然希望会议能在几个月内结束 19;也许他想到了 1123 年卡利斯图斯一世领导下的拉特兰一世,三百名主教在十九天内完成了会议;或者想到了 1139 年英诺森二世领导下的拉特郎二世,一千名主教在十七天内完成了会议。
事实上,全体主教会议于 1962 年 10 月 11 日开幕,1965 年 12 月 8 日闭幕,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年。所有的期望都破灭了,因为已经准备好的主教会议流产了,而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主教会议又相继产生了。
罗马主教会议是若望二十三世策划和召集的,它是更大规模集会的庄严先驱,意在预示和预见这一集会。教宗本人在 1960 年 6 月 29 日的讲话中,对罗马的神职人员和信众正是这样说的。由于这一意图,主教会议的重要性被普遍认为超越了罗马教区,扩展到了整个天主教世界。它的重要性与圣查尔斯-博罗梅奥举行的省级主教会议对特伦多大公会议的重要性相提并论。整个天主教世界都希望以罗马教会为榜样,这句老话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教宗立即下令将罗马会议的文本翻译成意大利语和所有主要语言,这一事实也清楚地表明,在教宗的心目中,罗马主教会议将发挥重要的示范作用。
1960年1月25日、26日和27日颁布的罗马主教会议的文本构成了教会对其本质的彻底回归;我们指的不仅仅是回归其超自然的本质(这一点永远不会丧失),而是回归其历史的本质,正如马基雅维利所说的那样,是机构对其原则的回归。
事实上,大公会议提议在教会生活的各个层面进行大力恢复。神职人员的纪律以特伦多大公会议制定的传统模式为蓝本,并以一直被接受和实践的两项原则为基础。第一条原则是,神职人员是奉献给天主的人,他被赋予超自然的能力来完成基督的工作,因此与俗人有明显的区别(神圣的意思是‘分別开来的’)。第二条原则由第一条原则衍生而来,是关于禁欲主义教育和牺牲精神,这是区分神职人员与平信徒的标志,尽管个人也可以在平信徒的状态下过禁欲主义生活。因此,主教会议为神职人员规定了一整套与平信徒截然不同的行为方式。
这种风格要求神职人员穿着得体,饮食节制,避免公共娱乐活动,远离世俗事物。教士文化教育的独特性也得到了重申,教宗在第二年的《古人的智慧Veterum Sapientia》一书中庄严批准了这一制度。教宗还下令重新出版《特伦多会议教理问答》,但这一命令被置之不理。直到 1981 年,在私人倡议下,意大利才出版该书的意大利语译本 20。
主教会议的礼仪立法也同样重要:庄严的确认使用拉丁语举行弥撒,主祭人的一切创造性企图都受到了谴责,因为这将使教会的礼仪活动降低到纯属个人的虔诚活动。强调了尽快为婴儿洗礼的必要性,规定圣龛采用传统的形式和传统摆设的位置,下令使用格列高利圣咏,新创的通俗赞美歌须经主教批准,教会还禁止在教堂内出现一切世俗的色彩,例如全面禁止举办音乐演唱会和歌舞表演、出售图片或印刷品、禁止任由摄影师自由发挥,以及禁止让所有人点蜡烛(应该让神父来点)等规定。禁止在教堂里出现任何世俗的外观,重新确立了古老的神圣准则,禁止妇女进入祭坛区域。最后,只有在教区主教破例的情况下,才允许祭坛面向会众。
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主教会议所希望的对传统纪律的大规模重申,几乎在每一个细节上都与大公会议的影响相抵触和否定。因此,本应成为大公会议典范的罗马主教会议在几年之内就被人们遗忘了,实际上是被湮没了21。
作为这种废除原大公议的一个例子,我可以说,我在教区法院和档案馆寻找罗马会议的文本时,在那里找不到,只能从世俗的公共图书馆获得 22。
译注:
19. 这一点从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封圣的初步程序的立场中可以看出,该程序因记者 F. D'Andrea 的轻率而为人所知的。参见 1979 年 1 月 3 日的《新消息报》。教宗本人在 1962 年 10 月 13 日的接见中所说的话也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这使人们相信,大公会议可能在圣诞节之前结束。[译者注:当 10月11日晚,即大公会议开幕当天,教宗若望在圣伯多禄广场向群众发表讲话时说," it potesse finire prima di Natale. "(它可以在圣诞节前结束。)
20. O.R.,1982 年 7 月 5-6 日。[意大利的 Edizioni Paoline 出版社于 1961 年出版了新版《教义》,销量很好;但译文比较随意,不够准确。译者注。]
拉丁语的使用,不是在形而上学上,而是在历史上,是天主教会与生俱来的,即使在大众心目中,拉丁语也与教会事物紧密相关。拉丁语也是教会历史连续性的重要工具和标志。既然没有内在的现实就没有适当的外部表现,既然内在的现实与其外部表现一起产生、受到尊崇或被贬低,教会始终认为,外在的表现,即拉丁语,应该永久地保持下去,以保持教会的内在现实。
当我们处理一种语言现象时,形式与实体、外在与内在的融合是不可分割的。事实上,梵二之后拉丁语的衰败,伴随着教会“自我毁灭”的许多症状,保禄六世对此表示遗憾。
我们稍后再讨论拉丁语的价值23。在此,我们只想谈谈我们正在研究的梵二大公会议筹备灵感与实际结果之间的差异。
若望二十三世希望通过宗座制诰的《Veterum Sapientia 古老的拉丁语智慧》使教会回归其自身的原则,在他看来,这种回归是必要的,以便在当前的时间阶段,教会在其本质上得到更新。
教宗对这份文件给予了特别的重视,他在圣伯多禄大教堂当着枢机主教和全体罗马圣职人员的面隆重颁布了这份文件,这在上世纪前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Veterum Sapientia 古老的拉丁语智慧》的杰出重要性并没有因为它立即被遗忘而消失,也没有因为它在历史上没有取得成功而消失。它的重要性来自于它与教会这一历史现实的完美契合。
通谕首先是对连续性的肯定。教会文化与希腊罗马世界的文化一脉相承,首先是因为基督教文学从一开始就是希腊和拉丁文学。《圣经》是希腊文的襁褓,最古老的信条是希腊文和拉丁文的,罗马教会从三世纪中叶起就是拉丁文的,早几个世纪的大公会议除了希腊文外没有其他语言。这是教会内部的一种连续性,它将教会的各个时代联系在一起。但还有一种可称为外部连续性的东西,它超越了基督教时代的界限,汇集了异教徒的全部智慧。
我们不谈论苏格拉底,但我们不能忽视希腊和拉丁教父的教诲,教宗在德尔图良的一段话中回顾了这些教诲,根据这些教诲,古人生活过的智慧(veterum sapientia古老的拉丁语智慧)所处的思想世界与道成肉身的话语启示后所形成的思想世界之间,存在着一种连续性。
基督教思想发展了超自然启示的内容,但它也吸收了受造物理性之光自然启示的内容。因此,古典世界并非与基督教毫不相干。基督教的本质是超越我们的自然之光的真理领域,是我们的自然之光所无法企及的,但基督教思想却包含了人类思想所能达到的每一个真理领域。因此,用中世纪的一句话来说,基督教文化以 "顺从"的方式,为古人的智慧做好了准备,因为真理、正义、美好对它来说,都不是陌生的。
因此,基督教与古代文化是和谐的,而不是对立的,并一直得到古代文化的支持;而如此的支持并不像人们通常所说的那样,只是把它变成一个婢女,纯粹是实用主义地加以利用,而是把它放在自己的怀抱里,把它当作一种本来就有的东西,但要通过成为圣洁而变得更加伟大。
我不想掩盖这样一个事实,即基督教与古代世界之间的关系,尽管可能是相辅相成的,但却包含着一些相当微妙的问题,需要我们牢牢把握理性与超理性之间的区别。德尔图良过度引用的 天生的基督徒灵魂anima naturaliter christiana 24公式是不可能成立的,因为它等同于将某种自然的东西称为超自然的东西。我们必须小心谨慎,避免自然主义和历史主义给本质上超自然和超历史的基督教带来危险。
尽管困难重重,但基督教跨越时间和文化变迁的理念却是必要的、真实的和天主教的。当圣奥古斯丁以一种突如其来、包罗万象的方式断言这种连续性跨越了几个世纪和崇拜形式时,我在他的权威下躲藏了起来: Nam res ipsa, quae nune christiana religio nuncupatur, erat apud antiquos nec Lhe ab initio generis humani 25. (译注:事实上,宗教存在于古人之中,自人类诞生以来从未缺失过.)
《Veterum Sapientia 古老的拉丁语智慧》 的实践和纪律部分与其教义一样清晰明了。正是由于其要求的精确性,在没有教宗权威支持的情况下,《Veterum Sapientia 古老的拉丁语智慧》 被宣布无效。
教宗权威的支持。它规定,教会的学习比例应从教士的特殊性质中恢复其自身的独特性;因此,应将实质内容重新纳入传统学科的教学中,主要是拉丁语和希腊语;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应取消或删减因照搬世俗教学大纲而增加的世俗科目。
教宗特权规定,在神学院中,教义和道德神学等基础学科应使用拉丁语进行教学,如果有教师不能或不愿使用拉丁语,应在合理期限内更换。作为这部旨在促进拉丁语在教会中全面复兴的宗徒宪法的奠基石,教宗下令成立拉丁语高等学院,旨在为整个天主教世界培养拉丁语人才,并编纂现代拉丁语词典 26。
在梵二大公会议提出全面恢复拉丁语的计划之后,拉丁语的使用却普遍崩溃,这进一步证明了大公会议自相矛盾的结果。《Veterum Sapientia 古老的拉丁语智慧》涉及天主教在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方面,因此要求发布该文件的当局做出杰出的努力,并要求负责执行该文件的人做出和谐的回应。我们需要的是乔瓦尼-詹蒂莱(Giovanni Gentile)27对意大利学校进行的伟大改革所展现出的实践力量,这一改革将教学大纲的形式固定了半个世纪。
数以千计的教师发现自己的处境与神圣文学教师的处境相似,于是无情地迫使他们要么顺从,要么辞职。然而,教会研究的改革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遭到了挫败,因为出于种种原因,它遭到了来自多方面的反对,主要是在德国,一位名叫温宁格的人写了一本书,并由斯特拉斯堡主教作序。
教宗若望二十三一开始立场坚定,后来却下令不坚持执行该文件;那些有责任将其付诸实施的人也效仿了教宗的软弱,而被大肆赞扬为有用和适时的 《Veterum Sapientia 古老的拉丁语智慧》 却从人们的记忆中完全抹去,也没有在任何教会文件中引用过。一些关于若望二十三世的传记根本不提它,就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也从未出现过;而更傲慢的记述则仅仅把它作为一个错误来提及。在整个教会历史上,还没有第二个例子是,一份文件被如此郑重地强调过,然后又像一具被处决的罪犯的尸体一样,很快就被毫不客气地抛弃了。
然而,问题是,将其从 "活人之书"中剔除,是因为在颁布时表现出的不明智,还是因为在要求实施它时所表现出的缺乏勇气。
译注:
21 "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在 1981 年 6 月 4 日的官方的公告中,以通常的 ”loquimini nobis placentia",即 "告诉我们想听的": 教会的改革是从若望二十三世开始的,罗马主教会议的举行和梵二大公会议的召开开始了教会的革新。而 "两者最终被合并"。是的,如果 "合并" 意味着 "消灭"。主教会议没有被引用过,哪怕一次。
22.《罗马主教会议》公元. MDCCCCLX版,《多语梵蒂冈Typ. polyglotta Vaticana》,1960 年。
23. 见第 278-79 段。
24. "天生的基督徒灵魂"。**撤回,I,第13章。"就是现在所谓的基督徒”。
25. “宗教在古代人中就有,自从人类诞生以来就一直存在"。
26. 实际上,拉丁语在后大公会教会的消亡是显而易见的。即使在 1974 年的国际托马斯大会上、拉丁语也未被列为官方语言之一。在我于 1973 年 10 月 1 日致函多明我会总主教提出抗议之后,拉丁语才被承认为正式语言之一。他于 10 月 18 日给我回信,接受了我的两项抗议和请求。他说:"我们自己也考虑过这个问题。首先是因为这是圣托马斯的语言"。无需补充的是,用拉丁语发表的论文寥寥无几。托马斯大会的拉丁化在 1980 年完成,二十九篇论文中没有一篇是拉丁文。没有比这更清楚地证明向多语言教会的过渡了。在教会中,拉丁语仍然是陌生的。
27. 乔瓦尼-詹蒂莱(1875-1944 年)是一位唯心主义哲学家,也是教育部长(1922-1924 年)。 [译者注]。
从宗徒时期教会开始举行大公会议,一直到梵蒂冈第一届大公会议(1869-70)。大公会议总是为了三个目标中的一个或多个而召开,这些目标被称为信仰事业、合一事业和改革事业28。在早期几个世纪的会议上,第二个和第三个目标在第一个目标中是隐含的,没有明确表述,但很明显,通过解决信仰问题,如在基督里人与天主的结合,通过克服教义分歧,在教会中重新建立社会和谐。
由于教义与纪律之间的联系,教会的行动准则与信仰准则一样得到了重新确立。后来,普提乌斯(Photius)和米迦勒-塞拉留斯(Michael Cerularius)的分裂,以及后来德国的大分裂,都强烈地引起了教会对合一问题的关注。在里昂大公会议(1274 年)和佛罗伦萨大公会议(1439 年)上,合一成为最主要的议题。最后,几个世纪以来,由于教士的堕落、罗马教廷的世俗权力过大和教廷的奢华浮夸,改革问题一直需要关注,特伦多大公会议(1545-1563 年)也讨论了这一问题。
梵蒂冈第一届会议(1869-70)也在追求这三个目标:向非天主教徒发出的呼吁引发了大量文献和广泛的争论。与改革事业一样,合一事业也由四个主要筹备委员会之一负责,由此产生了大量的请愿书和建议,这足以清楚地证明,即使在那个时代,小团体和小组的活动也不会产生任何结果。从会议建议的多样性和大胆性可以看出,所唤起的希望是多么广泛。甚至在十九世纪中叶,就有人希望大公会议禁止死刑;有人建议,"战争一开始,就得受诅咒" 29;有人呼吁废除拉丁圣职人员的独身制;有人赞成通过民主选举选出主教。
嘉布遣会修士安东尼奥-达-雷斯基奥(Antonio da Reschio)提出的建议最清楚地表达了天主教信友团队的愿望 30。他的设想是,从儿童到成年人,从独身者到已婚者,所有天主教徒,都应被划分为 "信友",信友不得与非信友建立友谊、结婚或以任何其他方式交往。实际上,这不仅意味着与教会以外的人隔离,或与实践教会之外的人隔离,甚至与教会内部任何不愿加入信友团队的人分离; 划清界线 tamquam castrorum actes ordinate 31。嘉布遣会的思想受到异教、耶稣会或乌托邦模式的启发,根据合理的计划,从外部组织的角度设想了完美的社会。
尽管存在铺张浪费和现代化思想的脉络,但为梵蒂冈第一次大公会议所做的准备成功地为大公会议指明了方向,保证了教会面对世界时的合一。在 "信德"(causa fidei)方面,《时代谬误纲目》中指出的错误再次被明确或含蓄的谴责。关于合一的原因,会议再次断言,合一必须通过重新结合,或非天主教教派加入罗马教会来实现,罗马教会是合一的中心。至于宗教改革,则重申了所有教友都要服从自然法则和教会所拥有的神圣法则的原则。教宗教义无误的权威的定义为这一真理盖上了印章。
译注:
28. 为了信仰、合一或改革的益处。
29. "凡发动战争者,必遭诅咒"。
30. 《曼西》,第 49 卷,第 456 页。
31.又摆成阵来,像打仗一样划清界线。(参《甘特书》6章9节)。
这三个传统目标(信仰事业、合一事业和改革事业)都可以在梵二所追求的目标中得到确认,尽管它们以不同的方式被提出和强调,然而,它们中的一个或另一个都被“牧灵”这个词所表达的有点新奇的概念所吞没。
在《司铎职务与生活法令》中,第12段为大公会议规定了三重目标:教会内部的革新(这似乎既影响信仰又影响改革),福音在世界上的传播(这似乎与信仰有关,因为它不是服务,而是宣传)32,最后是与现代世界的对话(这似乎是真正的宣传,或像现在所说的,向世界传福音)。33
教宗保禄六世在梵二会议开幕式的致辞中,为大公会议提出了四个目标。第一个目标是教会对自身的认识。在教宗看来,"关于天主教会的真理应该被探索、组织和表达","教会对自身的看法应该被定义,但不是教义式的定义"。从这里可以看出保禄六世主观主义的影子。真正重要的是教会是什么,而不是教会对自己的看法。
第二个目标是改革,即教会努力纠正自己,使自己重新符合其神圣的模式(但不区分基本的构成一致性(这种一致性是永远不会失去的),和偶然的完美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是永远要追求的))。教宗认为,这种改革意味着重新唤醒已经隐藏在教会怀抱中的灵性力量:这是一个实现和完善教会的问题,因为教会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存在的。
第三个目标的主题是 "合一"。教宗说,这一目标 "关系到其他基督徒",只有天主教会才能为他们提供完美的教会合一。因此,他似乎没有超出传统教义的范围:即合一已经有了明确的中心,分散和分离的部分必须集中在这个中心范围内。他补充说,"最近在与我们分离的基督教团体中仍在进行的运动表明,只有通过信仰上的团结、参加相同的圣事,以及同一个组织,才会有和谐,才能实现合一"。
因此,他重申需要在教义、圣事和等级制度方面达成三方面的一致。不过,他也预先假定,那些分离的教派对合一的渴望就是对教义、圣事和天主教会那种等级制度的渴望。另一方面,新教徒将合一理解为一种相互吸引,通过这种吸引,所有教派向同一个中心迈进,尽管这个中心可能存在于整个基督教团体中,但与罗马教会所宣称的、拥有并向他人传达的合一中心并不一致。34
因此,梵二大公会议的普世主义受到根本模糊性的损害,因为它将皈依的概念,模糊性地认为是对所有教派(天主教和非天主教)共同需要的回应,即需要一个超越和凌驾于他们所有教派的中心,而这中心并不是天主教。
大公会议的第四个目标是: "架起一座通向现代世界的桥梁"。通过开启这样的对话,教会 "发现并加强了她的传教使命",即她向全人类福传的根本宗旨。当新的旅行和航行发现了新的国家、风俗和宗教,用坎帕内拉(Campanella)35的个短语来说,表明基督教只是世界的一根手指时,教会很快就被传教精神所吸引,坎帕内拉(Campanella)本人第一次尝试了传教和比较神学,罗马成立了信仰传播部。
教宗保禄六世认为,教会与世界的对话等同于教会对世界的服务,教宗扩展了服务的概念,甚至到明确的程度,指出召集大公会议的神父们不是为了处理他们自己的事务,即教会的事务,而是为了处理世界的事务。教会为世界服务的目的是让世界为基督服务,而教会是基督的历史延续,教会的神权并不意味着人的奴役,而是人的提升和人的主权。教宗似乎毫不犹豫地想要摆脱任何形式的统治,他认为服务与征服是矛盾的;但基督自己说过 "我已经战胜了世界"。
译者注:
32. "不是为了保存,而是为了传播"。
33. "关于传播信仰,向世界传福音"。
34. 见第 245 段及以下。
35. 托马索-坎帕内拉(Tommaso Campanella,1568-1639 年),多明我会会员,哲学家。
这世界和它的贪欲都要过去;但那履行天主旨意的,却永远存在。若望一书 2:16~17
你们不要爱世界,也不要爱世界上的事;谁若爱世界,天父的爱就不在他内。若望一书 2:14~15
在谈及梵二会议的目标之后,我们应该提及对其产生的影响所抱有的期望和做出的预测。目标是由意志确定的,而预测则与感觉有关,而且往往与希望有关。“胜利主义"一词的发明是为了描绘教会过去的一种假想态度,却没有意识到这种描绘与教会近几个世纪来在现代国家的攻击下所遭受的苦难,以及批评者同时提出的指责相矛盾,即教会在防御性地将自己孤立于世界之外。无论是否是胜利主义者,所做预测的总体基调都是充满希望和乐观的,尽管偶尔也会出现现实主义的言论。然而,这种希望并不是超自然的确定性所带来的神学式的希望,也不是对未来世界状况的希望,而是一种历史的、世俗的希望,是基于预测者的愿望或人类似乎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产生的猜测和预测。
保禄六世在大公会议第二期会议开幕致辞中,展示了现代世界的状况,宗教迫害、无神论成为社会生活的原则、对天主知识的忽视、对财富和享乐的贪婪。教宗说,"看到这些,我们应该感到沮丧而不是安慰,应该感到悲伤而不是欢欣鼓舞"。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教宗使用的是一种条件式的语气,并没有将他假设的沮丧转化为肯定的陈述。相反,他追随了若望二十三世的脚步,后者在1962年10月11日的开幕致辞中预测梵二会议是“真理的普遍照耀,个人、家庭和社会生活的正确方向”。
在保禄六世的演讲中,乐观主义不仅为预测增添了色彩,而且他将之牢牢地植根于人们心中。如果把他在这里所说的话与他在其他场合发表的相反言论作一比较,我们可以看到他思想中的二个极端,在他专注另一个极端的同时,忘记了两个极端之间的巨大差异:“弟兄们,让我们欢欣鼓舞吧:教会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自我意识,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幸福、和谐,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准备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罗马教廷使节特拉利亚枢机主教放弃了修辞学上的反问,轻率地断言道: "天主教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密团结在其首牧周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拥有一支在道德和智慧上堪称楷模的神职人员队伍;教会组织也没有任何破裂的危险。教会的危机不是大公会议要处理的问题” 36。这样的判断只能用非常激动的心态,或者一种非常欠缺的历史知识来解释。
保禄六世在 1965 年 11 月 18 日的布道中说: "在天主教会的历史上,没有任何一次大公会议有如此充实的规模,如此艰苦而宁静的工作,或如此多样而有趣的主题"。毫无疑问,梵二大公会议在与会人数、后勤组织和舆论宣传方面都是最巨大的,但这些都只是附带条件,而不是一个会议的重要性所在。在 431 年的以弗所会议上,只有 200 名东方人和 3 名拉丁人,而特伦多会议开幕时也只有 60 名主教。
多亏了庞大的现代信息机器,虽然它的作用仅仅是把图像印在人们的脑海里, 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的雄伟的外表非常成功地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并形成了一种比大公会议更重要的舆论。在这样一个时代,事物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们的表现方式,而事物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人们被说服它们是有价值的,因此,这次大公会议必然会在公众舆论中引起巨大轰动,而这一事实也被认为赋予了大公会议极大的荣耀。
无论是大公会议的枢机主教还是教宗本人,都无法避免这种夸张的膨胀的趋势。保禄六世在 1975 年 6 月 29 日写给勒菲弗尔主教的一封信中宣称,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1962-1965)的权威 "不逊于(其他的会议),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尼西亚会议更为重要"。
将一个大公会议与另一个大公会议进行比较是危险的,因为人们需要明确比较的内容。例如,第五次拉特兰大公会议(1512-1517 年)在其主要关注的改革事业方面一无所获,因为它的改革法令是一纸空文;但它的教义法令却很重要,因为它谴责了那些教导灵魂是必死的人,从而排除了新亚里士多德主义。只有特伦多,在澄清教义方面和采取实际措施方面,都保持同样重要的观点,但即使特伦多会议也未能完全实现其主要使命, "合一”。
撇开一个大公会议与另一个大公会议之间的所有比较不谈,我们仍然可以将不同的大公会议进行比较,然后很明显,教义式的大公会议比牧灵式的大公会议更重要,因为教义式的大公会议确定了永恒不变的教义,而牧灵式的大公会议则受历史环境的支配,只颁布有关实际问题的短暂而可变的法令。不过,每一个教义会议,都会以教义为基础,颁布牧灵类的法令。在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上,先处理教义、后处理牧灵事务的建议被否决了37。
1965 年 11 月 16 日,梵二会议秘书长梅尔.佩里克莱·费力奇总主教 (Pericle Felici) 发布了《关于大公会议教义的神学地位的说明》,鉴于大公会议的牧灵性质,该《说明》确定: ”梵二会议仅就信仰或道德方面的原则作出训诫” 38,事实上,大公会议法令的任何部分都没有被宣布为构成教义定义,但众所周知,当过去已经定义的教义得到重申时,其神学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回到大公会议不同类型之间的比较,我们必须坚定地认为,教义式的大公会议更为重要,因为哲学真理先于神学命题的结果,这也是圣经所揭示的(在起初已有圣言,圣言与天主同在,圣言就是天主。)。形而上学的存在过程优先于知识而非意志,优先于理论而非实践:太初有道39。如果不以知识为基础,教会权威在做出安排和下达命令时就没有依据。在许多场合影响大公会议的实用主义倾向也影响了对这一问题的判断。
译者注:
36 O.R.,1962 年 10 月 9 日。
37 M. Lefebvre, Un évéque parle, Jarzé 1976, p.104.
38 " 主教会议只有在公开宣布教会对信仰和道德问题作出定义时,才会这样做"。
39 "在起初已有圣言,圣言与天主同在,圣言就是天主”。若望福音,1:1。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米兰大主教乔瓦尼-巴蒂斯塔-蒙蒂尼枢机在该市天主教大学出版的一本关于未来大公会议的书中所做的预测。这是一份非凡的文件,就其本身而言就很有价值,但更重要的是,它揭示了教宗保禄六世思想的连续性和不连续性,教宗保禄六世思想的连续性是不可否认的,在某些方面很明显,但保禄六世在位期间从最初的乐观主义到最后的悲观主义之间的鸿沟也是显而易见的。全文如下 "大公会议应追溯基督教相对主义的路线,规定天主教在多大程度上必须充当绝对价值观的铁卫士,以及它可以和必须在多大程度上作出让步,在其与人类生活的自然性相适应方面屈服到多远”。40
一些用辞上的缺陷,如 "在其本性中弯曲",可能会使我们难以解释这一声明的意义,但其基本含义是足够清晰的。看来,大公会议不是要为天主教的扩张做准备,而是要对其进行调整,使其超性的因素降到最低限度,从而最大限度地与世俗世界保持一致。因此,教会并不是像人们普遍认为的那样,是世界的酵母,使世界兴起 (译注:圣经告诫我们,务要戒慎世界对教会的入侵和扩散),也不是要努力融入人类,改变人类的根基;更确切地讲,教会本身应该渗透世界,因为这样教会才能反过来影响世界。
这样的声明的前提是,假定教会现在发现自己不得不与世界妥协,就像教宗克莱门特十四世在十八世纪认为自己不得不妥协一样,当时他带头镇压了耶稣会。这是一种基于谨慎而非勇敢的判断。它还为大公会议制定了行动方案,却有个前提那是天主教信仰难以接受的行动方案。这个假设是,人必须以他的本来面目被接受;但天主教接受他现在的样子,而不是以他的本来面目接受他,因为他是堕落的:天主教信仰总是关注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这样天主教信仰才能治愈人的堕落并拯救他。
如果撇开蒙蒂尼对教宗保禄六世所作的人们所熟知的复兴兴盛的预言,将教宗 1962 年的宣言与 1976 年 2 月 18 日的宣言联系起来,就会发现它具有自相矛盾的重要性: "我们不应该害怕有一天可能成为少数派的前景,我们不会因为不受欢迎而感到难堪......只要我们是真理和天主之子自由的见证人,即使被打败对我们来说也无所谓"。但1968年在教会中出现的越来越多的不幸,几乎是灭顶之灾的前景,教宗在阿尔多-莫罗(Aldo Moro)的安魂曲所做的悲惨祈祷的呼声中更加明显:"悲观主义的情绪扼杀了那么多平静的希望,动摇了我们对人类善良的信任"。那人安魂曲的祈祷在悲叹,教宗面对着他整个任期种种设想的破灭42,他却更加悲叹,因他离那条模糊的线41越来越近了。
译者注:
40. O.R.,1962 年 10 月 8 日至 9 日。引文中的所有着重号均为我所加,目的是使所注释的部分更突出。
41. 教宗保禄发表讲话时,距离他自己的逝世不到三个月。
42. G. Andreotti,《1976-1979 年日记》,罗马,1981 年,第 224 页。里面说到,教宗似乎 "几乎在为所发生的事情责备主"。 [英文读者必须了解莫罗与教宗之间关系的性质、持续时间以及象征性的政治和宗教意义,才能理解这些话的全部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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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灾难性预测。
这里的 "大灾难"一词并不是指其险恶的含义,而是中性的意思,即完全的转折。这些都是那些预见并追求天主教彻底变革的人的预言。梅斯主教施密特蒙席公开承认了这一点:我们所处的文明环境不仅给我们的外在行为带来了变化,而且也给我们对耶稣基督的创造和拯救的观念带来了变化。
这一预测所依据的学说,雷卡(Recah)感到困惑。这一预测的理论基础随后在大众层面和有组织团体的活动中却被接受,这些团体将其思想的重要内容强加于大公会议。那些胆敢把 "从内部摧毁天主教会的斯大林主义巨石"44的意图归咎于若望二十三世的人,是灾难性设想的传播者。同样,耶稣会士德日进的困惑和诗意的神学院的学生也是如此:我认为,当前的宗教大事件是新宗教的开端,它一点一滴地爱慕着世界,它对人类的继续发展是不可或缺的45。在若望二十三世逝世时46,圣座反对德日进的文件实际上已经过时。革新者坚信教会本质上是不可改变的,因此提议推动教会超越自身,寻找一种德日进似的基督教,用德日进的话说,因为更新的宗教就是新的宗教。他们认为,为了避免消亡,天主教必须在内部和德日进认为超圣的影响能超越教会的官方价值观上发生转变。
译注: 德日进(Pierre Teilhard de Chardin, 1881-1955年),法国古生物学家和地质学家,耶稣会士,最为人所知的是他曾努力向世人证明基督教和科学能够和谐共存并且相互利用, 他把宇宙的全部演变过程作为一个有机整体加以探讨。宇宙的历史是一部从低级到高级的进化的历史:物质不断复杂,意识不断强大,从物质现象发展到生命现象,最终出现了人以及人的思想--人的现象。他的思想在罗马天主教那里引起争议,他因为宗教信仰问题而无法在法国教书,并且作品被禁。他的作品包括:《人的现象》(1959年)、《神的氛围》(1960年)、《旅行者的书信》(1962年)、《人的未来》(1964年)、《宇宙赞》(1965年)、《头脑的形成》(1965年)、《人在自然界的位置》(1966年)、《人的能量》(1971年)和《能量的激活》(1971年)。
但是,如果宗教为了不消亡而必须超越自身,那么这个公式就包含了一个矛盾,因为它等于说天主教为了不消亡而必须消亡。战前的法国天主教已经有了关于教会剧变的想法,枢机主教萨利热写道:”生物界已经发生了不可预见的变化,这些变化就像一个新物种。我们现在是否正在目睹一种将深刻改变人类结构(我指的是人类的精神和心理结构)的变革?这个被哲学家们视为无礼的问题将在五百年后得到解答”47。
译者注:
43. 引自 Itinéraires,n.160,第 106 页。”我们所处的文化环境不仅改变了我们的外在行为,而且改变了我们对造物主和耶稣基督所带来的救赎的观念。”
44.《晚邮报》,1967 年 4 月 21 日。
45.《日刊》,第 220 页。 “我认为当今最重要的宗教事实是一种新宗教的觉醒,这种宗教正一点一点地导致对世界的崇拜,这种宗教对人类来说是不可缺少的,让它继续分娩。因此,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证明基督教能够使自然的人类欲望神圣化。”
46. 1981 年,罗马教廷内部的混乱得到了证明、当巴黎天主教学院庆祝德日进诞辰一百周年时,教廷秘书卡萨罗利枢机主教给学院院长普帕尔先生发了一封信,赞扬耶稣会士的功绩,并说教会欠他太多。由于德日进曾在 1962 年受到罗马教廷的批评,称他的著作中存在 "含糊不清和严重错误",因此罗马教廷对他的这一赞扬引发了一场丑闻,并需要对这一赞扬进行 "重新措辞",实际上是收回了这一赞扬。
47.吉东:《回忆中的写作》,阿尔巴出版社 1975 年版,第 31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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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若望二十三世于 1962 年 10 月 11 日(6/3/1963过世)发表的梵二大公会议开幕词,是一份复杂的文件,有证据显示,部分原因是教宗的文件是在受他人影响的情况中表达的。即使是确定准确的文本也会引起教义和语言学方面的问题。为了概括其要点,我们将在几个标题下介绍其内容。
首先,这篇开幕词一开始就以天主教会向人类提出的“对时间之物永恒命运的有力重申”开始,天主教会通过将时间里的事物安排到永恒的命运中,拒绝了在世界和天堂生活之间采取中立或矛盾的态度。教宗引用了《路加福音》2:34 的预言性经文 (看,这孩子已被立定,为使以色列中许多人跌倒和复起,并成为反对的记号),其中说基督将成为矛盾的标志,使许多人跌倒和复起,教宗还引用了《路加福音》11:23 更具决定性的经文:「不随同我的,就是反对我;不同我收集的,就是分散。」2.。这些经文在大公会议的文件中再也没有被引用过,因为大公会议开始寻找世界和教会能够相遇并共同努力的生活方面,而不是它们对立和冲突的方面。
教宗在开幕词宣称: "人们有责任去获得天上的宝藏 , 无论是个人还是社会团体",开幕词的这一部分与天主教思想完全一致,这是天主绝对主权的传统观念,它不仅在个人层面上影响着人类事务,而且在社会层面上也影响着人类事务,并产生了国家的宗教义务。
演讲的第二个要点是谴责那些悲观主义者,他们 "只看到现代的毁灭和灾难"。教宗承认,从现代人的行为中可以看出,他们普遍疏远了对属灵事物的关注,但他认为,"现代生活的条件已经消除了世俗之子曾经阻碍教会自由行动的无数障碍",这一优势可以抵消这种疏远。
这一历史的提法可能有两层含义,一方面,教宗是否在想帝国和专制君主曾经在一切最终取决于宗教时,对教会的不正当干预,还是想到了十八世纪以来自由主义国家对教会的骚扰,在这个时代,宗教被排除在公民领域之外,使社会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教宗若望二十三世似乎想到的是前者而非后者,但我们应该记住,教会一直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不断地与世俗政权作斗争,特别是在主教的任命和教会财产的投资问题上。我们只需记住罗斯米尼对这些事情是多么的痛心疾首。
甚至在选举教宗时所谓的否决权,也只是一种实用主义的让步,曾多次被视为无效,如在选举教宗朱利叶斯三世(1550 年)、马塞卢斯二世(1555 年)和英诺森十世(1644 年)的会议上,以及在选举圣庇护十世(1903 年)之后被废除;也就是说,只要勇气战胜了政治考虑,这种否决权就会被废除。
教宗对教会当前自由的乐观评估,当然符合罗马教会本身的实际情况,因为它已经摆脱了世俗统治的枷锁,但却与许多国家教会的实际情况相矛盾,因为在这些国家,教会今天被束缚着。
事实上,整个主教团因政府的阻挠而缺席大公会议,这让教宗不得不感到惋惜;他承认,"我们今天在这里看到许多主教因忠于基督而被囚禁,这让他感到非常悲痛"。
我们还应该记住,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有时会出现不幸的奴役,这是宗教与社会相互强制的一个方面,也是宗教与公民价值相互秩序不够明确的结果,而宗教与公民价值被视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由宗教所构建。当前的自由恰恰相反,它源于教会的权威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心目中的去合法化,因为他们被对现世福祉的追求和对教义的漠不关心所征服。
在人们谈到大公会议的自由时,一个突出而又半秘密的要点是,几个月前若望二十三世在与东正教达成一项协议,同意对大公会议的自由进行限制,根据该协议,莫斯科宗主教接受教宗的邀请,向大公会议派遣观察员,而教宗则保证大公会议将不再谴责XX主义。谈判于 1962 年 8 月在梅斯举行,该教区主教施密特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了谈判的时间和地点及所有细节。3
谈判结束时,东正教大主教尼科季姆和罗马教廷枢机主教、圣学院院长蒂塞朗签署了一项协议。1963 年 1 月 16 日至 22 日出版的法国共产党中央公报《法兰西新报》以如下措辞报道了该协议的消息:由于世界社会主义制度毫无疑问地显示出其优越性,也由于它得到了亿万人民的认可,教会再也不能满足于粗暴的反共主义了。教会甚至在与俄罗斯东正教对话时承诺,在理事会中不会直接攻击共产党政权4。天主教方面,1963 年 2 月 15 日的《十字架日报》(La Croix)报道了这一协议,并总结道:"尼科德梅主教在会谈结束后同意邀请某人前往莫斯科,接受他们的邀请函,但条件是必须就大公会议的非政治化态度提供保证 "5。
因此,莫斯科的条件,即大公会议对XX主义只字不提,并不是什么秘密,但由于没有被广大报刊采用和传播,它的单独发表没有给一般舆论留下任何印象;这可能是因为神职人员对XX主义普遍采取冷漠和麻木的态度,也可能是因为教宗采取了行动,在这个问题上强制保持沉默。尽管如此,该协议还是对大公会议的进程产生了强有力的影响,尽管是无声的影响,当时,为了遵守该协议,对XX主义只字不提,要求重新谴责XX主义的请求遭到了拒绝。
最近,曾担任枢机主教蒂塞朗三十年秘书的乔治-罗什(Georges Roche)主教在一封信中证实了梅斯协议的真实性,令人印象深刻。他完全证实了罗马与莫斯科之间协议的存在,并补充说,会谈的倡议是若望二十三世在枢机主教蒙蒂尼的建议下亲自提出的,而且蒂塞朗还重新制定了正式命令,既是为了签署协议,也是为了在会议期间监督协议的执行6。
因此,大公会议没有谴责XX主义,在《法案》中也没有出现迄今为止在教宗文件中经常出现的XX主义一词。这次大聚会就极权主义、资本主义和殖民主义发表了具体声明,但却在对极权主义意识形态的一般性判断中隐藏了对XX主义的看法。
时代精神所特有的逻辑意识的弱化,也使教会对相互矛盾的论断深恶痛绝。大公会议的开幕词赞扬了当代教会的自由,而正如开幕词本身所承认的那样,许多......主教因忠于基督而被关进监狱,而且由于教宗寻求达成的一项协议,大公会议发现自己受到不谴责XX主义的承诺的约束。这一矛盾虽然重要,但与教会的革新基于向世界开放的根本矛盾相比,仍然是次要的,而世界上最重要、最本质、最具决定性的问题,即XX主义,却被忽略了。
译者注:
1 "无论是或"。
2 "谁不赞同我,谁就是反对我的"。
3 见《洛兰报》,1963 年 2 月 9 日。
4 ”由于世界社会主义制度正以无可争议的方式显示出其优越性,并通过亿万人的支持而变得强大,教会再也不能满足于粗暴的反XX主义。作为与俄罗斯东正教会对话的一部分,教会甚至承诺在大公会议上不会直接攻击XX主义制度。”
5 "在这次谈话之后,尼科季姆主教同意派人携带邀请函前往莫斯科,条件是保证议会的非政治化态度"。
6 罗什主教的信,载于《新闻》第 285 期第 153 页。"收到明确的命令,既要签署协议,又要确保协议在议会期间得到充分遵守"。
7 见引用的 Concordantiae,其中从未出现XX主义一词。
39. 开幕词
梵二文本和含义的模糊性。
教宗演讲的第三个主题涉及大公会议的关键所在:如何向现代世界传播天主教真理,"纯粹而完整,不做任何删减或改动,同时又能帮助我们同时代人的思想承担起认同真理的责任"。
任何人在研究这一问题时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障碍。就教宗的言论而言,具有表达其思想地位的正式文本通常只有拉丁文本。任何译本都不具备这种权威性,除非它被认定为官方译本。
这就是为什么《罗马监察报》在拉丁文本之后刊登意大利文本时,总是声明是私人翻译。然而,鉴于拉丁文本是由一群翻译人员根据教宗最初起草的意大利文本翻译而成的事实,因此,在已知原文措辞的情况下,援引原文,将其作为解释拉丁文本的依据似乎是合理的。
这样一来,两个文本的权威性就颠倒了,意大利文文本实际上是原文,而官方拉丁文文本实际上是译文。这种颠倒在语言学上是合法的,但在教义上是不合法的,因为罗马教廷的政策是,其思想只包含在拉丁文中。
现在,开幕词的拉丁文本与意大利文本之间的差异改变了其含义。此外,在后来的神学著作中,也是沿用意大利文而非官方拉丁文。这种差异如此之大,以至于我们看到的似乎是经过解释后以另外的形式表达出来的,而不是直接翻译出来的。
原文如下:对这一确定而不可改变的教义,必须以时代所要求的方式加以研究和阐释,这是恰当的8。下面是1962 年 10 月 12 日《罗马观察家报》刊载的意大利文,随后所有意大利文版本的大公会议文本都转载了这一译文:但这也应通过属于现代思想的探究和文学表达形式加以研究和阐释教义9。法文版也是这样说的:应该按照现代思想的研究和表述方法来研究和阐述这些教义10。
原文与译文之间的差异是不可避免的。对长久以来的天主教教义进行新的思考与阐释时,应以合乎时代的方式进行(这是一种广泛而包罗万象的想法),这是一回事;而应以当代的思想方法,即当代哲学来进行,则是另一回事。例如:以适合当代思潮的方式(Diesseitigheit)11 介绍天主教的教义是一回事,而以同样的思潮来思考及阐释天主教的教义则是另一回事。
要正确对待现代心态,就不应采用马克思主义分析法或存在主义现象学等方法,而应以最有效的方式提出天主教反对现代意识形态的观点。
简而言之,这里的问题就是教宗在下一节中提到的 "如何抑制错误"。我们将在下一节讨论这个问题。不过,我们还是要顺便说几句。首先,由于译文的差异而产生的意义上的不同,见证了过去作为教廷起草文件特点的准确性的丧失。其次,教宗在随后的讲话中,有时用拉丁文,有时用译文引用他 10 月 11 日的讲话时,再次出现了意义上的差异。
第三,译文中包含的变化的内容,很快就被传播开来,对拉丁文版本造成了损害,并成为有关该主题讨论的基础,它与原文相矛盾,而译文之间却达成了一致。这种一致让人有理由猜测,可能有人(无论是自发的还是有组织的)试图赋予这篇演讲以教宗本意之外的含义。
译者注:
8. "对这一确定而不可改变的教义,必须以时代所要求的方式加以研究和阐释,这是恰当的。
9. 但这也应通过属于现代思想的探究和文学表达形式加以研究和阐释。
10. "应该按照现代思想的研究和表述方法来研究和阐述这一学说。
11. "Hitherness,this-sidedness," 即 "内在性" 或 "今世性"。
12. 里昂辅理主教维洛特先生在 1963 年 1 月 13 日的《回声报》上证实,教宗在意大利文版中引用了自己的话,在对枢机主教的圣诞致辞中引用了自己的意大利语版本。
在开幕词中,区分天主教教义的不可改变的实质性和其表达的可变性的段落,引起了同样的不确定性。正式案文如下:信仰宝库本身,或我们可敬的教义中所包含的真理是一回事;阐述这些真理的方式,尽管具有相同的意义和含义,却是另一回事。对这一问题必须给予极大的关注,必要时还应耐心加以阐述;也就是说,在阐述这一主题时,应突出考虑那些最符合教区司铎牧灵性质的因素13。
意大利语译文如下:关于信仰宝库的传统教义的实质是一回事,其对外的表述又是另一回事,必须耐心地对这一事实给予极大的关注,一切都要根据教区司铎的主要牧灵性质来衡量14。
这种差异如此之大,以至于只有两种假设:要么意大利文译者试图进行意译,要么译文实际上就是原文。如果意大利文是原文,那么它一定显得迂回曲折、不够精确("其服装的制定" 实际上是什么?)因此,拉丁文译者试图收集其一般意义,但由于受到传统观念的支配,未能注意到原始版本所包含的新颖性有多大。值得注意的是,原文中省略了但在同样的意义上和同样的观点 eodem tamen sensu eademque sententia 这几个字,而这几个字暗含着对圣文森特-勒兰经典文本的引用,与天主教对所信仰的真理与表达真理的公式之间关系的理解息息相关。
在拉丁文本中,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只是重申,教义真理可以有多种表达形式,但这些形式只涉及传播行为,而不是传播的真理。教宗特别指出,他的思想是 "在特伦多和梵蒂冈第一会议的教义中闪耀着光芒" 的教义的延续。
另一方面,对谬误所采取的态度则是一个明确的新事物,并被公开宣布为教会的新起点。教宗说,教会不是要搁置或削弱对谬误的反对,而是 "教会今天宁愿使用仁慈的良药,而不是严厉的武器" 15。教会 "通过表明其教义的正确性,而不是发出谴责" 来抵制谬误。
这种将仁慈与严厉相对立的原则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在教会的观念中,谴责错误本身就是一种仁慈的工作,因为通过对错误的谴责,那些在错误之下挣扎的人得到了纠正,其他人则免于陷入错误。此外,正确地说,仁慈和严厉是不可能存在于错误中,因为它们都是以人为对象的道德美德,而理智是通过反对错误结论的逻辑行为来抵制错误的。
既然仁慈是对他人犯错后造成的不幸感到悲哀16,并伴有帮助他的愿望,仁慈的方法只能通过反驳犯错者的错误,并向他展示真理来帮助他;而绝不能把仁慈用于包容他的错误本身,因为他的错误是一个逻辑实体,犯错就必带来不幸,不可能幸福。此外,教宗将可以提供的帮助减少了一半,因为他把教会对犯错误者的全部责任限制在仅仅向其陈述真理上:据称这本身就足以消除错误,而不必直接反对它。他省略了逻辑上的驳斥工作,以便轻描淡写的向犯错者陈述真理17,相信这足以消除错误并获得认同。
教宗的这一教义是天主教会的一项重要变革,它基于对现代人智力状况的独特看法。教宗提出了一个自相矛盾的断言,即当今人们在道德问题上受到错误和有害思想的影响,以至于 "在没有反驳和谴责的情况下","人们自己似乎" "倾向于谴责它们,尤其是那些蔑视天主及其律法的行为方式"。人们确实可以认为,纯粹的理论错误会自我纠正,因为它纯粹是由逻辑原因引起的;但是,很难理解关于生活活动的实际错误会自我纠正的说法,因为这种错误是由思想中非必要因素的判断引起的。
这种对事件的乐观解释,断言谬误终将得到承认和纠正,这在理论上是难以接受的;但事实也无情地驳斥了它。在教宗发表讲话的时候,事件仍在酝酿中,但在随后的十年里,它们结出了恶果。人们并没有改变对其错误的看法,反而根深蒂固,并赋予其法律效力。随着离婚和堕胎的通过,这些错误被公开,并得到了公众普通的接受。基督徒的行为因此完全改变了,他们的民事立法,直到最近还以教会法为蓝本,被改变成了完全亵渎的东西,不再有一丝神圣的色彩。在这一点上,教宗的先见之明无疑失败了18。
译者注:
13. "信仰宝库本身,或我们可敬的教义中所包含的真理是一回事;阐述这些真理的方式,尽管具有相同的意义和含义,却是另一回事。对这一问题必须给予极大的关注,必要时还应耐心加以阐述;也就是说,在阐述这一主题时,应突出考虑那些最符合教区司铎牧灵性质的因素"。
14. "关于信仰宝库的古老教义的实质是一回事,其外面的表述又是另一回事,必须耐心地对这一事实给予极大的关注,一切都要根据教会牧职的主要牧灵性质来衡量"。
15. 在罗马主教会议的筹备过程中,教宗维持了教会的传统教学方法,他已经接受了放宽某些规范的建议,他对费利奇主教说(费利奇主教在1981年4月25日的O.R.中记述了此事):"如今人们不喜欢强加规定。他不是说 "没有用",而是说 "不喜欢"。
16. 《神学总论》,Il, lI, q. 30, a.1。
17 "直接教导"。
18. 这一变化完全没有引起 1981 年 11 月 21 日《罗马规约》的注意,《罗马规约》在其文章 与历史同行的固定点Punti fermi per camminare con la storia 中分析了意大利过去三十年的立法,只注意到立法本身 "奇妙的变化和适应能力"。
正如我们所说,梵二会议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其自相矛盾的结果,即通常指导大公会议辩论、标志会议前景和预示会议结果的所有筹备工作,从第一届会议开始就被取消和否决,因为 "连续的精神和倾向接踵而至" 19。"这种偏离原定计划的情况并不是由于议会本身在其既定规则范围内做出的决定,而是由于打破议会法律框架的行为,尽管在有关这些事件的叙述中并不突出,但其主要轮廓现已确定。
筹备委员会起草的启示来源的纲要在第三十三届会议上进行讨论时,其提出的学说引起了激烈的意见分歧,尽管该方案已经过多次主教和专家会议的审查。一些神父更倾向于三叉戟公式 (译者注:这个名称来源于数学中的“三叉戟曲线”),即启示包含在经文和传统经文中20,作为两个来源,他们发现自己与那些热衷于重申天主教教义的人存在分岐,这些教义令那些拒绝传统的分离的弟兄不快。两派意见分歧很大,最终于 11 月 21 日一致提议停止讨论,重新起草全部方案21。
投票结束后,人们发现,暂停讨论的建议没有达到大会会议规则对所有程序问题所要求的三分之二多数。因此,秘书长报告说 "表决结果意味着,今后几天将继续审议正在讨论的方案的各个章节。" 然而,在第二天的第三十四届会议开幕式上,以四种语言和拉丁语宣布,鉴于可能会出现旷日持久、费力不讨好的辩论,教宗决定由一个新的委员会重新制定方案,以缩短其篇幅,并使特伦多和梵蒂冈第一届会议确定的一般原则更加突出。
这次干预一举推翻了大公会议的决定,背离了有关集会的规定,无疑是打破了纪律法令的框架,从合议制转向了君主制。我不敢说这一程序的打破标志着一种新教义的开始,但它确实标志着一种新教义方向的开始。导致教宗政策突然改变的幕后活动如今已广为人知22,但它的重要性远不及在议会应有的法律结构之上行使权力更为重要。
如果在程序上有问题,或者对规则进行了修改,那么教宗本可以对投票结果提出质疑,事实上,教宗保禄六世时期就发生过这种情况,保禄六世下令,只要多数通过即可。然而,在当时的情况下,这种干预构成了教宗将自己的权威强加于大会会议的典型案例,而且由于教宗当时被描绘成大公会议自由的捍卫者,这种干预就更加引人注目了。然而,教宗行驶权威并不是他自已的主动行为,而是一些人抱怨和要求的结果,他们将大会会议规则要求的三分之二多数视为 "虚构纪律法令关系",为了让教宗接受简单多数规则而忽视了"纪律法令虚构"这一点。
译者注:
19. 关于梵二的这一突出事实总是被悄无声息地一笔带过。梵蒂冈秘密档案馆馆长朱斯蒂先生(M. Giusti)在纪念筹备委员会工作20 周年的文章中只字未提。
20. "在成文的书籍和不成文的传统中"。特伦特大公会议第四次会议。
21. 必须承认,《罗马规约》中的官方说法有一种滑稽的味道: "所有教父都承认,该方案经过了最认真的研究,是来自不同国家的神学家和主教的工作成果。那么怎么会认为它不适合推广呢?
22. 从菲利浦-德尔海耶(Phillipe Delhaye)在1964年出版的《教会的历史》一书第534-5页,对这一事件非常客观的描述可以清楚地看出,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教宗接见了莱热枢机主教和加拿大主教们。奥塔维亚尼枢机和比阿枢机之间进行了讨论。
在 10 月 13 日举行的第一次会议上,就可以明显看出大公会议以现代化为主导的倾向,这也是拒绝接受教宗若望二十三世主持的三年筹备工作的原因。(注: 当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在1959年1月25日的圣保禄节宣布召开大公会议时,在座的枢机主教们没有习惯性的鼓掌,反而陷入沉默与惊讶。)当天,理事会将选举十个委员会的成员(二十四名成员中的十六名),这些委员会将负责审查筹备委员会起草的文件草案。
大公会议秘书处分发了十份必须具备的表格,每份表格都有空白处,可以填写选定的姓名。此外,秘书处还公布了各委员会成员的名单,这些草案都来自这些委员会。这一程序显然是为了使起草阶段与最终文件的制定之间保持有机体的连续性。这符合传统做法。它也满足了一个非常迫切的需要,因为没有人比那些研究、完善并最终起草文件的人能更好地介绍文件。这也没有损害选举人的自由,因为他们在选择组成大公会议委员会的人员时,完全可以撇开大公会议前会议委员会的成员。唯一可以提出的反对意见是,由于大公会议开幕仅三天,选举可能显得过于仓促,考虑不够周全,因为这个庞大而又各不相同的群体中的成员彼此了解甚少。
对许多主教来说,这一程序性步骤似乎企图强行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引起了他们的不满。枢机主教阿希尔-利姆纳特(Achille Liénart)是大公会议九位主席之一,他在会议开幕式上表达了他们的观点。他请求会议主席蒂塞朗枢机主教允许他发言,但按照规则被拒绝,理由是召开会议的目的是进行表决,而不是为了辩论是否应该进行表决。利姆纳特枢机于是违反了正当的法律程序,抢过话筒,在许多在场的人的掌声中宣读了一份声明,他说:如果没有关于被选者的资料,不首先在选举人和全国主教会议之间进行协商,就不可能进行表决。由于他的发言,表决没有进行,会议休会,后来成立的委员会中有许多人与会前工作毫无关系。
枢机主教利姆纳特的行动被媒体视为对里尔主教发动的一场政变,他将大公会议的进程写入了《乌比史诗》23。所有观察家都认为利姆纳特的行动是大公会议进程中真正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时刻;历史在这一时刻得到了集中,并由此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利姆纳特本人在其回忆录中也将这一事件解释为圣神的启示,他意识到(至少是事后意识到)他的干预所产生的影响,并极力排除可能是有预谋或事先安排好的想法:我之所以说话,只是因为我感到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迫使我这样做、我不得不承认这是圣神的力量 Je nai parlé que parce que je suis trouvé contraint de le faire par une force supérieure en laquelle je doit reconnaitre celle de l'Esprit Saint 24. 因此,根据若望二十三世的说法,大公会议是由圣神的命令召集的,而若望筹备的大公会议随后又被自称受到圣神感动的一位法国 "枢机主教" 迅速推翻。现在,现代文化学派25的代言人之一舍努神父公开承认这是对大公会议最初设想的否定。
这位著名的多明会修士和他的修会兄弟康加尔神父在阅读了筹备委员会的文本后感到不安,在他们看来,这些文本是抽象的、陈旧的,与当代人类的灵感格格不入。他们采取了行动,说服大公会议在一份致全人类的文告中宣布一个新的方向,从而使大公会议超越这一局限,向世界的要求开放。若望二十三世、利姆纳特枢机、加罗内枢机、弗林斯枢机、德普夫纳枢机、阿尔芬克枢机、蒙蒂尼枢机和莱热枢机批准了在大公会议上提出的文本。
此文本强调了以下几点:现代世界渴望福音,所有文明都隐含着对基督的渴望,人类是一个超越国界、政府和宗教界限的兄弟整体,教会为和平、发展和人类尊严而奋斗。委托给枢机主教利姆纳特的文本后来对某些部分进行了修改,但并没有摆脱其最初的人类中心主义和世界主义特征,但这些修改并不为最初推动这份文件的人所喜欢。10 月 20 日,两千五百位神父通过了这份文件。舍努神父关于该文件效果的声明意义重大:消息一经发出就引起了公众的注意,会议通过的方针和方向,几乎总是在大公会议的审议和定向中得到遵循27。
译者注:
23. "改变了议会的进程,创造了历史"。《费加罗报》,1976 年 12 月 9 日。我们对事件的描述基于利姆纳特本人的回忆录。他死后于 1976 年以 "梵二 "为题出版了这本遗著。它与Wiltgen S.V.D.神父在《莱茵河流入台伯河》(1966 年美国版译本)第 17 页,一书中的描述一致。然而,该书对法国人行为的非法性只字未提。
24. "我之所以说话,只是因为我感到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迫使我这样做、我不得不承认这是圣神的力量"。
25. I.C.I,第 577 期,1982 年 8 月 15 日,第 41 页。
26. "暗示了对官方筹备委员会工作内容和精神的严厉批评"。
27. 消息一经发出就引起了公众的注意。会议通过的方针和方向,几乎总是在大公会议的审议和定向中得到遵循"。
1962年10月13日和11月22日的事件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后果:十个教会委员会被改组,全部筹备工作被取消,因此,在最初的20个方案中,只剩下关于礼仪的方案。文本的总体精神发生了变化,其风格也发生了变化,因为它们摒弃了在教义部分之后紧接着的纪律法令的传统结构。在某种程度上,大公会议是自我创造、非典型的和不可预见的。
在这一点上,任何研究大公会议的人都必须扪心自问,大公会议进程的意外转折,是由于大公会议召开之前,会场之外一致计划,还是源于大公会议本身的自然动力?持前一种观点的是传统经院学派的信徒。他们甚至回顾了厄弗所的 "强盗会议" 28的事例 (译注:天主教会对449年在小亚细亚厄弗所所开会议的贬称。起因是有人在会议期间使用暴力胁迫与会主教签署决议,故被教宗良一世贬为“强盗会议”。):在他们看来,只有由一群非常果断的人精心组织的一致行动,才能解释在筹备工作被破坏后还能继续召开梵二会议的原因。法国院士让-吉通(Jean Guitton)讲述的枢机主教蒂塞朗(Tisserant)告诉他的一些事情似乎也证明了这是一个阴谋29。
在向法国院士吉东展示一幅根据照片制作的画作(画中有蒂塞朗本人和其他六位枢机主教),圣学院院长说:这幅画是历史性的,或者说它是象征性的。它代表了我们在大公会议开幕前召开的会议,我们在会上决定拒绝接受若望二十三世制定的专政规则,从而阻止第一次梵二会议的召开。30
现代化阴谋家(主要是法国、德国和加拿大的阴谋家)使用的主要工具是这些地区主教的工作联盟;而反对派则是由传统拉丁世界主教主导的国际主教团。
然而,我们不禁要问,在这里,政治意义上的阴谋是否与集会成员的共同行动相混淆,因为集会成员因其共同的观点和对历史的解释而聚集在一起,从而产生了一系列共同的意图。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为履行某种社会职能而聚集在一起的个人团体,都会受到某种影响。没有这些影响,它就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工作团体,也就不可能从众多的原子变成一个有机的群体。每个议会都会受到这种影响,这是议会结构的一部分,而不是外在的东西,它们并不构成缺陷。至于是否所有相关的影响都是以这种方式在大公会议内部产生的,还是其中一些影响来自外部政治干预,在此就不必确定了。
众所周知,国王和其他君主在特伦多大公会议上的影响力有多大,教宗干预的重要性也有多大,这让萨尔皮带着辛辣的嘲讽说:"圣神是从罗马的马鞍袋里来到了罗马。在梵蒂冈第一届会议上,庇护九世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作为教会的领袖,他同时也是大公会议的领袖。
无论何种类型的集会,其概念本身不仅意味着这种影响的合法性,而且意味着这种影响的必要性。集会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人集合成为一个整体的结果。如果不是这种影响的作用,又是什么促成了这种融合呢?暴力影响确实在历史上发挥了作用,而且根据我们不接受的一种学说,正是暴力事件、正是断裂而不是所谓的影响,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无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只有通过思想的碰撞,才能超越原子论阶段,形成共同的思想。
曼佐尼称人群为 "邪恶的群体",被相反的精神所驱使,要么走向残暴的不公正和流血,要么走向正义和正确的行为。从心理学和历史学的角度来看,任何集会只有在思想合谋的情况下才会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赋予群众以特征和组织。一个议会,一群凭借自已的优点、学识和公正无私而获得一点地位的人,确实拥有不同于大众群体的活力。这一事实是如此显而易见,以至于梵二大公会议的规则在第57条第3款中建议,在神学和牧灵观点上意见一致的主教们应组成团体,在会议上坚持他们的观点,或由他们的代言人坚持他们的观点。
有一些独特和特殊的时刻可以决定一系列事件,并影响着末来的走向,如枢机主教利姆纳特在1962年11月13日的行动和1962年11月22日的违反规则,在历史上和天意上都是真实的,正如我们在一篇关于这一真实的著名历史事件的文章中所看到的31。
译者注:
28. 公元449年的 "强盗会议"。
29. J. Guitton,《保禄六世的秘密》,巴黎,1979 年,第 123 页。
30. "这幅画是历史性的,或者说是象征性的。它展示了我们在梵二大公会议开幕前举行的会议,当时我们决定拒绝接受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制定的专制规则,从而阻止梵二第一次会议的召开。
31. 意大利瑞士历史公报 1978年1月1日, 弗朗西斯科·卡塞利,拿破仑的协约。特别是第 68 页的注释。
若望二十三世利用他的权柄,声明放弃已经筹备好的大公会议,宣布了这一行动所产生的激进影响,并遵守了大公会议在筹备阶段被打断后想要采取的方向。若望二十三世做出的一些个人决定,没有涉及大公会议,这是不同寻常的。其中之一就是将圣若瑟的名字纳入弥撒正典,而自教宗大圣格雷戈里以来,弥撒正典从未做过任何改动。尽管一段时间以来教会中许多人都希望将圣若瑟的名字加入弥撒正典,但这一决定很快遭到了尖锐的批评,批评的理由要么是它可能会产生反大公教会的影响,要么是它似乎只是为了满足教宗的个人愿望。实际上32,圣若瑟的名字被提及的时间并不长,它与教宗若望的其他不为教会共识所接受的行为一起,消失在被遗忘的黑洞中。
虽然教宗保禄六世总体上支持大公会议中的现代化倾向(这一倾向在开幕词中首次出现),但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在某些观点上与这种趋势分道扬镳,并在辩论中的某些地方使用自己的教宗权威。
其中第一点涉及共议制原则,在此之前,共议制原则一直隐含在天主教教会论中,但教宗认为应该明确提出这一原则,后来这一原则成为教会改革的主要标准之一。大公会议就这一主题提出的文本是有缺陷的,无论是因为这一主题的新颖性,还是因为对筹备委员会未曾提及的问题进行讨论的意外性,抑或是因为伯多禄的至高地位与整个主教团的共议制之间关系的微妙性。保禄六世决定,大公会议的神学委员会应该发布一份公告,来澄清和阐述《教会宪章》所说的关于共议的内容。澄清的内容是天主教关于教宗在教会和教义方面对整个教会及其每个成员都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的教义,这一点毋庸置疑。正如梵蒂冈第一次大公会议所言,教宗在信仰和道德问题上的定义是不可改变的,因此不需要经主教团同意的。
教会宪章的告示,驳斥了人们所熟悉的共议制的概念,根据这一概念,教宗是教会最高权力的唯一主体,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与被他召集到大公会议的全体主教分享权力。在这种观点中,最高权威只有通过教宗酌情传达时才具有共议制。但是,《告示》也拒绝了这样一种新颖的理论,即教会的最高权力与教宗一起被赋予主教团,而决不离开作为主教团首牧的教宗,但在教宗行使最高权力时,即使是单独行使,他也是以主教团首牧的身份行使,因此是以主教团代表的身份行使,他必须征求主教团的意见,才能表达自己的观点。这种观点受到权力来自众人的理论的影响,很难与教会的神圣组织相协调。
很难说,梵二想要脱离传统纪律严格连续性的倾向,以及为梵二创造非典型的形式、习俗和程序的做法,是应归因于笼罩和引诱它的现代化精神,还是应归因于保禄六世的思想和性格。也许每一个人都应在这一过程中承担相应的责任。其结果是教会的更新,或者说是革新,它影响了教会的结构、仪式、语言、纪律、态度和愿望,简言之,影响了教会向新世界展示的整个面貌。在这方面,我们应该注意到《教会宪章》的特殊性,甚至在形式上也是如此。
首先,在教会大公会议的整个历史中,没有任何其他例子可以证明,在《教会宪章》这样的教义性宪章中添加并有机地结合了这样的注释。其次,大公会议在进行了如此多的磋商、修正和修订,以及接受和拒绝了如此多的修正案之后,竟然颁布了一份如此不完善的教义文件,以至于需要在其颁布之时附上解释性说明,这似乎令人费解。最后,《教会宪章注释》的最后一个奇特之处在于,尽管它本应在所附宪法之前阅读,但却被印在了宪法之后。
译注:
32. 这是因为罗马正典现在已经很少使用了。
33. "自己的,而不是经教会同意的"。
教宗的第二次干预是涉及对圣母的虔诚。占主导地位的观点认为,作为天主教特有的东西,对圣母的虔诚只应在大公会议上简要地讨论,因为大公会议已将 "合一" 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人们认为,关于圣母玛利亚的一章就足够了,筹备委员会设想的单独方案是不必要的。从一开始,大公会议实际上就受到了德国神学流派的影响,而德国神学流派本身也受到了新教圣母论的影响,人们认为与之相抵触是不可取的。新教和伊斯兰教一样,只是给予圣母某种恭敬,却拒绝教会以非常特殊的方式赋予耶稣之母的那种全面而独特的尊称。在天主教对圣母的众多尊称中,有一些,甚至大多数,都是天主教徒诗意想象和生动情感的结晶,而另一些则预先假定或产生了神学命题。例如,圣母加冕一直是宏伟艺术作品的主题,但在神学中并未出现;而圣母升天则在艺术和神学中都出现过,并最终在 1950 年被庇护十二世赋予教义地位。公布了圣母蒙召升天的信理,信理的依据在于神人的独特性和圣母与天主合作无间,使她整个人性达于圆满的境界。
教宗保禄六世希望在关于圣母的尊称中,正式批准这些众多尊称中的一个,即 “教会之母”。但大公会议并不希望如此。这个尊称是基于神学和人类学两方面的考虑:既然圣玛利亚确实是基督之母,既然基督是教会之首,在某种意义上也是 "缩小了的" 教会(正如教会,用尼古拉-库萨的话说,是 "扩大了的基督"),那么从基督之母到教会之母这一步就无可非议了。但大公会议的大多数成员反对所提议的公告,理由是这个尊称与那些从诗歌到臆想的尊称一样,意义不明,缺乏神学基础,阻碍了基督教的合一。1964年11月21日,教宗保禄六世根据自己的授权,在大公会议第三届会议闭幕式上发表讲话,庄严宣布了圣母为“教会之母”这一尊称。
教宗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强烈不满,因为神学委员会已将这一尊称从方案中删除(尽管赞成票数量惊人),而且库埃纳瓦卡主教实际上已在大公会议上对其提出了批评。这一事件说明了大公会议的内部分歧和现代化派的反教宗精神。面对这些事实,我们不能接受枢机主教比阿的说法。他说得没错,既然大公会议没有就是否授予圣母尊称进行具体表决,那么将大公会议未加说明的愿望与教宗权威性地表达的意愿对立起来是不公平的。然而,当枢机主教试图证明教宗和大公会议意见一致时,他的论点超出了逻辑的界限,他认为“教会之母”的尊称,隐含在宪章所阐述的整个圣母论教义中。
然而,隐性教义是一种潜在的训义,如果有人拒绝将其明确化,即在实际中教导它的人,那么他肯定会与希望将其明确化的人发生冲突。作为反对者之一的比阿枢机主教的发言,只是对教宗的一种尊重或补偿的迹象。他的说法是基于一种诡辩的思路,把隐性的等同于显性的,其目的是要剥夺这一事件的意义。拒绝将隐含命题明确化的人与希望将其明确化的人想法不同,因为后者不希望将其明确化,就等于根本不希望将其明示。
教宗于 1964 年 11 月 6 日进行干预,要求尽快接受关于传教的文件,该文件主要遭到来自非洲的主教和传教团负责人的反对,这也揭示了大公会议机构与其负责人之间的意见分歧。该方案在梵二第四次会议上被否决、重写并重新提交。
保禄六世对婚姻教义的干预更加明确,也更加严肃。由于大公会议上出现了新的理论,甚至连莱热(Léger)和苏南斯(Suenens)等枢机主教也提出了新的理论,这些理论降低了婚姻的生育目的的重要性,并通过将婚姻的合一目的和表达夫妻之爱提升到同等或更高的水平,为婚姻的失败开辟了道路。保禄六世向议会提交了四项修正案,并命令将它们插入图式中。我们要明确地教导人们人工避孕的害处。还应该宣布,与表达夫妻之爱相比,生育不是婚姻的附带的目的,而是必要和主要的。所有修正案都得到了比约十一世《康努比卡斯提》(Casti Connubii)文本的支持,这些文本也将被插入其中。修正案被接受,但庇护十一世的文本未被接受。
与此同时,避孕问题也被提交给一个教宗委员会,随后由 1968 年的 《人类生命》通谕做出决定,我们将在下文中讨论34。因此,教宗委员会排除了庇护十一世的文本,但保禄六世教宗最终坚持将其添加到大公会议第四届会议批准的方案中。
译者注:
34 见第 62 和 63 段。
整个大公会议的闭幕词实际上是保禄六世在 12 月 7 日第四次会议结束时发表的讲话,因为他在 1935 年 12 月 8 日发表的讲话只是礼节性的。与教宗在会议期间发表的个别讲话相比,这次会议的主导精神显得更加清晰。闭幕词比会议文件本身更能反映教宗保禄六世的想法。闭幕词中洋溢着乐观的气息,将其与教宗若望二十三世的开幕词联系在一起:主教们达成的协议是 "了不起的",闭幕会议是 "惊人的"。教宗总结中的各个部分都融入了可以称之为整体的乐观色彩;大公会议 "故意非常乐观"。
教宗不能不注意到、也不能不提及的阴郁因素,却沐浴在乐观前景的光芒之中。因此,他对世界现状的诊断最终是积极的、公开的。教宗承认,天主教的人生观已被普遍颠覆,并认为 "在世界各民族的伟大宗教中,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和衰落"。这里或许应该有一个例外,至少就伊斯兰教而言,它在本世纪经历了新的发展和士气的高涨。教宗在讲话中清楚地认识到,现代人普遍倾向于内在性,而对任何别有用心或超越性越来越感到厌倦。然而,教宗对现代精神的动摇做出了这一精确的诊断之后,却将这一切仅仅停留在描述的范围内,而没有看到危机在原则上与天主教信理的根本对立,天主教信理从根本上说是超越性的。
圣庇护十世在他的通谕《牧者》中得出了与保禄六世相同的结论,并承认现代人的精神是一种独立精神,这种精神将整个世界引向人类自身,并以人类自身的神化为目标。但圣庇护十世也认识到,这种世俗性具有基本原则的特征,因此,他直截了当地提出,请人们注意这种对立,这客观上意味着,除了个人的幻想或愿望之外,世俗精神必然会与天主教的原则发生冲突,因为天主教的立场认为现世来自天主并为天主服务,而世界的观念则认为现世来自人并为人服务。
因此,两位教宗对世界现状的判断是一致的,但在价值判断上却有所不同。正如圣庇护十世引用圣保禄36的观点 (他即是那敌对者,他高举自己在各种称为神或受崇拜者以上,以致要坐在天主的殿中,宣布自己是神。) ,认为现代人把自己当作神,并要求得到崇拜,保禄六世也明确表示 :“使自己成为人的天主的宗教,遇到了把自己当作神的人的宗教(因为它是这样的宗教)"。然而,教宗保禄无视这种对抗涉及对立原则的事实,认为由于大公会议的召开,这种对抗并没有产生冲突、斗争或诅咒,而是教会对人类的需要给予了极大的同情和新的关注。针对有人提出的反对意见,即教会向世界妥协,实际上几乎是在追随世界,这就偏离了自己的以天主为中心的路线,而向以人为中心的方向,教宗回答说,教会这样做不是偏离世界,而是转向世界。
在这一点上,人们会问自己:转向世界是为了加入世界,还是为了吸引世界加入教会?教会宣扬真理的义务确实源于她对人类施以仁爱的职责。倘若教义的纠正与仁爱分隔开来,倘若人们忘记了既有严厉的仁爱,也有温柔的仁爱37,那么教义的纠正有时就会变得畸形。我们所面临的挑战是如何避免为了仁慈而歪曲真理,如何在现代人以人类为中心的轨道上接近人;但这不是加强给人的以人为中心和行动,而是为了逆转人以人为中心的行动。现实并不存在两个中心,只有一个中心,而且还有外圆。我不确定保禄六世在他的演讲中是否说得足够清楚,基督教人文主义只能起到工具性的作用,因为真正的仁爱不能接受(哪怕是暂时接受)人类中心主义观点所认为的终极目标:人的胜利和神化。
这种说法的不严谨还表现在它采用了两种相互矛盾的说法,即 "要认识人,就必须认识天主"。根据天主教教义,对天主的认识有两种,一种是所有人都有可能通过自然途径获得的,另一种是只有超自然启示的。同样,关于人也有两种相应的知识。但是,如果不作这些区分,就断言要认识人就必须认识天主,要认识天主就必须认识人,这并不能确立天主教在这一问题上所表述和承认的两种知识之间的相互关系,而是建立了一种恶性循环,在这种循环中,人们的心灵既找不到认识人的有效出发点,也找不到认识天主的有效出发点。关于人与天主的整个论证思路可以延伸到爱与认识的领域。事实上,教宗说,为了爱天主,人必须爱人,但他没有提到,是天主使人变得可爱,而人之所以有义务去爱人,是因为人同样有义务去爱天主。
综上所述,大公会议闭幕词的核心在于教会与世界的新关系。在这方面,大公会议闭幕词是一份极其重要的文件,对于任何希望研究大公会议变革和大公会议基本趋势性质的人来说都是如此。这些发展与来自大公会议期间并存但截然不同的其他发展趋势混杂在一起。现在,我们将在后大公会的教会复杂、混乱和模糊的纠结中追溯它们的发展历程。
译者注:
35 议会的最后一天
36 《得撒洛尼后书》,2:4。
37 "严厉的仁爱,以及温柔的仁爱"。
..
47. 拋开大公会议。大公会议的精神。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大公会议打破了为会议所做的一切准备,采取了超越已准备好的大公会议的形式。大公会议闭幕后,本应落实大公会议精神的后大公会议时期反过来成为了把大公会议自己抛在后面的时期。教宗在讲话中经常对这一进程的发生表示遗憾;例如,保禄六世在1972年1月31日明确谈到了这一进程,他提请人们注意 "少数派虽小,但很大胆,具有非常大的瓦解作用"。"那些认为大公会议的革新不够充分,要求召开梵蒂冈第三届大公会议的声音不绝于耳,证明了同样的过程正在发生:他们提议的大公会议将迫使教会向前迈出一步,而在刚刚结束的大公会议上,教会却拒绝或犹豫不决。
这种超越大公会议的进程在礼仪问题上尤为明显,弥撒被改头换面,面目全非;在制度问题上,民主协商的精神笼罩着每一个议题,全民公决永无休止;更明显的是,现在普遍存在的心态,对天主教外来教义的妥协持开放态度。
这种对议会的超越是以一种复杂、模糊、多样和令人困惑的东西的名义发生的,这个东西被称为大会议会精神。因此,议会超越了、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准备工作,而议会精神则超越了议会本身。
议会精神的概念并不明确或清晰,它只是一个比喻,严格来说是指议会的气息。归结其逻辑本质,精神代表着指导人进行一切活动的支配原则。《圣经》中提到梅瑟的精神和能力,说天主将梅瑟的精神和能力赐给七十个长老1。在所有这些经文中,精神都是人一切行为的先导和指导,是人的首要动力3。当天主将梅瑟的精神和能力差遣到七十个长老身上时,他们开始说预言,他们与梅瑟有着同样的管理理念,同样的原动力。
厄里亚的精神住在厄里叟身上,是厄里亚的精神,现在成为厄里叟的精神。主的神能就是主自已,因为祂使自己成为那些拥有祂的精神和能力的人的知识和动力原则。同样,议会的精神是激励和活跃议会活动的理想原则,用斯多葛派的话说,它是议会的 "统治原则"。
尽管如此,议会的精神,即作为其法令基础和先验原则的精神,显然既不完全等同于议会的文字,也不完全独立于文字。一个审议机构如果不在其规章和审议中表达自己,又如何表达自己呢?因此,对大公会议精神的诉求是一种可疑的做法,尤其是当那些想要超越大公会议法令的人提出这种诉求时;这是一种方便的借口,可以将某个人的变革愿望归咎于大公会议。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大公会议的精神无非是其统治原则,因此,假设大公会议存在多个精神,也就等于假设存在多个大公会议,而一些作者确实认为这构成了大公会议的丰富性。关于大公会议有几种精神的假设是由于一些教会文件的不确定性和混乱性造成的,而这些不确定性和混乱性为大公会议被自己的精神所超越的理论提供了依据。
译者注:
1 《户籍纪》,11:25。上主乘云降下,与梅瑟谈话;将他身上的神能,赋给那七十位长老;这神能一降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出神说话;以后再没有出神。
2 《列王纪下》, 2:15 耶里哥的先知弟子们从对面看见了他,就说:「厄里亚的精神已降在厄里叟的身上了。」他们便前来迎接他,俯伏在地,叩拜他,
3 "第一推动者"。
事实上,这种超越大公会议的呼吁,有时是通过轻率地超越其法令的文字来实现的,有时则是通过扩大或歪曲其教义来实现的。
坦率地说,每当大公会议后的思想将大公会议文本既不支持也不提及的观点当作大公会议的观点时,这些观点就会被超越4。同样,作为任何人类态度的道德和宗教价值标准的 "真实性" 思想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会议文件中;如果说 "真实性"(authenticus)这个词确实出现过八次,那么它也总是应用在语言学和教规的意义上,指的是真正的《圣经》、真正的训诲或真正的传统,而绝不是指那种心理上的直接感,如今,这种心理上的直接感被赞誉为真正宗教的可靠标志。最后,在大公会议的文本中找不到 "民主"(democracy)一词及其派生词,尽管它确实出现在一些大公会议文件附录版本的索引中。尽管如此,大公会议后教会的现代化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民主化的过程。
每当大公会议的文献被忽视,改革朝着与大公会议的实际法令背道而驰的方向发展时,大公会议的规定就会被轻率地抛弃。这方面最明显的例子是,拉丁礼仪中普遍取消拉丁语,尽管根据《礼仪宪法》第 36 条,罗马礼仪中应继续使用拉丁语;事实上,拉丁语已被有效禁止,弥撒的讲道和祭献部分已经到处使用当地的语言进行。
然而,更普遍的做法并不是这样轻率地放弃大公会议,而是呼吁大公会议的精神,并为此利用大公会议文件本身的不精确性,引入旨在暗示特定思想的新词。
在这方面非常重要的是,尽管大公会议按照惯例留下了一个对其法令进行权威解释的委员会,但该委员会从未发布过任何解释,也从未被任何人提及。
因此,大公会议之后的时期致力于对大公会议的诠释,而不是其实施。由于缺乏真正的诠释,大公会议思想中那些似乎不确定和有待商榷的观点在神学家中引起争议,从而严重破坏了教会的合一,保禄六世在 1968 年 12 月 7 日的讲话中对此深表遗憾7。
因此,大公会文本的模棱两可性质既为新颖的解释,也为传统的解释提供了支持,并产生了一项如此重要的解释学事业,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在此简要提及8。
译者注:
4 参见所引用的梵蒂冈第二会议关于这些词语的协约。
5 见第 277-83 段。
6 一位重要的证人,大公会议时任秘书长佩里克-费利奇枢机承认了这一不精确之处,他说:"《圣训与教义》这部宪章本可以在某些方面做得更好。O.R.,1975 年 7 月 23 日。《圣训》部分内容最初是用法文起草的。
7 见第 7 段。
8 即使是那些最忠实于罗马教廷的神学家也承认大公会议缺乏精确性,他们试图在这件事上为大公会议开脱罪责。但很明显,为大公会议的明确含义辩护的必要性本身就表明了其模棱两可的性质。例如,请参阅菲利普.德尔哈耶《精神与生活》1980, 513页及后面的内容。
同样,我们可以从梵二会议之后教会语言的巨大变化中,推断出教会在梵二后发生的深刻变化。不用我提及诸如地狱、天堂和预定论等词语的消失,所有这些词语都与教义有关,然而这些教义在梵二后的经文中甚至连一次也未提及9。由于文字是观念的载体,文字的消失意味着天主教体系中曾经非常突出的观念的消失或至少是黯然失色。
语义转换也是梵二会议一种创新的重要手段。比如,称教区司铎为牧灵工作者,称弥撒为晚餐,称权威和各种职务为服务,称自发性甚至是一种应受谴责的真实性,都表明这些概念被后面的转换语义改变了。
新词通常是一种语文学上的怪物,有时被设计用来表示新的想法(例如,责任心),但更多的是渴望新奇的产物,正如使用presbyter而不是priest,或使用diaconia而不是service,或使用eucharist而不是Mass。即使引入新术语来表达旧术语时,也通常涉及一个隐藏的概念变化,或者至少是语气的变化。
一些从未在教宗文件中使用过的词,只出现在特定领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获得了巨大的普及。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对话”一词,这个词以前在教会中没有使用过。梵二会议使用了28次,并创造了著名的公式,表达了梵二会议的中心或主要意图:与世界对话,以及教会与世界之间的相互对话。这个词成为一个涵盖整个现实的范畴,远远超出了它以前所局限的逻辑和修辞的范畴。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对话结构。有些人甚至想象天主一体三位的对话结构(被认为是一个,而不是三个),在教会,宗教,家庭,和平,真理等等中,都具有对话结构。一切都变成了对话,事实上,真理若建立在对话上,在对话中就会失去真理。
译者注:
9 参见教会宪章,第七章。
10《科学与技术》,43。
11 相互对话似乎有些多余,因为如果只有教会对话,就不是对话,而是独白。
13 "成为的过程"。
14 另见第 151至6 段。使用 "摩尼教 "一词来描述两个事物之间的任何明确的对立,都是不恰当的,包括善与恶的对立,因为它意味着对公理绝对性的否定。任何称某种道德行为不好,就会立即被指责为
摩尼教。
"循环论证" 是创新者的论证中经常出现的词语。它包括将一个模糊不清的术语作为已经确定和定义的术语来使用,然后从中抽取或排除需要提取或排除的词句。梵二精神,或者说梵二会议,就是这样一种表达方式。我记得在牧灵实践中有这样的例子,有一些司铎革新者违反了自传统大公会议以来丝毫没有改变的明确规则,并对那些对他们的武断行为感到惊讶的信众做出回应,让他们参考梵二 "大公会议"。
我并不否认,一方面,心智健全的人无法同时集中注意力15思考一个复杂整体的所有方面,另一方面,思维的运用是自由的,因此,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只能将其注意力不断地集中在一个复杂整体的各个部分上。然而,我坚持认为,这种对理智来说很自然的运作模式,绝不能与人的意志强加给心灵的运作方式,即故意转移注意力相混淆,因此,正如《福音书》所说:为此,我用比喻对他们讲话,是因为他们看,却看不见;听,却听不见,也不了解16;第一种思维活动发生在真正的研究中,其性质是循序渐进的,而第二种思维活动则不配称为研究,因为它将一种源于个人主观倾向来看待事物的方式强加于事实之上。
人们还经常谈论信息以及阅读和解读信息的密码。”解读" 的概念取代了 "知识" 的概念,从而以多种可能的解读取代了单一知识的约束力。据称,一个信息可以用不同的密钥来解读:如果它是正统的,就可以用非正统的密钥来解读;如果是非正统的,就可以用正统的密钥来解读。然而,这种方法忘记了文本本身有其原始的、固有的、明显的和字面的意义,在进行任何阅读之前必须先理解这种意义,而且有时它不允许用第二次阅读所建议的钥匙来阅读。大公会议经文与其他经文一样,与对其进行的解读无关,具有明显的、单一的可读性,即字面意义,这是他们在其中发现的任何其他意义的基础。诠释学的完美在于将第二种读法还原为第一种读法,而第一种读法给出了文本的真正意义。此外,教会从未采用过其他方式。
因此,梵二后的革新者们所采用的技巧就是阐明或模糊、粉饰或强化文本或真理的个别部分。这不过是滥用了思维的抽象能力,而抽象能力是思维在考察任何复杂的整体时必然会运用的能力。思维的抽象能力是所有及时获得的论述性知识的必要条件,与天使般的直觉不同。
除此以外,梵二后的革新者们还采用了另一种手法,这也是散布谬误者所特有的:将一种真理隐藏在另一种真理之后,以便表现得好像被隐藏的真理不仅没有被隐藏,而且根本就不存在。例如,当教会被定义为旅途中的天主子民时,真理的另一面就被隐藏起来了,即教会还包括已经到达旅途终点的蒙福者,他们是教会中更重要的部分,因为他们是教会和宇宙的目的得以实现的部分。在接下来的阶段,真理仍然是信息的一部分,但它已经被置于次要地位,最终将通过拒绝对圣人的恭敬,从信息中完全消失。
我们所描述的程序通常是通过使用连接词 "但是" 来实现的。人们只需了解词语的全部含义,就能识别这派解释者的隐藏意图。例如,为了抨击宗教生活的原则,他们写道: "宗教生活的基础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实现宗教生活的方式" 17。同样,为了绕过圣母童贞的部分教义18,他们说怀疑是可能的,但不是对圣母信仰的怀疑,而是对其确切对象的怀疑,因为他不能保证他能理解 "肉体不受损伤"(lenfantement sans lésion corporelle)的奇迹19:“问题并不在于信仰本身,没有人对其教义提出质疑,而在于其确切的对象,因为人们并不确定其中是否包括圣母分娩不伤身体的奇迹"。他们还写道:为了攻击修女的贞洁愿,他们写道:贞洁必须保持,但必须根据时空条件进行调整20。
Mais但是 21这个词等同于magis 更多22,而magis 更多正是由mais但是而来的,因此,在坚持圣母的童贞、宗教生活和修女的守贞立场的同时,人们也在断言,比原则更重要的是使原则适应时代和地点的方法。但是,什么样的原则与其实现方式相比是低下而不是高尚呢?难道不是很明显,有些风格破坏了,而不是表达了,它们所要体现的基本原则吗?这样看来,我们倒不如说,哥特式风格的特点是教堂尖塔高耸,在结构设计中没有争议,有争议的只是其外面的呈现方式;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废除教堂高耸的尖塔了。
这种 "但是" 的用法经常出现在梵二大公会议枢机主教们的讲话中,他们在主要论断中提出的东西会被次要论断中的 "但是"所破坏,从而使后者成为主要论断。在1980年的主教会议上也是如此,法语B组写道:"本组毫无保留地坚持《人类的生命》,但是必须克服法律的刚性和牧灵的灵活性之间的对立23。那些希望允许离婚和再婚者领圣体的人的措辞更加直截了当:"我们不是要放弃福音的要求,而是要认识到所有人重新融入教会共融的可能性" 24。
在 1980 年的家庭主教会议上,革新者也使用了 深化25一词。他们一方面要求放弃 "人类的生命"(Humanae Vitae)一书中的教义,另一方面又承认完全遵守这一教义,但要求深化这一教义;这并不是说要用新的论据来加强这一教义,而是要将其改变为其他教义。深化的过程显然是不断探索,直到得出相反的结论。
更重要的是,"循环论证" 有时被用于制定教会文件本身。这些不确切的表述是故意采用的,以便梵二后的诠释学者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润饰或强化自己的观点:“我们将以外交方式表达,但在梵二后,我们将得出含蓄的结论26.它是一种外交风格,正如这个词本身所暗示的那样,是双重的,即文本的表述与其解释相一致,从而颠覆了思维和写作的自然秩序。
译者注:
15. "集中或注意"
16. 《玛窦福音》,13:13。 为此,我用比喻对他们讲话,是因为他们看,却看不见;听,却听不见,也不了解;
17. "宗教生活的基础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实现宗教生活的方式"。《法国高等院校联盟报告》,第 3 卷,引自《Itinéraires》,第 155 期,1971 年,第 43 页。
18. "分娩时"。
19. 与信仰无关,与信仰的教义无关,任何人都不会提出质疑,但关于其确切的对象,不一定包括分娩时身体不破裂的奇迹"。参见 J.H. Nicolas,《圣母玛利亚的童贞》,弗里堡,瑞士,1957 年,第 18 页。他反对异端的论点。米特勒(A. Mitterer)的《教义与生物学》(Dogma und Biologie),维也纳,1952 年。
20. 必须保持独身,但必须根据时间和地点的情况加以调整"。法国高等法院,引用如前。
21. 法语 mais;英语 "but";意大利语 ma。
22. 拉丁文为 "更多"。
23. OR.,1980 年 10 月 15 日。
24. "这不是一个放弃福音要求的问题,而是一个认识到所有人都有可能实现福音要求的问题。承认所有人都有可能重新融入教会团体"。I.C.I., 第 555 期,1980 年 10 月 13 日、p.12.
25. Approfondimento 意大利语,有探索和研究的含义。
26. “我们将以外交方式表达,但在梵二后,我们将得出含蓄的结论”。施尔贝克斯神父在荷兰杂志《De Bazuin》1965 年第 16 期上的发言,法文译文,载于/tinéraires,第 155 期,1971 年,第 40 页。
梵二会议后的主要特征是一场包罗万象的变革,影响到教会的方方面面,无论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从这个角度看,梵二会议激发了巨大的精神能量,在大公会议的系列中,梵二大公会议理应占有独特的地位。这种变化的普遍性导致了一个问题,即我们所面临的是否如第33-35段所提到的那样,是一种实质性的突变,类似于生物学上所说的 "特异性变异"。问题在于,是否从一种宗教到另一种宗教的转变正在发生,许多非宗教人士和神职人员都毫不犹豫地这样断言。如果是这样的话,新宗教的诞生就意味着传统宗教的消亡,就像生物学或形而上学中的情况一样。那么,梵二大公会议将是时代的巨作27,是人类精神在其永恒的自我循环中所经历的一个周期的高潮。或者,换一种说法:梵二时代难道不是证明天主教纯粹历史性的时代吗?这相当于证明“梵二教”的非神性。
可以说,这种变化或多或少是全方位的28。在概括神学本质的三德中,即信德、望德、爱德,没有一种德不曾受到影响,也没有一种德不曾发生变化。在知识领域,信仰的概念已从理智的行为转变为人的行为,从对启示真理的信奉转变为一种生活态度,从而侵蚀了望德的领域29 。望德降低了它的目标,变成了一种对世俗的渴望的信仰30,爱德与信德和望德一样,都有一个正式的超自然对象31,同样也降低了它的目标,转向了人;我们在梵二会议的闭幕词中已经看到,人是如何被引入作为天主之爱的先决条件的。
革新所触及的不仅仅是这三种与心灵有关的信、望、爱三德,宗教信徒的感官也受到了影响。就视觉而言,服饰、圣器、祭坛、建筑、灯光和手势都发生了变化。在触觉方面,最大的创新是可以触摸到过去由于神圣的敬畏而不能触摸的东西。在味觉方面,人们可以用圣杯喝水。嗅觉方面,或多或少地失去了在神圣仪式中用来净化生者和逝者的芬芳的薰香。在语言方面,听觉经历了地球上有史以来最深刻、最广泛的变化,梵二的改革影响了 5 亿人的语言。它还改变了音乐风格,从旋律型变为打击乐型,并将格里高利圣咏从教会中驱逐出去,而几个世纪以来,“唱颂的女子”32曾用格里高利圣咏抚慰和征服了人们的心灵。
此外,我在此暂且不谈稍后要谈的关于教会结构、法律制度、术语、哲学和神学、与公民社会的共存、对婚姻的理解等方面的创新——简言之,就是宗教与一般文明的关系的创新。
这就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即事物的本质与其偶然部分之间的关系,教会的本质与其偶然部分之间的关系。难道我们所列举的与教会有关的所有事物,无论是个别的还是一般的,都可以进行改革,而同时保持教会不变吗?
是的,但有三点必须注意。第一种是经院学者们称之为绝对偶然性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些偶然性与某一事物的实质并不完全相同,但没有这些偶然性,它就不存在。这些东西在有形物质中是量,在教会中是信仰。
第二:虽然教会有偶然的组成部分,但她不能不加区分地放弃任何偶然的品质,因为,正如每个实体都有某些偶然性,而不是其他偶然性一样(亚里士多德说过,一艘长一百施塔德的船不再是船),例如,身体有延伸性但缺乏意识,教会也有某些偶然性而没有其他偶然性,有些偶然性与教会的本质不相容,会破坏教会的本质。教会在历史上的伟大斗争就是拒绝那些会破坏其本质的偶然形式,无论是从内部侵入,还是从外部强加。例如,一神论难道不是与人们理解基督神性的方式有关的偶然现象吗?路德的个人判断精神,难道不是一种与人理解圣神作为的方式有关的偶然吗?
第三:我们所列举的受梵二后改革影响的事情,确实是教会生活中的意外事件,但意外事件不应被视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发生,也可以不发生,可以是一种方式,也可以是另一种方式,而不会因此改变教会的性质。这里不适合进行全面的形而上学辩论,也不适合引用圣托马斯的《本质与内涵》(De ente et essentia)。然而,我们必须牢记,教会的实质只存在于她的偶然性之中,而未表达的实质,即一个没有任何偶然性的实质,是虚无的,是不存在的。此外,一个人跨越时间的整个存在都包含在他的理智和意志行为中:而理智和意志又何尝不是偶然的现实,它们来了,又走了,出现了,又消失了?然而,一个人的道德命运、救赎或诅咒,恰恰取决于这些偶然性。
同样,教会在时间中的整个生命也是她存在于偶然和意外中的生命。那么,我们怎么能不承认她的偶然性是重要的,甚至实际上是非常重要的呢?偶然形式的变化难道不是在教会不变的本质中发生的偶然的历史性变化吗?如果所有的偶然性都发生了变化,我们又怎么能说教会的实质没有变化呢?当一个人的全部偶然性和历史性表现形式都改变了,他还剩下什么?苏格拉底没有了波塔代亚的狂喜,没有了在集市上的交谈,没有了五百人和毒芹,他还剩下什么?没有五刑、卡拉布里亚阴谋、背叛和苦难,康帕内拉还剩下什么?没有领事馆、奥斯特利茨和滑铁卢,拿破仑还剩下什么?然而,所有这些对于拿破仑本人来说都是偶然的。柏拉图主义者将本质与历史事件分开,他们说本质可以在行星的范围之外找到。那么,请问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它们呢?
译者注:
27. “时代的巨作”
28. P. Hegy 在达尼埃卢神父主编的《历史学》(Théologie historique)一书中发表的一篇文章中认为,"除了教会权力的组织之外,这次梵二会议触及了宗教生活的每一个领域。
梵二 "不仅是一场革命......而且是一场不彻底的革命"。L'autorité dans le catholicisme contemporain, Paris 1975, pp.15-17。
29. 见第 164 段。
30. 见第 168 段。
31. 见第 169 段。
32. 《训道篇》,12:4。 两扇街门快关闭,磨声低微,雀鸟息声,歌女低吟,
当我们研究几个世纪以来扰乱教会的各种运动(无论是进步运动还是退步运动)时,人们常常会发现一些灾难性的运动,即试图从上到下改变教会,并通过教会改变整个人类的运动。这些都是独立精神的产物,这种独立精神渴望解除过去的束缚,以便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意思就是不要回头看一眼。因此,这种改革不是在教会的本质所规定的范围内,按照某些既定的安排进行的改革,而是一场再生运动,这些灾难性的运动为教会和人类创造了一种新的性质,将教会和人类置于在另一个基础上,并重新定义了它们的范围。不是机构内部的新事物,而是新的机构。不是一种发展的相对独立性,这种发展在依赖于过去的过程中有机地萌芽,而过去的发展又依赖于一个既定的基础33,而是一种纯粹而简单的独立性,即所谓创造性的独立性。
这种尝试有很多例子。不需要找太多的例子,也无需举出第三圣神时代的异端末世论,只需记住德-拉门奈在上个世纪热衷于想象的天主教革新的方向就足够了,在佩林出版的德-拉芒奈的书信中,我们可以看到上个世纪天主教革新的方向34。这位布列塔尼修道院院长深信,教会即将经历全面的改革和深刻的转变,尽管改革的具体形式尚无法预见,但这是肯定会发生的:但无论如何,教会的新状况即将到来,一个新时代也即将到来,他说,天主将亲自通过新的默示为这个新时代奠定基础。我将不厌其烦地说明,这种新人类的创造是现代革命的特征,并且与希特勒纳粹主义以更深奥的形式所要达到的目标完全一致。根据希特勒的说法,人类的太阳周期即将结束,而将推翻旧人类的新人已经带着他的新本性出现了。
《喜乐与希望》第 30 段在这方面有一段非常特别的论述。它指出,在当代人类中应引以为豪的道德义务是社会团结,通过美德的践行和传播来培养这种团结,"这样,真正的新人,新人类的缔造者,才能在神恩的必要帮助下出现。" 36。
“novus新人”一词在梵二会议中出现了212次,比其他任何一次大公会议都要频繁得多。在这个出现了212次的数字中,经常使用“novus新人”这个词的明显含义,是影响事物的品质或偶然属性的相对新颖性。因此,这里提到了新约、新的传播方式、信仰实践的新障碍、新情况、新问题等等。但在所引用的段落中(或许在牧灵宪章《喜乐与希望》37中也是如此),“novus新人”这个词的含义更为狭义和严格。这不仅仅是指人身上出现了新的品质或新的完美,而是指人性的基础因此而改变,出现了一个最完整意义上的新造的人。(译者注:这是人类中心论的表达,几乎是亵渎天主的。)
保禄六世一再宣称梵二会议思想的新颖性:梵二会议的重要词汇是 "新" 和 "更新"...... "新" 这个词是作为一项命令、一项钢领赋予我们的。38
在此应该强调的是,天主教神学,实际上是天主教信仰,只知道三种根本性的新生,能够给人类带来新状态,可以说是使人类超自然化。第一种是有缺陷的,是人类因原罪而从完整和超自然的存在状态中堕落。第二种是恢复性和完善性的,是基督的恩宠恢复了人类本性的原始状态,事实上,还将人类本性提升到了其原始状态之上。第三种是对整个秩序的完善,在末日时,被赋予恩宠的人也会在被造物与造物主的最高同化中得到救赎和荣耀,这种同化,在 "圣托马斯神学" 中与在 "苏格拉底神学" 中一样,是宇宙的根本目的。因此,我们不可能想象一种新的人类,在保持目前的世界秩序的同时,超越了人类因基督的恩宠而进入的新状态。这种超越确实存在,但它存在于希望的领域中,而且注定要在每个受造物存在的最后一刻实现,届时将有一个新天新地。
圣经在谈到恩宠时,使用了严格意义上的动词 "创造",因为人从恩宠中得到的不仅仅是一种新的能力或品质,而是一种新的存在,一种影响其本质的东西。正如创造是自然秩序中从不曾存在到存在的过程,恩宠也是超自然秩序中从不曾存在到存在的过程,它与前者是不连续的,是完全原创的,以这样一种方式构成了一个新的受造物41,一个新人42 。这种新生赋予人一种新的存在,这种新的存在是本体论的,而不仅仅是道德上的,除此以外,天主教不知道人的存在还有什么革新、再生或补充。因此,我们必须得出这样的结论:大公会议的 "zovi homines” (zovi人) 不应被理解为性质改变的强烈意义,而应被理解为教会和人类社会内部伟大复兴的微弱意义。事实上,人们常常从严格的、不可接受的意义上理解这一公式,给梵二后披上了模糊不清和乌托邦主义的光环。
33. "一劳永逸"。
34. 见《政治与经济评论》,1882 年,卢万。
35. 见希特勒的 Tischreden(Tabletalk),H. Rauschning 所述,Hitler m'a dit,巴黎,1939 年,特别是第四十二章。
36. "这样,真正的新人,新人类的缔造者,才能在神恩的必要帮助下出现。
37. "一种新的人类状态正在出现"。
38. 《官方公报》,1974 年 7 月 3 日。
39. "在圣托马斯神学中"。
40. "在苏格拉底神学中"。
41. 格林多后书, 5:17 所以谁若在基督内,他就是一个新受造物,旧的已成过去,看,都成了新的。
42. 《厄弗所书》, 4:24 穿上新人,就是按照天主的肖像所造,具有真实的正义和圣善的新人。
关于这一教义,见《神学大全》,1,II、q.114,ad.1、2 和 4,以及Rosmini的《超自然人类学》。(国家版,第 XXVII 卷,第 44 页)和圣托马斯在 Epist. II adV,17, lect. IV.
然而,从主教团中却听到了一些声音,非常明确地表示要在根基上做出改变。教会的危机似乎不是一种为了生存而必须经历的苦难,而是一种为了产生另一个教会的存在而有的苦难。巴黎大主教马蒂枢机主教认为,教会的新颖在于一个基本的选择,教会通过这个选择脱离自我,传播信息43,从而成为传教士。格勒诺布尔(Grenoble)主教马塔格林蒙席(Msgr Matagrin)的论述也同样明确,他说 " "哥白尼式的革命,(教会)将其自身及其机构去中心化,以天主和人为中心"。44"。但是,以天主和人类这两个中心为中心并不是一个合乎逻辑的概念,尽管它可能是一个漂亮的口语表达。
从天主教的观点来看,这种所谓的基本选择,也就是说,这种新基础的主张,在天主教看来是荒谬的。
首先,因为教会通过这个新的根基选择脱离原根基,只能意味着背教。
其次,正如《格林多前书》第3章第11节所说:" 因为除已奠立了的根基,即耶稣基督外,任何人不能再奠立别的根基" 45。
第三,因为拒绝教会的连续历史,在现实是不合法的。宗座教会、君士坦丁教会、格列高利教会、特伦多教会;并系统地跨越世纪,正如康格神父承认他希望做的那样:目的是跳过十五个世纪46;
第四,将教会走向世界的传教活动等同于教会从自身走向世界是不合理的。后者是从教会自身的存在出发,而前者则是教会自身存在向世界的传播和扩展。此外,把不再使任何人皈依的当代教会称为 "传教士",同时又否认离我们不远的时代曾使杰梅利、帕皮尼、普西夏里、克洛岱尔、佩吉等人皈依的教会具有这种性质,当然还对直到最近还如此兴旺和辉煌的 ""宣教的使命" "保持沉默,这在历史上是不协调的。46;
康加尔神父一再表示,庇护九世和庇护十二世的教会已经沒了。因为大家都说是这个教宗的教会,或那个教宗的教会,或是梵二的教会,就没人说在梵二的会议之前普世永恒的天主教会!阿维尼翁大主教默尔-波格毫不夸张地说47:梵二教会是新成立的,圣神不断地将它从静止中拉出来。主教认为,新颖之处在于对自身的新定义,即发现了自身的新本质,而新本质在于 "再次开始热爱世界,向世界敞开自己,并开始对话"。
保禄六世教宗不断提及梵二会议的信仰,却放弃提及所有大公会议的信仰,即唯一的天主教信仰,48 这种深信教会已出现重大革新的信念,从思想、物质到术语等各方面的普遍改变可见一斑。我不否认后来的大公会议的信仰总结了所有先前会议的信仰。但我们不能把相互关联的事物割裂开来,也不能忘记,如果说教会在空间上是一个整体,那么它在时间上更是一个整体;它是基督在历史中的社会存在
总之,我们可以说,我们这个时代的教会与君士坦丁大公会议时期的教会处于截然相反的境地:当时有几位教宗和一个教会,现在我们有一位教宗和几个教会;梵二教和传统的教会,我们认为过去的传统的教会属于别的时代,从宗徒传承下来的传统的教会已没有权柄了。
译者注:
43. "教会走出自身,传播信息"。
44. "哥白尼式的革命,(教会)不再以自身及其团体为中心,而是以天主和人为中心"。I.C.I.,第 586 期,1983 年 4 月 15 日,第 30 页。
45. 其他地方说基础是宗徒,但见圣托马斯对此处的注释。
46. 目的是跳过十五个世纪"。
47. 《官方公报》,1976 年 9 月 3 日。
48. 将教会还原为梵二,即同时否定教会的历史性和超历史性,是梵二后时期整个运动的灵感来源。Comunione e Liberazione 于 1982 年 10 月在罗马举行的研究会议上,正确地强调了教会的末世性,但却没有充分意识到革新倾向对教会这一方面的反对,因为它把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人在尘世的职责上;据称,当人寻求天国时,天国又把他抛回到尘世的任务上。这次会议完全基于这样一种观点,即天主教徒今天的职责就是将梵二大公会议付诸实施。见《官方公报》,1982 年 10 月 4-5 日。
彻底变革的想法,以各种隐喻和 "循环论证" 的方式提出,自然与创建新教会的想法联系在一起,但由于其风格的糟糕性,而未能准确表达其意图。事实上,一旦人们拒绝承认教会的发展具有连续性,并且是建立在一个不会改变的根基上,那么教会的生命就必然表现为一种不断的创造行为或者说是一个 "从无到有" 的过程。在1976年的意大利教会大会上,费拉拉大主教朱塞佩-弗朗切斯基(Mer Giuseppe Franceschi)在一次主要发言中说: "真正的问题是创造现在,并在其中找到通向真正人类未来的发展道路"。但是,"创造现在" 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复合词,如果人们创造了现在,又有什么必要在其中寻找通向未来的发展道路呢?为什么不立即创造未来呢?创造既没有预设前提,也没有发展路线:无中生有,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49。但在语法和逻辑上,严格处理这类含糊不清的说法无助于问题的解决,反而会让人认识到主教团的普遍 "循环论" 50。
我们已经提请大家注意,教会的根本基础不可能有任何新的东西,不可能有以一套基础取代另一套基础的重生。人在洗礼中重生,他的重生排除了第三次重生,而第三次重生不过是第二次重生的附庸,是一种畸形。安东尼奥-罗斯米尼称这种观念为异端邪说。基督徒是重生的人,教会本身也是通过这种重生而重生的;因此,除了末世之外,基督徒没有更高层次的生命,教会本身也没有更高层次的生命。
历史表明,教会的变革是建立在持久的基础之上的,而基础本身并没有改变。教会中所有真正的改革都是建立在传统的基础之上,没有人试图建立新的基础。从最初几个世纪的诺斯替主义,到天主教和其他中世纪关于贫穷的异端,再到十六世纪德国的大异端,试图建立新的教会基础是异端的基本特征。我举两个例子。
萨沃纳罗拉带来了佛罗伦萨人民宗教精神的高涨,打破了世俗,但不是与人民的公民生活决裂,也不是与艺术之美决裂,更不是与知识文化决裂。虽然他发起的运动广泛而深入,虽然他抵制教宗,但他非常清楚,他并没有在宗教事务中推行任何根本性的新事物,没有 "成为另一种存在"(saltus in aliud genus)52。他在《 卢德传》和《米该亚》的讲道中毫不含糊地指出:"我说确实必须革新。但信仰不会改变,我们的信念不会改变,福音律法不会改变,教会权威也不会改变。53
类似的情况出现在十七世纪早期,当时,由于自然科学的新发现,当时的基督徒受到当代学术的明显影响,开始相信信仰与哲学之间存在着不协调的联系。他们中的一些人认为,看待物质宇宙世界的方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随之而来的是人的观念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是对宗教确定性的否定和世界世俗化的萌芽。伽利略、卡斯泰利、康帕内拉等文化变革的始作俑者,以及其他能够保持哲学与神学区别的人,都反对对文化变革的这种激烈解释:因此,冲突的真正结果是恢复了神学应有的神学特性。坎帕内拉确实根据新的天文发现和异常现象(他认为是这样),以及新土地和新种族的发现,提出了科学和生活的普遍改革建议,但他不仅将革新控制在天主教的范围内,而且控制在罗马教廷的范围内。
对于那些像当代剧作家贝托尔德-布莱希特(Berthold Brecht)一样认为天文学的革命将扩展到整个生活的人,伽利略发出了这样的警告:“对于那些对必须改变整个哲学的前景感到不安的人来说,必须证明事实并非如此,灵魂、世代、流星和动物的理论仍然是一样的。”54 真正的改革,无论是在人类知识还是在宗教方面,都不否认人性的固定性;它们承认存在一个不变的因素,人类在此基础上构建了自己历史时期的合法新颖性。
由法国主教主管的圣牧中心(Centre des pastorales des sacramens)的神学家们说: 教会只有在自我死亡......并满足于自我牺牲的情况下,才能成为普遍救赎的标志55。在这里,对激进变革的描述已成为一种理论,鉴于该中心享有官方地位,教会的教学权威也参与其中,从而表明问题这个问题并不局限于个人的教义扭曲和反常。
因此,没有必要介绍教会危机的分析给教外人士,他们一致认为教会已经 "就其传统中哪些方面需要发扬光大,哪些方面需要彻底改变做出了决定",从而与现代世界接轨。56
梵二会议被指无意间开始了这场运动,它倾向于摒弃律法而倾向于爱、摒弃逻辑而倾向于精神、摒弃个人而倾向于集体、摒弃权威而倾向于独立、摒弃所有之前的大公会议而倾向于梵二会议的新精神。
译者注:
49. "无中生有,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
50. 大主教的报道是否正确?如果他说的是 inventariare(找清单),而不是 inventare(发明)、他的话就说得通了。
51. A. 罗斯米尼,答复奥古斯丁.泰纳,第一部分,第二章,国家版,第 XLII 卷,第 12 页。
52. "成为另一种存在"。
53. 《国家版》,第一卷,罗马,1955 年,第 188 页。
54. 《国家版》,第七卷,佛罗伦萨,1933 年,第 541 页。
55. "教会只有在自我死亡......并满足于自我牺牲的情况下,才能成为普遍救赎的标志。并下令,当人与信仰发生冲突时,必须屈服的是信仰"。在让-巴特中心1975年出版的小册子《天主的圣事是标记》第 14-15 页中,瑞士主教会议秘书卡多奇(Cadotsch) 蒙席认为,教会正在发生变化,今天的神学是批判性的问题(kritischfragende)。见 《新大众》,1980 年,第 31 期。
56. N. 阿巴尼亚诺, I I 《期刊新报》,1977年7月7日。
57. 例如,德-洛赫特神父的Fr. p.d Locht就坚持这一,在第 518 期,1977 年 9 月 15 日,第 5 页, 1977年9月8日罗曼德电视台:“事实上是教会发生了非常深刻的变化,特别是因为它最终接受了自十八世纪末以来在欧洲发生的一切"。
55. 对历史悠久的传统教会的诋毁。
现在神职人员和平信徒对历史悠久的传统教会的诋毁,与天主教在过去几个世纪里对抗敌人的勇气和自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过去,人们承认教会有对手,甚至是敌人,天主教徒在向对手施以仁慈的同时,也向错误宣战。在真理禁止为人的过失辩护的地方,敬畏会掩盖羞耻,就像闪和耶斐特掩盖他们的父亲诺厄一样58。在教会发生激进的革新以及随之而来的历史连续性断裂之后,对传统和虔诚的习俗的谴责和否定取代了敬畏和崇敬。
敬畏和崇敬源于一种对某种事物的依赖感,一种我们赖以生存的原则,如我们的父母或国家,或某种利益,如我们的老师。这些情感会让我们意识到,我们所尊敬的人与我们所接受的人之间具有连续性,因此,我们所敬畏的是我们自身的某种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存在要归功于这些东西。但是,如果教会自我消亡,并与历史悠久的传统决裂,以新的姿态崛起,那么,传统教会就不是应该被继承和活用的东西,而是应该与之分离并摒弃的东西;对历史悠久的传统教会的崇敬和尊重也会因此消失。
崇敬和敬畏这两个词本身就包含了回顾历史悠久的传统教会的概念,而在一个面向未来的教会中,一个将过去的毁灭视为自身重生的条件的教会是没有向后看的余地的。在梵二期间,已经有迹象表明,在捍卫教会的过去方面存在着某种怯懦,而这种怯懦与异教的恒定性和基督教的坚忍不拔是背道而驰的。关于路德、宗教裁判所、十字军东征和圣方济各,我就不多说了。天主教的伟大圣人要么被视为现代的先驱,要么被视为无足轻重。我只想谈谈对历史悠久的传统教会的诋毁和对教会之外的人的颂扬。
这种对历史悠久的传统教会的诋毁是梵二后神职人员的通病。由于精神上的混乱和对世俗意见的迁就,他们忘记了一个人对真理的责任不仅在涉及敌人时具有约束力,而且也适用于自己的情况;一个人不必为了公正地对待别人而对自己不公正。
法国主教安塞尔蒙席将现代世界的问题归咎于教会,因为 "现代世界的问题不是我们所能解决的" 59。首先,“我们”指的是谁:我们天主教徒?教会吗?我们牧者吗?其次,在天主教的观点看来,说错误源于缺乏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而产生的,因为事实上,就人类道德命运的基本要素而言,错误总是与问题和教会永久拥有并教导的真正解决方案并存。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那些说在寻求真理的过程中错误是必要的人,却又说错误阻碍了寻求真理。错误有其自身的责任,不应该把这些责任强加给那些没有犯错误的人身上。
皮埃尔-皮埃拉尔驳斥了十九世纪天主教徒针对反教权主义发起的整场论战,他甚至写道,以前认为是邪恶的口号—— "教权主义,那是敌人",如今却被神父们自己采用了,因为传统教会过去在教权主义上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表现,根本上就是相反基督的福音60。
方济各会的纳扎雷诺-法布雷蒂(Nazzareno Fabretti)在 1970 年 1 月 23 日的《人民报》(Gazzetta del popolo)上,以教会独身主义为主题写了大量松散的神学文章,指责教会在其整个历史中犯下了罪行,他写道,童贞、独身和否认肉体 "纯粹是由权威强加给数百万神学院学生和神职的,没有相应的信念或客观选择的可能性,这是历史上最严重的虐待行为之一"。卢加诺主教马蒂诺利坚持认为,宗教是马克思主义的罪魁祸首,如果天主教徒有不同的作为,无神论的社会主义就不会出现61。马蒂诺利主教还说:"基督宗教现在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它不再是由一些小习俗、外表、盛大的节日和喧闹组成:基督宗教本质上在于与耶稣基督的关系62。G. 勒克莱尔克总主教认为,对平信徒叛教负有责任的恰是为他们施洗的神父们。
枢机主教加罗内指出:“如果现代世界是去基督化了,那不是因为世界拒绝基督,而是因为我们没有把基督交给世界。64” 在1976年的意大利教会大会上,主要发言人博尔贾尼教授对意大利教会近代史的结论完全是负面的:主教们无足轻重,向政治权力妥协,对任何革新都缺乏开放的态度65。蒙特利尔大主教莱热枢机主教(Cardinal Léger)甚至说:"如果宗教活动在减少,这并不表明人们正在失去信仰,因为依我看来,他们从未有过信仰,我指的是个人信仰。我们将进一步解释这些言论背后的错误信仰观念。最后,《La reconnaissance, ou quest-ce que la foi 感恩,或者什么是信仰》一书的作者 S. Barreau 写道: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自十三世纪以来,教会的福传工作很少"。I.C.I., 第 309 期,1968 年 4 月 1 日。
译者注:
58. 《创世纪》, 9:23 闪和耶斐特二人于是拿了件外衣,搭在肩上,倒退着走进去,盖上父亲的裸体。他们的脸背着,没有看见父亲的裸体。
59. "我们对真正的问题提供了不充分的答案"。Rev. Boegner,《普世要求》,巴黎1968年,第291页。
60. 今天的司铎, 巴黎,1968年。
61. 《人民日报》,卢加诺,1969 年 7 月 6 日。
62. 《人民日报》,1971 年 9 月 6 日。
63. 或者去今天的教会,图尔奈,1969。
64. O.R.,1979 年 7 月 12 日。
65. O.R.,1976 年 11 月 3-4 日。
66. 1967 年 5 月 1 日在 I.C.I.第 287 期的访谈。
67. "就我而言,我认为自十三世纪以来,教会的福传工作很少"。I.C.I., 第 309 期,1968 年 4 月 1 日。
这种指责已经取代了天主教的辩护,甚至取代了天主教传统的阐述,这种指责首先是肤浅的,因为它假设一个人的错误的有效性和决定性的原因是在别人的错误中找到错误。这一论点暗含着对个人的自由和责任的否定。这一论点也是错误的,因为它意味着那些应该为他人的错误负责的人自已是唯一真正的代理人,而其他人只是次要角色,甚至只是第一种人或历史所作用的对象。
这一论点也是非宗教性的,产生了一种与神学和目的论真理不一致的思想。一味地运用这种指责性的思维,会导致把基督本人遭到人们反对的责任归咎于基督,责怪他没有恰当或充分地揭示自己,没有完全消除人们对他神性的怀疑,简而言之,责怪基督没有尽到救赎主的责任。这种指责从教会反弹到基督,从教会的社会个体反弹到教会创始人的身上。事实上,教会目标的实现不是历史的事实,而是宗教和信仰的事实,因此,我们不能把教会的活动看成是纯粹的人类事业,因为这种活动本质上是精神的和超凡脱俗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尽管它发生在时间中。
这种指责的思路带有革新者特有的神学肤浅性特点,他们完全摒弃了预定论,再也无法把握人类自由的深度(他们自相矛盾地声称人类自由取决于其他人自由),也无法把握救赎奥秘的深度。在 1981 年的圣诞致辞中,若望保禄二世教宗很好地阐述了基督教奥秘的神学深度68。神人降生,来到这个世界,当然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但同样奥秘的是,从祂降生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没有接受祂,并继续拒绝接受祂。这种不接受圣言的神秘现象涉及到我们宗教的最深处,而试图从教会的失败中寻找原因,则是灵性枯竭的表现。
正如依撒意亚第 5 章第 4 节所预言的那样,基督在耶稣受难日的奇妙礼仪中再次向人类发问:我为我的葡萄园所能做的,还有什么没有做到? 69 现代人似乎是这样回答的:不然,你该做更多的事,却没有做。70 他们对基督悲叹的回答是:你在天平上被衡量了,不够分量。71基督讲道和行许多神迹,相信的却很少,许多人仍在罪中,所有人都有犯罪的倾向。因此,救赎是失败的吗?那些指责教会的人,不但不懂得自由的心理学及其奥秘,也不懂得预定论的神学及其深意,更不懂天主对待受造物的第一法则,根据这一法则,天主的彰显模式(外在的)被导向天主的光荣(内在的)。教导与说服在语法上的区别本身就足以解释教会的历史:教会教导真理,但不强加于人, 72 因为历史既是天主预定的剧场,也是人类自由的舞台。
译者注:
68. O.R.,1981 年 12 月 26-27 日。
69. "我为我的葡萄园所能做的,还有什么没有做到﹖
70. “不然,你该做更多的事,却没有做。”。
71. "『你在天平上被衡量了,不够分量。』(达尼尔5:27)。
72. "教会教导真理,但不强加于人"。
史学新潮诋毁历史教会73的一个矛盾结果是对初期教会不加节制的赞美,并声称其精神和习俗正在恢复。初期教会被描绘成一个完美的团体,受到爱心的激励,并恪守福音的圣训。
事实是,教会一直是一个混杂的群体,是麦田和稗子的混合体,是好人和坏人的混合体。证据始于圣保禄。我们只需记住哥罗森书中的异端、信徒之间的派系、道德的缺失、迫害中的叛教。根据圣塞浦路斯在第三世纪的经验,在真正的危险还未开始之前,一听到迫害的消息,大批基督徒就叛教了。在敌人一发出威胁的话语,就使绝大部分信徒背叛了他们的信仰。他们至少没等到被逮捕,并在被审问时否认,就主动公开地背叛了他们的信仰。74圣奥古斯丁在他的《论异端和分裂》中列举了八十七种异端和分裂,从最深刻和广泛的,如阿里乌斯派、伯拉纠派和摩尼教,到地方性和特别的,如盖亚派和奥菲派?75
因此,这种对梵二前时期基督教的追溯性赞美是毫无历史依据的,因为基督教在任何时期都是稗子寓言中描绘的混杂事物。圣潘塔莱昂修道院院长沃尔贝罗甚至写道,教会包含天主之城和魔鬼之城76 ,我认为这是错的,因为正如圣奥古斯丁所教导的,包含这两座城的是世界,而不是教会。
因此,我们并不是说不可能将教会区分一个时代和另一个时代:除了 "不要判断" 的训令外77,我们还读到:不要按照外表判断,但要按照公义判断。78对于这项艰巨的行动来说,个人和世代的作为都很重要。在这方面,对宗教事务的历史判断与对美学的判断并无不同。正如任何精美的作品都是根据它所趋向的类型来衡量的(艺术家的劳动证明了这一事实,他知道何时接近理想,何时没有接近理想),并可与其他作品进行比较,基督教的各个历史时期也可以根据基督教本身的鼓舞人心的原则来衡量,然后相互比较。
因此,危机时期可以被定义为教会严重偏离其鼓舞人心的原则,从而使自身处于危险中的时期。然而,请注意,我们不会武断地将某一历史时期作为衡量另一历史时期的标准,例如,将教会的现状与中世纪时期相比较来判断教会的现状;所有这些都要以一个超历史的、不变的标准来衡量,这个标准取决于神圣的不变性,因而是衡量它们的真正尺度。
译者注:
74. De lapsis,4 和 5。"敌人发出一句威胁性的话语,就使绝大部分信徒背叛了他们的信仰。他们甚至没有等到至少被逮捕,并在审讯后进行否认。就主动公开地背叛了他们的信仰。"
75. P.L.42,17-50、
76. P.L, 195,1062.
77. 《路加福音》6:37 你们不要判断,你们也就不受判断;不要定罪,也就不被定罪;你们要赦免,也就蒙赦免。
78. 《若望福音》7:24你们不要按照外表判断,但要按照公义判断。
。
58. 教会的神圣性。一个护教的原则。
教会是神圣的,这是我们信仰的教义,它包含在信经中,但神学上对神圣的定义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我们这里不谈被封为圣徒的圣洁,因为这种圣洁在几个世纪以来确实有不同的风格:圣亨利二世皇帝的圣洁与圣若望·博斯科的圣洁明显不同,圣女贞德的圣洁与利修的圣德雷泽的圣洁也明显不同。此外,在被封为圣人的英勇美德和任何仅处于恩宠状态下的人所持有的圣洁之间,二者间还存在着差距。
在《神学大全》,第三卷,第八题,第三问,以及在《特伦多大公会议的教理问答》关于信经的部分,解释了受洗者的罪如何不损害教会的圣洁,但这仍然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只有严格的区分才能使其清晰。必须明确区分产生新造物的自然因素和超自然因素;主观因素与客观因素之间;在历史因素和其中运作的超历史因素之间,划出明确的界线。
首先,教会客观上是圣洁的,因为教会是以神人基督为首的奥体。在与神人之首基督的结合中,教会本身也成为神圣的奥体:任何亵渎的身体都不可能与圣洁的元首基督共同生活。第二,教会客观上是神圣的,因为教会拥有圣体圣事,而圣体圣事的本质就是神圣和圣化:所有圣礼都源于圣体圣事。
第三,教会是圣的,因为教会以一种不可改变和无误的方式拥有启示的真理。天主教辩护学的基本原则必须在此确定:教会不可能在其整个历史上展示出与福音要求完全一致的不间断的序列活动,却必须是不间断的真理教导;教会的之所以为圣在于后者,而不是前者。由此可见,属于教会的人会发现他们所宣扬的教义比自己的行为更好。没有人能够在软弱和失败中宣扬自己;他只能重新宣扬神人基督所教导的教义,或者更好地是,宣扬基督本身。因此,真理也是教会为圣的构成要素,教会永远与圣言相连,永远与堕落(包括教会自己的堕落)相抵触。
教会之为圣,突出而明显地体现在被封为圣人的信徒身上,他们的恩宠和自身的善功将他们推向了美德的最高境界。需要再次提出的是,即使在天主教团体和神职人员中最腐败的时期,这种圣洁也没有丧失;在教宗受异教影响而堕落的时代,见证了博洛尼亚的凯瑟琳(1464 年)、费尔特雷的贝尔纳迪诺(1494 年)、凯瑟琳-德-菲耶斯基(1510 年)、保拉的弗朗西斯(1507 年)、瓦卢瓦的让娜({1503 年)以及许多回归传统改革家,如吉罗拉莫-萨沃纳罗拉(1498 年),他们的圣德都在这一时期茁壮成长。
然而,这种考虑和事实并不能排除所有的反对意见。教宗保禄六世向教会的批评者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即 "教会的历史有许多冗长的篇章,根本没有启发性1,但他没有足够清楚地区分教会的客观圣洁与教会成员的主观圣洁。在另一篇演讲中,他是这样说的 "教会应该是圣洁和美好的,她应该是基督所希望和设计的样子,但有时我们看到她并不配得上这个称号2。
保禄六世教宗似乎是在把对教会的客观评价变成主观评价。诚然,基督徒应该圣洁,他们也确实圣洁,因为他们生活在恩宠之中,但教会才是圣洁的。不是基督徒使教会圣洁,而是教会使基督徒圣洁。同样,圣经对教会无可指责的神圣性: 好使她在自己面前呈现为一个光耀的教会,没有瑕疵,没有皱纹,或其他类似的缺陷;而使她成为圣洁和没有污点的3的肯定,在时间上只适用于最初的和部分的方式,尽管事实上教会确实是神圣的。所有的教父都把这种绝对的完美与最终的末世净化联系在一起,而不是与教会在时间上的朝圣状态联系在一起。
译者注:
1. OR.,1972 年 6 月 6 日。
2. 《或》,1972 年 2 月 28 日。
3. 《厄弗所书》,5:27。好使她在自己面前呈现为一个光耀的教会,没有瑕疵,没有皱纹,或其他类似的缺陷;而使她成为圣洁和没有污点的。
1965年12月24日,保禄六世提到了诋毁教会的另一个方面,在我看来,这个问题不应该被忽视。"教会以其对教义的严格和精确的态度,阻碍了人与人之间的自由对话与和谐;它是世界上的分裂而不是共融的原则。分裂、分歧和争端怎么能与教会的大公性和神圣性相容呢?”
教宗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说,天主教是区分人类的原则,但不是分裂的原则。他说,这种区别 "与语言、文化、艺术或职业的区别相同"。然后,他纠正道 "诚然,天主教可以成为造成分离和对比的原因,这源于它赋予人类至高的善:光明照在黑暗中,从而使人类空间的区域多样化。但它的本质并不是与人抗争,如果说它抗争的话,那也是为了人"。这似乎是一种软弱而危险的辩解。
把宗教之间的差异等同于语言、文化甚至职业的差异,就是把宗教这一至高的善降到了商品的水平,而这些商品即使在同类中更胜一筹,也仍然属于较低的等级。没有真正或绝对的语言、艺术或职业,只有真正和绝对的宗教。无论如何,即使把这种划分解释为一种单纯的区分,教宗也没有成功地消除他所提出的、在逻辑上他所面临的困难。
任何区分都只能减少而不能消除不同事物中的矛盾因素,这种矛盾因素总是阻碍它们之间的完美共性,因为它总是包含着将其中一个事物与另一个事物区分开来的东西。因此,教宗从对教义持苛刻而严谨态度的信仰秩序转向慈善秩序,或者说自由秩序,并谈到 "尊重每一种宗教和每一种人类观点中的任何真理和价值,目的是促进公民和谐,并在各种有益的活动中进行合作"。
我不想讨论宗教自由的问题。只需注意到,在教宗文告的这一节的信息中,人类团结的原则不再是宗教,而是自由,因此,教宗想要解决的反对意见,仍然末能解决:即天主教是分裂的原则。产生共融所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统一的原则,它超越宗教分歧,而根据保禄六世的观点,这个原则就是自由。
也许,要解决天主教的普世性和它的确定性特征(这种特征导致了对立和分裂)之间的矛盾,应该要从超自然和神学层面上寻找,而不是从自然哲学的某些原则(如自由和博爱)的层面上寻求解决之道。我们不应忘记,在圣经中,基督被宣称为反对的记号4,而基督徒个人和教会的生活则被描述为一场属灵争战。
因此,我们必须求助于天主与受造物之间关系的更高原则,即预定论,它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与划分、分离和拣选密不可分的奥秘。5 这种对立从来没有超越正义的界限,它既不违背宇宙的目标,也不违背天主的荣耀,只要人们不认为天主的设计失败了,只是因为有些人未能实现自己潜在的命运。
只有当人们把宇宙的目标与每个人的目标混为一谈时,才有可能仅仅因为后者的失败而相信前者的失败; 简言之,只有放任现代思维中的人类中心主义倾向,用神学术语来说,只有放弃与人类有关的整体预定论6 和与个人有关的个人预定论7 之间的区别。
译者注:
4. 《路加福音》,2:34。「看,这孩子已被立定,为使以色列中许多人跌倒和复起,并成为反对的记号──
5. 《玛窦福音》,25:31-46
当人子在自己的光荣中,与众天使一同降来时,那时,他要坐在光荣的宝座上,一切的民族,都要聚在他面前;他要把他们彼此分开,如同牧人分开绵羊和山羊一样:把绵羊放在自己的右边,山羊在左边。那时,君王要对那些在他右边的说:我父所祝福的,你们来吧!承受自创世以来,给你们预备了的国度吧! 因为我饿了,你们给了我吃的;我渴了,你们给了我喝的;我作客,你们收留了我;我赤身露体,你们给了我穿的;我患病,你们看顾了我;我在监里,你们来探望了我。那时,义人回答他说:主啊!我们什么时候见了你饥饿而供养了你,或口渴而给了你喝的? 我们什么时候见了你作客,而收留了你,或赤身露体而给了你穿的? 我们什么时候见你患病,或在监里而来探望过你? 君王便回答 他们说:我实在告诉你们:凡你们对我这些最小兄弟中的一个所做的,就是对我做的。然后他又对那些在他左边的说:可咒骂的,离开我,到那给魔鬼和他的使者预备的永火里去吧! 因为我饿了,你们没有给我吃的;我渴了,你们没有给我喝的;我作客,你们没有收留我;我赤身露 体,你们没有给我穿的;我患病或在监里,你们没有来探望我。那时,他们也要回答说:主啊!我们几时见了你饥饿,或口渴,或作客,或赤身露体,或有病,或坐监,而我们没有给你效劳? 那时君王回答他们说:我实在告诉你们:凡你们没有给这些最小中的一个做的,便是没有给我做。这些人要进入永罚,而那些义人却要进入永生。」
6. "作为整体"。
7. "作为个人"。
我们在讨论梵二后时期教会的发展时,把从属观念下的成长现象(依我们看来,这是天主教的特色原则)和独立观念下的衰退现象归为一类。因为正是独立的精神产生了剧烈的变化,而剧烈的变化又与创造一个新世界的要求相一致,这导致了与过去的不连续性和对传统教会的诋毁。我们现在必须考察独立精神对教会的合一产生了什么影响。
保禄六世在一九七三年八月三十日的戏剧性演讲中,哀叹“教会内某些圈子中不幸遭遇的分裂和分散”,并说“教会内精神上和实际上合一的重组,是教会今天最严重和最紧迫的问题之一。”分裂的情况更加严重,因为那些实质上已经分裂了的人声称自己没有分裂,而那些有责任宣布被分裂的人实际上是已经分裂的人,却等着分裂的人承认他们是分裂的。教宗说,他们希望“以宽容的名义,使他们自己的正式教会成员身份合法化,这样就可以消除任何分裂或自我逐出教会的可能性。”
在 1976 年 11 月 20 日的讲话中,教宗再次谈到 "那些教会之子的情况,他们没有宣布与教会正式决裂,但却与教会保持着不正常的关系"。
这些论断似乎给教会有权确定的事实赋予了一种主观性,因为与教会合一的感觉,不足以创造和维持真正的合一。教会被赋予了一个机构,它知道合一何时被破坏,它的目标是在必要时宣布实际情况,而不能恰当地将自己局限于确认那些实质上已经与教会断绝关系的人的接纳。当教宗在表达 "对这一现象,象流行病一样在我们教会团体的文化领域中蔓延深感悲痛时 ",使用了一种措辞,旨在掩盖和减少一种事实上影响到等级领域的现象,因为形成孤立和自治团体是由主教会议同意的。
教宗接着说,教会的分裂是多元主义造成的:多元主义本应局限于信仰的表述方式,但却侵犯了信仰本身的内容;多元主义本应局限于神学圈内,但却在主教中引起了分歧。教宗在同一演讲中明确指出,一个分裂的教会不可能使所有基督徒,甚至所有人团结起来。
保禄六世在 1973 年 11 月 29 日的讲话中,谈到了一些人,他们声称自己是教会,从而建立了教会(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保禄六世对分裂状况做出了如下宽松的判断: "有些人为这种模棱两可的立场辩护,他们的理由似乎是合理的,他们的意图是纠正教会某些令人遗憾和值得商榷的人性方面,或推进教会的文化和灵修,或使教会与不断变化的时代同步,他们因此破坏了他们希望继续加入的共融"。
这篇讲话的特别之处在于,他把改善教会的意图说成是一种特殊的理由,似乎意图可以纠正错误的思想路线,就像那些声称独立于教会之外的人一样,似乎任何背离教会合一的行为都必须由裂教者意图正式化,教会中才会出现真正的分裂。历史上,在这类冲突中,分裂者声称自己没有分裂,甚至说他们比教会本身更与教会合一,这难道不是一种很常见的态度吗?难道不是所有的分裂者都声称自己属于真正的教会,而天主教会却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了真正的教会吗?
教会曾经如磐石般的合一,不论是爱她的还是厌恶她的,在梵二后的教会中却被不合一所取代,而梵二后的不合一又同样让人爱或厌恶。我们稍后将讨论信仰问题上的不统一。在此,我们简单地陈述一下有关教区不统一的事实。
鲁尔蒙德主教吉森(Mgr Gijsen)在谈到荷兰教会的多元化时说,如果思想的交汇是指那些想归属于一个教会的人与那些想归属于另一个教会的人之间的交汇,那么在教会内部就不可能有思想的交汇。他说,这将是教会之间的聚会,而不是教会内部的聚会。有人曾问他,荷兰主教之间的分歧是否大到有理由谈论不同的教会,他回答说:"当然",并解释说,他在荷兰主教团的同事们声称罗马教会与荷兰教会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从而否认了天主教关于伯多禄及其继任者的首要地位的教义8。主教的诊断与新教团体的诊断完全一致: "现实情况是,我们面对的不再是一种天主教,而是不同类型的天主教" 9。
当人们想起罗马教会的和平和谐总是与新教的纷繁复杂形成鲜明对比,无论是褒是贬,这些不同的证据对天主教内部不和谐的重要性就更加明显了。直到梵二之前,个人判断原则在新教中造成的分裂一直是天主教辩护的一个常见问题。
当主教团在同一问题上发表相互矛盾的声明时,主教团的多元化就显而易见了。例如,1974 年,维尔茨堡主教会议关于允许重婚离婚者领圣体和异教徒参加圣体圣事的要求遭到了德国主教们的拒绝,但相同的建议,瑞士主教会议和主教们却接受了。即使在同一个主教会议的怀抱中,个别成员也会采取不同的独立立场。这是合议制的结果,它以多数派的方式运作,剥夺了少数派主教各自的权力,却没有明确规定在何种程度上应默认主教会议的决定,也没有说明任何所谓的默认义务从何而来。因此,主教个人一方面被剥夺了自己的权力,另一方面却被允许不仅对自己的会议,而且对所有其他主教和会议进行评判10。
1974 年,奥尔良主教 Mer Riobé 公开为主教会议和马蒂枢机主教明确谴责的法国慕道会牧师辩护11。慕尼黑大主教多普夫纳枢机主教允许慕尼黑圣博尼法斯大殿用于演出侮辱圣母的《Ave Eva, oder der Fall Marié 夏娃万岁,或婚姻的堕落》12 时,他受到了雷根斯堡主教格拉贝尔主教的公开批评和抗议。库埃纳瓦卡(Cuernavaca)主教阿尔塞奥(Arceo)因坚持认为马克思主义是基督教的必要组成部分而遭到墨西哥主教会议的驳斥13。
鹿特丹主教西蒙尼斯(Mgr Simonis)退出了第三届荷兰牧灵座谈会,而他的主教兄弟们则继续参加,纵容按立妇女和已婚男子的提议 14,而罗尔蒙德主教吉森(Mgr Gijsen)则通过建立自己的神学院和拒绝新形式的神职人员培训,有效地将自己与荷兰其他主教区分开来。当西蒙尼主教宣称天主教会只是教会的一部分是错误的时候,他遭到了布雷达主教、恩斯特主教的反驳,格罗特主教宣布西蒙尼主教的教义 "完全违背了梵二的教导。"15
一个国家的主教在政治问题上经常意见不一。在 1982 年的墨西哥总统选举中,多数主教推荐了一位候选人,而少数主教则支持对立党派的一位候选人。16
法国主教和意大利主教在共产主义问题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意大利人说,作为基督徒与信奉无神论的马克思主义是不相容的:政治选择的自由受到了这种客观不相容的限制。另一方面,法国主教在 1975 年的会议上决定取销对所有青年运动、天主教行动和工人运动的正式授权,17 所有具体的天主教社会运动都受到了压制,因为任何运动都不能单独表达基督福音的丰富内涵。18 除了两个主教团在教义上的差异,重要的是法国人的动机。他们预先假定,每一种可能的见证都只是属于同一属类的一个种,不存在与属类相对的种。他们还含蓄地指责天主教会有缺陷,需要马克思主义的帮助才能提供完整的见证,并预言了一种社会同义主义,在这种同义主义中,对立的思想被完全抹杀和湮没。
译者注:
8. 《人民日报》,1972 年 10 月 28 日。
9. 《福音之声》,1971 年 9 月。瑞士意大利语新教社区的官方刊物。
10. 丘尔主教冯德拉赫先生在 1981 年 4 月 10 日的一封信中毫不犹豫地承认:艾尔·艾因泽尔纳·比肖夫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作为一名主教,我无能为力。这封信在我的文件中。
11. 《国际法律案例汇编》,第 537 号,1979 年,第 49 页。
12. "夏娃万岁,或婚姻的堕落"。
13. 德弗尔斯,1978 年 8 月,第 252 页。
14. 新人民,1978 年第 47 期。
15. L.C.L,第 449 期,1974 年,第 27 页。
16. I.C.I.,第 577 期,1982 年 8 月 15 日,第 53 页。
17. "让各运动自由地做出他们喜欢的政治选择"。
18. "没有任何一个运动能够表达福音派基督教见证的全部内容"。
基督徒的见证。I.C.I., No.492, 1975, p.7。
19. 见第 111-13 段。意大利主教团也存在分歧
例如,佩萨罗主教博罗梅奥(Mgr Borromeo)和《革新》杂志在博罗梅奥主教的影响下也有分歧。《革新》杂志在教会与国家的关系问题上与佩莱格里诺枢机意见相左。
在国家与教会的关系问题上与枢机主教佩莱格里诺意见相左。I.C.I., 第 279 期,1967 年,第 33 页。
20. “教宗不受任何人评判"。[格拉蒂安法令,公元 1140 年;参见《法典》第 1404 条。译者注。]
1968年7月25日著名的 "人类生命" 通谕在教会内部引起了最广泛、最重要、在某些方面也是最傲慢的异议。几乎所有主教会议都发表了相关文件,有的支持,有的反对。主教们在教宗训示或决定时发表文件在教会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回忆一下庇护九世时期出现过多少封主教写给教区人民的信就知道了。新颖之处在于,这些信件表达的是判断而非赞同,仿佛 "教宗不受任何人审判20 " 的原则已经消失。
每个人都知道,1870 年,对教宗无谬误教义的定义的反对是多么激烈,无论是关于教义的内容还是定义它的时机,以及在历史神学辩论和会议上有多少争议。德国主教们对于如何对待德林格的著作意见不一,德林格的作品受到美因茨主教梅尔-凯特勒(Mer Ketteler)的谴责,但得到了其他人的容忍。然而,教宗无误论教义一经宣布,所有反对定义的人都在几个月内坚持了之前的定义,只有斯特罗斯迈尔例外,他一直等到 1881 年。教宗无误论的定义不仅用来确定有争议的真理概述,还用来解决争端,因为教会的教义应该受到永久公投的约束,这是荒谬的。
由于梵二会议确立了合一原则,以及人人对万事万物负责的总体思想,保祿六世教宗的通谕成为了一个可以根据我们在第50段中讨论的诠释学进行不同解读的文本。不仅是主教们,而且神学家、牧灵委员会、全国主教会议和普通民众(无论是否信教)都参与了对教宗教导的辩论和批评过程。
我不打算列举有关通谕的大量出版物,只想谈谈主教们的异议。当然,保禄六世所发表的通谕,与他自己的委员会中的大多数专家、与许多神学家、与时代的心态、与权威性声明和他自己的态度所引起的期望,以及(正如有些人所说的那样)与他自己作为私人神学家21 的意见相悖,虽然如此,但是保禄六世执行了他担任教宗期间最重要的行动。这不仅是因为他再次阐明了以自然和超性真理为基础的从宗徒传下来的传统教义的精髓,而且还因为教宗的行动是在教会内部存在不同意见的背景下采取的,并将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显然是梵蒂冈第一会议所说的教宗教义权威的行为之一,这种行为对教会具有约束力(ex sese et non ex consensu Ecclesiae)22。
对通谕的异议是严重的、广泛的和公开的,不仅在主教文件中,而且在无数关于如何阅读和应用通谕的出版物中都很明显,所有这些出版物都将通谕推向所希望的方向。
这份通谕在发行量很大的宗教杂志专栏中遭到攻击和歪曲。著名的耶稣会士贾科莫·佩里科神父在讲话和文章中对它的歪曲值得特别提及。在一份发行量为7万份的美国周刊上,他写道:“在绝对意义上谈论新取向是不准确的。可以说,过去某些神职人员对婚姻道德做出了不恰当的过于狭隘的解释。23 事实在这里被颠倒了:持限制性观点的不是某些教会人士,而是教会、包括保禄六世在内的所有教宗以及整个传统。一些持反对意见的教会人士受到了谴责。
佩里科神父在神职人员进修课程和 1972 年 3 月 22 日的《人民报》上继续歪曲《人类生命》通谕。我在 4 月 8 日和 29 日同一报纸上发表的两篇文章中讨论了他的观点。他声称,"通谕中关于使用避孕药具的准则是明确的:已婚夫妇不应使用避孕方法。不,通谕说他们不能这样做。将教宗的命令改为条件,是对通谕的曲解24。
对通谕的反对意见要么涉及其权威性,要么涉及其教义。慕尼黑大主教德普夫纳枢机主教是避孕药具的支持者,他说:"我现在将与其他主教联系,看看能为教友提供什么帮助。"25 在他看来,教友们应该得到帮助,以抵制一份相当于针对人类的敌对行为的通谕。在美国,主教们似乎早就预料到教宗的决定,并制定了避孕援助计划。华盛顿天主教大学攻击自己的枢机主教奥博伊尔,不仅在一份得到两百名神学家支持的声明中拒绝接受这一教义,而且还攻击教宗拒绝接受教宗委员会中大多数人的意见,没有征求主教团的意见。26
虽然德国主教们普遍赞成避孕,但他们接受了保禄六世的教导,但以文件的非谬误权威性为由,承认教友们有权在理论和实践上提出异议,从而最终将他们交由个人的良知判断,"只要持异议者凭良心自问,他是否能在天主面前以负责任的方式提出异议" 27。
在他们看来,拒绝 "并不意味着从根本上拒绝教宗的权威"。也许,这确实不意味着对教宗权威基础的否定,但肯定意味着对其具体行为的否定。1968 年 9 月,在埃森举行的德国天主教会议上,德国教会出现了轰动一时的异议:在要求教宗辞职的呼声中,会议讨论了一项要求修改通谕的决议,并在教宗特使古斯塔沃.特斯塔( Gustavo Cardinal Testa )和整个德国主教团在场的情况下,以 5000 票对 90 票的压倒性多数通过了这项决议。
《罗马观察报》于 9 月 9 日作出回应,刊登了教宗的致辞,唤醒德国天主教徒的信仰和服从。28 然而,1972 年的瑞士主教会议、德国维尔茨堡主教会议和 KGnigstein 宣言都继续拒绝通谕。瑞士主要的天主教日报《祖国报》至今仍拒绝停止或缓和其反对立场。德国天主教徒之间以及与罗马教廷之间的分裂仍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明显。1982 年的天主教徒大会遭到了由持不同政见的天主教徒组成的所谓 "基础天主教徒大会" 的反对。持不同政见者要求无差别地领受圣体、妇女担任神职、废除神职独身制,同时还要求举行不同的弥撒。29
译者注:
20. "教宗不受任何人审判"。[格拉蒂安法令,公元 1140 年;参见《法典》第 1404 条。
21. "私人神学家"。在这一点上,我们理应讨论有关神职的所有谜团中最令人不安的问题:教宗违背自己的信念做出判决,这可能吗?什么是双重人格?教宗的忏悔者是教宗良心的法官,他的作用是什么?
22. "属于他们自己,而非经教会同意"。
23. 《Amica》,1969 年 8 月 12 日。
24. 意大利语中的 non dovrebbero 与 non devono 相对,其含义无法用英语自然表达。
25. Corriere della sera,1968 年 7 月 30 日。
26. T.C.1.,第 317-18 期,1968 年,增刊,第 xix 页。
27. Text in Humanae Vitae, ed. 1.C.A.S., Collana di studi e documenti、第 15 期,罗马,1968 年,第 98 页。
28. R.L.,1968 年,第 878 页。
29. 1.C.1.,第 579 期,1982 年 10 月,第 15 页及以下。该杂志还指出德国有两种天主教徒,尽管他们认为自己是一个整体。
即使在英国教会,也出现了严重的分裂,孟买前大主教默尔-罗伯茨(Mer Roberts)在广播中强烈抨击通谕,并反对利物浦大主教贝克(Mgr Beck)。英国天主教的主要刊物《碑文》(Tablet)普遍持传统观点的,也对通谕提出抗议,要求 “在良心需要时提出抗议的权利和义务”30,这引起了广泛的惊讶:以个人判断为基础的良心,在这里成为道德的最高准则。
反对“人类生命”的声音在荷兰教会中是普遍存在的,当时的荷兰教会被争议、独立主张和宗教实践所困扰。尽管阿尔弗林克枢机并不完全否认信徒有义务通过教会的教导来形成自己的良知,但他坚持认为,既然通谕不是以无误的权威宣布的,“个人良心仍然是最重要的准则。”布雷达教区的总主教在电视上表示,信徒应该继续以自己的良心为指导。家庭事务牧灵委员会称该通谕“令人难以理解和失望”,并表示将继续坚持自己的路线。他们一致认为,教宗所定义的问题仍然是开放的和有争议的。
同样,个人良知的最终权威也是加拿大主教们的主要议题。他们还提出了职责冲突的概念,这种冲突只能由配偶双方权衡和决定,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必须履行这些职责的独特情况31。
法国主教与教宗教导的分歧更为明显。他们坚持认为,在责任冲突时,良心可以向天主寻求 “什么是最重要的义务”32(rechercher devant Dieu quel devoir en loccurrence est majeur),这就违背了《人类生命》(Humanae Vitae)第 10 段的教义,该段指出,即使是为了维护个人或家庭的利益,也决不允许做出本质上不正常、因而不配做人的行为。很明显,他们歪曲了传统的、为教宗所接受的理论,即只有在不涉及本质上无序的行为(如阻碍受孕)时,才允许对选择进行这种权衡:本质上非法的行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成为合法的。所谓的义务冲突纯粹是主观和心理上的,而绝不是客观和道德上的。此外,教导人们只要遇到“人类”无法承受的困难放弃道德义务,这是宗教一贯反对的错误,因为从宗教的角度来看,任何困难都不能优先于一个人的义务。
1968 年 9 月 13 日的《罗马监察报》刊登了一则公告,否认法国主教们的立场得到了罗马教廷的批准,从而也间接地批评了法国主教们的立场。尽管该报在 1969 年 1 月 13 日以其惯常的委婉方式表示,“没有任何主教团该质疑教宗所回顾的教义原则”,但该报不得不承认,“主教们的一些言论可能会引起人们对其言论真实含义的担忧”。
在意大利,对“人类生命”通谕的抵制较为平和,但也同样普遍。我举例说,保禄派所出版的《基督家庭》周刊(Famiglia cristiana)反对通谕,该周刊发行量达一百五十万份,在所有教区出售。在1976年5月23日和6月20日出版的这一期中,C.S.R.伯纳德-哈林(Bernard Haring)神父为避孕辩护,并采纳了法国主教的观点。《罗马监察报》于1976年7月14日对他进行了驳斥和指责,但他仍继续违背通谕进行教学。
译者注:
30. LCI,第 317-18 期,1968 年,增刊,第 xiv 页。
31. I.C.A.S.,前引书,第 92、94 和 118 页。
32. "在天主面前寻求哪一个责任更大"。
33. 教会主教在谈论 "人类生命 "通谕时,都会使用这种委婉的措辞。例如,米兰大主教马尔蒂尼在 1980 年主教会议期间的记者招待会上就一直使用这种委婉语。见 Il Giornale nuovo, 1980 年 10 月 17 日。
34. 在罗马法国学校组织的以保禄六世和教会的现代性为主题的座谈会上,让-吕克-普蒂埃(Jean-Luc Pouthier)在关于 "人类生命 "的演讲中说:现在似乎是重新审视这份文件的时候了。今天看来,这份文件在许多方面都非同寻常"。《官方公报》,1983 年 6 月 5 日。
荷兰教会中的分歧是最尖锐的36,在该国大多数主教的支持下,这种分歧等同于怀疑教宗是否有任何权威,除非他以合议的方式行使权力。一般来说,罗马教会在梵二后削弱了其团结的纽带,这不仅体现在纽带过于紧密的地方,也体现教会通过与罗马的共同纽带将这些地方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地方。它忘记了政治艺术的一条至理名言:要维护团结的群体越大,越多样化,权威的分量就越重。
古人认识到了这一重要的政治原则,并将其付诸行动。塔西佗(Tacitus)37在《加尔巴传》(Galba)中提到,当他选择皮索(Piso)作为自己的继任者时,他说,如果没有一个单一的指导者,帝国的广大人民就无法保持平衡。罗马从共和制过渡到君主制的历史理由,一般都是需要这种安排。1964年9月14日,保禄六世在大公会议第三届会议开幕式上也指出,“教会的天主教扩展得越大,她就越需要一个有利于统一的中央指导”。合议制这一困难原则的应用导致了与中心原则的冲突,而中心原则既要统一多样性,同时又要在教会主体的有机统一体中保留和维持多样性的适当位置。
正如医生们所说的那样,脓肿是在荷兰牧灵委员会(一个代表教会所有团体的大型集会)与出席会议的主教们举行会议时破溃的。会议以九比一的多数票通过了废除神父独身制、聘用世俗化的神父担任牧灵职务、妇女按立圣职、主教有权对教宗的法令进行审议投票,教友也有权对主教的裁决进行审议投票。
为了满足“许多人想知道罗马教廷对荷兰大公会议的态度的愿望”,1970 年 1 月 13 日的《罗马观察观》(Osservatore Romano)发表了保禄六世给荷兰主教的亲笔信。这封信是保禄教宗的典型特征:眼睛看到了损害和错误,但却没有用药物、烧灼或刀子来对付和治疗邪恶。
教宗“无法掩饰这样一个事实,即主教们接受的某些项目和报告作为讨论的基础,以及其中的某些教义声明,使他感到困惑,在他看来,这些项目和报告值得严重保留”。然后,他“对荷兰天主教徒在全体大会上的代表标准”表达了“充分理由的保留”。他“深感震惊”的是,梵二“很少被引用”,荷兰集会的想法和提议“似乎与教会和教宗的法令完全不一致。特别是,教会的使命被表述为纯粹的世俗使命,神职被表述为由社区授予的职务,神职与独身无关,并被赋予妇女,除了尽量减少教宗的责任和基督赋予他的权力之外,没有一句话提到教宗”。[正因为不敬畏天主,今天荷兰的性泛滥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
在列举了这些错误之后,有时会影响到教会的本质,例如否认圣职和伯多禄特权的地位,之后,教宗最后用法语原文总结道:"作为普世教会的牧者,我们有责任坦率地问你:你认为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你,加强你的权柄,使你能克服荷兰教会目前的困难?”38鉴于教宗之前对荷兰攻击天主教制度基本教义的描述,主教们要么同意要么纵容,需要做的是邀请主教们重申教会在这些问题上的信仰,但保禄六世没有要求他们重申,而是向荷兰主教们提供服务,帮助他们加强权柄,而事实上,不被承认的不是他们的权柄,而是他自己的权柄: 他说,要帮助他们克服荷兰教会的困难,而真正的问题是普世教会的困难。[法国这个教会的长女,今年的奥运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天主及圣母,一定很难过,整个欧洲都几乎没了信仰,凄惨!]
如果阿尔弗林克枢机主教反对分裂,教宗对他说的话就更合适了。教宗用来安慰自己的话也很特别:“有这么多主教兄弟的支持下,我的力量更加强大了”。对教宗来说,不能说出所有的话,而仅仅依靠一大批人的力量,这是很困难的,这不是任何道德价值秩序的原则。
保禄六世态度的软弱性在事后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在 1 月 30 日,也就是在教宗的信寄给他之后,阿尔弗林克枢机主教在接受《晚邮报》采访时继续断言,教宗批评的主要问题不应由中央“权柄”来解决,“而应根据合议原则,即由教宗为首的全世界主教团来解决”。主教忘记了主教团只是一个协商机构,其权力即使是如此有限,也来自教宗。当他继续说“分裂只能发生在信仰问题上”时,他陷入了一个形式上的错误,混淆了分裂和异端,因为分裂是脱离教会纪律和拒绝权威。圣托马斯将分裂视为违背仁慈的罪,而异端则是违背信仰的罪39。
译者注:
35. 哈林神父在他的运动中甚至把教宗建议的定期禁欲说成是不道德的。参见1977年8月6日《罗马条约》对此的驳斥。
36. 我不再详述经常发生的整个教区的神职人员拒绝接受 "禁欲 "的情况。教区的神职人员经常拒绝接受罗马任命的主教。这种情况发生在巴西的博图卡图(Botucatu)。
但齐奥尼主教顶住了让他辞职的企图,他把反叛者称为 "智力水平低下的神父"。I.C.I., 第 315 期,1968 年 7 月 1 日,第 8 页。Mer Mamie 被提名为瑞士弗里堡主教 Carriére 的辅理主教。在神职人员中也引起了反对。Corrieredella sera,1968 年 8 月 21 日。
37. 历史一 16。
38. 作为普世教会的牧者,我们有责任坦率地问你:你认为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你,加强你的权威,使你能克服荷兰教会目前的困难?
39. 《神学总论》,II,Il,qq.11 和 39。
从主教彼此之间的分裂和他们与教宗之间的分裂可以看出,教会的分裂已是外在的事实。产生这一现象的内部事实是教宗对自己权柄的放弃,即教宗的权柄无法发挥作用,而放弃所有其他的权柄皆源于此。
无论在何种社会环境中行使权力,权柄在社会中都具有必要的、甚至可以说是构成性的功能,因为社会始终是需要统一的自由意志的集合体。权柄的作用就在于实现这种统一,这种统一并不是将所有意志统一起来,而是以一种统一的意图协调人们的自由。它必须通过规定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即秩序,将人们的自由引向一个社会目标。因此,权柄具有双重职能:它仅仅是理性的,因为它发现并颁布了社会运行的秩序;但它又是实践的,因为它按照这种秩序安排社会组织的各个部分。权柄的第二种行为就是治理社会组织的各个部分。
现在,保禄六世教宗职位的特殊之处在于,他倾向于将教宗的职责从治理变为训诫,或者,限制强加义务的感受性法律的领域,而扩大指示性法律的领域,后者制定规则,但不强加任何遵守规则的义务。因此,教会的治理因此失去了一半的范围,或者用《圣经》中的话来说,主的手臂被缩短了40。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多种:对要处理的弊端理解不透彻,缺乏道德力量,或者甚至是出于谨慎的考虑,认为着手纠正已承认的弊端不仅不能治愈它们,反而会使它们变得更糟。
从保禄六世教宗的私人日记中可以看出他性格中倾向于保留自己权柄的一面,他在 1972 年 6 月 22 日的当选九周年纪念演讲中向圣学院承认:“也许上主召我担任这一职务,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特殊的才能,也不是为了让我治理教会,拯救教会目前的困境,而是为了让我为教会承受一些苦难,让人们清楚地认识到,是上主而不是其他人在引导和拯救教会”41。
无论从历史角度还是神学角度来看,伯多禄在引导教会之船方面的落后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期(“引导”一词实际上源自航海术语“领航”),这教会之船是基督赐给伯多禄的,并以渴望为教会受苦为避难所。
教宗的职责包括工作和治理。然而,教庭的运作与保禄六世的性格和他担任的教宗牧职格格不入:保禄六世无法在他的内心找到将他的灵魂和他的环境结合在一起的方法:因上主兴起……神妙的工作……奇异的事业42。此外,教宗让自己的个人喜好优先于他的教宗牧职要求,这似乎意味着,在受苦中比努力履行他的职责中更谦卑。我不确定这个想法是否合理:设定自己为教会受苦的目标,就一定比承认自己必须为教会工作更谦卑吗?
教宗认为自己的任务是发出指示,而不是规定性的命令,这使他认为,发出这种指示就是教宗牧职的全部性质,这在写给勒菲弗尔大主教的信中说得非常清楚43。教宗认识到教会正处于非常严重的状况,受到信仰崩溃、教义偏差和拒绝服从等级权柄的困扰,他还认识到“识别和纠正”这些偏差是他的首要任务,并继续宣称他从未停止大声疾呼,驳斥狂妄或过分的制度,无论是理论上的还是实践上的。最后,他抗议道:事实上,我们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忘记在教会中保持对传统的忠诚44。
现在,教庭的行为一直被视为与教会的最高牧职有关,即具有命令和约束权力的行为,没有这种权力,即使是信仰真理的传授也只是理论和学术上的事情。
维护真理需要做两件事。
第一:将错误从教义领域中剔除,具体做法是驳斥错误的论点,证明它们没有说服力。
第二:罢免犯错的人,也就是罢免他的职务,这是通过教会的权柄行动来实现的。如果宗座不予以执行,那么说已用尽一切手段来维护教会的教义似乎是不合理的:说我们“主的手臂缩短了”45。
因此,狭隘的权柄和服从的观念在教廷外传播开来,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而自由和公开辩论的观念则相应地扩大了。
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的开幕词很清楚地表明了这 “主的手臂缩短了”的起源,开幕词宣布结束对错误的谴责,而保禄六世在其整个教宗任期内一直坚持这一政策。作为一名神学导师,他坚持表达正统信仰的传统模式,但作为一名牧者,他并不阻止非正统思想的自由传播,因为他认为这些思想本身最终会采取正统的形式,并与真理相一致。他指出了错误,重申了天主教的信仰,但并没有谴责某些人的错误教义,教会中的分裂状况也被掩盖和容忍46。
正是若望-保禄二世开始恢复教宗牧职的全部权力,无论是通过单独谴责和清除一些错误的神学导师,还是通过在罗马举行的荷兰主教特别会议,在荷兰教会中重建天主教原则。
保禄六世更倾向于发表演讲和警告,却在不谴责人们的情况下提醒他们履行职责,在不要求他们承担义务的情况下让他们意识到某些事情,在不坚持原则的情况下发出指示。1974 年 12 月 8 日,保禄六世教宗向整个天主教世界发表了庄严的宗座劝谕《Paterna》,谴责了那些“企图从内部摧毁教会”的人(同时委婉地安慰自己,这样的人相对较少);他详细阐述了被指责为“维护教会权力制度和机构”的拒绝服从权柄的问题;
他痛惜神学多元主义对教会的反叛;他大声疾呼“反对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47;他甚至将圣若翰-金口为自己的主教权柄所做的辩护应用到自己身上:“只要我们坐在这个位子上,只要我们主持,即使我们不配,我们也有权柄和权力”48。教宗哀叹、谴责、辩护、控诉,但在捍卫权柄的同时,他又将其降格为警告:仿佛他只是案件中的一方而非法官,他提出控诉,但不会宣判。
放弃权柄的一般后果是使权柄威名扫地,并导致受其制约的人无视权柄,因为受制约的人对权柄的看法不可能高于权柄对自己的看法。一位法国大哲学家说过: “今天,教会不再需要教导、命令和谴责、而只是帮助人们生活和发展” 49。从帕拉蒂尼王朝到苏布拉王朝,1969 年在《新闻报》组织的一次神父圆桌会议上,有人认为教宗就像一个平信徒,或者准确地说,他就像一个警察,站在比其他人更高的位置上,以便指挥交通。
据称,不断出现的争论,使今天的教会不同于历史上和梵二前的教会,这是真正宗教的显着特征,是教会活力的表现,而不是不正常或病态的现象。从来没有一份教宗文件,全世界各地的主教们无不采取自己的立场的,在他们的队伍中,但独立于他们自己的立场,神学家和教友们也不甘示弱这样做,反过来又相互矛盾。于是大量文件由此产生,显示出一种无序的多样性,致使到处都在使用权柄,但权柄也因此失效了。
40. 《依撒意亚》59:1 看哪!并非上主的手短小而不能施救,并非他的耳朵沉重而不能听见;
41. 教宗若望的观点截然相反,他在临终前对他的医生说 "'教宗在夜晚死去,因为他在白天治理教会'。
42. 《依撒意亚》28:21。因上主兴起……神妙的工作……奇异的事业。
43. Q.R.,1975 年 12 月 2 日。
44. 事实上,我们在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都没有忘记在教会中保持对传统的忠诚。
45. "主的手臂缩短了"。
46. 见第 64 段。
47. "反对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
48. "只要我们坐在这个位子上,只要我们主持会议,我们就有权力和权柄,即使我们不配。
49. "今天,教会不再需要教导、命令和谴责、而是帮助人们生活和发展"。《罗马信报》第 137 期,1974 年 12 月 5 日,第 7 页。
我们在保禄六世身上看到教会里担任最高的牧职与其行使最高的权柄之间的脱节,在庇护九世的教宗 (1846-1878,保禄六世之前七任的教宗) 生涯中也有先例。这并不是因为庇护九世拒绝去谴责,从而限制了他的属天权柄,而是因为他拒绝去行使某些权力,而限制了他的世俗权力。安东尼奥-罗斯米尼(Antonio Rosmini)在 1848 年 5 月写给枢机主教卡斯特拉卡内(Castracane)的信50 中,对庇护九世政治政策的批评也适用于对保禄六世的宗教政策。“一个既不阻止无政府状态,也不做任何努力防止无政府状态的教宗,一个允许人们做任何他宣称不希望人们做的事情的教宗,一个间接支持人们做违背他明确意愿的事情的教宗,如此的教宗似乎没有履行与他的牧首身份有关的职责”。
罗斯米尼想到的是庇护九世的外交政策,也就是他因为高度尊重自已做为普世元首的崇高职位,而拒绝结成军事联盟。罗斯米尼认为这是他作为意大利统治者的职责所在。
两位教宗的心理状况可以类比。一个例子说明了精神领袖与世俗统治者的结合给世俗统治者造成的困难。另一种情况则表明,拥有精神领袖及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拒绝使用其固有的权柄是不相容的。如果在庇护九世看来,天主教神职的特性与他行使世俗统治者的所有职能不相容,那么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完全放弃这些世俗的职能,或者克服他不愿行使这些职能的想法。同样,由于保禄六世认为行使权力与牧职不相容,他别无选择,只能放弃最高牧首(有迹象表明他可能会这样做)51,或者彻底恢复行使权力的方式。
这二位教宗的不同之处在于,庇护九世所要放弃的是外在的属世权柄,曾经对属神的权柄有用,但可以将其搁置而不会对属神权柄造成任何损害;而在保禄六世那里,要放弃的是属神教会内在的东西,放弃它就会破坏教会的内部运作,而教会的内部运作是建立在服从而非独立的思想之上的。
虽然庇护九世没有使用全部的政治力量,但他仍然冒着在政治事务中不当使用其属神权柄的风险;他确实拒绝发动战争,还将参战者逐出教会。在保禄六世的情况中,世俗权力已经完全丧失或几乎完全丧失,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属神权柄,但恐怕错将自己的属神权柄用在不是属灵的方面,于是他的属神权柄就减少了一半;对他来说,通过命令和惩罚来处理错误是一种滥用权柄,与教会的真正本质相抵触,适合于处理世俗事务而非属神事务52。
50. 这可以在他的《书信全集》中读到,Casale 1892 年,第 X 卷、第 312-9 页。1848 年 5 月 23 日,当罗斯米尼把这封信给他看时,曼佐尼对这封信所做的评论非常重要。见 Epistolario, cit. 第二卷,第 447 页。
51. 教宗可能退位的明确迹象是,1975 年颁布的、梵二后的教宗会议规则允许退位。教宗的职位可能因教宗辞职而空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见《意大利体育报》 1977 年 7 月 2 日和 9 日。
52. 有一些将权柄降格为仅仅具有说教功能的不可思议的例子。蒂宾根神学家赫伯特-哈格(Herbert Haag)在《与魔鬼再见》(Abschied vom Teufel)一书中否认了天主教关于魔鬼的教义,罗马开始对他提起诉讼,但很快就撤销了,对他的否认做出的唯一回应就是信理部的一份重申传统教义的文件。1981 年圣母无原罪节,哈格在卢塞恩主教堂布道,明确否认两个非常重要的教义:圣母无染原罪和原罪。请参阅哈格本人发表在《卢塞恩新报》1982 年第 43 期上的布道文本。看来,主教权柄认为,不用检查一个到处散布错误的人,就能自动消除错误。
然而,必须指出的是,对保禄六世来说,放弃权柄并不意味着放弃教义原则,事实上,他在其主要的教义通谕中,如关于婚姻的《人类生命》,和关于圣体的《信仰的奥秘》中,都有力地重申了这些原则。他还在 1970 年 10 月 22 日的一次讲话中,明确指出教宗全权的原则,即judge all things审判万物53,其中明确提到了博尼法斯八世教宗(1294-1303)著名的“One and Holy唯一且至圣的”诵谕:一切都要服从于伯多禄的权柄。放弃只是意味着教义主张与以命令和制裁形式行使的权力分开,在教会的传统中,这些命令和制裁是为了支持教义主张。人仍然有义务服从,但教会没有相应的权利要求服从。
这就好像人们并没有在社会上团结起来,而是各自为政:因此,教会的权柄从来都不是基督徒所作所为的最终决定因素。在 1970 年 6 月 18 日的演讲中,教宗保禄六世详尽地阐述了完全天主教意义上教宗的权柄;虽然他将宗座至高无上的地位描述为一种服务,但他还是宣布:“耶稣基督希望他的教会以服务的精神来治理,这一事实并不意味着教会不应该拥有等级制度的权柄:将钥匙授予伯多禄确实有其意义”。教宗忆及,宗徒的权柄无非是基督亲自传授给他们的权柄,但这并不能掩盖它是“权杖”54 ,它是一种力量,一种惩罚撒殚的力量。
因此,不可否认的是,教宗保禄六世在放弃权柄的同时,也宣称权柄的存在,而并没有缩短手;同样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矛盾是保禄六世风格的特点,但却不是普世教会的特点。在天主教中,将权柄作为一种服务是很常见的,天主教从这个角度看待整个生命:教义说,人生而平等,“认识、爱和服务天主”。因此,将权柄本身视为一种服务似乎并不奇怪。当教宗使用“servus servorum Dei 上主仆人的仆人”这一称谓(最初由教宗圣格雷戈里大帝使用)来描述至高神的权力时,我们必须记住,“servus servorum 仆人的仆人”并不是受词的所有格,就好像教宗是为天主的仆人服务的人,而是一个希伯来语的所有格,表示最高级的意思,如saecula saeculorum、virgo virginum、caeli caelorum万世之世,至贞之贞女,至高之天堂等等55。因此,这惯用语句的意思是说,教宗是天主的仆人,比其他所有的人都尊贵,是天主最卓越的仆人,而不是说他是那些天主仆人的仆人。如果不是这样,这惯用语句就会暗示教宗是人的仆人而不是天主的仆人,也会暗示只有教宗不是天主的仆人,而其他人都是天主的仆人。
最后,必须强调的是,如果说权柄是对被行使者的一种服务,那么,它是一种服务这一事实并不能抹杀其存在所必需的不平等因素,而正是由于这种不平等因素,发号施令者比接受命令者更重要。因此,权柄和服从不能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结合在一起。事实上,“权柄”一词(源于“augeere”,意为“增加”)本身就表明,被赋予权柄的人被赋予了比其自身更多的东西,并暗示了天主教神学中一直承认的那种超越的关系。
54. "杖"。
55. 字面意思是:万世中的万世,贞女中的贞女,天堂中的天堂,但实际上是:万世之世,至贞之贞女,至高之天堂。
由若望二十三世教宗开始,保禄六世教宗继续追随,若望保禄二世教宗延续的对权柄的放弃,即使在教义方面也是如此。法国主教们推出的新教理问答在一些重要问题上与天主教教义相悖56,而且放弃了教理问答手册的惯常形式。1983年1月,拉青格枢机主教(即后来的本笃十六世教宗Benedict XVI 2005-2013)在里昂和巴黎发表讲话,用相当长的篇幅批评了新教理问答的错误启发。这似乎是一种警告和纠正。但是,在荷兰教理问答手册中表现出来的对权柄的放弃,以及对汉斯孔的软弱谴责(汉斯孔的错误教导被允许继续不受制止地传播),这就意味着拉辛格枢机主教是几乎立即撤回了他的批评,他的撤回随后在1983年3月19日的《十字架报》上被法国主教们公布。我们在文章中读到,拉辛格枢机主教意在处理教理问答的整体情况,而不是否认教理问答在法国的工作。我们最近能够亲自核实在所有问题上与他达成协议57。
拉青格枢机的撤回表明,面对自由了的主教们,罗马权柄已经退缩到了何种地步。尽管新的《教会法典》第 775 条规定,未经罗马教廷事先批准,主教会议不得在其领土内出版教理问答,但法国主教们却未经批准就颁布了他们的教理,禁止使用特伦多大公会议和圣比约十世的教理,甚至禁止使用任何其他文本。拉青格枢机在讲话中谈到了“新教理的苦难58”和“分裂59”,现在又似乎与法国主教们站在了一起,重视并赞扬同样的苦难和分裂。
即使是枢机团成员对这种蔑视罗马权柄的自然愤慨,或者对个人凝聚力的担忧,都末能成功唤起刚毅的表现。圣多马斯认为,刚毅,就其精神的坚定而言,不仅是一种主要与抵抗有关的美德,也是遍及所有美德的 “形式”。我们已经提到过“缩短的手breviatio manus”60,即将权柄的作用简化为仅仅发出警告。这些警告至少应该是连贯的,并且不带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倾向。然而,这些警告似乎只是口头上的声明,教会的声音已经沦为世界时尚的回声。拉青格枢机主教的撤回是梵二后教会的典型代表,展示了困扰教会的所有主要问题:教宗权柄的衰落、主教会议的自由化、教会内部的分歧,以及逻辑力量和对信条真理执着的衰落。
从教宗卢西亚尼(即若望保禄一世教宗1978)在其短暂的(33天)教宗任期内提出的建议中,我们可以看出教会权柄的衰落及其行为不连贯的另一个表现,而这种不连贯如今已与时俱进。他说,他的意图是“完整地维护教会的伟大纪律”,并谈到与他的合作者,他们 “被要求严格遵守教宗的旨意,并以一项使他们致力于圣洁的生活、服从的精神、宗徒工作以及对教会强烈而模范的爱的活动而感到荣幸。每个人都知道随后的事件中对这一目标的回应61。”
放弃权柄不仅仅是根据当代情况对原则进行的审慎调整,它本身已成为一项原则。1983年7月,在美国阿灵顿举行的“天主教徒信仰联盟”八百名成员参加的会议上,神职人员部部长西尔维奥-奥迪枢机承认了这一点。枢机主教承认,人们对信仰感到困惑,他说,今天许多教理讲授者选择了他们想要相信的《信仰宝库》62的某些条款,而放弃了其他所有条款。诸如基督的神性、圣母的童贞、原罪、圣体的真实存在、道德义务、地狱是绝对存在的、以及伯多禄的至高地位等教义,这些教义都被神学家和主教在讲坛上和学术席上公开否认了。
有人坚持要问神职人员部部长,为什么罗马教廷不清除那些教导错误的人,比如库兰神父,他多年来一直公开攻击“人类的生命”,并教导同性恋是合法的。为什么罗马教廷没有纠正和绝罚那些背离正确教义、败坏信仰者的主教,如葛瑞提主教?枢机主教回答说:“教廷不再实施惩罚。相反,教廷希望说服那些犯错的人”。教廷之所以选择这样做,“也许是因为教廷没有关于错误产生的不同情况的准确信息,也许是因为教廷认为采取有力的措施是轻率的,也许还因为教廷想避免因不服从而造成更大的丑闻。教廷认为,最好容忍某些错误,希望在克服某些困难后,犯错误的人会摒弃错误,回归教会63。”
这是对我们在第 65-67 段中讨论过的“缩短的手”(breviatio manus)的承认,也是对梵二开幕词中宣布的创新的断言:64错误本身就包含着自我纠正的手段,没有必要协助纠错这一过程:仁爱被认为是宽容的同义词,放纵优先于严厉,为了滥用个人自由的利益而忽视了教会团体的共同利益,教会应有的逻辑感65和坚忍美德丧失殆尽。事实是,教会应该用一切手段来维护和捍卫真理,以实现一个完美的社会66。
56. 正如我们将在第 136 段中指出的。
57. "旨在讨论教理工作的总体情况,而不是否定法国的教理工作。我们最近面对面地确定了我们与他在所有问题上的完全一致"。
58. "教理的苦难"。
59. "分裂"。
60. 见第 65 段。
61. 《官方公报》,1983 年 9 月 29 日。
62. "信仰的保存"。
63. 奥迪枢机主教的演讲全文德文版载于《Der Fels》,1983 年 9 月,第 261-64 页。
64. 见第 38-39 段。
65. "逻辑意义"。
66. 一个完美的社会或完美的社会本身,就包含了自身存在和治理所需的一切手段。
关于保禄六世的性格有无限的争论空间。在一些人看来,他似乎因视野过于开阔而麻痹了。如果圣托马斯关于我们如何做出决定的深刻理论是正确的,那么做出决定就是结束理智对各种可能行动方案的思考;因此,考虑的可能性越多,即理智的视野越宽广,做出决定所需的时间就越长。
这是珍·吉顿对保禄六世性格67的分析,若望二十三世也是如此。但也有人认为,这不是性格问题,而是一个长远的计划,这个计划在教宗保禄六世心中一直是非常清晰的。他的目的是使教会适应时代的精神,目的是在纯粹的人道主义层面上接管对整个人类的指导,因此,教宗保禄六世谨慎行事,时而偏向一边,时而偏向另一边,完全自愿地行事,不受约束,始终朝着预先确定的目标前进。另一些人则认为,教宗心中确实有这样一个目标,但他偏向这一边或另一边,是受环境所驱使。
保禄六世在 1969 年 9 月 15 日绘制的自画像似乎证实了这一观点,自画像借用了圣格里高利的航海比喻。教宗把自己描绘成一名领航员,时而迎着海浪前进,时而将船转向一侧躲避海浪的冲击,但却永远在颠簸中挣扎,承受着压力。从后两种解释中,很明显,教宗的所作所为显然都是适应环境的,而且部分是被动的,就像所有人类活动一样;但在后一种观点中,被动反应是主要因素,也是保禄六世教宗的特征。
圣礼部部长古特枢机主教在谈到礼仪弊端时说过的一句话在这里很有意义:“许多神父随心所欲。他们将自己的个性强加于人。很多时候,未经授权的举措是无法阻止的。教宗以他的仁慈和智慧做出了让步,但往往违背了他自己的意愿68”。显然,屈服于那些违法者既不是善良,也不是智慧,除非一个人在斗争之后屈服,至少通过抗议来维护法律。
此外,由于智慧是对达到目的的适当手段的实际辨别,它很难与放弃目的的想法相协调。放弃律法,也可以加入教会,这一类人很多,并被证明是更大的团体。这可以等同于以大多数人所期望的方式修改法律,从而使法律更容易被接受和遵守。在纪律问题上,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观点,但当放弃法律是为了支持骚乱的少数群体而不是顺从的多数时,这种观点就很难令人信服了。
后者发生在手领圣体的选择上,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主教都表示不支持这一选择。但这一选择权首先却被授予了法国人,正因为法国人不适当地引入了这一选择权,随后有人要求将其推广到全世界。以滥用为由废除一项法律,这从未被承认,也从未被认为是可以接受的。然而,这正是对弥撒彻底改革的方案所引发的事情,该方案被提交给主教们,但遭到拒绝后,却在权势人物的压力下。被采纳并颁布到各地。
67. 同前,第 14 页。
68. 《天主教文献》,第 1551 期,第 18 页。"许多神父随心所欲。他们将自己的个性强加于人。很多时候,未经授权的举措是无法阻止的。教宗以他的仁慈和智慧做出了让步,但往往违背了他自己的意愿"。
放弃权柄带来了法律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由于放弃了自己的立场,权柄否定了权柄自己,也自相矛盾,“是”与“不是” 69,失去了教义的确定性和实践的稳定性。古老的格言:有疑问的法律没有约束力70适用于我们所描述的情况,导致一个失败的权柄附和那些反叛它的人, 反叛者的力量的持续加强,反叛者因此成为法律的来源。
在整个礼仪改革过程中,通过撤销禁令、反复扩大选择范围和引入试验性做法,礼仪改革以无序的方式进行:由于这种不确定性,以及引入了礼仪应具有创造性的原则,出现了种类繁多的庆典活动:虽然教会官方礼仪只包含四条教规,但却产生了成千上万条教规,教区礼仪委员会或私人起草的新教规,也是一本书接着一本书地提出,其中有些还得到了罗马教廷的批准。最初赞同礼仪改革的人对礼仪形式的多样性感到遗憾,而不赞成礼仪改革的人则对礼仪形式的多样性颇有微词。
天主教仪式因放弃权柄而解体的最明显证据是,规范的说明几乎完全消失,仅仅是建议性或推荐性的说明频繁出现,可能的选择也越来越多:主祭人会做这个手势,或者不做,或者根据时间和地点的情况做另一个手势,除了一两个例子之外,其他情况都由他自己判断。
还应该记住的是,由于许多以前属于罗马教廷的权柄下放给了主教,主教现在成了如何使用这些权柄的法官,因此,在国家与国家之间、教区与教区之间,甚至在一个教区与另一个教区之间,又产生了新的差异。例如,这种差异可以从手领圣体的做法中看出,梵二后普遍法律允许手领圣体,但在一些国家中实行,在另一些国家或多或少是强制性的,而在另一些国家则被禁止。
法律的神圣性和拒绝执行法律的权柄性有时会以惊人的不合逻辑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例如,在《Notitiae信息》(神圣礼拜公会的公报,1969 年版,第 351 页)中,它同时发布了禁止某件事的法令和允许做同一件事的法令。
在儿童领受告解圣事和圣体圣事的顺序问题上,权柄的摇摆不定也是显而易见的。一些主教会议保留了在首次领圣体之前先进行圣事告解的老惯例,而另一些主教会议则做出了改变,以并不十分令人信服的心理学理由颠倒了顺序。这个理由并不令人信服,因为如果说孩子还不成熟,无法理解自己的罪过,那又怎么能成熟到理解圣事中的真正临在呢?德国主教会议首先与德普夫纳枢机主教达成一致,下令允许儿童在没有告解的情况下领受圣体,几年后,又与德普夫纳的继任者拉青格枢机主教(即后来的本笃十六世教宗Benedict XVI 2005-2013)达成一致,下令首次领圣体之前必须先办告解。
很明显,法律的不确定性已经成为一种非常容易改变的东西,而且在实践中根据不同人的不同意见而得到不同的应用,其结果是增加了对个人判断的重视,产生了多种个人选择,教会的有机统一性在其中黯然失色,消失殆尽。
69. "是,也不是"。
70. "有疑问的法律没有约束力"。
71. 若望保禄二世在法国访问期间,他将圣体放在吉斯卡尔-德斯坦夫人的口里。而她自已则伸出双手去接圣体,这件事引起了人们的许多议论。若望保禄二世的举动 照片刊登于《Der Fels》,1980 年 7 月,第 229 页。
即使这一事件表明了教宗的个人是希望口领圣体的,但它也进一步证明了当今教会法律的特殊性。因为根据法国领圣体适用的准则,在两种领受圣体的方式之间有绝对自由的选择。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 1965 年 12 月 7 日的 “保持完整Integrae servandae” 的动议和随后 1966 年 6 月 14 日的 “使徒书信之后Post litteras apostolicas” 的通谕所颁布的教廷改革。该通谕以最明确的方式表达了对权柄的放弃,并明确指出不再有教会法强加的义务,只有良心通过其与道德律的关系强加的义务。通知指出,《禁书索引》仍然具有道德约束力,但不再具有教会法的效力及其附带的谴责。
使其不再具有约束力的原因是,人们假定基督徒在宗教和智力方面已经成熟,可以自给自足。事实上,我们在文件中读到,“教会相信基督徒中存在着这样的成熟”。历史学家将不得不决定这种所谓的成熟是否真的存在,以及它是否是废除禁令的理由。此外,教会还将“最坚定的希望寄托在主教72的警惕关怀上,他们的职责是检查和防止有害书籍的出版,并在必要时对作者进行谴责和劝诫”。显而易见,圣职人员在教义方面的这种所谓警惕性是一种虚幻的模式73,因为他们的教义既不坚定,也不一致,有时甚至是不健全的;如果他们没有权利要求提前将书籍交给他们判断,他们也无法阻止有害书籍的出版。
但事实上,正如1975年3月19日的法令所指出的,教会只限于“强烈建议74”,即神父未经主教许可不得出版;主教应守护信仰,并要求作者向其提交有关信仰和道德问题的书籍,但作者没有提交书籍的相应义务。最后,教会要求所有信友在这一问题上与他们的牧者合作。
整个惩戒改革都建立在一个隐秘的假设之上,即个人无需任何权柄的调解,就会立即受到法律的约束,而且可以假定他们已经成熟,而在旧的观点中,教会正试图通过其整个立法活动赋予他们这种成熟。同样明显的是,已经从命令和禁止的领域过渡到了仅仅是指示和劝诫的领域,在这一领域中,错误被识别出来,但犯错误的人却没有受到惩戒,因为根据大公会议开幕词中所说的,人们认为错误本身会产生自己的反驳,并产生对与之相反的真理的认同。
就阅读书籍而言,教会现在允许教友享有的自由是任何人都享有的普通自由,但须遵守道德律。但是,鉴于出版不是一项私人的、短暂的活动,而是一项公共的、永久的、独立于作者的活动,而且其产生的影响超出了作者的控制范围,那么,在著作方面允许同样的自由是否正确呢?国家理应给予这种自由,但国家所依据的原则与教会不同;这些原则并非专门的宗教原则。在教会中,不同的首要原则会导致不同的结论。
废除《图书馆禁书索引》是对权柄的放弃:它的目的是维护道德律所规定的禁令,但却拒绝具体说明这些禁令是什么;也就是说,它将信徒的良知引向普遍原则,以便他们自己能够具体应用这些原则。
大公会议后的教会并没有正式允许书籍出版的绝对自由,而是保留从公众利益的角度评判其正统性的权利。教会有责任保护其成员远离错误,并完整地传授天主教教义。大公会议的开幕词中承认了这两项职责75,但第一项职责与第二项职责合并了:据称,单靠教导就足以使基督徒免于犯错,因为他被认为能够通过自己的正确判断来保护自己。
1542年,当教宗保禄三世最初成立圣职部时,其目的是 “打击异端邪说,从而镇压对信仰的冒犯” 。保禄六世认为,“最好通过致力于培养教义来捍卫信仰,这样,在纠正错误的同时,让犯错误的人幡然醒悟的同时,那些传播福音的人也能获得新的力量”。
正如教宗若望二十三世的梵二会议开幕词一样,这些爱的方法基于两个假设:第一,只要允许谬误发展,它就会找到通往真理的道路;第二,或者因为人类的自然本性,或者因为文明现在已经达到的程度,即人已经达到了如此成熟的状态, “如果信仰的内容和道德的本质(仅仅)被证明,信众就会更充分、更有爱心地遵循教会的道路”。
译者注:
72. 即主教。
73. "非现实模式",即在语法中,包含未实现条件的命题:因此,以它为条件的东西也未实现。
74. "强烈建议"。
75. 见第 40 段。
在第 40 和 41 段中,我已经谈到了这一立场与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联系,稍后我还会再谈。在此,我只想指出在司法和心理学上混淆了人和物,而这正是改革的基础。过去有《禁书索引》,而不是《禁书作者索引》。在有关改革的争议中,这一区别继续被忽视,就像在改革本身的实施过程中一样。正如人们所说,在不听作者解释的情况下就对一本书做出判断,这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一篇文章的精确意义必须从作者的意图或他对其给出的解释中收集,而不是从写作本身,那么就会有这种情况。一本书本身就是一个有自己的意义的内容。它是由文字组成的,而文字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使用文字的人,因为文字本身就具有客观的意义。作家需要知道如何将自己的主观意义与语言的客观意义结合起来。一个人可以有意说一些实际上没有说的东西,因此,好的写作,即真正的写作,其标志就是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反之,坏文章的标志则是说了本不想说的话。因此,一本书可以宣称自己是无神论者,而作者却认为自己是有神论者。
一本书出版后,作者所做的补充并不会改变该书的性质。即使补充不可能改变书的性质,使书完全无可指责,但就已经发行的书籍而言,也不应注意到这补充。原因显而易见。作者随后可能做出的正当辩解性补充并不能伴随他的书籍到达任何地方,发行的书只能独自运行:“Parve sine me, liber, ibis in urbem小书,你自己可以去罗马,不用带我去”76 。
这是一个区分一物与另一物、区分人与书的问题。就像柏拉图77所做的那样,一本书不像一个人在谈话中,可以转来转去让别人理解他,也可以澄清、完善和解释:一本书说的永远是同一件事,即它的文字在自然意义上所表达的意思,仅此而已。
也不能说词语在特定的成语中没有自己的意义:它们在字典中可能没有意义,但在特定的言语行为中肯定有意义。如果没有意义,那么世界上所有的批评家又在做什么呢?他们会在与作者对话之前不做评判吗?他们是向作者询问其作品的意义,还是从作品本身挖掘意义?当然,伟大的杰作,包括每种语言中最伟大的杰作,它们是诗歌的源泉,甚至是一个特定民族整个文化的源泉,它们没有主人;它们达到了一种超人的非人性。
但从来没有人认为,因为作者不为人知,就无法评判作品的价值。对一部作品的理解远非取决于对其有时相当模糊的作者的了解,如莎士比亚或荷马(如果后者是一个人的话,沃尔夫78否认了这一点),人们可以像福楼拜那样坚持认为,作者的个人性格不应该进入作品,一个完美的作家是一个让后人认为他从未存在过的人。
但是,回到神圣法庭的论点上来,如果书面文字表达的是错误,那么作者的意图就不能阻止书面文字表达了错误。文字的固定含义是人与人之间一切交流的基础。这不是一个判断某人良心状况的问题,而是一个了解文字含义的问题。在审查书籍时,神圣院并没有注意到相关作品的方方面面,这也不是事实。它所审查的正是书籍的方方面面,而不是作者的意图。任何人也不应忽视宗教裁判所在 1582 年至 1600 年间多次与乔尔达诺-布鲁诺进行长时间谈话的例子,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谈话的目的并不是要了解这位哲学家著作的真正含义,而是要让他悔过自新,收回成命。
本笃十四世79 在他那个时代曾下令,应特别委派一名顾问为受审查的书籍辩护,不是阐述作者的意图,而是按照正确的意义解释文本中的文字;我相信,这种做法一直被保留了下来。因此,对既定程序的指责源于不理解每篇文章的客观性和独立性,简言之,源于文学批评艺术的失败80。
译者注:
76. “小书,你自己可以去罗马,不用带我去。”奥维德。一个出版物只能由另一个出版物更正或否认。就其本身而言,它具有不变的含义,只有在另一出版物出现时才能“撤回”(在意义上是“重新处理”和“撤回”)。根据新的规则,神圣办事处听取了作者的辩护,罗马教廷听取作者的辩护,并要求作者作出澄清,以使该书在正统的范围内。如果作者拒绝出版,整个事情就会变得更加不愉快。席勒比克斯的情况就是如此。见《世界报》1980年12月10日。他拒绝公布他向教廷所作的声明,而罗马教廷也只公布了那封信,其中列出了他要改正的地方。
77. 《普罗泰戈拉》,329A。
78. 弗里德里希-沃尔夫(1759-1824 年),荷马史诗学者。
79. 教宗,1740-1758 年。我认为哈默主教在 1974 年 7 月 13 日《罗马官方公报》上为神圣院所作的辩解有点奇怪,因为它没有解决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即一本书有其自身的现实性、完全独立于作者。我认为兰杜奇主教在 1981 年《革新》中也有同样的缺陷,在第 363 页中,他认为新的议程中保障作者权利的规定非常值得称赞。
革新的热情笼罩着整个罗马教廷,不仅像圣庇护十世在1908年效仿他的许多前任所做的那样,对其传统形式进行了重新排序,而且还改变了长期以来建立的教会的职能。所有名称都被更改。信仰传播部变成了万民福音部,枢机团变成了主教团。
新的教会以委员会、理事会或秘书处的名义成立:一个负责基督教合一,一个负责非基督教宗教,一个负责非信徒,一个负责社会交流,一个负责教友,等等。名称的变化并非毫无意义。信仰的传播带有在不信教的人群中扩大天主教的概念,而福传的概念则是通用的,已经应用于在已经是基督徒的人群中开展的牧灵活动,甚至应用于作为基督徒生活的行为本身,从而将一项具体的活动合并到一项更普遍的活动中。
自梵二大公会议以来,人们常说罗马教廷发挥的影响与梵二大公会议和教宗的改革意图背道而驰。事实上,作为教宗政府的机关,罗马教廷院一直是教会中实施变革的机关,二十世纪天主教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所有变革都是通过罗马教廷实现的。罗马教廷的改革标志着并带来了全新的梵二后精神,而这一改革是由教义圣部负责人奥塔维亚尼枢机签署的,革新者倾向于将其视为前梵二精神的化身。事实上,正如我们在第 69 段中所看到的那样,对罗马准则的不服从通过连续得到教廷的批准而达到了目的,教廷放弃了自己的立场,将弊端变成了法律。
不过,我们在此讨论的主题是教廷在形式和技术运作方面的变化。首先,我们应该注意到教廷拉丁文水平的下降。如果我们回溯一下格里高利十六世教宗(1831 -1846 年) 81文件中那种轮廓分明、风格坚定的风格,或者回顾一下良十三世教宗(1878-1903) 82 的优雅风格,相比之下,就会发现现今罗马教廷的拉丁文失去了高贵、明晰和精确。梵二的拉丁文常常被之前所有大公会议的教父们谴责为蹩脚的,尽管如此,但他们还是批准了文件的内容。此外,一些主要文本,如《喜悦与希望》(Gaudium et Spes),最初是用法文起草的,这就打破了拉丁文本应是原件和正宗文本的大公会议程序规范,造成了我们在第 39 段中提到的诠释学上的不确定性。
这种不确定性从语法领域转移到司法领域的一个显著例子就是1969 年 4 月 3 日的宗徒宪章。在其最后一段,我们读到:从我们迄今为止对罗马新弥撒书的阐述来看,我们现在很高兴强制执行某些事情83。但是,立即投入使用的翻译赋予了这个短语这样的含义: “我们希望赋予我们所阐述的一切以法律效力84以及意大利语的版本:我们希望使我们所阐述的一切内容具有法律效力 85。或者: 我们在此所确立和颁布的,我们希望现在和将来都保持有效”86。
我们无意就这一教廷文本进行语言学辩论,但我们应该注意到,在这样一个重要段落中,教廷文体的清晰性和严谨性是如何丧失的。我们自认没有能力对语言学问题做出决定,我们只能指出似乎不可否认的一点,那就是糟糕的拉丁文,或者用西塞罗的话说,“未使用的”拉丁文,让人无法立即理解立法的含义,从而为相反的解读开辟了道路:一种解读认为,该通用语句不过是一种文体上的装饰(但在这种情况下,很难理解作者所指的“结论”是什么,因为文件的签名和日期紧随其后);另一种解读认为,该通用语句的意图是赋予所规定的一切以法律效力(但在这种情况下,问题在于“quiddam某物”与“quidquid任何” 是完全不同的,但这正是译文所假定的)。
整个过程不精确、不确定的一个必然结果是,宪法现在有三个不同的官方版本,它们之间因增删而各不相同,这令人不快。
81. 1831 年至 1846 年任教宗。
82. 1878 年至 1903 年任教宗。
83. 根据我们所阐述的新罗马的事,我们现在希望总结一些内容并得出结论。
84. 《天主教文献》,第 1541 期,第 517 页。我们希望赋予我们所阐述的一切以法律效力"。
85. O.R.,1969 年 4 月 12 日。"我们希望使我们所阐述的一切内容具有法律效力"。
86. 意大利主教会议出版的 Messale Romano、罗马,1969 年。"我们在此所确立和颁布的,我们希望现在和将来仍然有效"。
除了糟糕的拉丁语和缺乏精确性之外,罗马教廷还可能因近期教宗文件中隐含的文化不足而受到批评,几个世纪以来,教宗文件一直以无可挑剔的完美性而著称。我们将单独讨论《罗马弥撒经书》(Missale Romanum)宪法第 7 条单独讨论,其中对弥撒的定义与天主教对弥撒的理解相悖,称弥撒是一种聚会,而非献祭行为,结果几个月后不得不修改宪法,以消除其与教会教义的公开背离87。我们现在举几个例子,说明为教宗服务的人知识有缺陷、玩忽职守和不注意细节,但要记住,教宗的正式文件绝不能损害他的地位,特别是在教义或特别庄严的问题上。
1969 年 8 月 2 日,教宗保禄六世在非洲最耀眼的明珠——坎帕拉(乌干达首都)发表演讲,赞扬了非洲的德尔图良教会、圣西普里安和圣奥古斯丁教会,就仿佛他们是黑人教会一样,而事实上它完全是拉丁教会。他还将“米利都的奥克塔维乌斯Octavius of Miletus”列为非洲教会伟人之一,但此人从未存在过,即使存在,也不会是非洲人。在米勒维斯是有一位奥普塔图斯Optatus of Milevis,但他只是个次要作家,正统性也不确定。
在其他地方,教宗谈到了不可预测的事情,这些事情有时会打乱人的计划,教宗引用了马基雅维利的《王子》第七章瓦伦丁的话,说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死去”。但未曾预料到的事情不是他死了(如果死了,他以后还怎么能谈论这件事?)而是他在亚历山大六世弥留之际发现自己濒临死亡,也就是说,他本来可以执行他的计划,将国家据为己有88。
教宗在另一次讲话中说,“大公会议决定恢复合一这个词和合一这个理念”。但是,教会文本中都没有使用这个词89,虽然教宗很可能在起草文本时就把它写进去了,但他不可能在文本中没有这个词的时候把它写进去。在 1972 年 3 月 9 日的演讲中,他谈到了自由的恩赐:“使人像神一样”90,但这是一个口误,因为但丁在这里指的不是自由,而是世界的秩序,因为这种秩序是对神圣智慧中的创造理念的一种印象。
更奇怪的是,这种不精确性甚至延伸到了对经文的引用。1970年7月26日,教宗引用了《加拉达书》第5章第6节,好像该节是说 “信德使爱德发挥作用”,而结果圣保禄说的恰恰相反,是爱德使信德发挥作用,这就是1978年8月3日另一次演讲中同一段话的正确翻译。
我们不谈教宗的乐观主义与世界和教会的实际状况之间的普遍对立,也可以找到与事实相矛盾的具体言论。教宗在1969年11月27日的一次讲话中,为在礼仪中废除拉丁语辩解说,拉丁语“在官方文件和教会教学中保持不变”。但现在几乎所有的教会大学和神学院都用国语授课,在主教会议上,大会在全体开幕式后分成若干个 “小圈子”91。教廷本身现在也使用多种语言,我的文件中有一封来自神职人员大会主席莱特枢机主教的信,标题是(英文)“神职人员大会”。显然,在起草这份特殊的教宗讲话稿时,一些非教宗之手违反了 “保持不变”一词的使用限制。
任何人都不该允许对如此尊贵的机构——罗马教廷——的尊重因这些不严谨的失误而降低自己心中对它的敬意。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教宗助手们的不足之处尤其令人尴尬,这正是因为教会的最高权力机构应该是最不受任何指责的机构,也因为教宗在某种意义上是天主教会整个文化的代表。即使教宗保禄六世没有意识到他的助手们在起草文件、准备演讲稿、查找作者和引文方面存在的实际不足,但他对为教宗工作的个人的高标准要求还是非常清楚的。事实上,他曾对让-吉通说过:“在教宗的口中,最小的不严谨,最小的失误,都是不可容忍的”92。
我们注意到的这些缺点也许并没有显示出任何深层次的文化缺陷,但它们却表明缺乏勤奋和精确,这甚至影响到教宗本人。一个工匠大师不能保证他的下属所做的所有工作都是优秀的,但他所雇用的助手的一般素质必然反映了他自己的鉴别力。当局代理人的所有行为都是该当局的行为,不是提高就是降低其声望。还有人记得,一位政府首长在一次非常重要的公开演讲中错误引用了普罗塔哥拉的一句话,并把它归功于阿那克萨哥拉,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译者注:
87. 见第 273-4 段。
88. 瓦伦丁,又名切萨雷-博尔哈,是亚历山大六世-博尔哈的私生子。所述事件发生在 1503 年,亚历山大六世去世之时。切萨雷于 1507 年在纳瓦拉的一次斗殴中被杀。
89. 见引用的 Concordantiae。
90. 但丁的《天堂》,I,105。"使人像神一样"。
91. "小圈子"。
92. 同前,第 13 页。"在教宗的口中,最小的不严谨,最小的失误,都是不可容忍的"。
我们在圣职部改革的案例中探讨过教会内部放弃了权柄的情况,放弃了权柄的教会在与国家的关系中也很明显,是以教会同意加入国际缓和的总体进程的形式。这种趋势是显而易见的,但我们不会详细讨论这个与本书没有直接关系的问题,因为这涉及到我们对各种著名事件的看法。不过,我们会注意到约瑟夫-明岑蒂枢机主教被解除匈牙利最高主教职务,以及教宗代表团在 1971 年君士坦丁堡新任牧首就职典礼上的自甘屈辱,在那次就职典礼上,维尔布兰德枢机主教和其他教宗代表聆听了对罗马教会的指责,却没有提出任何抗议。最后,我们注意到教宗保禄六世对中国分裂的天主教会表示的同情,教宗庇护十二世曾在 1956 年的两份通谕中谴责过中国天主教会。我们将用更多的篇幅讨论那些表明教会对现代国家采取放弃权柄的态度的更典型的行动。
1929 年意大利协约的修订是天主教会在政教关系方面改变其哲学和神学的最突出例子。在漫长的谈判过程中,对第一原则的攻击已经开始,1976 年 12 月 3 日《罗马观察报》的一篇文章指出,教会将屈尊牺牲原则,以显示自己的灵活性。
新协议用十四条规定了 1929 年协议用四十多条规定的事项。仅这一条就表明,许多混合事项93已被移交给了民事权力机构,教会在其中不再有任何发言权。有三个决定性的变化。第一项是附加议定书第 1 条规定的,内容如下:“《拉特兰条约》最初承认的天主教为意大利国家唯一宗教的原则不再有效94。”
新协议的这一规定意味着放弃了天主教的原则,根据这一原则,人的宗教义务超越了个人领域,包括公民社会:作为一个社会,公民社会应积极关注人类社会的最终目标,即超越我们目前状态的生活。承认天主是一种社会责任,而不仅仅是个人责任。考虑到当代社会的性质,即使从神学的角度来看,试图坚持这一原则并不可取,但出于历史原因,我们仍可能坚持这一原则。也就是说,撇开宗教所宣称的超历史价值不谈,我们仍然有可能承认宗教作为意大利民族历史生活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的价值,就像承认意大利的语言、艺术和文化一样。
这就是教宗保禄六世坚持的论点95,他说宗教是公民社会的一个独特特征,但不是分裂特征。还应指出的是,如果梵蒂冈的外交手腕更高明一些,本可以找到一种方法,不那么公开地表达教会接受社会价值与宗教真理分离这一重大让步。本可以不规定该原则“不再有效”,而是规定“罗马教廷注意到意大利国家宣布它认为该原则不再有效”。这里的实质性变化是显而易见的:罗马教廷今天称之为 “世俗化”96,而昨天称之为“世俗主义”97,并谴责它非法地平等对待不平等的人生观。
最后,如果说 1984 年 2 月 12 日签署的协议重塑了 1929 年的协约(所有人都承认它们确实重塑了协约),那么他们还攻击了使教宗的主权和世俗独立性合法化的条约。墨索里尼在议会的一次演讲中提出,放弃协约而保留条约的可能性,但庇护十一世立即排除了这一可能性,他说:要么同时保留,要么同时废除98。我不知道废除一项协议中的条款是否合法,而不指出这样做是在废除另一项协定中的条款,但事实是(在演讲和报刊上很少引起注意),1984 年 2 月 18 日签署的附加议定书第 1 条默许废除了 1929 年条约的第 1 和第 2 条,其中明确规定:“意大利承认并重申天主教、从宗徒传下来的教会,罗马天主教,是国家唯一宗教的原则。”因此,新协约第 13 条说:“上述安排构成对拉特兰协约的修改”是错误的,因为它没有说:这些安排也构成对条约的修改99。
译者注:
93. 即教会和国家都可以发表意见的事务。
94. 《国际关系》,1984 年,第 257 页。
95. 见第 59 段。
96. "Laicity",即世俗性。
97. "Laicism",即世俗主义。
98. "要么同时保留,要么同时废除"。
99. 1929 年,教宗庇护十一世领导下的罗马教廷与墨索里尼担任总理的意大利国家签署了《拉特兰条约》,承认了罗马教廷的主权,并确定了现在的梵蒂冈城国的边界。与此同时,罗马教廷还与意大利签署了一项协定,即罗马教廷与各主权国家之间的协定,规定了天主教会在意大利的地位。这些就是作者提到的协议。
第二项变革涉及婚姻条例。根据 1929 年的协议,意大利承认教规婚姻的民事效力,并规定应在民事登记处进行登记。随着离婚的引入100,这些安排被单方面修改了:国家取消了离婚者的配偶身份,而在教会看来,他们永远保留着这种身份。1984年协议第8条继续承认教会婚姻的民事效力,但规定,如果教会法的要求在特定情况下不符合民法的规范,国家有权不予承认。
第三个变化涉及教育。新协议第 9 条不再规定 1929 年协议所承认的在学校接受天主教宗教教育的义务,而是规定“意大利共和国承认宗教文化的价值,并考虑到天主教原则是意大利人民历史遗产的一部分,将继续确保在学校教授天主教。承认每个人都有权接受或不接受这种教育”。这一选择权将由“学生或其家长”行使。
因此,强制性制度被选择性制度所取代,在选择性制度中,天主教教育完全取决于个人的自由选择。天主教不再是意大利社会承认的价值体系的一部分,意大利社会也不再受其约束;当价值体系得到承认时,价值体系就会强加一种义务。国家所承认的,不再是作为天主教的天主教,而是作为具有历史意义的宗教表现形式的天主教。在这里,我们有这样一种观念,即自然宗教是所有宗教的核心,赋予了它们所具有的价值。正如我们常说的,这是现代的基本原则。
在教育政策的关键问题上,罗马教廷方面的谈判人员坚持其包容和放弃的路线。尽管意大利天主教徒曾多次举行示威游行,要求国家为私立学校或使用私立学校的家庭提供财政援助的请求,但他们在谈判中没有发挥重要作用,这一要求没有得到支持,他们没有获得这种援助的权利,这是多元主义处理这一问题的结果,并要求意大利做出与欧洲和世界上许多其他民主国家相同的安排。
对协议的修订引发了大量的篡改,其目的是用虚构的历史连续性来掩盖变化的程度,只有通过改变词语的含义和削弱教会思想的逻辑一致性才能保证这种连续性。尽管如此,冷静的观察家们还是认识到了变化的程度。一位观察家说“该协议与旧协议大相径庭,其新颖性不容置疑:它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其结果无法预料101”。作者回顾了教宗庇护十一世关于教会所追求的目标的客观优越性的学说,并得出结论:“显而易见,天主教会近年来发生了多么深刻的变化”。
2 月 19 日梵蒂冈官方期刊的观点则完全不同;它坚持认为,"新的协议是 1929 年协议的坚实和有充分根据的成果"。如果词语的意思与其所做的相反,如果改变原则等同于发展原则、使原则结出果实并“保持协议的完整性”,那么这种说法就是正确的。
随后的声明说“天主教的原则仍然保持不变”,这引起了明显的区别,即在错误或迫害中,这些原则确实保持不变,但在一个信奉和实践与天主教的原则相反的国家的法律、道德或社会生活中肯定不会保持不变。教宗本人也参与了这种通过改变词语的含义来改变现实的尝试;这种从语言形式中获得满足的企图是实际事件所不能提供的。在他2月20日的讲话中,他说:“修订协议是意大利国家与教会之间重新和谐的标志。”
但是,离婚不是与婚姻的不可废除性格格不入吗?难道教会不认为堕胎违反了源于自然道德律的禁止杀人的规定吗?公立学校对宗教教育的漠不关心,难道不与天主教徒了解自己宗教的义务相抵触吗?事实上,在意大利共和国的价值体系中,扫盲、体育、健康、工作、社会保障、艺术和文学都有其存在的空间,但根据天主教教义,作为所有这些的基础和圆满的价值却被排除在外,并被归入个人自由所保障的私人领域102。
热诺-潘帕洛尼(Geno Pampaloni)在一篇名为《台伯河的变窄》(The Narrowing of the Tiber)103的文章中讨论了意大利政教日益趋同的现象,但他错误地认为这是“世俗性减弱”的结果,而事实上,这是由于天主教褪去了其特有的天主教特质:不是国家为了适应宗教而屈服,而是宗教为了适应国家而屈服,因此,可以说,是宗教自身的去宗教化。潘帕洛尼借用了意大利政治词汇中的一个术语,称之为 "历史妥协"(compromesso storico)104。然而,从最广泛和最深刻的角度来看,这无非是一种根本性的转变,为人道主义大都市和宗教的普遍混乱奠定了基础105。
译者注:
99. 1970 年签署,1974 年全民公决通过。
100. RL,1984 年,第 246 页。
101. 意大利主教会议主席巴列斯特雷罗枢机主教在1983年11月25日的O.R.中说:"我们的国家与教会严重脱节,因为激励它作出几乎所有选择和行为方式的原则不再是福音的原则。
102. Tl Tevere piit stretto,1984 年 1 月 6 日《日报》。
103. "历史性妥协"。主要在 20 世纪 70 年代使用,指意大利基督教民主党与共产党之间可能的联盟。
104. 作者使用的 teocrasia 一词源自希腊语,意为 "诸神的混合体"。
105.
教宗保禄六世已无法长期掩饰教会所经历的困难,因为这意味着他要强迫自己的思想,1974 年 9 月 11 日和 18 日,保禄六世两次发表演说,公开承认教会的困难,这两次讲话令世界舆论震惊,主要的历史和政治研究刊物106都全文刊登了这两次讲话,《罗马观察报》的编辑也对此发表了许多评论。
无论在西方还是东方,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去基督教化的世俗主义正在大规模发展。教宗认识到现代世界在理论和实践上都敌视宗教,尤其是天主教,他在精神上感到悲哀,不仅承认宗教似乎不可能在这样的世界中蓬勃发展”,而且承认,“对于一个肤浅的观察者来说,教会(的存在)在我们这个时代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似乎注定要消亡,被一种更简单、更实验性、更理性和更科学的世界观所取代,没有教义,没有等级制度,没有享受存在的可能性的限制,没有基督的十字架”。教会仍然是一个伟大的机构,“但让我们睁开眼睛:今天,它在某些方面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极端的紧张和腐蚀性的矛盾”。
保禄六世教宗不禁要问,世界是否还需要教会来传授慈善、尊重权利或团结的价值观,因为“世界已经做到了这一切,而且似乎做得更好”,而世界在这方面的成功似乎为整个人类放弃宗教实践、世俗主义的无神论、摆脱道德法律、神父背教以及“不再担心不忠实的信徒”的叛逃提供了理由。总之,保禄六世教宗提出基督教是多余的,现代世界可以没有任何宗教了的观点:可以称之为“人是小神”的出现。
教宗正确地看到了当前危机的一个重要因素,即教会在内部力量而非外部力量的攻击下颤抖。这正是我们辨别教会历史是否出现危机的标准 107。“这些罪恶中的很大一部分并不是从外部袭击教会,而是从内部折磨它、削弱它、腐蚀它。内心充满了苦涩”。新颖之处并不在于神职人员中产生的罪恶;过去,罪恶也常常来自神职人员。保禄六世很清楚,新的因素就是他在伦巴第学院的著名演讲中所说的自我毁灭。这一说法在教义上是不可接受的,事实上教宗再也没有使用过,因为教会本质上是建设性的,而不是破坏性的;但从他的角度来理解,这一说法是恰当的。
在探讨这场危机的解决方案时,如果教宗保禄六世还停留在事实和基于事实的合理猜测的层面上,他就会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因此,在他的结论中,他从历史的层面,教会正经历苦难和衰落,转向了信仰层面,在信仰层面上,信徒的精神得到了“他们不会获胜”(non praevalebunt)108这一神圣应许的支持。这种转变是否合乎逻辑值得怀疑。他已经给出了诊断,指出世界的病态源于与天主的疏离、去神圣化和彻底的死亡,这本身就是一个基于信仰的论证。在不信的人看来,这是人类的完善和进步,只有信仰的人才会看到,这是一种毁灭。
译者注:
106. R.I. 1974; p.932
107. 见第 2、12 和 19 段。
108. "阴间的门决不能战胜她。"《玛窦福音》16:18。
保禄六世通过两种方式克服了对教会现状的忧虑。合法的、唯一真实的、传统的方法,是承认事实的本来面目,然后用真正天主教的经院哲学和神学的分析来审视事实。
不合理的方式是旧的心理习惯的产物,即认为事情就是你想要的样子,这导致大脑拒绝承认它确实知道的事情,因为这样做会令人不愉快。然后,心灵就会通过与现实的接触来感知事物的本来面目,但却不会向自己或他人承认这种状态。这种现象在道德哲学家和圣经先知的著作中比比皆是,人们对他们喊出“告诉我们想听的”,109有时,这也是每个人对自己说的话。也许,孟迪尼(保禄六世,原名若翰·孟迪尼)年轻时写的一封信中的一些话表明了这种想象力凌驾于对事实的感知之上的最初迹象:“我深信,我的一个想法,一个来自我灵魂深处的想法,对我来说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更有价值”。
只有那些不了解奥古斯丁所说的“藏身之处”110以及曼佐尼所说的“人心的混乱” 111的人,包括教宗的心灵,才会惊讶地发现,在保禄六世的同一篇演讲中,既有被现实所证明的悲伤,也有掩盖、改变甚至扭转现实的必胜信念。例如,在1970年11月16日的演讲中,教宗生动地描绘了梵二后教会的不幸状况。在外部,“许多国家存在着压迫性的法律制度”,它束缚着教会:教会“尽其所能地受苦受难、挣扎求存,因为天主帮助了她”。在内部,“看到教会内部出现骚乱和不忠实的现象,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痛苦和丑闻的原因,而这些人往往是最忠诚和最模范的人,因为他们做出了承诺,领受了恩宠”。他还提到“教义上的偏差”、“抛弃教会权柄”、普遍的道德放纵,以及神职人员“缺乏对纪律的关注”。
但是,尽管教宗如此清晰地描述了这一严峻的状况,他还是看到了一些积极的东西,甚至看到了“充满活力、灵性和圣洁的惊人迹象”。他只能模糊地看到这些迹象,也只能模糊地说出这些迹象是什么,因为他被自己的想象力冲昏了头脑。即使是他在通谕《信德的奥迹》(Mysterium Fidei)中极力谴责这些谬误,教宗也能找到一些令他满意的理由,因为在否认真实存在的异端邪说中,他可以看到“一种值得称赞的愿望,那就是审视这一伟大的奥秘,探索其无穷无尽的宝藏”。在这里,他倾向不去熄灭闷烧的灯芯,这使他倾向于赞同削弱和消除奥迹的企图。
在其他演讲中,他也有陷入不现实的倾向,这导致保禄教宗把自己想象的产物误认为是周围世界的现实。通过某种普遍的省略法,整体中某些微小、无关紧要的部分被赋予了一种想象的指数力量,并被投射到一个宏大的尺度上,以证明一种普遍的趋势。正如阿诺比乌斯所说,这就好比因为一座山里埋藏着一块金子而否认它是由泥土构成的,或者因为一个腐烂痛苦的人有一个健康的指甲而否认他生病了。
教宗保禄在1975 年 6 月 23 日发表的关于他加冕十二周年的纪念活动上的讲话,或许就是这种“最受欢迎的错误”112的最大例证。他说,“梵二确实开启了我们时代教会生活的新纪元”,并称赞“整个教会与最高牧者和主教之间的巨大和谐”;说这番话时,世界上几乎所有主教团都在评判教宗通谕,并提出自己的教义。
这是在埃森的教友会做了我们在第 62 段提到的事情之后说的。三周后,教宗突然忘记了这个“巨大的和谐”,他说:“够了,教会内部的分歧!够了,对多元主义的瓦解性解释!够了,天主教徒以自身必要的团结为代价相互攻击!”113同样,他说“大公会议使我们理解了生命的纵向维度”,这就预设了梵二之前的教会是面向世界而不是面向天国的,因此违背了大公会议从一开始就公开宣称的主要目的,即大公会议的开始是为了调整天主教的方向,使之与最近的历史发展相协调,只要有任何调整就可以了。
教宗进一步说,“礼仪改革的成果今天在辉煌中显现出来”;但几周前,在主教的批准下,兰斯大教堂被亵渎,以至于人们要求将其重新祝圣;在法国,任意更改的礼仪无限制地增多,无视罗马法令的非法圣体祈祷文成千上百地流传开来,“儿童弥撒”114在整个天主教世界引起强烈不满。最后,教宗在一份措辞广泛的声明中宣布,“大公会议的教义已进入日常生活,并成为基督徒生活和思想的主食”,即使在真正的精神团结时期,这样的声明也难以自圆其说。
如果教宗所说的基督徒生活是指他已经退居其中的小圈子,他们预料到他将在下一年做出的预测115,而放弃了社会的大部分,那么他的论断是正确的,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116。另一方面,如果教宗的分析意在适用于整个世界和整个当代教会,那么他的话就与道德沦丧、城市暴力、将城市变成丛林117、采用无神论者的宪法(这在人类历史上是一个非常新的现象)、愤世嫉俗地蔑视国际法、以及离婚、堕胎和安乐死的蔓延完全不符。
在这次周年纪念讲话中,缺乏批判性思维,掩盖了历史现实,有时还颠倒黑白,把黑暗的背景仅仅看作是一些阴影来逆转历史现实。罗马教廷的官方刊物也采用了这种一叶障目的看法,因为它无法完全忽视现实,所以将“基本健康”与显而易见的表象区分开来118。
如果这种区分是合法的,那么对教会状况的任何判断都将成为一种深奥的操作,无论是在教会还是在世界上,无论是在教会里还是在世界上,都是无法发挥作用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尽管教会中最重要的因素确实是一种无形的原则,它在良知的深处发挥作用,产生本身是无形的行为,但这种无形的因素也确实存在于历史之中,并在它所产生的行为中显现出来。正如贝拉明(Bellarmine)119所说,只要教会存在于可见的世界中,它就像法兰西王国一样是一个尘世的现实。我不会过分地将塔西佗关于衰败的罗马世界的名言“堕落和被败坏,这就是所谓的世界”120。应用于当代教会,但我也不会像《圣经》中的羚羊一样,保持自信,故意忽视自己被捕获的事实,直到落入网中的那一刻121。(依撒意亚51:20。你的儿子昏迷不醒,躺在街头,像陷入罗网的羚羊;他们还饱尝了上主的愤怒,受尽了你的天主的恐吓。)
译者注:
109. "告诉我们想听的"
111. "混乱”。
113. O. R., 18 July 1975.
114. "儿童弥撒"。
115. 见第 36 段。
116. 不过,这对罗马市的伯多禄教区来说肯定是无效的,根据 1970 年 11 月 19 日《罗马官方公报》的统计,罗马有 80%的人说他们是天主教徒,但其中有一半人不相信天堂和地狱。从后来发生的事件来看,这种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在 1981 年 5 月,只有 22%的罗马人投票反对堕胎。[在当月就这一问题举行的全国公民投票中。全国赞成堕胎的人数为 2 000 万,反对堕胎的人数为 1 000 万。
117. 以至于在保禄教宗时代之后,一些国家在 1984 年庆祝了 "仇恨日";就像母亲节、病人节、鲜花节和所有其他世俗节日一样,这些节日正在取代礼仪中的宗教节日。
118. O R.,1976 年 12 月 24 日。
119. 圣罗伯特-贝拉明(St. Robert Bellarmine S.J.),1542-1621 年,枢机主教、教会博士。
120. "堕落和被败坏,这就是所谓的世界"。《日耳曼尼亚》,19。
121. 《依撒意亚》,51:20。你的儿子昏迷不醒,躺在街头,像陷入罗网的羚羊;他们还饱尝了上主的愤怒,受尽了你的天主的恐吓。
。
教宗保禄不愿对困扰教会的悲惨事件感到悲伤,但面对整个教会中明显的神父叛教现象,他也无能为力1。教宗在两次演讲中讨论了这一棘手而痛苦的问题。在 1971 年的圣周六,教宗在回顾神而人的主被门徒遗弃、被朋友出卖的逾越节奥迹时,将犹大与司铎的叛教作了类比。他开宗明义地说,“必须区别对待不同的情况,必须理解、同情、宽恕、忍耐,而且必须始终怀有爱心”。但随后,他又把那些叛变或背教的人描述为“不幸者或逃兵”,谈到了促使他们叛教的“卑鄙的世俗理由”,并谴责了“道德平庸者,认为违背经过长期考虑后作出的承诺是理所当然和合乎逻辑的”2.。教宗的内心被这些证据所困扰,由于无法消除叛教行为的所有罪责,他使用了“不幸者或逃兵”的说法,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背教行为的罪恶责。但是,叛逃并不是不幸的替代品;那些背弃教会的人之所以不幸,正是因为他们背弃了教会。
1978 年 2 月,教宗在向罗马神职人员谈及司铎叛教问题时说道:“我们为(背教的)统计数字所压迫,为谬论所困惑,这些原因确实需要我们怀着虔诚的同情,但它们也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弱者为了放弃自己的承诺而找到的微弱的力量令我们惊讶”。教宗谈到了一种“世俗化的狂热”,这种狂热“破坏了神职人员的传统形象”,并通过某种不太可能的过程,“从某些人的心中消除了对他们自己的神圣敬畏”3。
教宗的沮丧部分源于这一现象的规模,部分源于这一现象所暗示的堕落程度。这里的重点不是神父违背独身承诺的行为不当,因为这种情况在以前就已经发生过,当时并没有神父叛教;而这是出现了一种新的堕落,它包括拒绝承认事物的本质,以及妄图把神父变成非神父;它是一种新的堕落的出现,而新的堕落当然是寄生于旧的堕落之上的。
圣职的基本特性永远不会丧失;因此,他们所揭示的是,有多少人以两种方式之一不再担任司铎:一是罗马教廷的特许,二是任意和单方面的中断。后者在教会历史上并非新鲜事。在法国大革命期间,曾宣誓维护《神职人员民事宪法》的两万九千名神父中有两万四千人叛教,八十三名立宪主教中有二十一人叛教,其中十人后来结婚4。在圣庇护十世时期,相当多的神职人员因为信仰问题或渴望独立自主,许多人放弃了神职。然而,在梵二大公会议之前,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每个案例都会引起人们的兴趣或丑闻,而被解除教职的神父则成为小说的主题。
在梵二后时代,神父叛教的新现象并不在于其人数之多,而在于罗马教廷通过广泛使用'特准'5,使这些叛教行为合法化。这剥夺了神父行使其职务的权利,使其沦为普通的平信徒,从而使其在按立时获得的不可剥夺的特性失去了作用和意义。在过去,将神父降为平信徒作为一种惩罚的情况确实很少见,但因缺乏适当的同意(类似于婚姻中的不完全同意)而被降为平信徒的情况则更为罕见。除了法国大革命时期,叛教主教在教会历史上非常罕见。著名的有特伦多大公会议时的卡波-德-伊斯特拉主教韦尔热里奥,教宗保禄五世时期的斯帕拉托大主教德-多米尼克,教宗格里高利十六世时期的布雷斯劳主教塞尔德尼茨基,以及一个多世纪后的利马辅理主教、曾是梵二之父的马里奥-拉达韦罗主教6。
1. 在《1980 年统计年鉴》中,神父人数下降的趋势有所减缓,并出现了一些复苏的迹象。神父的授职率从 1.40% 上升到 1.41%。退职人数减少了一半。不过,天主教神父的总人数还是比上一年下降了 0.6%。男女修士人数继续下降,但女性下降得更多,下降了1.4%,而上一年为1.1%。总的来说,减少的是欧洲,增加的是非洲。官方公报》,1982 年 5 月 28 日。
2. 《官方公报》,1971 年 4 月 10 日。
3. 《官方公报》,1978 年 2 月 11 日。
4. P. Christophe,《1789年和1848年的神职人员的选择》,里尔1975年,第1页,第150页。
5. "帮个忙"。
6. 《官方公报》,1969 年 3 月 23 日。
正如我们所说的,教会处理和评估神父背叛的方式发生了变化,这才是新的问题所在,而不是与梵二前时期相比,所涉及的人数多得不成比例7。就单纯的物理事件而言,最近的人类历史中没有什么是过去没有发生过的。这就是为什么古代作家可以说 :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前没有做过的”8,重要而新颖的因素是心灵做出的道德判断,只有它才能表明事件的真正走向。
教宗可能对叛教人数之多感到沮丧,但免除圣职的做法在长期无人知晓之后还是成为了一种习惯,这改变了放弃圣职的道德和司法性质,消除了放弃圣职曾经具有的叛教氛围。罗马教廷一位负责管理这些程序的资深人士告诉我,从1964年到1978年期间,以千次计的神职还俗,神职人员身份的减少曾经是如此不寻常,以至于许多人,甚至是神职人员,都不知道有这样一种教规程序的存在。
从1969年的《统计汇编》和1976年的《教会统计年鉴》中可以看出,在这七年中,整个天主教世界的神父总数从41.3万下降到34.3万,修会成员从20.8万下降到16.5万。1978年版的《教会统计年鉴》显示,1973年的叛教人数为3690人,1978年为2037人。根据若望保禄二世的命令,从1978年10月起几乎完全停止了特赦9。虽然这些叛变削弱了队伍,但其真正的重要性在于,大规模的特赦使这些叛教者合法化了。教会法规定10,神职人员一旦沦为平信徒,就会失去神职人员的职位、福利和特权,但仍必须保持独身。
唯一被解除圣职的神职人员是那些因未经同意而被证明圣职无效的人11。看来,在罗马教廷最近的判例中,是否同意不再由一个人在被祝圣时的意愿来判断,而是由他作为一个被祝圣的神父之后的不合适的经历或道德上的不满来判断。美国教区法庭试图在婚姻无效案件中引用的也是这一标准,保禄六世在1977年批评并拒绝了这一标准。根据这一标准,神父在任何时候要求回到平信徒状态这一事实本身,就证明保禄六世在最初作出承诺时是不成熟的,没有能力作出有效的同意。此外,还忽视了随后可能出现的同意行为,从而导致无法根据《教规》第 214 条免除独身的可能性。与美国的法庭一样,我们在此面临的是对每一个人的道德行为的重要性的隐晦否认,以及对整体性原则的默许12。
每一个个体单独的道德行为都被剥夺了重要性,从而使这些行为的总和被赋予了重要性。伴随着叛离人数的增加,司铎圣召减少的根本原因也许就是这种对所涉及的承诺的轻视,它使司铎职务失去了整体性和持久性,而这种整体性和持久性正是人类天性中最崇高的部分,即通过经受考验和艰难困苦而坚持不懈。诚然,正如若望保禄二世所说,这些叛离是“一个反信号,一个反见证,导致大公会议的希望落空”13。
对神职人员危机的解释,人们通常用社会学和心理学因素来解释,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而道德因素却被忽视了。这一现象的根源主要在于精神层面,并在两个层面上发挥作用。首先,在纯粹的宗教层面上,人们对自由的理解是贫乏的,认为人无法将自己的自由意志同某种本身就是绝对的东西结合在一起,相反,又认为人的自由意志有权解除任何现有的束缚。这与离婚有着明显的相似之处。离婚也是基于这样一种观点,即人的意志不可能无条件地约束自己;也就是说,是基于对任何无条件事物的否定。
其次,除了未能理解自由是一种将绝对性赋予我们自己选择的可能性的能力,从而将一种坚不可摧的连贯性注入一个人的生活中,在超性方面,还有一种信德上的失败,即怀疑司铎献身的绝对性的存在,除非司铎献身在法律上是绝对的,否则就不可能有真正的献身。这种失败本可以自行纠正或得到纠正,但却因最高权力机构的赦免而加剧。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人们认为坚持绝对性就会剥夺自由,而事实上,要想获得成熟的自由,恰恰需要绝对性。给予特赦和放弃义务本身就是一种丑闻,是道德软弱和个人价值感降低的表现,当与受到婚姻不可分割的纽带约束的平信徒进行比较时,也会引起丑闻。
1980 年 10 月 14 日,若望.保禄二世颁布了教宗通谕,很快停止了赦免。信理部颁布了一份文件,建立了一个更严格的制度,严格规定只有两种情况可以免除圣秩圣事,即对祝圣行为的错误同意,二是上级在同意圣秩圣事时犯了错误14。
7. 另一个新现象是,主教团成员也加入了反对独身主义的运动。例如,枢机主教莱热说 "人们可能会想,是否可以重新考虑这一制度"。I.C.1.,第279期,1967年1月1日,第40页。
8.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前没有做过的"。
9. 若望.保禄二世教宗的决定受到了革新者的强烈批评。例如,请参阅《明镜》周刊 1981 年 10 月 6 日对铁宾根大学教会法教授 H. Herrmann 的采访: "为什么我们仍然希望自己属于一个永久背叛爱的福音的群体?
10. 见教规 211-14。
11. 教规 214。
12. 见第 201-3 段。
13. 《官方公报》,1979年5月20日。
14. 《天主教文献》,第566期,1980年10月及Esprit et Vie,1981年,第77页。
现在,舆论的巨大传声筒所鼓噪的改革司铎职分的众多建议,并没有丝毫新意,因为它们在教会历史上反复出现;它们通常是以非正统的精神提出的,如天主教徒、胡斯派教徒和路德,但有时也仅仅是一种无辜的反常现象,如著名的枢机主教安杰洛-麦(Angelo Mai),他是一位语言学家而非神学家15,他希望赋予神职人员随时有权要求解除圣职的权利。这些改革神职人员独身制度的建议背后的原因都可以归结为对本质的否定,即对事物中固定本质的否定,以及对跨越这些本质界限的渴望,这些界限界定了这些本质,并通过界定它们,使它们成为它们本来的样子。
有人抱怨说,神职人员处于从属地位,对自己的行为不负完全责任,并敦促“将控制自己生活的权利还给他们”,给予他们结婚、在工厂工作、出版书籍和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16。最后一项要求与事实脱节,因为天主教神职人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可以更充分、更轻松、更大声地发表意见。神职人员可以不经主教事先批准就出版书籍、发表声明、举行抗议会议、在电台和电视台发表讲话、上街游行示威、反对教宗的法令、与非天主教徒混在一起并充分参与他们的会议。教规纪律的放宽,一下子成为了无处不在、影响深远的现实。
事实上,许多神父在其圣职所赋予的权柄的掩盖下,宣扬他们自己短暂和转瞬即逝的观点,仿佛它们就是福音的信息和教会的教义;也就是说,他们宣扬的是他们自己或他们自己的东西。他们这样做是典型的、历史上常见的教权主义滥用行为,这种行为曾经源于宗教与政治的混淆,而现在则源于对天主教教义的背离,其目的是重塑教义,瓦解教会组织。因此,神职人员享有的不仅仅是他们从圣职中获得的权力,而是一种在实践中更为广泛的权力,因为他们非法利用自己的地位,将自己的个人观点冠以教会的权威。
神父应该要求更大的权力“控制自己的生活”(人在做什么?)这表明信仰的削弱,以及对神职人员尊严的理解的削弱,而只有信仰才能使人掌握这种尊严。一个有权柄在圣祭中举行圣体圣事、赦免罪孽从而改变人心的人,怎么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缺乏责任感呢?这种自卑感来自于神父忘记了神父身份的真正目的,即为人们提供神圣的东西,这种自卑感也来自于他认为神父的状态与其他人状态一样,即在其中寻求实现自己的潜能,为世界做出自己的贡献。
译者注:
15. Angelo Cardinal Mai(1782-1854 年),著名古董商,梵蒂冈图书馆馆长。见《新 Antologia》、
16. 这些是在博洛尼亚举行的教友和神父会议上提出的要求,1969 年 9 月 28 日的《新闻报》对此进行了报道。
神父们之所以受苦,是因为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冷漠或充满敌意的世界之中,这个世界对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会与他们接触,梵蒂冈第一次大公会议开幕时引用的圣咏并不适合今天的神父:他们边行边哭,出去播种耕耘,他们载欣载奔,回来背着禾捆17。今天的司铎在播种和归来时都在哭泣,因为他们缺少让人心喜悦的收获。当然,司铎的处境是艰难的,但这种艰难是他作为司铎本质上固有的基本元素;这对使徒来说并不容易,他们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承诺。长篇大论地抱怨神职与社会的疏离,然后又转过身来指责信仰时代是胜利主义者,这是特别不协调的,因为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这种疏离,因为两者之间的紧张关系已被吸收到一体化的基督教世界的结构中。
唐·马佐拉里观察到,“神父不得不宣扬比他自己的生活更高标准的话语,而他的生活也因此受到谴责”。但是这种紧张局势不仅限于神父,每个人在道德律法和福音标准面前都处于这种地位;要认识到没有人能以自己的名义宣扬道德真理,只需要回想一下理想和现实存在的区别,这种区别是道德义务存在所必需的,因为道德源于将理想和现实两者结合起来的尝试;没有人的美德等同于所宣扬的理想。把布道建立在除了所讲的真理之外的任何东西上,就会涉及到用讲道者的道德价值来衡量讲道的有效性,正如胡斯异端所暗示的那样。
若将神父的布道与宣扬的道德真理相提并论,布道就因此变得不可能了。如果赋予神父传道权的是与他提出的要求相等的道德水平,那么即使是最神圣的神父也会放弃传道。但事实上,“许多人,甚至所有的人,都有必要宣讲一种比他们自己的行为更完美的道德。传道......需要一些软弱的人,他们有时会屈服于自己的激情,宣扬一种严格而完美的道德。没有人可以指责他们虚伪,因为他们是受命这样做的人,带着信念说话,他们含蓄地,有时甚至明确地承认,他们离自己所教导的完美还差得很远......遗憾的是,有时布道(所说的)是会下降到行为(所做的)的水平,但这是一种滥用:然而,如果没有司铎职分的事奉,这种滥用将是规律”18。司铎生活中的不足只是所有人生活中在理想面前不足的一个例子。由此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应该谦卑,而不是因骄傲而产生苦恼。
话又说回来,司铎所具有的人的能力并不因为他是神父而消失,因为行使圣职提供了无限发挥个人才智、热情和能力的机会;提供了做一切有利于个人卓越的事性的机遇。教会过去历史上不是充满了美好的思想、慈善事业和教育机构吗,它们给人们提供了充分发挥潜能的机会,尽管不允许他们自己传道。请问除了教会之外,你能发现某人的名字被如此频繁地当作整个团体使用,且在他们的观点、目标和工作中团结在一起吗?
译者注:
17. 圣咏 125: 6 “他们边行边哭,出去播种耕耘,他们载欣载奔,回来背着禾捆”。
18. A. 曼佐尼:《天主教道德观察》,同上,第二卷,第135页。
批评教会历史上的司铎职位,即司铎职位本身的真实形式,其根本错误在于没有认识到这一事物的本质,或固定的性质,而把它降格到仅仅是人的和功能性的层面。天主教教义认为,司铎职位是神父与平信徒之间的本质区别,而不仅仅是功能上的区别:这是一种本体论上的区别,是由于圣秩圣事给灵魂留下的印记。
新神学复兴了旧的异端教义,这些教义共同导致了路德宗废除司铎职位的制度,并掩盖了存在于受洗信徒的普世司祭职与只属于司铎的圣秩圣事之间的区别。通过洗礼,人与基督的奥体相连,并借着分享基督的司祭职分,献身于对天主的敬拜,基督是唯一以最完美的方式向上主天主献上敬拜的人。除了这种洗礼特征之外,神父在圣秩圣事时还获得了另一种特性,这是对第一种普世特性的一种强化。由于圣秩圣事,他能够代表基督19做出平信徒无法做出的圣事。首先是圣体圣事和告解圣事。
神学创新者的倾向是将第二个圣秩圣事溶解于第一普世司祭职之中,将神父降低到与所有平信徒相同的水平。他们坚持认为,神父在教会的不同构成中具有特殊的功能,就像每个平信徒一样都有。这种特殊职能是教会赋予他的,并不意味着他与平信徒在本体论上有任何区别,“也不应将司铎视为更高的东西”20。因此,“神父的重要性在于他与其他基督徒一样接受过洗礼”21。这样,本质或本性之间的差异就因拒绝圣秩圣事而被否定了,这就把教会有区别的有组织的结构降格为某种无形和同类的东西22。
R.S.布尼克(R.S. Bunnik)的一本书明确阐述了这一论点,这本书是荷兰教会及其神学培训中心主导思维的一个很好的例子23。“普世司祭职必须被视为天主子民的一个基本类别,而特定事工只是一种功能性的类别”,并且是“一种自下而上的社会学必然性”。这位荷兰神学家从普世司祭职是特殊圣职的基础(确实如此,因为圣职人员必须接受过洗礼)出发,进而否认圣秩圣事使人建立在一个新的基础上,从这个基础上产生新的行为,而这些行为仅仅建立在洗礼的基础上是不可能的;虽然洗礼赋予人做某些事情的主动能力,但它只赋予人做其他事情的被动能力,其中包括接受圣体圣事和接受圣秩圣事。
这种关于司铎职位的谬误推理与另一种关于教会在世界上的地位的谬误推理是串联在一起的。作者坚持认为,“教会逐渐发现,归根结底,教会和世界构成了同一个神圣的现实”。因此,事物的本质首先被分解,然后被复合;圣秩圣职与从洗礼中产生的普世司祭职相混淆,教会超自然的神性与整个无差别的人类相混淆。
译者注:
19. "注:基督的人。
20. C.LD.S.,1969 年,第 488 页。
21. 同上,第 227 页。
22. 奥尔良主教里欧贝在向法国主教会议发表的声明中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在 1972 年 11 月 11 日《世界报》上建议,经主教同意,社区应临时任命平信徒来履行按立圣职的职能。
23. Prétres des temps nouveaux,由 Denise Moeyskens 翻译自荷兰文。图尔奈,1969 年。引文见第 64 页和第 43 页。Schillebeeckx神父也支持这一观点。
这种将不同事物混为一谈的神学观点已被普遍接受,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某些作者的观点被广泛传播,也部分归因于此。这种观点认为,“司铎是与其他人一样的人”。无论从神学还是从历史角度来看,这种说法都是错误和肤浅的。从神学上,这种说法与圣秩圣事的教义相冲突,而圣秩圣事,一些基督徒接受它,另一些基督徒则不接受,于是在本体上基督徒被区分开来,因此在功能上基督徒也被区分开来。
从历史上看,在公民社会中,人是不平等的,除非他们的本质是抽象的而不是在具体情况下被区分开来的。说一个司铎是一个与其他人一样的人,而其他人却不是司铎,这甚至比说一个医生是一个与其他人一样的人,而其他人却不是医生,还要虚假。不,他不是一个和其他人一样的人,他是一个身为司铎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是司铎,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是医生一样。观察人们的行为足以表明,每个人都能区分医生和非医生、司铎和非司铎。在某些紧急情况下,他们会去找医生,而在另一些紧急情况下,他们会去找司铎。变革者将注意力集中在人性的抽象身份上,拒绝接受司铎职位为人类带来的特殊超性特征,而圣秩圣事正是通过这种特性将神父与平信徒区分开来的:「你们给我选拔出巴尔纳伯和扫禄来,去行我叫他们要行的工作。24」
这一错误造成了显而易见的实际后果。今天的司铎应该从事体力劳动,因为他只有通过工作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只有通过工作才能发现普通人的生活,而普通人的生活揭示了天主对世界的旨意。因此,工作要么被视为人的目的,要么被视为达到目的的必要条件,而默想和苦难则被排在了效益主义(满足欲望和物质财富的积累)的发展力之下 。作为一个和其他人一样的人,司铎将要求结婚的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着装、积极参与社会和政治斗争;同样,他也将加入革命斗争,将兄弟视为敌人进行斗争,尽管这对他的司铎职位来说是不公正的。
抱怨司铎与世界隔绝是没有道理的。首先,因为他们被分别为圣,就像基督分别祂的使徒一样,正是为了被差派到世间。直到最近,普通人都明白司铎职位为这些人增添了什么,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甚至连普通谬语或方言中的俗语都能证明这一点。这些谚语区分了人与人的司铎身份,即使是为了冒犯这个人,也避免冒犯司铎职位。这些格言将人与作为司铎职位的标志分开,也将人与“他所传授的”,即神圣的东西分开。
其次,从历史上看,没有证据支持神职人员与世界分离的说法,就像变革者所抱怨的那样。无论是所谓的教区世俗神职人员,还是修会正规神职人员,虽然与世界分离,但都在世界之中。神职人员的独立性并没有将他们与世界隔绝开来,这一点最有力的证明在于,正是那些与世界隔绝得更远的修会正规神职人员,也就是那些住在修道院里的人,不仅在宗教方面发挥了最强大的作用,而且在民间也发挥了最强大的作用。几个世纪以来,他们塑造了文明,甚至孕育了文明,因为是他们创造了文化和社会生活的结构,从农业到诗歌,从建筑到哲学,从音乐到神学。神职人员是使面团发酵的酵母,但他们并没有成为面团。化学家们清楚地知道,酶中含有与它们导致发酵的物质相对抗的物质。
译者注:
24. 宗徒大事录 13:2「你们给我选拔出巴尔纳伯和扫禄来,去行我叫他们要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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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教宗保禄六世通谕《年龄之增》(Ingravescentem Aetatem)通谕颁布以来,教会对人类生活的其他方面也采取了不同的看法。保禄六世在其《年龄之增》 通谕中,以年龄为依据1,对未成年人进行了限制,这是教会对青年人采取新态度的间接标志。其他文件中也直接表述了这种新观点。
从古至今,青年的时期一向被哲学、伦理学、艺术和常识视为自然和道德不完美的时期,也就是不完整的时期。圣奥古斯丁在这篇布道中写道:“对年轻人2来说,青春之花蕴含着诱惑的危险3”,坚持认为青年在道德上是不成熟的。因为他的理智尚未成熟,很容易出错,年轻人是“像蜡一样柔软”任凭恶习“蹂躏”4,他在年轻时需要一个统治者、顾问和老师。他需要一盏明灯来照亮人生的道德目标,需要实际的帮助来塑造和改变他的自然倾向,使之符合事物的理性秩序。所有伟大的天主教教育家,从努尔西亚的本尼迪克特到洛约拉的伊格内修斯、约瑟夫-卡拉桑斯、若翰-巴蒂斯特-德-拉萨尔和若翰-博斯科,都将这一思想作为天主教教育的基础。
年轻人是一个拥有自由的主体,必须接受训练,教育他如何利用自己的自由,使他自己选择那件赋予我们自由的事情,也就是说,选择履行我们的职责,因为宗教认为生命的唯一目的就在于此。教育者的任务之所以微妙,是因为其对象是作为主体的人,其目标是完善这个主体。它对人的自由采取行动,不是为了限制它,而是为了使它真正自由。在这方面,教育行为是对神圣因果关系的模仿,根据圣多马斯理论,神圣因果关系甚至在人的自由行动中产生自由行动5。
教会对待青年的态度不能忽视不完美者与相对更完美者、无知者与相对更有见识者之间的差异。它不能撇开事物之间的差异,把年轻人当作成年人,把学习者当作专家,把弱者当作强者,而且(这里又回到了根本性的错误)归根结底,把依赖者当作独立者。
译者注:
1. "丧失权利"(投票权)。
2. "对年轻人"。
3. "青春之花蕴含着诱惑的危险"。
4. "像蜡一样柔软,任凭恶习蹂躏"。贺拉斯,《Ars poetica》,163 页。
5. 也可以说,根据莫林主义,教育是对神圣因果关系的模仿,因为教育创造了有利于正确选择的环境。[这里提到的是 1600 年前后天主教内部关于人的意志对恩宠的反应的争论。路易斯-德-莫利纳(Luis de Molina S.J.,1535-1600 年)强调意志的自由,而圣托马斯的追随者多米尼克-班尼斯(Dominic Banez O.P.,1528-1604 年)则强调恩宠的力量。
圣多马斯关于潜能和行为的深刻理论有助于人性研究者思考青年的本质,帮助他探寻人生这一阶段的基本特征,使他不再被主流观点误导。
青年时期是人生的开端,因此,重要的是向他们展示未来人生的全貌,并让他们牢记这一观点;这是初学者实现其潜能的目标,也是其能力展现的形式。生活是艰难的,或者说是严肃的。首先,这是因为人的天性是脆弱的,在其有限性中,个人的有限性与其他人和周围事物的有限性相冲突,所有这些有限性都倾向于相互侵犯。其次,人是堕落的、倾向于邪恶的,这是天主教信仰的一部分。人的无序倾向意味着他被对立的吸引力所困扰,他的处境是一种斗争、战争,甚至是围攻。生命中蕴藏着一种必须被激发出来的潜能,这意味着生命不仅是艰难的,而且是有趣的,因为兴趣就在于拥有介于两者之间的东西(inter est)6。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人应该实现自我(用现在的话说),而是人应该通过实现他为之而生的被创造的价值,这种价值召唤他实现这种转变。令人奇怪的是,当梵二后神学如此频繁地使用“metanoia”(意为心灵的转变)一词时,却又如此强调实现自我。顺从自己的倾向是令人愉快的,而为了实现被创造的价值而抵制自我则是艰难的。哲学、诗歌格言、政治和神话都认识到了其中的困难。
每一种美好的获得或实现都要付出努力的代价。希腊圣人说,无数天神把汗水放在我们和卓越之间,贺拉斯说过:“孩子已经承受得太多、做得太多,既流汗又受冻。7”在古代的教育中,人的生命是一场战斗和努力,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字母 upsilon 也成了这一事实的象征,但不是两臂同样倾斜的 upsilon(Y),而是毕达哥拉斯式的一臂直立、一臂弯曲的 upsilon(P)。古代人还将赫拉克勒斯在岔路口的故事运用到生活中。
今天,生活被不切实际地当作欢乐呈现给年轻人,他们把欢乐理解为在人生中8可以部分抚慰心灵的愉悦,而不是只有在天堂9时才能满足灵魂的圆满喜乐。人类生活的艰难,过去在祈祷中经常被称为涕泣之谷,生活的艰难常被否认或掩盖了。由于这种重点变化的结果是将幸福描绘成人的自然状态,因而也是人应有的东西,新的理想就是为年轻人准备一条安全的道路,让他们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10。因此,年轻人认为他们必须克服的每一个障碍都是不公正的,障碍不是被视为考验,而是羞辱。大人们为了取悦孩子,放弃了行使自己的权柄,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就会得到孩子的爱,除非他们奉承和取悦孩子。厄则克耳先知的警告适用于他们: “那些用手腕缝制各种带子,照头的大小制做各种头巾的人有祸了”(意指说不实的假话者有祸了)11。
译者注:
6. "就在介于"。
7. 《艺术诗篇》,413页。"孩子已经承受得太多、做得太多,既流汗又受冻。”
8. "在途中",即在生命中。
9. "目的地",指天堂。
10. 但丁的《炼狱》,XXXIII,42。"远离一切障碍和壁垒"。
11. 《厄则克耳》,13:18:那些用手腕缝制各种带子,照头的大小制做各种头巾的人有祸了。
1971 年 4 月,教宗保禄六世对一群来罗马参加和平示威的嬉皮士发表了演讲。教宗以赞美的口吻描绘并列举了年轻人正在寻找的“秘密价值观”。第一个价值是自发性,教宗认为自发性与寻找并不冲突,尽管寻找到的自发性不再是自发性。在他看来,自发性与道德也不相悖,尽管道德包含深思熟虑的意图,叠加在自发性之上,并可能与之发生冲突。
第二个价值是“从某些正式和传统的联系中解放出来”。教宗没有明确指出它们是什么。至于形式,它们是物质本身的显现,即物质进入世界时的样子。至于习俗,它们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也就是说,它们是同意的,如果它们是对美好事物的同意,那么它们就是美好事物。
第三个价值观是“做自己的需要”。但是,我们并没有明确指出年轻人应该实现什么样的自我,应该在其中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事实上,在自由的天性中存在着许多自我,这些自我可以转变成许多面貌。真正的自我并不要求年轻人如何实现自己,而是要求他改变自己,甚至变得与众不同12。(路加福音9:23 耶稣又向众人说,谁若愿意跟随我,就该弃绝他自己,天天背着他的十字架,跟随我。) 前一天,教宗还在劝诫人们要有“心灵意念的根本转变”。那么,是实现自己,还是改变自己?
第四个价值是“生活和解释自己的时代”的热情。然而,教宗并没有为年轻人提供诠释自己时代的钥匙,因为他没有指出,从宗教的角度来看,人必须在自己时代的短暂事物中寻找非短暂的事物,即寻找贯穿一切的最后目的。保禄六世在没有明确提及宗教的情况下阐述了他的论点,最后他出人意料地说道“我们认为,在你的这种内在探索中,你注意到了对天主的需要”。教宗在这里无疑是在推测,而不是以他的权柄在说话。
教宗在 1972 年 1 月 3 日的演讲中对青年的解释与传统的解释更是大相径庭。他在讲话中把“自然地脱离过去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敏锐的批判精神”和“直觉的远见”说成是青年的积极品质。这些品质与真正的青年心理学并不相符,也不具有积极意义。脱离传统在道德上、历史上和宗教上都是不可能的:我们只需记住,对一个基督徒来说,他的整个生命的方向是从他的洗礼开始的,这是先行的,洗礼取决于家庭,这是先行的,家庭取决于教会,这是一个巨大的先行现实。如果我们认识到人的构成中存在着成长的因素,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区分人的成熟状态和不成熟状态,并承认人在生命之初,就发现自己有义务成为他现在还不是的样子,那么,年轻人具有批判的精神,也就是说,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这一点是很难维持的。
最后,教宗把“直觉的远见”说成是青年心理的一个新发现,而青年一直被看作是一个迟纯的远见者13,不仅对外部世界的事件,而且对自身的利益都难以预料。事实上,“大胆属于人的花季,谨慎属于人的暮年”14。
但是,教宗对希腊的青春女神15的热情促使他宣布: “年轻人是正义与和平共同事业的先知先锋”,因为“首先他们比其他人更有正义感”,“成年人站在他们一边”,显然是作为后备军,而年轻人则是前线部队。
从保禄教宗的讲话中,我们不难发现一种奇特的角色颠倒,即那些应该追随的人被追随,不成熟的人成为成熟人的榜样。将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归因于年轻人,这在天主教对生命的诠释中是站不住脚的。教宗似乎被周围的青春活力所感染,陷入了一种对青春的赞美。同样的青春激情使他在另一个场合将经文中的“青年”一词改为“儿童”16 ,以支持他的断言,即“是青年承认了......基督的神性”17。
译者注:
12. 路加福音9:23 耶稣又向众人说,谁若愿意跟随我,就该弃绝他自己,天天背着他的十字架,跟随我。
13. 贺拉斯:《艺术诗篇》,164 页。"一个迟纯的预见者"。
14. 西塞罗,De senectute,V1,20。"大胆属于人的花季,谨慎属于人的暮年"。
15. 希腊的青春女神。
16. 《玛窦福音》, 21:15司祭长及经师们,看见耶稣所行的奇事,又见孩子们在殿里喊叫说,贺三纳于达未之子,他们就烦恼。
17. OLR。1976年4月12日。
为了证明这种对希腊的青春女神的崇拜并不只是保禄六世教宗,而是传播到教会的各个层面,我不想引用神父和教友们几乎无穷无尽的著作,而是要引用瑞士主教会议为1969年国庆日编写的一份文件。该文件称,“青年的抗议推动了真实、可用性、对人的尊重、对平庸的不耐烦和谴责压迫等价值观,这些价值观在经过仔细观察后与福音相一致”。
不难看出,瑞士主教的逻辑相当模糊。在天主教的意义上,真实性并不在于把自己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而在于成为一个人应该成为的样子,也就是说,它最终在于谦逊。可用性本身是中性的,只有当一个人愿意为之,可用性才会变成善。对人尊重就不该轻视人类的过去和否定历史性的传统教会。对平庸次等的不耐烦,除了(平庸)含糊不清之外,(平庸次等在哪里?)这种不耐烦还与古人的智慧背道而驰,还与知足常乐的美德格格不入,且与神贫格格不入。
我们“面临着新的人类和宗教目标”,这种说法仅仅因为它是新的,就赋予了这种说法新的特权,却忘记了除了在天主而人的基督身上重新建立的创造之外没有新的创造,除了天主而人的基督规定的目标之外没有其他目标18。当主教们继续指出青年人“是时代的标志,是天主本人对整个当代基督教世界的声音”时,他们所选择的措辞是荒谬的,因为这是不适当的赞美;甚至比“人民的声音就是天主的声音19”更荒谬,因为这使青年人几乎未经反思的声音成为神意的器皿,几乎成为神的启示的文本。赞美“青年人想成为主角”的事实与天主教的谦卑原则和服从原则相冲突,因为教会并不只属于青年人,每个人都不能占据首要位置:这种让青年人占主角的地方没有认识到其他人的作用。承认他人的权利既是宗教的一部分,也是正义的一部分。
在结束对世界和教会对待青年的新态度的分析时,我们注意到,在这里也有一个语义上的转变,“父亲式”和“家长式”这两个词已经变成了不赞成的术语,仿佛父亲的教育,确切地说是父亲。没有值得赞扬的使用他的智慧和爱,仿佛整个教学方法都不是家长式的。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到,在一个以自我表达和拒绝模仿任何东西来评判价值的体系中,首先被摒弃的将是家长式的依赖。
撇开一些人(无论是神职人员还是教友)的说法不谈,事实是,青年时期是一个充满潜力但不成熟的时期,不能将其视为理想状态或作为榜样。事实上,青年在很大程度上是面向未来和希望的,而未来和希望只有在青春消逝和消失时才能实现。希比的神话变成了赛琪的神话。此外,如果青年进一步被神化,那么年轻人就会变得悲观,因为他们希望拥有他们无法拥有的永恒青春。青春是针对非青春的,而成熟不是以青春为蓝本,而是以已实现的智慧为蓝本。任何人生阶段都不能以自己或他人的另一个人生阶段作为自身发展的模式。任何阶段的模式都是由人的义务性或责任导向性提供的,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无论年龄大小,都必须把握并践行这种义务性或责任导向性。在这里,一种眩晕的精神也让依赖者走向独立,让不足者走向自给自足。
译者注:
12. 见第 53 和 54 段。
13. "人民的声音就是天主的声音"。
...
梵二后的教会迎合世界对年轻人的崇拜,也体现在对女权主义的支持上,女权主义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解放妇女、让她们与男人完全平等的计划。由于严格的教义原因,这种平等不可能达到圣职人员平等的程度,因为作为教义来源的传统一直排除这种可能性,而这种排除是神圣的实在法的问题。1965 年 12 月 8 日,梵二在致妇女的闭幕词中对她们在世俗生活中的进步持保留态度。它说:“妇女的天职将得到全面实现的时刻已经到来”,但这一天职是用传统的术语来描述的,即“关心家庭、热爱生活、让孩童从小感到陪伴与呵护。”
致辞勉励妇女“将你们父辈的传统传给你们的孩子”。教会在这一问题上的积极作用非常明确,因为教会“为提升和解放妇女、使她们与男子的基本平等在几个世纪的历程中熠熠生辉而自豪,尽管她们被赋予了女性独有的特点”。但梵二后的发展普遍超越了这些理念,支持妇女解放及平等的要求,而不是维护传统价值观。
正如其他信仰和道德教义一样,保禄六世在致英国圣公会主教1的一封信中有力地重申了不可能授予女性圣职,但正如我们所说的保禄六世教宗任期的特点2那样,女权主义的要求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反对或遏制。
1967 年 10 月在罗马举行的第三届世界平信徒传教大会上,他们提出了其他一些教义上的错误要求(这些要求被罗马教廷的官方刊物掩饰为“关于平信徒感受的事实陈述”),此外,还表达了“一项严肃的教义研究,希望确立妇女在圣秩圣事中的地位”3的愿望, 在法国,有一个圣女贞德协会要求妇女担任圣职,而在美国,在主教没有反对的情况下,有一位活跃的美国修女,在全国大会上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在教宗若望保禄二世访问美国时,该运动的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世人惊叹不已。当时,大会主席特蕾莎-凯恩修女突然质问最高教宗,声称妇女有权担任神职,并敦促基督徒停止向教会提供任何帮助,直到这一权利得到承认4。在哥本哈根举行的妇女问题国际会议上,罗马教廷代表科尔德斯主教说,“天主教会现在为妇女对完全自由和人性化生活的渴求而欢欣鼓舞,这种渴求是妇女解放伟大运动的源泉”,他让人们明白,“在两千年的基督教历史中,这种完全人性化的生活常常被剥夺。事实上,还不能说妇女已经以造物主和基督所希望的方式被接受,亦即作为完全负责任的人5被接受”。女权主义的倾向在教会中再次以耸人听闻的方式表现出来,比如在若望保禄二世访问期间6,巴伐利亚天主教青年协会的女权主义主席重复了这位美国修女的言论。
在这场运动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革新者思想的两个要素:第一,采用女权主义术语;第二,诋毁历史悠久的传统教会。
若望保禄二世在向众多女性听众发表讲话时,采用了女权主义的历史观:“几个世纪以来,妇女是如何受到侮辱和虐待的7”,令人痛心。由于这些话似乎也在指责基督教时代,《罗马观察报》试图做出辩解8,将所谓的不公正和苦恼归咎于基督徒的失误,而不是教会。但这样做是无法回避问题的,因为在几个世纪以来,整个文明都是由教会的精神和规则塑造的,因此教会对普遍行为的责任是无法被合理地否认的,就像今天当整个社会都背离了教会并与之对抗时一样。试图为教会过去的任何过错开脱,但却又将危机归咎于教会,而危机的出现恰恰是因为现代世界抛弃了教会9,这种做法也很奇特的。
历史的真相不容许人们支持这种对教会的诋毁,事实上,人们必须予以反击。本世纪组织的第一个大型妇女运动是本笃十五世创建的“天主教妇女行动”:“时代条件的变化拓宽了妇女活动的领域:在世界范围内开展的传教活动取代了过去妇女在家中从事的更为私密和受限制的活动”。
所有的古代文明都通过男性专制、他们打着神圣的名义逼迫妇女出卖肉体和或多或少的随意离婚来奴役妇女,只有基督教通过使婚姻神圣化并使其牢不可破,通过传授超性的男女平等,通过提高贞操和婚姻的地位,最后通过承认一个妇女(圣母玛利亚)是天主之母,将人类提升到一个自己从未想象过的高度,从而将妇女从可悲的奴役中解放出来。
在几个有争议的场合,罗马教宗捍卫了妇女在婚姻中永久和不可侵犯的权利,以反对男性专制。我不否认,在洛泰尔皇帝、菲利普-奥古斯都(他的妻子英格伯格曾发出令人难忘的呼喊:“邪恶的法国,邪恶的法国。罗马,罗马!”)、法国亨利四世、英国亨利八世和拿破仑的案件中,政治因素在次要层面上运作,起着支持或反对主要宗教问题(即婚姻不可解除性)的作用。但是,它们只是在次要的层面上发挥作用,而婚姻中两性平等这一强有力的原则始终被认为优先于它们。在罗马教会之外,历史上还没有一个例子,表明神职人员以其道德力量奋起捍卫妇女权利的例子。
1. 资料来源:1971年8月21日。
2. 见第 65 段。
3. O.R.,1967 年 10 月 21 日。
4. I.C.I.,第 544 号,1979 年,第 41 页。
5. 《官方公报》,法文版,1980 年 8 月 12 日。
6. R.I.,1980 年,第 1057 页。
7. 《官方公报》,1979 年 5 月 1 日。
8. 《官方公报》,1979 年 5 月 4 日。
9. 见第 55 段。
在现代社会中,风俗习惯和社会安排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在教会生活中,天主教必须适应不断变化的历史环境;这些变化始终影响着教会的风俗习惯、心态、权柄和外在表现,但这些变化只是环境变化,行为和方法的变化,即围绕基督徒生活本质的行为和方法的变化,这种变化正是为了保持其不变,而不触及其本身。
在任何特定的历史时刻发生的变化,有多少会危及基督徒的生活,又有多少可以融入应用和发展基督徒的生活,这是很难决定的10; 教会的任务是维护和发展天主教原则,通过参考保守的基本精神来缓和存在主义的创新精神,保禄六世说这使教会“顽固保守”11。教会不能为了嫁接到别人身上,而拔起或干枯自已的根。
当谈到女权主义时,我们再次面临着削弱依赖原则的企图,以便解开和解放那些从本质上和启示上都赋予我们依赖性和受限性的东西。天主教反对人对人的依赖。天主教所坚持的依赖是人对其自身本性的依赖;这种依赖性排除了受造物创造性的原则。既然本性本身就是未被创造的天主的肖像,既然作为实际存在,它们是这些形式的参与,而这些形式是通过创造行为产生的,那么人对其自身本性的依赖归根结底就是对原始存在的依赖。意识到这种依赖并将其归于自身的人,是对天主存在的道德服从。
因此,现代女权主义的根本错误在于,由于误解了人类女性的自然特性,它自作主张地为女性主张的不是那些属于人类本性的东西,而是那些只有在考虑到男性的自然特性时才似乎属于人类本性的东西。因此,女权主义将自己变成了对男性的模仿,从而丧失了人性因两性二元性而具有的那些特征。在这方面,女权主义是滥用抽象概念的一个明显例子,而平等主义正是从这种抽象概念中产生的:它声称要剥去一个特定的人身上的自然印记。归根结底,女权主义不是为了提升女性,而是为了抹杀女性,将女性完全还原为男性。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女权主义的最后表现形式是对婚姻和家庭的否定,而婚姻和家庭则将男性和女性的区别神圣化。
因此,性别的道德上的平等并没有消除女性的自然特性,也不能废除将维护家庭内部生活作为她们的首要任务,更不能剥夺她们作为不能转移给异性的事情的执行者的角色,而这种角色是她们独有的、不能转让给异性的。若望保禄二世在 1981 年 12 月 15 日宗座劝谕《家庭团契》中总结了为讨论家庭问题而召开的主教会议的结论,指出应摒弃那种认为 “妇女的地位更多来自外部工作而不是家庭工作”的心态12。它宣称,社会应该这样组织:“妻子和母亲不应被迫外出工作,这样,即使她们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自己的家庭中,她们的家庭也能过上有尊严、繁荣昌盛的生活。13”。
教宗在此重提他在呼吁为同一主教会议祈祷时提到的一个想法:事实的确如此!我们这个时代的家庭必须恢复到以前的状态14。加尔各答的德蕾莎修女也提出了同样的主题:“妇女是家庭的核心。如果说我们今天有很大的问题,那是因为妇女不再是家庭的核心,当孩子回家时,再也找不到母亲在那里迎接他”15。
因此,女权主义实际上是一种没有意识到的男权主义,它以男性而非真正的女性为原型。当它谈论将女性从男性中解放出来时,它并不是要通过约束男性的忠诚和夫妻贞洁来使男性尊重女性,而是要将女性变成与男性一样伟大的自由主义者。在其最疯狂的形式中,解放的要求产生了一种不自然的平等主义,它不仅拒绝所谓的妇女地位低下,甚至拒绝文明赋予女性的一些优势。因此,法律中有利于怀孕或刚生完孩子的妇女的特殊规定、禁止强迫妇女从事繁重工作的禁令、在鳏夫得不到任何补偿的情况下向寡妇提供的社会补偿,以及对家庭母亲的任何特殊保护,都被视为不平等的标志而遭到反对。
这一切都因为“这种传统的男女职能和职责分工削弱了妇女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地位” 16。断言不平等者之间的平等是与被造物的多样性背道而驰的,也就是说,根据不矛盾的原则,这种断言是不成立的;然而,其真正的偏向是一种傲慢,当一个人处于不平等的地位时,这种傲慢会拒绝自己的利益,而这种地位实际上是生活丰富多彩的一部分。
译者注:
10. 见第 25 段。
11. 见《官方公报》,1972年1月23日。
12. 《大公教会法》,23。"人们认为妇女的地位更多地来自外部工作而不是家庭工作"。
13. 同上,25。"事实上,妻子和母亲不应被迫外出工作,这样,即使她们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自己的家庭中,她们的家庭也能过上有尊严、繁荣昌盛的生活。
14. "事实的确如此!我们这个时代的家庭必须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15. 1980 年 12 月 29 日《新消息报》的采访。
16. "联邦妇女问题委员会报告",伯尔尼,1980 年。
失去表达思想的正确词汇、教义混乱、历史的不确切性以及与时代精神一致的普遍愿望也产生了女权主义神学。这种神学是自相矛盾的,因为“神学”的意思是对天主的思考,它将神学研究的主体置于神学研究的客体的位置,并将妇女成为研究妇女问题的照明灯。在真正的神学中,妇女是根据启示和天主的关系来考虑的,而天主是神学的正式对象。
罗马教廷的报纸也未能幸免于这种女权主义神学。我就不多说试图从天主经中删除父爱观念的问题了。女权主义神学的动机是对语法中男性性别的厌恶,而男8性性别通常用于最高级。正是这种厌恶,使得美国主教会议用 " (people)人们 "一词取代了礼仪中的 "“man (人) "字。但我想重点谈谈1978年12月1日的《罗马观察报》,该报诋毁历史上悠久的传统教会,认为教会的女性价值观在两千年后被当代女权主义所揭示,并认为基督教女性希望“被视为人,并因此能够像人一样行动,作为能够实现和表达自我的存在者” 17。
显然,思考并不总是先于言语,因此,所说的话甚至并不总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两千年来,教会一直在尊重、教导、赐予圣事、赋予合法权利,甚至册封那些被他们认为教会否认具有人的地位的人(指女性),这种说法纯粹是在堆砌词藻;如果说从中可以解读出什么的话,那就是作者对什么是人、自由、基督徒生活的目标以及教会的本质18一无所知。
一位鲁莽的修女19试图将女性性别引入圣三位一体中,将圣神称为“圣母神”(Spirita Santa),这是轻率之举。对历史的无知,助长了这位修女的傲慢,她甚至称天主教的圣三位一体神学是“非常奇怪的反常现象”和“巨大的含糊不清”,因为她没有看到圣三位一体中的第三位是圣神。“圣神”这个词在希伯来文中是女性,在希腊文是中性,而在拉丁文成了男性。这个词的词性变化非常重要地影响了人们对于三位一体天主的认识20。(译者注:天主教中的这种女权主义神学是用来推动与非天主教徒联合事业的要点之一。与非天主教徒联合的事业。1983 年在温哥华召开的世界教会理事会的最后文件不仅要求赋予女性圣职,还要求宣布圣神为“圣母神”。见 O.R.,1983 年 8 月 10 日。)
只是人们对历史的无知,才会把“圣母神”这个反常的想法视为新事物。早在阿戈巴德(Agobard)时代21,被称为“奥斯西尼” (Obsceni ) 的异教徒就注意到这一点,他们认为第三人称是女性,并崇拜她在波希米亚的威尔海米娜(Willhemina)身上的化身。从理论的角度来看,这种畸形的逻辑和生物学怪胎是令人厌恶的。在《玛窦福音》1:18 中( 耶稣基督的诞生是这样的:他的母亲玛利亚许配于若瑟后,在同居前,她因圣神有孕的事已显示出来),可是,按照他们的逻辑,圣母将被一个“圣母神”感孕,因此耶稣将由两个女人所生,一个是圣母,一个是“圣母神”。如果圣三位一体中的第三位是一位“圣母神”,那么既然“她”来自于圣子,我们就会看到母亲来自于儿子的荒谬现象。修女观点的这些神学含义表明,对她来说,不写作比写作更困难得多。
教宗若望保禄一世在一次演讲中根据《依撒意亚》中的一段话说,天主是一位母亲。然而,这段话涉及的是天主的仁慈,说天主像母亲,因为“初为人母的,岂能忘掉亲生的儿子﹖纵然她们能忘掉,我也不能忘掉你啊”22。
若望保禄二世随后就此撰写了通谕《《富于仁慈的天主》,这是一个美丽的诗意形象,表达了神圣仁慈的无量,而不是一个旨在表达天主女性化的形象。
乔瓦尼-特斯托里(Giovanni Testori)是一位文学皈依者,但他并非完全没有夸大和推断的倾向,他甚至说“圣母已成为三位一体的一部分”。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女权主义神学试图将天主的内部属性应用于外部,并在三位一体身上固定了一种只存在于被造物身上的性别,而这种性别被用于三个神圣的位格时,它是完全模棱两可的。
译者注:
17. 这已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说法,甚至是老生常谈。无论是司铎还是平信徒,在讨论中都会提到 "妇女终于成为一个人和一个主体"。例如,I.C.I. No.556, 1980, p.42, Le nouveau role de la femme dans la famille occidentale。
18. 我在 1978 年 12 月 3 日给该报编辑的信中对文章的荒谬和不敬提出了抗议。答复。
19. 见《Seminari e teologia》,1979 年 4 月。
20. 天主教中的这种女权主义神学是用来推动与非天主教徒联合事业的要点之一。与非天主教徒联合的事业。1983 年在温哥华召开的世界教会理事会的最后文件不仅要求赋予女性圣职,还要求宣布圣神为 "圣母神"。见 O.R.,1983 年 8 月 10 日。
21. P.L.,104,163。
22. 《依撒意亚》,49:15。
这种将男女平等注入三位一体的内在生活中的做法,比雅各宾派基于《创世纪》的女性优越论的断言更不可接受,根据《创世纪》的记载,女人是在男人之后被创造的,是更完美的生物,需要更高等级的创造性活动23。
但是,任何形式的女权主义都与使两性互为从属的自然秩序相冲突。这种协调的差异并不像一些生物学家试图维护的那样,仅仅是一种社会效应,这种效应会随着产生互为从属的社会力量的消失或逆转而消失或逆转。事实上,这互为从属是人性中固有的差异。没有互为从属,人性将是不完整的,因为人性的互为从属在原型上被认为是存在于这种二元性中。亚当孤独的意义在于,它是一个渴望自我实现者的孤独。
我不想从形而上学的角度来探讨两性的二元性,这涉及到两个实体如何走向统一,我也不想引用雄性激素的神话,它是对夫妻结合的一种暗示。我只想指出,由于两性之间是相互协调的,夫妻结合行为中24不可否认和自然存在的从属因素并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即共同的目的,无论是生育还是自我给予,都将夫妻双方处于绝对平等的地位。这种从属关系也并不意味着两人自然差异的功能,就结合行为后果而言,没有相同的道德或社会价值。
女人是男性的附属品,也就将女性视为“有缺陷的男性”,因此低人一等,这不是天主教教义的一部分;但两个不平等者在平等的统一体中的协调却是天主教教义的一部分。除了女性在生理上的从属地位外,在这种“不平等”的结合中,女性在心理上的从属地位也是不可否认的,因为是女性而不是男性发出了诱惑的花粉,而男性只有在“侵略”阶段受到女性的诱惑后,才会积极地参与夫妻生活。由于这种对等的从属关系,文学作品中经常讨论的关于哪种性别在爱情中更强的古老争论失去了意义,与梅萨利娜、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或阿拉贡王后有关的著名的事,都变成了轶事,毫无意义25。如果所报道的事实属实,它们也只能是奇闻异事,并不能推翻我们所提到的相互影响。。
在 1983 年作为《家庭权利宪章》颁布的一份重要文件中,若望保禄二世有意与革新者的观点保持距离。教宗教导说,妇女表现其个性的自然场所是家庭,她们的特殊任务是养育子女。离家工作是一种需要纠正的失调。关于工资的第 10 条指出,工资“不应迫使母亲离家工作,从而损害家庭生活,特别是养育子女”。我们已经看到,教宗在请求为家庭问题主教会议祈祷时,似乎在呼吁恢复传统的家庭生活26。然而,教宗的这一教导很快就被一个天主教妇女大会公开反驳,该大会提出了新的观点:“没有妇女认为没有外出工作的经历是一件好事,也没有妇女打算一辈子做家务”27。
译者注:
23. 意大利雅各宾派,巴里,1964年,第二卷,第459页。女性的事业。匿名。
24. 在我看来,在性行为中,男人是主动的一方,女人是被动的一方,这是古人所承认的,也是现代人所无法否认的:性爱体验的“失败”只有男人才能体验到,因为只有男性才能在性行为中发挥主动作用。参见司汤达的《论爱情》,巴黎,日期不详,其中有一章专门讨论失败。奥维德的《爱》第三卷第七章是对这一现象的经典描述。
25. 关于梅萨利纳,见 Juvenal, VI, 129-30;关于赫拉克勒斯,见 Statius, Silv, III, 1, 42;关于阿拉贡女王,见 Montaigne, Essais, Paris 1950, p.956。
26. 见第 90 段。
27. OR.,1984 年 4 月 1 日。
从宗教的角度来看,两性的平等和从属关系都具有超自然的一面。根据《创世纪》的记载28,圣保禄的描述29,女人是从男人那里产生的,以消除他的孤独感,因此,从天主赐予他的睡眠中醒来,他发现自己是“男人和女人”30。因此,女人在创造中仅次于男人。她服从于男人,但并不是因为男人是她存在的目的。两者存在的目的是相同的,而且存在的目的高于两者。圣保禄有力地指出,就目的而言,“既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正如既没有犹太人,也没有外邦人,既没有奴隶,也没有自由人。这并不是说所有这些人都不存在,都有各自不同的特质,而是说所有受洗的人都穿上了同一位基督,因此他们之间的差异都被消除了。
在恩宠的秩序中,人与人之间没有区别。所有人都已成为基督的肢体,充满了同样的生命。然而,圣保禄却说31 妇女应处于从属地位,从而继承了《创世纪》中的规定: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32这里的原文与其说是分词,不如说是反身动词,因为希腊文的意思是“你们自己服从自己”33。重要的是,这段经文还规定了这种服从的方式和限度,即“在多米诺”(in Domino)中34,也就是说,它应该以对主的服务为规则,这是一个解放的服务。因此,“在主内”(in Domino)与“服从”(subditae estote)的联系提供了服从于丈夫的最终理由,而这个理由当然不是丈夫本人,而是一切顺从的第一原则。基督徒的自由不是从所有秩序和服从中解放出来,而是选择服从某种特定的秩序。
正如圣保禄所解释的35,服从丈夫的行为就是服从主36。不可能像现在通常模仿马克思主义历史学那样,用历史环境来解释妇女对男子的从属关系,也不可能用现代世界过时的天主教原则或制度来解释妇女对男子的从属关系。它来自人类诞生之初的神圣法则。它源于两性不同的天性,一个带有管理和生育的本能,另一个带有被领导和依附于配偶的本能。
它伴随着反复重申的启示37权柄,宣扬对一系列神学上从属存在的非奴役服从,宗徒说:“男人的头是基督,而女人的头是男人,基督的头却是天主”。这样,从属关系就被刻画在人的本性中,不是抽象的人性,而是真实存在的,烙上了两性的印记。否认这种从属关系的合法性,又是一种谬误的、有缺陷的抽象主义的结果,通过这种抽象主义,人们通过剥离实际存在的人的具体的、个性化的特征,得出一个通用的本质,然后把这个本质当作现实。它是现实,但不是以抽象的形式存在,而是以个体和具体的表现形式存在。女权主义者把抽象的东西当作可以赋予权利的现实,而事实上,权利只能赋予真实的实体:工人获得工资的权利不是来自于他是一个人,而是来自于他是一个真实的工人。
有人可能会反对说,从历史上看,妇女在教会中所处的从属地位是仆人而不是同伴。人们可以援引教会教父(主要是希腊教父)的某些贬损性评判以及礼仪中的一些歧视性规定来作为证据。在教父的论述中,有一段来自亚历山大的克莱门特:“每个女人一想到自己是女人,就应该羞愧而死”38。
女性被禁止担任神职人员,不能算是不适当的礼仪歧视,因为这是圣教会一直持有的传统立场。在最近的礼仪变革之前,比较明显和众所周知的歧视是禁止妇女进入教堂的圣区;但这并不是性别之间的歧视,而是神职人员与平信徒之间的歧视,例如,圣查尔斯-博罗梅奥(St. Charles Borromeo)甚至对执政的君主,也坚持这一禁令。另一方面,在遥远的几个世纪里,妇女因同样的罪过而必须接受更重的补赎,这是真正的性别歧视,正如在某些时候禁止妇女参加圣体圣事的习俗一样。其中一些歧视与《旧约》认可的观念有关,即某些生理事件中涉及的不洁与道德上的不洁密不可分。在某些情况下,男人和女人受到相同的待遇。
译者注:
28. 《创世纪》,2:21-2。当他睡着了,就取出了他的一根肋骨,再用肉补满原处。(创世纪 2:20~22)
29. 《格林多前书》,11:8。原来不是男人出于女人,而是女人出于男人;
30. 《迦拉达书》3:28。因为你们凡是领了洗归于基督的,就是穿上了基督:不再分犹太人或希腊人,奴隶或自由人,男人或女人,因为你们众人在基督耶稣内已成了一个。
31. 《歌罗森书》,作妻子的,应该服从丈夫,如在主内所当行的。
32. "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
33. 正如若望-保禄二世在 1982 年 8 月 3 日的演讲中所指出的,也不应忘记《厄弗所书》5:21 呼吁夫妻 "彼此顺服"。
35. 《厄弗所书》5:22。你们作妻子的,应当服从自己的丈夫,如同服从主一样。
36. 《厄弗所书》5:24在这一点上具有决定性意义,其中妇女对丈夫的顺服是以教会对基督的顺服为蓝本的:"教会怎样顺服基督,妇女也要怎样在凡事上顺服丈夫"。
37. 《格林多前书》,11:3。男人的头是基督,而女人的头是男人,基督的头却是天主。
38. 亚历山大的克莱门特,《Paedagogus》,2。
在对教会中所谓的妇女地位低下做出任何判断时,必须牢记两个考虑因素。
首先,我们已经讨论过的“自然不平等”39可以为两性分配不同的权利提供依据,而不会损害亚历山大的克莱门特所明确维护的这种更高层次的平等:“男女只要同一的信仰,同一的教会,相同的节制,相同的谦逊。食物、婚姻、呼吸、视觉、学习、知识、希望、服从、爱、恩宠、救赎和美德也是一样的”40。每个人的特殊权利,并不像他们的共同权利那样,是来自于他们中的抽象的性质,而是来自于其在实际存在的环境中的具体性质。
还必须考虑到教会的历史特征,以及其信仰和实践在时间中的发展。正统性和正统性原则上是不可改变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会被磨砺、展开和应用。至于正统性,很明显,在早期教会和宗徒们对圣母无染原罪有了模糊和部分的理解之后,才有了对圣母无染原罪清晰和充分的理解41。我暂且不谈恩宠教义、教宗无误论、圣母升天论和许多其他信仰教义,二十世纪的教会比古代教会拥有更发达、更明确的信仰观点。
正统如此,正统实践也是如此。天主教会始终认为,两性具有相同的价值和相同的结局,因此,自然的差异以及与之相适应的从属关系最终都归于平等;而因堕落和淫乱而产生的非自然差异则是另一回事。这是教义中不变的主线。然而,它的合理结论是通过基督教思想的历史发展体现出来的;从中得出的推论是逐步进行的,中间有延迟和偏差,特别是如果这些推论是遥远的结论,由于其所依据的原则的微妙性而难以得出。例如,奴隶制即使在民法中得到承认,也被基督徒的精神兄弟情谊和共同的道德目标所超越。这些都隐含地要求废除奴隶制。事实上,宗教逐渐将奴隶制从民法中剔除。
认为基督教压制和虐待妇女的观点已成为创新者宣传的惯用伎俩,并在很大程度上被那些未经历史或哲学论证的人所接受,他们认为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妇女的地位一直是物品,她们不是人,此外,这也是她们自己的过错,因为她们接受了奴役,却没有认识到奴役的本质42。事实上,正如当代的许多思想一样,一种历史学上的提喻正在这里起作用,它把一部分等同于整体。在教会历史上,曾经有过从原则中得出的结论并不明确的时候,因为原则被允许变得不明确。实践以及较小程度上的理论都陷入了与所讨论的原则不相容的非法结论。然而,对于一项原则,我们应该追问的是它的合法后果是什么,而不是人类的激情可以从中任意抽象出来的后果。基督教兴盛的几个世纪是妇女的尊严得到承认的几个世纪,也是妇女对世界的影响得到最充分体现的几个世纪。
译者注:
39. 见第 93 段。
40. 《帕埃达戈格斯》,1:10。
41. 我不接受这样一种不可能的观点,即宗徒们对自他们时代以来逐渐被认可的所有信仰真理都有完美的认识,但却没有公布出来。
42. 见 1975 年 5 月至 8 月刊于《生活与思想》(Vita e pensiero)的《女性的处境》(Sulla condizione femminile)一文。文章从一开始就赋予了这一假设,而且文章还充满了弗洛伊德主义、马克思主义和历史主义的色彩。文章引用了异端作者的观点,忽略了整个天主教传统,也忽视了圣奥古斯丁和圣多马斯。甚至语言也被各种不准确的表述所破坏。另见 1979 年 5 月 4 日《罗马规约》,其中承认妇女在过去普遍受到虐待。基督教提高了妇女地位这一普遍接受的事实已经被基督教降低妇女地位这一普遍接受的错误所取代。
我撇开圣保禄在其书信中点名表扬的圣女不谈。抹大拉的圣玛达肋纳作为复活见证人的首要地位,我暂且不提。我不会参与一个几乎可以无休止地讨论下去的关于童贞女和寡妇的团体,从德尔图良到奥古斯丁的所有教父的著作都赞扬了她们在宗教和道德方面的卓越表现。这样的讨论不仅冗长,而且困难重重,因为现代人的思想缺乏飞翔的翅膀,无法上升到珍视珍贵之物和钦佩完美美德的高度。
我转而谈谈东西方帝国王座上的优秀女性在基督教世界的演变中所发挥的巨大作用,如海伦娜和狄奥多拉二世。后来,当野蛮行为逐渐被开化和驯服时,狄奥多琳达、克洛蒂尔德和拉德贡德等女性发挥了比现代任何女性都要大的影响力43。
在法国和德国的修道院中,妇女在文化和管理修道院方面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在卡洛林文艺复兴时期,一位名叫多达的妇女写下了第一部关于儿童教育的论文。后来,在作为该文明各方面的发源地的大修道院中,文化水平也达到了很高的高度,其中一部分是通过妇女的努力实现的。十二世纪,圣神修道院院长海洛伊丝教授修女希腊语和希伯来语,从而延续了圣杰罗姆在罗马和伯利恒对女弟子的教导。同样在十二世纪,宾根女修道院院长希尔德加德(Hildegarde)撰写了关于自然史和医学的著作;甘德斯海姆女修道院院长罗斯维塔(Rosvita)创作了拉丁语喜剧并让人演出。这些都表明,她们的文化水平与同时代的男性一样高,而且并不局限于个别情况。
在中世纪,妇女在促进“天主之休战”以及缓和野蛮战争的会议中发挥的作用值得特别关注。在男女孪生修道院中,不止一次地将两个团体的管理权委托给了妇女,这一事实尤其说明了平等的程度44。直到十九世纪,妇女参加社区集会并不罕见45,在过去,社区集会是唯一的民众集会,因为国家大事一般由君主处理;如果妇女必须符合财产资格才能参加,那么男子也一样。结束妇女这种参与的是功利主义、工业社会的到来以及随之而来的大众世俗化所导致的妇女地位的降低。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奥地利、瑞士以及教宗统治的领地,妇女传统上在当地社区投票。
在基督教中世纪,宫廷爱情诗提出了最重要的女性观;其理论体系由安德烈亚斯-卡佩拉诺斯(Andreas Cappellanus)提出。宫廷诗歌以细腻的情感、尊重和忠诚为基础,包含了一系列情感和行为。宫廷爱情有时会偏离肉身之爱或对立的色情激情的方向,但总体而言,它仍然是中世纪文明中对女性的思索所激起的崇高情感的证明。
在西西里学派和新浪漫主义的诗歌中,天神般的女性主题上升到了更高的高度。但丁的《神曲》也通过玛丽、比阿特丽斯和前奏曲中的唐娜-贝内德特等人物来表现女性,使她们成为人类精神升华的最高手段和带来救赎的力量。一旦意识到诗歌在那个时代的重要性,就不能不认识到宗教给女性带来的尊严和威严。爱情与婚姻之间的区别是女性崇高化的结果,它确实倾向于与基督教现实主义不相容的新浪漫主义,但中世纪的现象无可辩驳地表明,天主教仍然忠实于与现代女权主义相矛盾的双重真理:即女性与男性具有相同的价值和相同的目的,但二者并不相同,必须以不同的方式实现他们在神学上的平等。
天主教承认男女平等的另一个证据是,具有卓越成就和明显神秘经验的女性对教会管理、宗教活动以及复兴和改革尝试产生了影响。我们只需提到亚历山大的圣加大肋纳、圣女贞德、热那亚的凯瑟琳和阿维拉的圣女大德兰,就能充分证明女性对教会的影响。此外,还有许多非常活跃的女性,她们创立了宗教修会和协会,或劝说教宗开展具有普遍意义的工作,比如塔米西埃小姐在庇护九世统治时期推动了圣体大会的理念。最重要的是,教会将许多女性封为圣人,并授予她们“教会圣师”的称号:比如亚历山大的圣加大肋纳和西班牙的圣女大德兰。
译者注:
43. 应当指出的是,妇女在雅典的生活中具有重要性和影响力,伊壁鸠鲁也允许妇女进入他的学校。这引起了人们的惊讶,甚至在三个世纪之后,西塞罗在谈到伊壁鸠鲁的女弟子 Leontium 时还写道:她大胆地写信给Leontius反对Theophrastus,她确实知道自己说话很冒险,但仍然… (Leontium contra Theophrastum scribere ausa est, scito illa quidem sermone et attico, sed tamen... )“ Leontium敢于撰文反对 Theophrastus,诚然她以一种有些精致的方式写,但尽管如此...."。然而,这并不能反驳所有教父都谴责的异教社会中妇女普遍被践踏的状态。
44. 女修道院院长对其修道院的臣民和领土,包括整个精神和世俗政府,享有与修道院院长相同的准主教管辖权。参见 Adriana Valerio 的重要著作,La questione femminile nei secoli X XII,那不勒斯,1983 年。
45. 作者似乎想到了瑞士。[译者注]
96. 道德沦丧。
道德沦丧与有关妇女本质的教义偏差有关,在性行为的性质方面,也有类似的偏差。要正确评价这种偏差,我们就应该认识到,尽管某些行为反复出现的频率或多或少在任何一种人类活动中都很重要,尤其是在道德方面,但如何理解这种行为,即公众的良知如何评判这种行为,仍然具有更大的意义。没有人否认,不雅行为比过去更加普遍,过去,道德上的过激行为仅限于小范围内,更重要的是,这些行为都是隐蔽的,不敢示人。今天,我们的城市都带着不端庄的面孔。端庄是基督教世纪的普遍特征,而不端庄则是我们这个世纪的普遍特征,要确定这一事实,只需看看关于爱情的古老论述、关于妇女管理的书籍、民法和教会法的规定以及忏悔者手册,它们都是这一领域的主要资料来源。如今,“性”已经失去了其闪亮的端庄面纱,并在被粗俗人群吞食的插图杂志中被泄露、展示和传播。大众娱乐,尤其是电影,将性作为其最喜爱的主题,而评论家们则为这种行为提供了理论支持,他们宣称打破道德规则是艺术的基本要求。于是,淫秽内容机械地层出不穷:从简单的私通到通奸,到同性恋,到乱伦,到鸡奸乱伦,到兽交,再到奸尸等等。
公开性交的这一既定事实也许是当代性放纵的终极展示;只有追溯到犬儒哲学家才有先例,而圣奥古斯丁认为公开性交甚至在生理上也是不可能的。国际色情艺术展览和性情趣用品展览或许比公开性交更能体现性放纵;性情趣用品展于 1969 年在哥本哈根举行,色情艺术展于同年在汉堡举行,都由文化部长揭幕。
教会很快就对淫秽电影采取了宽容的态度。天主教媒体上不再出现应避免观看某部影片的说法,声称: “当今的道德观不同于过去人们经常陷入的粗俗的道德主义”,以此来证明新的宽容态度是合理的,臭名昭著的不雅电影被授予奖项,新的放纵观被呈现为对现代人成熟的认可。
但是,正如我们所说的那样,事件不如它们在人们心目中的意义重要,也不如人们据以作出判断的根深蒂固、心照不宣的观点重要。因此,我们应该稍微研究一下端庄现象,以说明当前道德的衰落也是源于对本性或本质的否定。
端庄远非像现代人所声称的那样,是一种短暂的、暂时的社会现象,可以被心理学和社会学所废除,相反,端庄是与人类的形而上学核心相关的东西,应该在人类学和神学中加以研究。
端庄是羞耻属的一种:它是与性有关的羞耻。一般来说,羞耻感是对缺陷的感知,羞耻感是天生的还是道德的,取决于缺陷是天生的还是个人行为的。本性会为自己的缺陷感到羞耻,因为每个本性都必须符合自己的原型;如果因为某些过失,无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而偏离了自己的理想,感知就会注意到这种缺陷,并为此感到羞耻。由于本性只在个体实体中真实存在,缺陷也是如此;因此,对某些缺陷的自然羞耻就成了有缺陷个体的羞耻。
有人会反对说,这样的人没有过错,不能因天生的缺陷而感到羞愧。这是一种肤浅的反对。个人不该为天生的缺陷而受到责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性会因个人自身的缺陷而感到羞愧。平常生活中的事实就说明了这一点。没有一个理智的人会夸耀自己是驼背、残废或失明的事实,或者对这一事实无动于衷。没有人会认为这些缺陷在人身上是正常的、尤其是在他自己身上。仅仅观察到缺陷不应该归咎于个人,即使归咎并不能改变缺陷存在的事实,也不能消除本性对缺陷的羞耻感。
在这方面,人类对自己的死亡感到的悲伤和羞愧是人性的根本缺陷46,这一点非常重要。这种感觉或多或少地从死亡延伸到疾病和衰老,以及所有其他暗示死亡的身体活动。滋养、生成和排泄活动都是人在己内,隐蔽进行的。
伟大的哲学家和诗人都曾触及这个谜团。尽管卢克莱修试图消除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但他还是谈到了人类对生为凡人的愤怒47。贺拉斯知道,人在面对死亡时会感到恐惧和愤怒,因为他觉得这违背了自己的本性:对死亡的恐惧和愤怒(Mortis formidine et ira) 48。加布里埃尔-达农齐奥憎恶衰老和死亡的耻辱,就像古代的米姆涅穆斯一样。但如果他没有过错,又有什么羞耻可言呢?这种羞耻是形而上学的:它是对生命毁灭的愤慨,因为生命的原始结构拒绝死亡;它是对缺陷的羞耻,这种缺陷不属于个人本身,而是属于他的本性。人不会因为没有翅膀而感到羞耻或愤怒,因为没有翅膀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缺陷;但人会因为不能永生而感到羞耻或愤怒,因为死亡确实是一种缺陷。
羞耻现象的深度还体现在它的非自愿性上。人因自己或因他人的过错而脸红49;他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感到羞愧的不是人,而是人的本性。在任何种族的人中,青铜色的额头和冷漠的脸都是可悲的标志。
译者注:
46. 在人类的原始状态和自然状态之间有一个非常重要且经常被忽视的区别。前者只存在于第一对人类堕落前的夫妇身上,包括超自然和超自然的品质,从死亡中解脱是后者之一。人类真正的自然状态是这对夫妇在没有任何超性或先天禀赋的情况下的状态。
因此,就其原始状态而言,人现在是堕落了,与他最初的状态相比已经堕落了;但这并不是说死亡是他本性中的一个缺陷。参见教宗圣庇护五世 1567 年 10 月 1 日对迈克尔-拜厄斯教义的谴责,特别是对第 78 条命题的谴责。第一个人的不朽不是恩宠的礼物,而是自然状态。“第一个人的不朽不是恩赐,而是自然条件"。丹青格,第 1078 期(1956 年版)。另见教宗庇护六世于 1794 年 8 月 28 日对 Pis toia 詹森宗教会教义的谴责,尤其是第 16 和第 17 条命题,在后一条命题中,教宗谴责了 这样一种观点: "mortem、 quae in praesenti statu inflicta est velut iusta poena peccati per iustam subtractionem immortalitatis, non fuisse naturalem conditionem hominis, quasi immortalitas non fuisset gratuitum beneficium, sed naturalis conditio。“ 即 “死亡,作为对罪孽的公正惩罚,在现世被施加,死亡通过对不朽的公正减损,并不是人类的自然状态;就好像不朽并不是一种无偿的恩赐,而是一种自然条件"。丹青格,第 1517 期(1956 年版)。事实上,圣托马斯-阿奎那和圣罗伯特-贝拉明等教会教义学家都认为,严格意义上的人性根本没有受到堕落的损害,而是以纯粹的自然属性(puris naturalibus),即纯粹的自然属性完好无损地存在着。{译者注。]
47. De Rerum Natura, Ill, 884。
48. 《书信集》,II,II,207。
49. 但丁:《天堂》,XXVII,32。
个人羞耻感比自然羞耻感更深,因为个人羞耻感是由个人道德丧失造成的。个人的道德品质不再仅仅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行为,在这种行为中,一个人自由地承认并憎恨自己的故意缺陷,即一个人有罪的缺陷。
从神学的角度来看,这种羞耻的现象具有更深刻的含义。是人性中最深远的不服从形式,羞耻的现象已经被原罪的不服从打破了和谐。认为肉体的罪是最糟糕的,是一种夸张,确实是一个严重的错误,但这不是受过良好道德教育的人所犯的错误50。人类目前状态和人类固有的犯罪倾向最明显的是纵欲,尽管纵欲并不是罪恶的同义词。
事实上,在肉体的结合中,人的理性部分对其盲目的本能部分的服从达到了极致,因为在肉体的结合中,理性部分处于高度谵妄和意识错乱的高峰时刻,在这种时刻,人们根本无法意识到性行为的合一意义。从宗教的角度来看,与性有关的羞耻感被认为是与作为人类的意义有着深刻的联系,如果把端庄仅仅局限于心理和社会学的范畴,使其变得微不足道,那么所有的爱情戏剧和道德斗争的意义都会丧失。这是罪恶造成的人性混乱的标志。通过这种混乱,锻炼道德掌握的意志本身就被掌握了,除非意志通过不断的斗争来维持自己的端庄。意志并不像路德所想的那样被淫欲所束缚,而是被束缚在与淫欲的斗争中,当意志取得胜利时,它总是暂时的胜利者,因为斗争总是在进行中。
因此,现代思想摒弃了节制,剔除了斗争的因素,将自我放纵视为彻底的胜利来庆祝。
赖希的名著《性革命》宣称,性快感是人类幸福的本质,因此,一切阻碍性快感的障碍都应作为幸福的障碍予以清除。良知是最大的障碍,因为每当良知受到侵犯时,它就会毫不客气地重申自己的观点,因此,摆脱任何出于良知的义务就成了幸福的代名词。从理论上讲,这意味着否认任何有关性活动的固定目的或管辖性活动的法律;实际上,这意味着废除婚姻、公开交媾、不自然的结合、不加区别的性关系以及废除性别。这种色情的背后是一种虚假的自由概念,借此,一个依附性的存在否认他实际上依附于自己的本性。
译者注:
50. 在但丁笔下的地狱和炼狱中,犯了这种罪的人由于过错较轻,所受的惩罚最少。
许多关于性问题的主教文件都缺乏神学深度:这些文件谴责不端庄行为并不是因为它在道德上是错误的,而仅仅是因为它扰乱了生活的机制,并阻碍人的发展。神学思考被省略了,也没有与原罪联系起来、没有考虑人类与道德法的背离。甚至连贞洁和端庄这两个词也没有提及。米兰大主教乔瓦尼-科伦坡(Giovanni Cardinal Colombo)在 1971 年圣神降临节的讲道中,把爱作为支配性结合的唯一原则,但他没有提到婚姻的生育目的或神圣的律法。他提到的禁欲的唯一理由是达到个人成熟。如果没有成熟,“性行为就会成为心理障碍的原因,成为有时无法弥补的情感焦虑的原因,从而性行为损害和扭曲了实现个人成熟的过程”51。
德国主教的牧函52也以非天主教的人类学为出发点,因为它指出:“性影响着我们的整个生活,因为身体和灵魂是一个统一体,我们的性决定了灵魂的情感和想象力,以及我们的思想和决定”。
我不想夸大主教们的过失,同时也不想对这些声明做出判断,因此我将考虑到现代主教团在神学上的普遍模糊性,避免严格地使用他们使用的术语。然而,其背后的人类学远远偏离了天主教的信条,所有天主教教义都认为“性不在灵魂中”53。事实上,理性,而非性,是整个生命的形式。第四次拉特兰大公会议采用的经典定义是:“理性灵魂是身体的实质形式”54,也就是说,理性灵魂是赋予整个人类个体存在的第一原则。说性欲决定思想和意志的决定,是与人的灵性是相悖的。灵性在于灵魂中存在着一种元素,灵性并不完全是为身体提供信息,而是本身就是一种存在的形式。这种超越物质的元素是人的普遍化能力的源泉,也是人的选择自由的源泉,通过这种选择自由,人可以遍及整个善的宇宙,而不局限于特定的范围。如果性确定了决定,那么决定就不是自由的55。
第四次拉特兰大公会议文件谴责婚前性关系,但在涉及婚前性关系的段落中,它推翻了关于贞洁的传统伦理和禁欲主义准则,放弃了过去一直强调的关于罪恶近在咫尺的警告,并为两性之间的熟悉关系辩护,似乎将自己置于诱惑之中是道德成熟的标志。“即使这些会面有可能导致性关系和过早形成性关系的危险,但拒绝或试图避免人类爱的能力走向成熟的这一必要步骤是不对的”。这里回避了教会道德训导的两项原则。第一条是神学原则:即由于原罪,大自然失去了它的纯洁性,人的主宰、理性部分也因此失去了它的主宰权,因此被性诱惑冲昏头脑的倾向是人的命运的一部分。第二点是更直接的讲道德问题:仅仅接近罪恶确实不等同于犯罪,因此本身并没有错;但它之所以有罪,是因为假定自己有道德力量来抵制任何违背律法的冲动时所包含的骄傲和自负。“我的救赎在于飞翔” 56。 这句古老的格言曾是天主教禁欲主义的座右铭,但为了个人的成熟和爱的训练,这句格言似乎已被遗忘。
译者注:
51. O.R.,1971 年 6 月 5 日。
52. 1973 年 7 月 18 日,O.R. 。
53. 《神学总论》,补编第39页a.1节。“性不在灵魂之中”。
54. 理性的灵魂是身体的实质形式
55.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们就可以说,人的敏感、营养和呼吸能力 “告知 ”了他的整个生命。其实不然;他的生命是由这些各不相同的东西组成的,每种东西都有自己的价值,但贯穿整个生命并使人成为人的是他的理性。
56. “我的救赎在于飞翔”。
CHAPTER X
SOMATOLATRY AND PENANCE
第十章
身体崇拜与补赎
如果说性常常被视为人的基本特征,那么对身体的崇拜则是当代文化的一个显著特征,甚至得到了更广泛的支持。我很清楚,在古代,培养个人的力量和美貌是将希腊城市在其近邻关系中联系在一起的纽带之一,并且这些品质在公民节日中得到了颂扬。但是,这些节日涉及整个希腊文化,诗人、历史学家和剧作家在节日中获得的荣誉,不亚于赛跑和体育比赛的获胜者;但现代冠军中没有“品达” (Pindars注: 古希腊最伟大的抒情诗人)。我们所说的体育才能只是古代节日中一个相当引人注目的因素。
但是,即使在古希腊,如果把体育能力与它所构成的文化整体割裂开来,它也不会受到重视,仅仅追求体育本身就会受到哲学家的鄙视和喜剧的嘲弄。塞内加对运动员不屑一顾:“他们的身体很匀称,但灵魂却很瘦弱慵懒。1”伊壁鸠鲁说: “花费大量时间在身体上,是一个卑贱灵魂的标志2”;珀西乌斯嘲笑: “肌肉发达的青年3”;普鲁塔克在他的《罗马问题Quaestio nes Romanae》中甚至将希腊的衰落归咎于运动场。
在天主教教义的传统中,对身体的照顾被视为运动和健身的一部分,并与有关卫生的医学考虑相结合。1834 年,伦巴第和威尼西亚省公共教育总监安东尼奥-方塔纳司铎在米兰出版了一本广为使用的《人类教育手册》,其中四本书中有一本是关于“体育”的,但包括了食物、睡眠和清洁等内容,只有一章题为“关于个人的身体锻炼”,与现代意义上的体育教育有关。
把这些因素分离开来,把体育锻炼成为人类活动的一种特殊形式,以及最后的神化,这些都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体育充斥着职业运动员的生活,吸收了年轻人的大部分精力和几乎全部注意力,并侵蚀了无数人的思想,对他们来说,体育不是运动,而是娱乐,是激烈竞争和战斗本能的对象。报纸通常用三分之一的篇幅来报道体育,并逐渐形成了一套谄媚的隐喻,旨在提高体育比赛的重要性;他们在提到运动员及其表现时,就像在提到一个伟大传奇中的英雄一样,他们把赢得比赛与实现个人完美混为一谈。
1971 年举行了一场世界拳击锦标赛,结果是一场兽性大发的屠杀,但体育作家,包括一些才华横溢的作家,却用“风格”甚至“哲学”这二个词,来描述仅仅是不同形式的允许杀人的狂怒,就像他们用“三段论(演绎推理的一种) ”和“演绎”来描述足球比赛中的动作一样,从而贬低了体育语言。公民当局在重要的比赛中宣扬体育的精神重要性,并声称“体育除了是一项目标非常重要的有纪律的活动外,还是公民精神的崇高体现”,“只有体育才能调和分裂国家的仇恨,使人们成为兄弟4”。
这种把体育运动从应有的位置上移开,并赋予它精神上的重要性的做法,并没有受到教会的有效抵制。教会似乎承认了这种不公正的指责,即体育运动通过良心的折磨来削弱身体力量,教会害怕,甚至似乎不敢反对对体能卓越的赞美;相反,教会却支持这个时代盛行的躯体主义;仿佛教会的支持是必要的,或者人们对体育运动的热情还没有被充分激发出来。教会对体育仍持保留态度的是,《罗马观察》中没有体育专栏。不过,教会高层还是顺应了潮流。
诚然,近来在天主教的赞助下出现了一些体育和体操协会,但它们的名称中所含的宗教含义,与任何有价值的活动都是一样的。有天主教银行,农业联盟等,但它们是天主教徒的协会,而不是天主教协会。
译者注:
1. Epist. Ad Lucilium, 88, 19。“他们的身体很匀称,但灵魂却很瘦弱慵懒"。
2. “花费大量时间在身体上,是一个卑贱灵魂的标志”。
3. 《讽刺诗》,Ill,86。
4. 瑞士某市市长在开放运动场时说。若望-保禄二世在接见瓦雷泽足球队时,将体育运动誉为 “一种崇高的人类活动”。《官方公报》,1982 年 12 月 5 日。
教会对体育竞技运动进行重新定论的主要理由是:首先,体育运动中追求的卓越体能是个人平衡的先决条件;其次,体育赛事将大量不同语言、生活方式和政治制度的人聚集在一起,从而帮助不同民族相互了解,并在整个世界培养博爱精神: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如是说:体育运动有助于在不同条件、不同民族和不同种族的人之间建立平衡的气质和兄弟般的关系5。
1952 年 11 月 8 日,教宗庇护十二世在全国体育科学大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对这两种观点进行了审查、否定或纠正6。人类的活动从其最接近的目的中获得其特征:因此,体育不在宗教领域内,因为它的最接近目的是锻炼身体和体力的保存或发展;但这一目的最终与我们所有其他接近的目标是一致的,即在天主内完善人格。教宗强调,让意志更充分地支配其结合的工具--身体,是体育运动的最接近的目的之一。但是,体育运动所涉及的身体注定要在死亡的洪流中被冲走,虽然人超自然注定所拥有的身体确实是同一个身体,但那个超然的身体将是一个赋予不朽的身体,而在人世间获得的体力对它毫无益处。
顺便指出,身体锻炼本身就能带来道德健康的说法是不正确的。这在古代就已被认为是错误的。尤韦纳尔(Juvenal)的箴言“健全的心灵寓于健全的体魄7” ,实际上是以一种经过篡改的形式流传下来的,与它的真正含义相悖。事实上,这句话并不是说你会在健康的身体中找到健康的心灵,而是说我们应该祈求神赐予我们两者:健全的心灵和健全的身体8.
禁欲主义原则要求整个人都受理性要求的控制,既然体育运动受制于这些原则,它的目标就不能仅仅是集中使用一个人的体力:如果这种使用脱离了精神对身体应施加的节制,那么体育运动就会通过其暴力或感官诱惑释放一个人的本能。对自身体力的认识和比赛中的成功可能有些用处,但它们并不是人类的活动的主要部分,也不是道德上必不可少的,更不是人生的目标。在这些问题上,流行的观点是如此错误,以至于庇护十二世认为有必要强调,一个人并不因为不擅长体育运动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谈论身体人格和精神人格是不正确的,因为一个人是由他的高级能力所决定的。不参加体育运动的人和参加体育运动的人一样能完成天主的旨意9。
在大众热情的施压下,体力和个人完美之间的区别往往被忽视。《罗马观察报》10以“辉煌的拳击胜利为题”报道了前面提到的那场激烈的拳击比赛,该报接着说,人们对这场比赛的普遍关注“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被认为是积极的”,因为“尽管发生了一切,人类仍然能够对某种价值或假定具有价值的事件做出反应并集中关注”。
这篇文章的作者似乎认为,人类道德行为的质量仅仅取决于反应能力,追求一种假定的价值与追求一种真实的价值一样值得称赞。这是现代动力派的异端邪说,它认为行动本身就是好的,与行动的对象或目的无关。正是这种动力主义思想导致作者将全世界对拳击比赛的兴趣与对 1969 年登月的兴趣相提并论,并得出结论:“拳击比赛代表了生命中的一个时刻”,唯一的保留意见是“它不应被绝对化”。很明显,这一保留意见仅仅意味着体育不是天堂;它并没有批判体育在这个世界上的神化,作者也无意通过谴责来远离普遍的心态。
译者注:
5. 《圣训与和平》,第 61 页。体育运动有助于在不同条件、不同民族和不同种族的人之间建立平衡的气质和兄弟般的关系"。
6. Discorsi ai Medici, Rome 1959, pp.215ff.
7. “健康的心灵寓于健康的身体”。
8. 《讽刺诗》,X,356。“我们应该祈祷...... "等等。
9. 自从发表这篇演讲以来,躯体心理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从残废者现在被认为是被不公正地剥夺了权利这一事实中,我们可以判断出自这篇演讲发表以来,躯体病态心理究竟发展到了何种程度。现在,人们认为残疾人除非参加体育运动,否则就会被不公正地剥夺作为人的成就感
10. O.R.,1971 年 3 月 20 日。
现代身体崇拜的第二个理由与第一个理由一样错误,因为体育运动对人与人之间的合作与尊重,以及对国家之间的和平的促进作用,并不比灵魂对身体的支配作用更大。我并不否认竞技体育需要遵守比赛规则,也不否认规则得到了普遍遵守。如果不遵守规则,就不会有比赛,正如没有约定俗成的规则,就不会有人类的集体活动。
但是,欺诈、暴力和不宽容的事实掩盖了人们对体育的普遍看法。关于欺诈,1955 年在意大利,整支足球队因付钱让对方球员击败自己而被禁赛。至于暴力,1953 年奥地利与南斯拉夫之间的比赛导致双方在外交层面上互致歉意;1957 年 12 月在贝尔法斯特,意大利足球运动员遭到人群攻击,不得不由警察营救;1964 年在利马,一场与阿根廷的比赛结束后,数十人被激怒的人群踩踏致死。1984 年 5 月,22 个欧洲国家的体育部长在马耳他举行会议,寻求解决运动场地暴力和比赛舞弊问题的措施。
至于对人的尊重,我宁愿不提 1955 年 6 月在勒芒赛车场上发生的事件,但必须记住的是,当一辆赛车冲出障碍时,即使是 80 名观众的死亡都不足以阻止整场凶杀表演。最后,还有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它证明了体育运动既能激发整个国家的热情,也能激发个人的热情:一场足球比赛引发了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之间持续数月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有三千人被杀,一万两千人被迫流亡11。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事件,枢机主教、罗马教廷主教达拉夸(Dall'Acqua)还是赞扬了体育运动,并有点短视地认为体育运动是健康、和平、秩序、宗教和坚忍不拔的象征12。
教宗保禄六世为慕尼黑第二十届奥林匹克运动会所做的演讲是教会支持这个时代的身体崇拜倾向的最突出例子。演讲以颂扬“健康、强壮、敏捷和美丽的青春”开始,“这是古典人文主义古老形式的复兴,在优雅和活力方面无与伦比;青年沉醉于自己的游戏,乐于参加本身就是目的的活动,青年摆脱了其惯常工作中吝啬、严厉和功利主底的法则,在旨在产生友谊而非冒犯友谊的最多样的竞争形式中合作和欢乐”。教宗转而将青年庆祝活动视为“一个新的、理想世界的形象和希望,在这个世界里,兄弟情谊和秩序最终向我们展现和平”。
他说年轻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正走在上升的道路上”。然而,教宗并没有忽视天主教教义,他总结道:“体育必须成为实现人类全部能力的动力;体育必须超越自身,达到人类的最高境界,因为体育赋予人类的不是静态的完美,而是实现整体完美的张力”。演讲最后引用了自行车运动员梅克斯的一段话。
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主席艾弗里-布伦戴奇的发言与教宗保禄六世对体育的赞美不谋而合,并引出了教宗讲话的所有神学和超神学含义。如果把教宗对体育作为终极理想所持的有限保留意见重新调整一下,体育就可以被赋予宗教或半宗教的价值。布伦戴奇勋爵说,“奥林匹克精神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广泛传播的宗教,这种宗教本身就包含着所有其他宗教的核心13”。
如果我们分析一下保禄教宗的讲话,就会发现教宗赞扬青年的四种品质中没有一种是道德上的善,即圣德,在他看来,最不重要的是圣德。青年“沉醉于自己的游戏”不能成为满足的理由,因为宗教禁止不节制和任何形式的沉溺,(注:指使人无意识地做出无理智之事),但圣神充满则使人的情感、意志、思想意念言语行为归正。以工作显然受制于功利主义法则为由来贬低工作的意义,这似乎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工作在本质上是一种道德活动,可以成为许多圣德得以发挥的契机。
说体育运动本身就是目的,这在天主教看来是不可理解的,因为事实上,任何人类活动本身都不可能是目的,因为人本身并不是目的。青年的真正幸福不能等同于走在上升的道路上;体育的进步也不能等同于人类的进步;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圣托马斯对这两个概念的区分,体育代表了人类的进步。体育也不可能超越自我,达到超凡脱俗的境界,因为它无法超越自身的本质,也不是人类精神发展的一部分。
教宗的最终主张是完全正确的;体育不是生活的全部,也不是一种宗教。但是,在作出这一限定时,就不再可能将任何具体的道德特征赋予体育:人类生活中的所有活动都可能是通往完美之路上的一步,体育也是如此,但它们都是在意志能够使其在实现道德目标方面发挥作用的情况下,才成为完美的:它们本身都不是通往完美的步骤,而只是通过意志的道德决定。我们必须注意不要混淆事物的本,从而把体育运动当作一种精神修养。《罗马观察家报》忘记了这一点,它说:“体育受益于逾越节的神秘,成为一种提升的工具。”由于圣经的启示中没有提及基督的任何体育活动,这篇论文试图以一种令人困惑和不精确的方式,将体育运动推入复活节的奥秘之中。
译者注:
11. 《国际法律评论》,1969 年,第 659 页。
12. O.R.,1965 年 2 月 20 日。
13. OR.,1972 年 7 月 27 日。
14. OR.,1972 年 1 月 1 日。
1972 年慕尼黑奥运会上发生的事件与现代世界典型的、至少部分得到教会支持的身体崇拜形成了鲜明对比;它们与奥运会本应培养的慈善精神和普遍友谊形成了特别鲜明的对比15。在库伯坦男爵最初的计划中,奥运会是个人之间的比赛,而不是国家之间的比赛,但现在,比赛和胜利被视为俄罗斯、美国、意大利等国的比赛和胜利。比赛现场的呐喊声、口哨声或欢呼声四起,众说纷纭。在诚实合作方面,18名裁判因偏袒某一方运动员而被解职,许多选手因使用违禁药物和兴奋剂而被禁止参加比赛。
真正令世界震惊的对比是,巴勒斯坦恐怖分子残忍而背信弃义的屠杀了整个以色列代表团,以及随后做出的令人震惊的不暂停奥运会的骇人决定。给出的理由是“犯罪行为决不能压倒体育精神”。这是通常不合理的人与物比较。但这不是一个让犯罪行为压倒体育精神的问题,无论如何,这是一个令人困惑的想法,正是因为它的混乱,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结果他们不是尊重和纪念受害者而停止奥运,比赛却仍然继续下去,就好像死者没有被杀害,刺客也不是刺客。与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相比,这种缺乏人道精神的做法显示了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非宗教精神。
为了公正地评价这种现代的身体崇拜,我们应该记住,罗马马戏团和拜占庭竞技场中经常爆发派系仇恨。维特里乌斯因处死他球队的敌人“蓝军”而臭名昭著;君士坦丁堡的人民曾多次暴行、杀戮,甚至烧毁了半个城市。在中世纪,基督徒之间的体育竞技相当活跃。即使是为了献身和仁慈之举而存在的宗教联合会,直到近代也沉溺于嫉妒和竞争之中。但我在这里要说的并不是丑陋的人类激情是二十世纪的新事物。这种激情可以集中在高尚或卑劣的对象周围,甚至可以占领宗教,使其变成无情和愤怒的仇恨。今天的新奇之处在于,人们倾向于将这些激情从其真实的、仅仅是肉体的起源中剥离出来,将它们置于一个更高的层次,从而使它们与宗教,甚至与基督教的奥秘相联系,从而使它们变得更有尊严。
体育运动本身与人的完善或人的命运毫无关系,对实现这两者也毫无帮助,因为身体上卓越的体能与削弱这些身体上卓越的体能,从而使身体服从于理性,这种从属性是相容的。只有意志的锻炼才能赋予体力的锻炼以价值,因为意志的锻炼可以增强一个人的理性力量和道德自由的程度。人们不应该想象在体力和道德秩序之间存在任何连续性。这其中有一个飞跃,只有道德意志才能做到。
译者注:
15. 美国没有参加 1980 年莫斯科奥运会,俄罗斯也没有参加 1984 年洛杉矶奥运会。
随着身体崇拜的发展,天主教各式各样的补赎和禁欲主义要求已经退缩不前,这是身体崇拜带来的必然的结果。这种退缩似乎始于 1941 年的特别通谕,除圣灰星期三和耶稣受难日外,该通谕规定在战争期间暂停每周五的禁食肉类的做法。这实际上不是真正的对禁食的让步,而是根据情况变化对原则的正常调整。战争期间粮食普遍短缺,很难获得符合教会要求的食物,同时也减少了人们的绝对食量。教会的斋戒实际上减少了人们的正常饮食,只要回想一下斋戒意味着除了早上的一块面包和晚上的一点零食之外,一天只能吃一顿正餐,就会明白这一点。
此外,还规定了食物的种类,各种食物被排除在日常消费之外。圣体斋戒是对圣体的敬重,而不是一种补赎行为,从 1953 年晚间弥撒开始,圣体斋戒(的要求)也得到了减轻。最终,曾经必须从午夜开始禁食的人,現在领圣体前只需禁食一小时。放宽斋戒的最初理由是,现代人面对战时日益严重的粮食短缺和战争带来的普遍苦难时显得软弱无能。但后来,在战后结束很长时间之后,1966年,补赎规定被明确放宽,取消了周五禁食(大斋期的周五除外),1973 年,圣体斋戒被缩减,至少对病人来说是这样,缩短到一刻钟。因此,在短短几年间,斋戒的纪律就完全失去了它的严谨性,然后几乎消失了。然而,从教会的历史、传统的习俗和用语中可以看出,斋戒曾经不仅是一种普遍的习俗,而且是民法中规定的内容,是各国政府和罗马教廷之间谈判的主题。
这种放松产生了两种效果。第一个是口头上的。“斋戒”一词的含义已经发生了变化,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进食,让自己“空着肚子”,变成了“不吃东西,哪怕只有几分钟”。因此,在新的意义上,一个人可以吃饱,然后禁食,这样就可以领圣体了。
第二个影响是篡改了礼仪,即剥夺了礼仪规则的真实性,使现在的礼仪所描述的与教会的实际做法相反。大斋期四旬期的主题曾经是身体斋戒,例如,大斋期四旬期的序言中说:通过禁食将我们肉身的邪情压制,使我们的灵苏醒,天主会赐予力量和恩宠17。但是,《新礼仪》的序言只承认一种非常普通的四旬期斋戒18。在四旬斋第一周的星期二,人们曾经祈祷: 愿我们的心因着禁欲和斋戒而变得火热19,但在目前的四旬斋实践中,没有“因禁食而克制肉体”,新的礼仪规则也放弃了这一想法,尽管它直接来自圣保禄20。第二周周六的祈祷文也是如此说:“使我们所受的肉体责罚,转而滋养我们的灵魂21”。
这些伪造的礼仪文本与教会的新做法相抵触,通过改变文本本身来解决了这个问题,因此,虽然传统礼仪规则的残余仍然可在其中找到,但总体灵感来自现代化的忏悔观点,并符合现代人对苦行的厌恶22。
斋戒在天主教中有着明确的教义基础:它是一般戒律义务的特殊应用,而一般戒律义务又来自原罪教义。只有在本性没有被玷污、没有沉溺于淫欲的情况下,才能放心地相信而不是遏制自然的倾向。伯拉吉乌期Pela gius 和 维吉兰蒂乌斯Vigilantius 的学说同样来自对原罪的否定,圣杰罗姆在对维吉兰蒂乌斯的激烈论战中,有理由嘲笑他的对手,称他为 多米坦提乌斯Dormi tantius,主要意思是他没有清醒地认识到人性的真实状况。神学家们提出的所有禁食理由本质上都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即堕落的人必须接受苦行,才能获得新生。东方教派所奉行的纯粹哲学意义上的“苦行”并没有这样的基础:他们出于所谓的体操原因对身体进行惩罚,这样身体就不会像其他时候那样束缚思想。所有这一切都可以在没有任何宗教动机的情况下完成。
除了这些因素之外,天主教的克已补赎主要是表达对过错的悲伤。这种悲伤是一种意志行为,构成了忏悔的内在美德,但鉴于人的双重性格,即精神不能离开肉体而行动,所以外部忏悔是内部忏悔的必然伴随物,实际上也等同于内部忏悔,因为它是由整个人完成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斋戒是克已补赎的一个重要部分;而且应该记住,当基督谈到“伸张正义”时,他将正义之作为归纳为施舍、祈祷和斋戒三个方面,正如圣奥古斯丁所解释的那样,这三个方面分别代表了仁慈、对天主的渴望和对私欲的控制,每一个方面都可以从最广义的角度来理解。
1967年圣灰星期三,保禄六世在圣萨比纳的布道中回顾了教会的教导,即克已补赎是必要的,因为人的本性是堕落的,补赎 也是赎罪的一种方式。斋戒不仅是对异教徒所熟知的节制这一自然美德的完善,也是基督教的应有之义,因为基督教使人类认识到自身的深重罪恶,并为其提供了补救措施。味觉上的享乐(也就是这里所说的嗜欲的一部分)确实可以与节制相调和,但基督教在其中看到了一种感官的倾向,这种倾向会使人偏离了他的真正的目标,而基督教根据它对人内心的了解,在邪恶占据之前就阻止了这种倾向。
译者注:
20. 《格林多前书》9:27。carnis maceratione 一词被改为 corporalium moderatione。
21. “使我们所受的肉体责罚,转而滋养我们的灵魂”。[在新正教中,第一周周五的集祷包含了平行表达:ut suscepta sollemniter castigatio corporalis cunctis ad fructum proficiat ani marum。]。
22. 另一个补赎精神衰落的标志是取消了大斋期四旬期的预备期,即七旬期、六旬期和五旬期的主日。
23. De perfectione vitae hominis, Ch. VIII, 18 in P.L., 44, 300.
斋戒规定的改革实际上似乎改变了限制的本质,新斋戒规定去掉了以前公开承认的肉体受苦的因素,甚至在礼仪中也是如此,只留下了常规的道德行为的因素。但是,补赎并不仅仅是节制丰盛的饮食,而是减少普通的节制,其目的有二:一是在与“肢体的律法24”的斗争中增强心灵的道德力量,二是弥补即使是好人也会因遗传的缺陷25而犯下的过错。鉴于教会是一个有许多肢体的躯体,所有肢体之间以及肢体与肢体元首基督之间都是联合在一起的,因此,基督徒的补赎行为也确实是效法和分担无辜的基督为有罪的人类所做的补赎行为。
补赎规定的改革伴随着对传统教会的诋毁,这种诋毁与整个现代化进程如影随形。在近代,亵渎真神和非宗教的作家嘲笑天主教关于禁欲的纪律,所有教会的教父都曾在专门论述这一主题的著作中,阐述了这一纪律,这些著作通常都是最优秀,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以来,深思熟虑和服从的世世代代都一直遵循着这一纪律。这些作者未能区分教会律法所包含的深度、美感和真理,以及在这一活动和其他宗教活动中必然会出现的滥用;他们未能认识到一个重要的原则,即应根据教义的逻辑后果,而不是根据那些未能践行教义的人的行为来评判教义。
教会关于食物的律法之所以受到嘲笑,是因为世人普遍厌恶感官的节制,并以这样一个事实为借口,即这些律法可以仅仅在物质上得到遵守,而不关注或不打算达到它们所要达到的崇高道德目的。简而言之,一些基督徒只关注教会所建议的一般补赎态度中的这一部分,并将其与其他部分隔离开来。这样一来,补赎的概念就会在那些专注于世俗问题和享乐的生活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世俗和非宗教的思想,面对这些补赎要素的不协调性,就会借机嘲笑它们,并完全放弃补赎。
然而,教会现状的一个重要事实是,这种低估和无视感官节制的肤浅精神已经蔓延到了神职人员身上,他们因此失去了对传统纪律的理解或信赖。在我收集到的众多例子中,仅举一例,1966年10月,卢加诺圣劳伦斯大教堂的公告低级地嘲笑了所谓的鳎目鱼和牛排、油炸食品和萨拉米香肠之间的差异。这是忽视梅瑟律法和教会对食物的区分。看来,不区分事物不同性质的现象甚至已经蔓延到了食物上。
区分不同种类食物的理由部分是基于古老的生理学理论,这些理论现已过时,而且由于这些区分只是教会法的问题,因此可以改变;随着天主教在欧洲以外的扩展,禁止食用某些种类食物的禁令在某些国家甚至是没有的,这些禁令是不协调的,并为改革提供了理由。尽管如此,教会没有理由为自己的立法感到羞愧,也没有理由认为自己的教义荒唐可笑;事实上,这些立法是完全可行的,是以自然为基础的,是基督的命令,是世世代代的服从所认可的。并由世代的服从所认可,而这些世代并不比现在更粗糙或更脆弱,只是更深的深思斋戒的意义,更少用感性来理解斋戒。
24. 《罗马书》,7:23。可是,我发觉在我的肢体内,另有一条法律,与我理智所赞同的法律交战,并把我掳去,叫我隶属于那在我肢体内的罪恶的法律。
25. 参见曼佐尼关于禁食的章节,见《天主教道德观察》,第1卷编,第284页。
推动补赎纪律改革的有两个动机,一个是人类学和伪精神,另一个是自由主义。
人类学的观点是建立在对身体与灵魂之间相互关系的错误理解之上。人们认为,身体的姿态不可能是灵魂行为的表达,这就暴露了人们未能把握构成人类的两个形而上学元素之间结合的本质。人们忘记了,灵魂的行为如果不表达出来,不对感官体验产生影响,就不会达到其完全的真实性。的确,我们有可能遵守一项旨在使感性意志屈服的法律,但实际上却没有使感性意志屈服,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在物质上服从法律,但却不接受法律所要达到的目的。但这并不是禁欲法律所独有的,它可以延伸到每一条道德命令:一个人可以做公正的事而不公正,可以遵守贞洁的要求而不贞洁,可以做有爱的事而沒有爱,事实上,一个人可以在美德的舞台上扮演自己的角色,而只是戴着美德的面具,缺乏一切所依赖的精神。
即使是在物质上遵守法律,也会产生一些无意的影响,这是因为构成人的所有要素之间存在着相互联系;在瘦弱的身体中,感官冲动不那么强烈,它们对精神法则的反叛也不那么激烈。
因此,革新者轻视身体补赎的倾向是错误的。斋戒当然必须伴随着内心的忏悔,而且从根本上说,斋戒的目的就是为了产生内心的忏悔,但即使没有这种忏悔,斋戒也会产生有益的影响,并提醒人们不要轻视这种特殊的美德。因此,新律法倾向于让人进行内心的克制,而不是身体上的禁食,这是一种误导,因为这意味着低估身体禁欲的价值,而身体禁欲对整个人都有用的;如果这种倾向是为了支持普遍持有的观点,即遵守律法真正的忏悔的障碍,那些基督徒通过遵守教会的禁食律法来克制自己就是虚伪或唯物主义,那么这种倾向就是不可接受了。
除了把人一分为二,坚持非肉体的忏悔实际上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没有任何外在的谦卑,就很难摆脱骄傲的思想;如果不抑制外在感官的行为,就很难摆脱不正常的感官欲望;如果不减少奢侈和普通饮食,就很难摆脱暴饮暴食的欲望。即使基督如此强烈地谴责作秀式的禁食,也不是因为它必然涉及一种外在形式的谦卑,而是因为它是一种骄傲的表现,是出于人的妄想。祂甚至没有谴责对食物和外在行为的细微规定的遵守,实际上祂说这些规定是必要的,与内在的态度有关:“这些事本应在不影响其他事的情况下完成 26”。这样就把两者结合起来了。罪恶在于缺乏精神,而不是遵从信条。
既然禁食只是戒除罪恶的一种手段,那么两者的重要性显然是不一样的。正是服从的原则赋予了身体禁欲以重要意义:而补赎法的改革剥夺了这一原则的力量,因为补赎法将长期禁欲的期限缩减为仅仅两天,并将所有其他补赎交由所谓开明和成熟的信仰者来判断。当若望二十三世发布关于补赎的通谕时,它既没有提出斋戒的要求,也没有提出任何强制性的日期,无论是禁食还是禁欲。当保禄六世在 1971 年 10 月确实宣布了一个祈祷和斋戒的主日时,许多主教在庆祝主日时没有公开提到斋戒,而把忏悔补赎视为纯粹内心的事情。
从明确的成文法到以道德法的一般义务,作为指导斋戒这些问题的转变,与阅读书籍的情况类似27。个人可以自行判断,自由的价值高于法律。在回答反对意见时,圣托马斯说,禁食“并不违背信徒的自由,反而有助于阻碍罪恶的奴役28”。伊拉斯谟采取的立场与中世纪的灵修异端邪说如出一辙,他让每个基督徒只有在觉得有必要的时候才禁食,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达到戒律的效果。
对自由的推崇在梵二后的神学中已司空见惯,甚至渗透到了杂志的问答专栏中。例如,埃内斯托-皮索尼总主教在回答一个问题时说:“这只是一个法律的问题,它的正当性和道德价值来自于选择遵守其精神的人的自由意志,因为它的文字很容易被绕过”。一位主教在这里向 50 万读者提出了对道德律的错误理解。认为一个人的行为因符合法律而获得价值,而法律的价值则来自选择遵守法律的人的自由行为。这涉及到双重的诡辩:第一,意志应该拒绝任何外在的律法,也就是说,依赖者应该是独立的;第二,基督徒个人应该脱离教会这个基督的共融奥秘身体,将自己设定为自己的律法。
译者注:
26. 《玛窦福音》23:23。“这些事本应在不影响其他事的情况下完"。
【23:23 原文:祸哉,你们经师和法利塞假善人!因为你们捐献十分之一的薄荷、茴香和莳萝,却放过了法律上最重要的公义、仁爱与信义;这些固然该作,那些也不可放过。】
27. 见第 71 和 72 段。
28. 《神学总论》,Il,II,q.147,a.3ad.3。
放宽补赎做法的前提是,信众现在有了更成熟的苦行意识,并希望将所涉及的各种苦行灵修化和精细化。这种预设与事实不符。今天的基督徒普遍沉浸在丰富的感官享受和世俗满足中;而即使那些没有沉浸在感官享受和世俗满足中的人,也在走向同样的追求世俗满足的路上。事实上,教会减少肉体上的补赎,表面上是为了增加内心的补赎,但却导致禁食在基督徒的普通生活中几乎完全消失。英国枢机主教戈弗雷认为,在这种普遍丧失补赎意识的情况下,应该让动物也参与四旬斋活动,这简直是一种荒唐的想法。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教会法规取消守斋禁食,意味着服从的价值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它的反面。卢加诺圣劳伦斯大教堂 1967 年 1 月的公告说,关于“是否应该有教会规则来规定一个人应该做什么或不应该做什么:实际上最好是没有任何规定”。在其他地方,在对伦巴第主教废除禁欲和这些事项的规定的牧函的评论中,公告声称: “补赎是自由的,因此更有功德29”。
这种新的教义丧失了三种价值。首先,从服从教会的动机出发,以及通过教会规定的方式,去履行补赎义务所要求的价值。其次,按照来自于传统礼仪中所描述的方式在教会中进行的补赎行为,由教会决定如何履行义务的方式,而不是简单地个人行为,这也是一种价值。第三,在补赎行式上放弃个人意愿的价值,这种自我放弃、这种克已本身就是一种补赎;所有这些价值观,都取决于人们的意志必须遵守规定的某些习俗和时间这一事实,但现在人们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重视这些价值了,因为当时允许吃的食物是按盎司称重的,人们等待着教堂的钟声敲响以示斋戒结束。有人询问相关的罗马教区是否有义务遵守特定的补赎日,还是只是遵守涉及的天数30。因此,肉身上的补赎时间由信徒个人自由选择,圣灰星期三和耶稣受难日的固定性和神圣性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是不可动摇的。
禁欲可以被仁慈的行为所取代,这种想法破坏了四旬期补赎的概念,但却在“四旬期献祭”等活动中被制度化了,“四旬期献祭”是一种金钱献祭,被认为等同于肉体上的苦行。但是,金钱上的奉献并不比以不适合时代为理由而放弃的斋戒更适合这个时代。基督教社会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富裕的社会,所以金钱上的奉献相对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当然,克制肉身总是比舍弃一部分财富更难。1966 年的罗马法令明确混淆了补赎和非补赎,它说:“补赎的行为可以包括禁食自己特别喜欢的食物;可以用精神或肉体的慈善行为取代;如诵读一段圣经;放弃娱乐或消遣以及其他克己行为”。阅读不是一种补赎行为,也不是一种慈善工作。一旦失去了补赎的概念,一切都变成了补赎。甚至在若望保禄二世 1984 年的四旬斋文告中,四旬斋也是由慈善工作组成的,根本没有禁食的内容。
译者注:
29. 米兰教区, 1967, p.130。
30. O.R.,1967 年 3 月 9 日。
由于当代社会的主导思想是通过将科学应用于自然的技术来占有世界,从而控制自然,因此整个政治生活都呈现出一种新的特征。现在在社会中起作用的主体是为寻求有用的东西而联合起来的群体。社会追求的目标是最大限度地生产和分配它认为有用的东西。这种变化可以概括为宗教放弃了任何政治和社会行动。
十九世纪的政党几乎没有组织,主要基于宗教态度。整个自由主义时代的特点是分裂:一个政党主张将公民生活与宗教事务分开,认为宗教事务应留给个人良知去处理,因为宗教事务对公共福利没有任何贡献。另一方则抵制这种趋势,认为宗教不仅是国家传统的一部分,而且在超政治和超历史的层面上,宗教也是社会生活中道德上所必需有的。教会与现代国家之间斗争,即现代国家将自己设定为独立的价值观来源,从而切断了自己赖以成长的宗教根源。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时代的政治斗争涉及宗教价值观,并采取以下形式,要么是试图在社会主体中维护这些价值观,要么是试图将其限制在个人选择的范围内。
上个世纪的教宗们鼓励天主教团体大力开展政治和公共活动。要么通过创建自称天主教并受教会教义启发的不同政党,要么通过建立文化、体育、慈善或经济等特殊活动的特别组织。
当时的英国是一个非天主教国家,天主教徒在该国的斗争并不符合这种模式,因为所涉及的天主教徒主要是爱尔兰人,他们的行动是宗教战争的一种延续,同时也与民族独立的愿望交织在一起。我们想到的是那些在宪法中仍然承认天主教的国家中活动的天主教组织。在路易.菲利普统治下的法国,当君主制与教会背道而驰时,蒙塔朗贝(Montalembert)和杜潘卢(Dupanloup)为宗教权利而战,但其新的理由是纯粹而简单的完全自由权。瑞士天主教保守党的存在理由就是捍卫教会的权利和特权。它如此热切地追求自己的目标,以至于天主教的各州决定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单独的联盟,脱离瑞士联邦,这实际上导致了一场内战。
一个以庇护九世命名的广泛而活跃的组织“庇护协会”,它以大型民众集会的形式开展政治行动。在比利时和荷兰,天主教力量被组织成强大的组织,这些组织往往在指导国家生活方面发挥着主导作用。德意志帝国的天主教少数组织中的人数众多、组织强大、目标明确,并因其领导人的高素质而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能够抵制俾斯麦(德意志帝国首任宰相)的反天主教政策,迫使俾斯麦屈服于他们的反对,废除了文化斗争的法律。意大利天主教徒作为 “无资格的政治少数派 1”的地位,是教会与国家在教宗的世俗主权问题上争论的结果,这使他们无法展示自己真正实力。然而,当他们的无资格地位被取消后,由路易吉-斯图尔佐主教创建的天主教“人民党”在国家生活中短暂地发挥了重要影响,或至少显示出了其应有的能力2。
梵二之后所采取的方向意味着天主教的政治和社会组织变得毫无生气,就像失去了盐一样。“如果盐失去了它的味道 .... ”。我很清楚,这是一个普遍进程的一部分,在这个进程中,所有政党都失去了自己的许多特性,只剩下它们彼此共享的某些基本政治目标。就天主教各方而言,这一进程意味着,他们已经停止在其他政党无法接受的基础上捍卫教会的自由,而是以认同所有观点的自由为基础来捍卫教会的自由。
译者注:
1. 原因有二:教宗在 1870 年至 1905 年期间敦促意大利天主教徒不要与篡夺政权的意大利新国家合作,从而抵制选举;在 1906 年之前,唯一有资格投票的人是男性人口中最富有的 10%,他们可能是意大利最不信奉天主教的群体。
2. 1922 年墨索里尼出任总理后,该党与所有其他政党一样被人们遗忘。
所有天主教保守派的组织都因此削弱或淡化了其成立时的目标,或者干脆从国家生活的舞台上消失了。战后在莫里斯-舒曼(Maurice Schumann)的努力下在法国成立的人民共和运动(Mouvement Républicain Populaire)就是一个已经消失的例子3。在瑞士,天主教保守党取消了它的旧名,因为这个名字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它原来的性质,该党自称为“基督教民主党”,采用了含义模糊的基督教理想,包括自由主义政治哲学的所有原则。例如,在提契诺州,它变成了“民主人民党”,这个名称没有任何具体的天主教含义,但却不协调地双重提及了人民的理念。按照当地主教的指示,该党采取并推行了该州的宪法地位,从天主教州改为多宗教州的政策。德国也经历了类似的过程,作为著名的“天主教中心 4”(Centrum)的继承者,基督教民主党(Christliche De mokratische Partei)拥有天主教和新教成员,并采纳了自由主义的政治原则。西班牙的政治体制中没有政党,自佛朗哥将军去世后,一些运动兴起,将天主教的灵感与现代国家的原则结合在一起。
在比利时和荷兰,长期反对现代国家的自由主义的基础已经崩溃,这意味着以前组织严密、力量强大的天主教运动也同样失去了它们的魅力。甚至对共产主义的反对也被对整个工人阶级的团结所取代,天主教的社会和政治运动采取了倾向于自由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立场,而庇护十一世和庇护十二世的谴责则被搁置一边。
这种放弃天主教特性的最突出的例子是意大利的“基督教民主派”,尽管它已经执政三十年,它逐渐减弱了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反对,而意大利在 1948 年 4 月 18 日的选举中5,曾庄严地授权国民反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崇高使命。1948年,即使是封闭最严密的修女院的大门也被打开,以便隐修女们可以投票反对汉尼拔-阿德-波塔斯6.,这足以说明当时对共产主义的立场有多么强硬,也足以说明当时人们认为国家面临着多么严重的危险。欧洲没有一个民主国家像意大利这样在政治态度和社会心态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点反映在政党的态度上,即从积极主动地反对世俗化转变为默许和迁就的态度。1948 年,天主教保守党的伟大目标是打败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而今天的目标则是与旧敌人达成“历史性的协议”。
自从教宗格拉西乌斯在五世纪末发表了著名的声明(后来博尼法斯八世7重申了这一声明)以来,教会就明确承认,教会不是政治事务的主管当局,在政治事务中,教友和神职人员都要服从世俗君主;但教会确实在整个精神领域和具有精神层面的事务中拥有权柄,在这些事务中,神职人员和教友都要服从教会。由于政治活动是实现人类道德福祉的一种手段,教会也声称,即使她没有直接参与这种活动,但如果政治团体的法律阻碍了实现人类道德福祉这一目标的实现,或违反了自然正义,或侵犯了教会自身的权利,教会也可以对这些法律做出评判。在主权属于全体公民的情况下,就像在大多数现代政权中一样,教会可以抵制这些不公正的法律,通过制定天主教公民在行使他们的政治权利时应遵循的行动方针来抵制,同时避免任何仇恨或煽动叛乱的精神。
若望二十三世在其通谕《和平于世》(Pacem in Terris)中重申了这一观点,指出宗教义务和公民义务如何相一致,因为作为道德活动目标的正义之善本身就是作为政治活动目标的共同利益的组成部分。由于这种重叠,罗马教宗在某些历史紧急情况下宣布国家法律无效。最近的例子是庇护十一世于 1926 年宣布墨西哥的反宗教法律无效。除了这一程序之外,天主教徒有权反对违反自然法的立法,并利用他们可能拥有的立法权;教会有责任通过号召教友采取行动来反对不公正的法律。
在我们这个时代,天主教教友在主教团的领导下,有时也会取得成功;但现在,教会几乎完全放弃了在这些问题上的权利,并向教友灌输了教会在与国家政府的直接关系中所采取的同样的妥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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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注:
3. 见 R.Richet,La démocratie chrétienne en France《人民共和运动》,贝桑松,1980 年。为了说明变化的程度,我们应该记住,在战后最初几年,人民运动是法国最强大的政党。
4. 天主教中心派对。
5. 华盛顿特区对引入离婚法案的软弱反对,其意义重大。当议会讨论福尔图纳-巴斯利尼离婚法案时,戈内拉对 “议会中没有任何政府政策声明表示遗憾。自 1948 年以来,政府对提出的每项议案都阐明了自己的政策,但今天,在 15 位部长任职的情况下,基督教民主党却一言不发"。在该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同一位戈内拉要求,如果不撤回该离婚法案,基督教民主党就应该辞职并推翻政府。在他看来,基督教民主党的所有力量都不可能阻止世俗主义和反教会的意大利一个世纪以来所拒绝的事情。Gemelli神父和Olgiati牧師也曾在1919年谴责人民党计划的失败。1979年的《革新》(Renovatio)第402-6页建议基督教民主党改名,因为它的活动中没有任何特别的基督教内容。
6. “汉尼拔在门前”(Hannibal at the gates)。
7. 1294 年至 1303 年的教宗。[译者注]。
我将举两个投降的例子来说明,这种与老一辈天主教运动的激进自信形成鲜明对比的投降。正如我所承诺的那样,这两个例子都来自官方资料,而不是私人表达的观点。
首先,反对离婚并试图通过全民公决废除离婚的意大利平信徒运动被孤立,得不到意大利教权的支持8。在公开会议上,公开为离婚辩护的革新派神父9的独断,与主教们无助和不满的保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主教们似乎接受了反对全民公投的人提出的世俗审慎的考虑。朱利奥-安德烈奥蒂10 说,保禄六世对全民公决的结果表示怀疑,但基本上反对举行全民公决的想法。事实上,教宗说: “他无法阻止一群意大利天主教徒自由地利用意大利宪法提供的手段,试图取消他们认为不好的法律”。
对失败的预测不应该阻止他战斗;让我们安全的是履行我们的职责,而不是侥幸获胜。但是,正如我所说的那样,天主教会抛弃了平信徒,他们不关心维护自然法的原则,而只关心预测公众舆论的状况,以便顺应公众舆论。
米兰大主教乔瓦尼-科伦坡(Giovanni Cardinal Colombo)用三个提议来表述“投降11”的原则:
第一,“反对举行全民公决的神父与意大利主教团不一致”;
第二,“亲自收集支持举行全民公决的签名的神父与主教团不一致”;第三,“那些试图鼓励非教友按照基督徒的良知行事的神父与主教团一致”。
请注意,这被说成是与主教保持一致的问题,而在这个问题上,一个人的首要职责是根据道德律告知自己的良知;这正是神职人员的职责所在,他们要坚持这种坦率,这种坦率曾导致他们十九世纪的前辈因捍卫毕竟不属于自然法的观点而锒铛入狱。其次,要注意的是,禁止神父利用自己的合法权利收集签名,即使是在履行他们的宗教职责时。
最后,请注意,教会要让人们凭自己的良心,对自然的和肯定的神圣法则作出决定,而这决定应由教会自己来做出。枢机主教的讲话似乎是教会拒绝履行其作为万民之光的教导任务。如果说《罗马监察报》关于宗教事务与民事事务应当分开的说法是正确的12,那么它为教会在离婚问题上的弃权辩护就是错误的;离婚是宗教与民事的综合事务,任何为教会弃权辩护的人,实际上都是在主张教会应当弃权,甚至应当在她一直声称有权处理的综合事务上弃权。
当天主教教义中的重要观点令人尴尬或引起争议时,这种从根本上拒绝为天主教教义而奋斗,并拒绝将其纳入法律的态度,这在枢机主教科伦坡在国家为堕胎合法化的提议而骚动时的态度中显而易见。米兰大主教在他的大教堂布道时宣称,“主教们并不是要让法律强制人们遵守道德规范,如果它不再为大多数人的良知所接受的话13”。这段话中引用了“大多数”和“良心”这二个本质上对立的术语。这位大主教反对引入堕胎法,梵二称之为“骇人听闻的罪行”的堕胎法,因为他认为大多数人都反对堕胎,因此似乎在暗示,如果大多数人的良知都赞成这种特殊的罪行,主教们就会保持沉默,而作为公民的天主教徒就应该与这种罪孽和解。从大主教的布道来看,民法的不可接受性似乎完全取决于多数人的同意;也就是说,道德是人类创造的,面对多数人,反抗应该停止,或至少将自己藏在私人良知的孤独庇护所中。
译者注:
8. 1965 年意大利议会提出离婚法案,1970 年通过离婚法案, 离婚法案成为法律,1974 年全国公民投票支持该法案。[译者注]
9. 名义上的天主教杂志,如《LL Regno》(博洛尼亚)和《LL Gallo》(热那亚),都在开展支持离婚的运动。米兰天主教大学的约一百名师生对G.B. Guzzetti主教的一篇文章提出抗议,该文章 “声称要一劳永逸地说出教会的教义是什么”。他们声称,“天主教徒不能将自己的信仰强加于他人”。
10. A ogni morte di Papa,米兰,1980 年,第 121 页。
11. 在讨论是否举行全民公决以推翻实行离婚的法律时。
12. O.R.,1971 年 5 月 5 日。
13. O.R.,1976 年 2 月 26 日。
教会放弃参与公民生活,其形式是让基督徒自己对公共生活的行为发表看法和做出判断。意大利主教和 1976 年的意大利教会大会都声明,信徒在政治事务上有完全的选择自由,唯一的条件是他们的选择必须符合他们的宗教信仰。自从民主宪法将主权赋予大部分或全体公民以来,教会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不同之处在于,关于什么才是真正符合天主教信仰的决定权,过去由神职人员決定,如今从教会的神职人员手中移开了,决定权则完全掌握在社区手中。
在1976年的集会上,索尔热神父批准了以下说法:“加入任何你喜欢的,但要保持基督教信仰”,他补充说,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基督徒,不能由单独或任意地决定,“而应与整个基督教团体的判断相一致 14”。用公众舆论取代教会的指示是显而易见的15。这一表述是否意味着教会是教权和教友的有机结合体,还是指整个基督教团体,它应该通过多数人彰显其信仰?还是通过其他方式?教会对政治行动自由所施加的限制类似于她对神学思辩自由和其他形式的自由所施加的限制,其目的是保证在基督教法律范围内的自治。由于在跨越这些界限之前,政治选择自由的范围可以非常广泛,因此教会对这些界限的具体规定很少。
这方面最重要的规定是 1949 年 6 月 28 日的圣职部法令,以及若望二十三世在 1959 年 3 月 25 日对该法令的补充。
第一项法令规定,任何信奉无神论和唯物主义共产主义的人都将被除名,并谴责对共产党的支持。
第二条则谴责任何投票给共产党或任何支持共产党的政党的人。显然,第二条扩大了违法行为的性质。第一项法令允许区分宣称信仰共产主义的人(庇护十一世曾谴责过共产主义)和仅仅支持共产主义者但不一定信仰共产主义的人;而大多数支持者都是这类人。第二项法令不涉及信仰,但涉及投票支持共产主义的外部行为。它还谴责任何其他党派与共产主义者联合,从而影响到那些拥有多个党派并因此习惯于联合执政的民主国家的整个政治进程。
教会的这种政治干预引发了意大利主教和民政当局之间的公开冲突。最有名的是普拉托主教菲奥代利(Mgr Fiordelli)一案,他公开谴责一名共产党员的民事婚姻是纳妾,并被送上法庭,被定罪后又被无罪释放。定罪宣布后,枢机主教莱卡罗下令教区教堂的钟声奏响葬礼哀乐,庇护十二世取消了他的加冕周年纪念仪式。在奥斯塔与共产主义者结成选举联盟时,主教们暂停了基督圣体游行;在西西里,枢机主教鲁菲尼参加了竞选活动,以反对基督教民主党的某位候选人;在巴里,大主教尼科德莫主教拒绝让共产主义市长出席教会仪式,称他的出席与仪式的神圣性不符。
在最后一个案例中,我认为应该区分市长的公共身份和私人身份,以及做为一个道德实体的巴里市和在特定时刻控制它的多数人。宪法的一项原则规定,议员不仅代表投票选举他们的人,而且代表所有选民。教宗每年都会接见罗马市议会,即使是在共产党占多数的情况下。
译者注:
14. 《晚邮报》,1976 年 11 月 5 日。
15. 英语国家的读者应该记住,在意大利,从某种意义上说,几乎所有的人都是 “基督教团体"。[译者注]。
我们已经看到意大利主教是如何从积极抵制共产主义转变为放弃抵制共产主义的。这一转变使意大利教会达到了法国教会之前已经达到的地步,当时法国主教宣布基督徒可以采取任何符合自己良知的政治路线。由于本书不是天主教社会运动的历史,我将假定我的读者了解法国在梵二会议之前天主教社会运动的一般历史,我的发言将仅限于评论法国主教的文件:“关于其与选择社会主义路线的基督徒的对话 16”。
该文件的形式本身就构成了放弃主教教导、指导和下达命令的权力。它的目的仅仅是“唤醒”并保留工人阶级的意见,而工人阶级被假定为一个同质的整体。天主教的社会运动完全被忽视了。
这种风格与我们在上一节中提到的教宗文件的风格之间的差异是无法掩饰的。主教们的文件包含了从“基督徒工人”那里获得的各种主张,而这些工人都被认为是共产主义者,但除了偶尔的含糊其辞之外,没有任何反驳或反驳声明。这份文件旨在“从内部”帮助亲共产主义的基督徒,似乎基督教的核心就隐藏在他们自己的观点中,只需要把观点拿出来;似乎牧灵帮助永远不会涉及原则上反对他们的观点,也不会涉及他们可能放弃的错误,简而言之,就是改变信仰。与这种观点相联系的是,这份文件混淆了“圣神的行动”和工人的骚动17;共产主义运动完全可以用推动事件发展的普通历史力量来解释,但它却被当作是圣神的超性推动力所产生的运动之一18:简而言之,这份文件把这个时代的社会斗争变成了一种宗教现象。
这种不严谨、新奇和内在主义的思维方式没有区分圣神和将人类事件引向其预定目标的天主圣意的运作,也没有看到圣神是教会的灵魂,而不是人类本身的灵魂。法国主教将 1972 年的这些指导方针作为他们 1981 年行为的基础,当时他们拒绝对选举活动进行任何干预,而选举活动使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联合政府在法国上台执政,其政纲预示着建立一个源于马克思主义的坦率的无神论社会。在 1981 年 2 月 10 日的文件中,主教们宣布对所有党派保持中立,并说他们“不想影响信徒的个人决定”:似乎政治事件完全无关紧要,教会的神职也没有责任培养和引导人们的良知。在1981年6月1日的另一份文件中,主教们宣称绝对中立,即不能以任何绝对的基督教标准来评判法国各政党,他们的理由是在政治光谱的各个部分都能找到基督徒的身影。他们“并不想支持任何团体或反对任何人,而是想提醒人们注意其中的基本价值观”。既然他们在所有党派中都看到了这些价值观,所以他们就不能禁止或规定任何事情。
神圣救赎主和其他教宗法令认为共产主义的独特性非常重要,足以证明有理由下令基督徒应如何对待共产主义,但在这里,共产主义的独特性受到了所谓的重新审视和“去伪存真 ”的过程,从而得出结论,基督教和共产主义对立的生活理念在根本上有如此多的共同点,以至于它们有承认彼此优点的空间。其公式是:根据我们所属的环境,对共同价值观的感知有所不同19。
这是对天主教原则的含蓄否定。该文件剥夺了人类欣赏自身价值的能力,断言人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来感知价值;在这种情况下,这并不意味着符合其自身的心理特征,而是符合其社会阶层的心理特征。在他们看来,有关的价值观是相同的,所有的差异都源于对它们的认知方式,因此主教们可以自由地断言,两种相互矛盾的现实观点只是对同一事物的不同认知。这种形式的主观主义源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即认知源于个人的社会处境。因此,法国主教的声明没有认识到事物本质之间的差异。在他们看来,宗教不是一种原则,而是一种解释和说话方式。基督教真理不再是根本和首要的,而是对现实的一种解释,注定要在一个混乱的整体中与其他解释相调和,而这个整体有时似乎是正义,有时似乎是爱。
拒绝承认基督教与马克思主义之间对立的根本性质,使这份文件与庇护十一世的教导分离开来,庇护十一世称共产主义本质上是邪恶的。这种拒绝还表明,该文件的起草者倾向于社会主义,因为他们在拒绝承认共产主义本质上的悖谬性,同时又支持资本主义制度本质上的悖谬性20:通过同时拒绝谴责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从而与庇护十一世的教导背道而驰,而教宗的教导从《新事物》到《人民进步论》都同样谴责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
该文件错误地在劳动世界的活力中发现了“圣神和耶稣基督” 21,并将社会主义的选择与基督教承诺置于同等地位,接着该文件又出现了另一种、最后一种混乱,指出当基督教共产主义者争取更大的正义的斗争、兄弟情谊和平等达到了基督徒和共产主义者所共有的基本共同点时,就会遇到来自共产主义者方面的一种特殊的默观和传教生活方式22。因此,马克思主义实践和阶级斗争甚至占据了传统上分配给默观的最高位置。
译者注:
16. 载于 《天主教文献》,1972 年 5 月 29 日,第471页以下: “关于其与选择社会主义路线的基督徒的对话"。
17. 因此,共产主义运动是圣神的影响,这就更容易理解法国主教们在梵二后不久颁布的《主日弥撒小册子》(Missel des dimanches)中介绍了马克思。在第 139 页,我们可以看到在 3 月 14 日,即马克思逝世之日,纪念共产主义创始人。
18. 文件第 16-17 节。
19. 第 29 节。“因此,对共同价值观的认识因所属社会环境的不同而不同。
20. 第 21 节
21. 第 47 节。
22. 第 54 节。“默观和传教生活的真正形式"。
认为矛盾从根本上说就是同一件事(即两者背后的根本利益的不同方面)这种根本性的错误使得人们有可能剥夺两个对立学派论点的具体特征,从而否认了它们之间的对立。社会主义违背了天主教社会训导的两个重要条款:私有财产原则和社会各阶级和谐相处原则。若望二十三世确认了“财产权的自然性质,甚至包括生产资料”,并希望财产能得到更广泛的分配23,而法国的文件采用了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声称影响整个社会并主导现代经济的财产形式,以及由少数人拥有的财产形式,不应被归类为私有财产,因此不受自然法保障的保护,从而限制了若望二十三世教义的范畴。
但是,与天主教社会教义最明显的背离是,将争取正义的斗争等同于阶级之间的斗争,其依据是这样一种假设,即正义只有通过超越正义进入反正义的形式来实现。这反过来又假定,社会秩序独立于道德秩序,如果我们要恢复社会秩序,就必须超越道德秩序。事实的真相是,阶级斗争的挑起是在每个国家内部进行的一种战争,根据共产党人从未拒绝过的列宁和斯大林的教导,这种战争的目的是在情况合适时成为国际工人阶级的斗争,针对全世界所有其他阶级。
如果阶级斗争是促进正义的手段,也是战争的一种,那么,尽管受到教会的谴责,阶级斗争仍可算作正义战争,因此是被允许的。
译者注:
23. 《慈母与导师》No.113.
尽管如此,天主教和共产主义实际上都背离了逻辑上的整体论,在这种整体论中,两种人生观永远泾渭分明,没有任何分而复合的可能31。若望二十三世在其通谕《和平于世》中的一段著名论述推动了天主教的偏离:“应当记住,关于宇宙和人类的本质、起源和命运的虚假哲学学说,不能与具有经济、社会、文化和政治目标的历史运动相提并论,即使这些运动产生于这些学说,并从这些学说中汲取灵感,而且现在仍在汲取灵感。因为这些学说一旦得到阐述和界定,就永远不会改变,而有关运动是在不断演变的历史情境中进行的,必然会受到这些情境的影响,因此必然会发生深刻的变化32”。
若望二十三世的论点源于教会的一贯教导,即人们应该区分错误与人,区分纯粹逻辑层面的赞同与作为人的行为的赞同。一个人信念中的偶然缺陷不会改变一个人对真理的归宿,也不会改变由此产生的公理尊严。这种尊严来自人的本源和他在另一个世界的目标,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事件都无法消除的,事实上也永远不会丧失:这是一种即使在被诅咒的人身上也依然存在的尊严。但通谕从人与错误之间的区别转向了教义与受这些教义启发的运动之间的区别,通谕将教义描绘成不可改变的、封闭的,而运动则被卷入历史的洪流中,不断地在形成的过程中33,总是向新的事物敞开大门,而新的事物将改变运动,甚至使受教义启发的运动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群众运动(即众人达成一致意见),与激发群众运动的思想之间的合理区别,不能绝对到使教义固定不变而使运动发生变化的地步。正如不能把从教义中产生的最初运动想象成是对该教义达成一致的群众运动一样,我们也不可能想象该教义没有任何拥护者而仍然可以存在下去,而群众却在没有任何关于该教义的参照的情况下仍然呆在一起,只是随着历史事件的进展而随波逐流。群众之所以运动,是因为他们不断思考自己的教义,而教义之所以与历史变迁同在,正是因为教义是运动着的人的思想。此外,哲学史如果不是思想体系发展和形成的历史,那又是什么呢?怎么能说这些体系是固定不变的,只有思考这些体系的人才是运动的呢?
因此,教宗通谕似乎掩盖了运动群众的想法(当然他们的所思不如理论家那么清晰)与他们的所作所为之间的持续辩证关系;而且,教宗通谕还暗示,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意识形态没有现存的联系,而意识形态显然只是发起了运动。思想先于行动这一事实被忽视了,因此,意识形态似乎是由运动产生的,而不是先有意识而后产生的。意识形态确实会受到不断变化的人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但本质问题仍然没有改变,也就是说,不断变化的运动是否继续从孕育它们的原则中汲取灵感。
为了允许天主教徒加入运动,同时保持他们对意识形态的保留态度,教宗通谕将运动与其意识形态明确区分开来,接着宣布了允许天主教徒与外来政治力量合作的另一个标准。通谕说,“此外,谁能否认这些运动中有积极和值得赞同的因素,只要这些运动符合正确理性的要求,并且是人类的正义愿望的代言人呢?”若望二十三世的论点令人想起圣保禄宗徒制定的教会传统而标准的做法:教会古老而标准的做法是 “但察考那一切的事,(是否从圣神来,)持守那圣善的,34”。但在宗徒圣保禄看来,这不是一个经验的问题,也不是实际参与运动的问题,而是察考并分辨那在实践中发生的某个运动中可能存在的积极因素。
尽管如此,当人们将他们的思想转向次要和偶然的目的时,合法的同意与合作仍然是不合法的;当人们将他们的思想转向相互不相容的最高和最终目的时,这种同意与合作就变得不合法了。在天主教看来,整个政治生活都从属于终极的彼岸目的,而在共产主义看来,政治生活只针对这个世界,并应摒弃任何超性的目的。需要指出的是,共产主义与自由主义一样,不仅放弃了这一目的,而且还积极地否定了这一目的。因此,如果共产主义受到谴责,那么受到谴责的并不是它所追求的次要目的,而是它对绝对属于现世的世俗组织的终极追求,而它的次要活动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终极追求;这种追求与宗教所追求的目的是不相容的。现实情况是,当两个具有相互矛盾的终极目标的人参与同一项工作时,除了物质意义上的合作之外,不存在其他合作,因为行动的特征来自于所追求的目的,而这里的目的是相互不相容的。物质合作的结果将要看符合哪一方的愿望,哪一方就能巧妙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35。
在通谕中,运动中的积极因素被认为是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特色,而事实上,这些积极因素主要是宗教价值观,因为宗教包括自然正义,只有当它们被放回到宗教理想的背景中时,才能获得其全部意义和力量。因此,仅仅认识到这些价值观是不够的,还必须认识到它们是更大真理的一部分,并将它们重新归还给宗教,以恢复它们的完整性。
“和平于世”并没有试图进行这种“回收”过程,即从运动中提取看似美好和合理的东西,恢复到其宗教背景中。相反,该通谕详细阐述了对价值观的认可,据称这些价值观在运动和基督教中具有同等的地位;因此,这些价值观必须来自于两者共同的先在来源之中,因此,它实际上赋予了两者同等的价值。通谕中并没有提到这种真正的、真实的价值来源是什么;如果不牺牲宗教的首要价值,也就不可能提到这种原始的根本善。
人们试图强加给相互排斥的思想人为的连贯性,远不如逻辑上相互联系、不可阻挡地展开的抽象连贯性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解放神学不可避免地产生于基督徒选择的马克思主义,其中包含了阶级斗争最终导致革命的概念。正如前一节所指出的,占上风的思想会吸引那些与之不相容的信念与之合作;而这正是从马克思主义政治选择过渡到解放神学产生的过程中发生的事情。
译者注:
33. “在成为的过程中”。
34. 圣保禄致德撒洛尼人一书5:21。“是 “但察考那一切的事(是否从圣神来,)持守那圣善的”。
35. 当隆卡利担任威尼斯宗主教时,他在 1957 年意大利社会党代表大会的致辞中,阐述了最终相互矛盾的力量之间的合作理念,谈到共同为真理、善良、正义与和平的理想而奋斗"。见 G. Penco, Storia della Chiesa in Italia, Milan 1978, Vol.II, p.568。
基督教社会主义的理念是合法的。朱塞佩·托尼奥洛Guiseppe Toniolo 在其《指导和社会概念Indirizzi e Concetto Sociale》一书中,并没有试图提出一种新的基督教,但却设想了基督教文明的一个新阶段,在这一阶段,宗教的统一性和超自然性将得到更新,以对抗异端邪说和民族主义,与此同时,通过阶级的有机重组,社会也将得到更新,无产阶级将重新融入社会。到那时,真正的天主教主人翁精神和兄弟情谊思想将完全取代马克思社会主义。
著名的库尔奇神父(Fr. Curci)在其所著的《基督教社会主义》(Di un Socialismo Cristiano)(1885 年)的思想更加精确,并完全受到了当时已隐含的基督教某些社会含义的启发。库尔奇神父援引了基督教关于财富和社会生活观念,这两种观念分别涉及财产的共享和所有政治成员的比例平等(尽管不是绝对平等)。贺拉斯的诗句给出了问题的核心:“你们富有,为什么没有罪的人却贫穷?36”正义的观念得到了维护;正如亚毛斯所说,是富人欺压了无罪的穷人:肥牛欺压瘦牛37。库尔奇神父敏锐地意识到,从天主教的角度来看,社会改革具有特别微妙的性质。改革既要消除对社会一部分人的不公正,又不能引起对其他一部分人的仇恨。如果仇恨占据了上风,正义就不再是爱的果实,就变成了一种反不公正的东西,社会关系就会受到毒害。
因此,库尔奇神父的基督教社会主义和托尼奥罗的基督教社会主义一样,拒绝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观念,其目标不是通过暴力,甚至主要不是通过法律来实现社会改革,而是作为基督宗教进一步道德发展的成果。必须牢牢把握天主教思想的两个要点。第一,人类有一个超然的命运:我们在地球上服务,然后享受绝对的善。第二,人类活动绝不应损害正义,因为任何情况或功利主义的思想都不应凌驾于正义之上。
译者注:
36. 《讽刺诗》,II,11,103。“你们富有,为什么没有罪的人却贫穷?
37. 《亚毛斯》,4:1。“肥牛欺压瘦牛"。
2
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基督教运动在理论上和实践中都忽视了这两点。由于其完全属于现世的世俗精神,这些运动势必会将超性的宗教目标置于经济权利和现世的世俗福祉之下。这一过程分为三个阶段。首先,世俗正义的目标与人的超性目标具有同等重要性,两者因此处于同等地位。然后,世俗目标得到强调,对超性世界的关注受到限制,因此两者不再平等。最后,世俗目标被赋予了绝对的主导地位,而基督教的具体内容,要么被视为谬误而遭到摒弃,要么被归入无关紧要的私人观点的范畴。
多明我会的蒙图克拉尔神父(Fr. Montuclard)的著作《1940-1952 年的活动与信仰38》表达了“教会青年39”运动的理想,1953 年 3 月 16 日宗教法庭颁布法令,禁止这种运动的做法。该法令是这一趋势的先行者,具有重要意义40。法国主教们已经警告天主教徒不要阅读这本书,尽管他们并没有执行 1949 年罗马颁布的将共产主义者逐出教会的法令,而是任由这本书在法国成为一纸空文41。后来,《罗马监察报》发表了一篇谴责天主教马克思主义运动的文章42。
书中概述的教义在多个方面对天主教的教义进行了抨击,并沉溺于对传统教会的诋毁,这种诋毁是出于一种痛苦而尖锐的狂热。
第一个背离天主教真理的地方是对信仰的理解。信仰被认为是一种与天主共融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对神性的体验,没有任何理性的理由或任何表达其真理的理论方式。
第二个背离天主教真理的地方是对中世纪灵性主义异端邪说的回应。事实上,蒙图克拉尔神父坚持认为,灵界和世俗是截然分开的,灵界对世俗现实没有任何影响。蒙图克拉尔神父关于这两种独立秩序的学说的应用方式破坏了教会的本质。
在他这两种解放学说中,一种是相对的世俗解放,如废除奴隶制和部分废除战争;另一种是精神解放,前者完全由共产主义实现,后者只能作为共产主义的结果。“从今往后,人们将指望科学、群众运动、技术和社会组织来更大规模地改善人类的命运,而教会在过去却不得不忙于附带地改善人类的命运43”。在使教会的社会行动变得无关紧要之后,蒙图克拉尔神父继续剥夺教会在当前条件下的任何功能,他说,“在目前的条件下,教会根本不可能发挥任何作用。今后,人们将不再对教会感兴趣,直到他们掌握了人类事务,他们就不再需要教会44”。
因此,基督教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可做的,因为按照传统的理解,基督教真正能够做的事情在这里被教会自身的资源宣布为不可持续的,一切都必须等到共产主义完成解放人类的初步工作之后。基督教不再是绝对的、首要的,而是有条件的、次要的。基督教不仅不能以自己的方式为人类解放而努力,而且其自身的存在也要以共产主义的先期解放为条件。精神上的解放,也就是天主的国度,必须等待世俗的,或者至少是完全人类的变革来唤起。
共产主义主要错误之一就在这里:它提议解放一些人,即那些在尘世解放时碰巧还活着的人,但它牺牲了当代人,以换取未来的人,就好像只有他们,而不是所有的人,才拥有真正的人类命运。此外,如果说当世俗秩序得到完善时,我们才能实现天国的命运,那么在当今世界的情况下,教会就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也没有行动的动力。事实上,如果教会要利用其永恒的、超自然的性质,并在此时此地履行其宣扬真理的职责、提醒人们超然的现实,建立属灵的人,那么世俗完美的实现,将因此受到阻碍。
因为在这种观点中,人在世俗上的完美是其精神解放的必要前提,那么将世俗置于精神关注之下,甚至共同维护两者,对人类来说是灾难性的。蒙图克拉尔神父毫不含糊地说:不,工人们不是不知道基督教。他们经常听到基督教的话语。但这些话在他们看来就像是傻话。现在,当我们谈论地狱、放弃,教会或天主,他们就会知道,事实上,所有这些往往会从他们手中夺走他们自己解放的工具45。
这就是法国雅各宾派的旧观点(注:雅各宾派是法国大革命时期激进派政治团体),即对一个没有偏见的人来说,宗教是一种旨在削弱正义的骗局。其中暗含一种非天主教的含沙射影的说法,即《福音书》中所说的王国并不关心如何使人成为一个新造的人,而关心如何使人达到自然的完美状态。
这种价值论的实际结论是,基督教在目前的世界状况下是绝对无用的,它应该退出、缩小和保持沉默,同时等待世俗的解放,只有精神上的解放才能从世俗的解放中产生;但是,人们可能会问,如果那时人类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完美境界,那我们该怎么做呢?《教会青年》中有一些令人不安的话: 对我们来说,只有一种可能的、实在的态度:即保持沉默,长期保持沉默,年复一年地保持沉默,我们参与劳动人民的整个生活、参与所有的战斗,参与所有的潜在文化,如果没有我们的愿望,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46。
38. “1940-1952年的信仰与时事”。
39. “教会青年”。
40. 本节关于孟图克拉尔的教义,使我们无法详细分析1984年信理部就所谓解放神学的某些观点发布的文件。事实上,该神学的原则与多年前被圣部谴责的蒙图拉尔神父的原则如出一辙。旧圣座的敏锐来自普罗米修斯(“前思”),而不是他的兄弟埃皮米修斯(“后思”):一个懂得原则的人也懂得教义的未来发展。
41. 《Ami du Clergé》是法国神职人员经常阅读的一份评论,它在回答为什么该法令没有在法国实施的问题时,引用了主教们在这一问题上的规定,“这表明他们明确希望实施罗马法令,并看到它在各地实施”,但它不能否认该法令普遍没有实施,并试图说这是由于 “某些疏忽”。Ami du Clergé,1953 年,第 267 页。
42. O.R.,1954 年 2 月 19 日。
43. Les événements et la foi 1940-1952, p.56。“从今往后,人们将指望科学、群众运动、技术和社会组织来更大规模地改善人类的命运,而教会在过去却不得不忙于附带地改善人类的命运。
44. "今后,人们将不再对教会感兴趣,直到他们掌握了人类事务。
45. "不,工人们不是不知道基督教。他们经常听到基督教的话语。但这些话似乎都是陷阱。现在,如果有人谈论地狱、或放弃教会或天主,他们就会知道,事实上,所有这些都具有从他们手中夺走他们自己的解放工具的效果"。
46.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对我们来说,只有一种可能的、实在的态度:保持沉默,长期保持沉默,年复一年地保持沉默,我们参与劳动人民的整个生活、参与所有的战斗,参与所有的潜在文化,如果没有我们的愿望,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第 59-60 页)。[这种超乎寻常的自我憎恨,以及隐含的被 “工人 ”合法化的愿望在法国天主教徒中并不少见。、
蒙图克拉尔神父对基督教的排斥或否定,非常明显地将他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家联系在一起。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不需要像政治家那样谨言慎行,而且他们的逻辑性更强,因此,理论家承认马克思主义与基督教的不可调和性是不言而喻的。在 1967 年出版的德文版《哲学史47》第六卷中,人被定义为“自然存在物”(Naturwesen),即仅仅是自然的一部分,思想的历史被看作向无神论和激进人文主义的发展,而目前与天主教的对话则被解释为信仰在科学和现代心态面前破裂的结果。对话只是一个战术阶段,不可能在教义上达成一致。
与共产主义的坚定逻辑相反,所谓的“基督教左派48”中却充斥着这样的人:他们相信阶级斗争的积极性及其与基督教的兼容性,他们甚至认为共产主义本质上具有基督教的性质。教宗外交官扎基主教在访问古巴时说,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共产主义政权“在意识形态上不是基督教的,但在伦理上是基督教的”,就好像一个将天主的观念认为是有害的虚构制度在任何方面都可以被视为基督教的,就好像基督教的伦理可以从非基督教的观念中产生。
由来自世界各地的十七位主教签署并由“基督徒的见证Témoignage Chrétien”出版的文件更为重要49。该文件从对共产主义的积极态度过渡到了解放神学。该文件的第一位签署人和起草人海尔德.卡马拉(Helder Camara)主教说,教会并不谴责推进正义事业的革命,而是接受革命,如果它确实没有推动革命的话。这一观点当然符合天主教的原则,十六世纪的西班牙神学家在抗议王权专制时对其进行了充分的阐述,但卡马拉主教的说法是错误的,因为他允许反叛团体判断自己的事业是否正义,而正确的教义要求至少得到整个社会的默许。此外,根据天主教社会理论,还应该尝试非暴力手段,包括谈判、妥协与合作。
这份由十七位主教签署的文件将革命作为社会改革的天然合法和适当的手段。然后,它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偷换成一句话,声称福音与马克思主义革命相一致,因为 “二千年来,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在教会内还是在教会外,福音始终是人类深刻变革的最有力的推动者50”。从基督教带来的道德变革到革命动荡的非法过渡是显而易见的。基督教是人类社会所有巨变的原因,这一说法的虚假性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基督教就不仅是法国大革命的原因(卡马拉主教对法国大革命的肤浅分析或至少是非常值得商榷的分析,实际上可以看出基督教的印记),而且也是伊斯兰教和明显是无神论的俄国革命的原因51。缺乏任何可靠的判断标准,意味着任何事情都可以从其他任何事情中看出来,一组事件可以与另一组事件混为一谈。
随后,该文件抨击教会与金钱和不义之财勾结,谴责“贷款收取利息52”,要求“社会正义不是给予穷人,而应由穷人自己从富人手中榨取”,并公开以社会战争取代社会的和谐变革。由于该文件认为基督教的价值观在共产主义而非基督教中得以实现,因此它得出结论说 : “看到一种较少脱离福音道德的社会制度出现在世界上,教会不得不感到高兴。让我们不要对社会化感到恼怒,而要明智地将其作为一种更适合我们时代、更符合福音的社会生活形式,欣然接受它53”。
这十七位主教的文件与庇护十二世在 1957 年圣诞致辞中采取的立场形成鲜明对比,当时庇护十二世教宗说,与共产主义的合作甚至对话,都是不可能的,原因是没有共同语言就无法进行讨论,而在这种情况下,分歧涉及基本要素。教宗随后谴责了十七位主教的行为:“我们必须深感遗憾的是,一些天主教徒,包括教会神职人员和平信徒对这些可耻的混淆视听的策略的支持,我深感悲痛......怎么还会有人看不出,这就是打着‘讨论会’和‘集会’旗号的虚伪煽动的目的呢?从我们的观点来看,没有共同语言的讨论有什么用呢?如果我们的道路出现分岐,也就是说,如果其中一方拒绝并不承认绝对的共同价值,又怎么可能进行会谈呢54”?
译者注:
47. 《哲学史》,苏联科学院出版,柏林,1967 年。
48. “基督教左派”。
49. 基督徒的见证,1967 年 8 月 31 日。
50. "二千年来,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在教会内还是在教会外,福音始终是人类深刻变革的最有力的推动者。
51. 还记得列宁在给马克西姆-高尔基的信中称宗教为: “无法形容的恶名和最令人作呕的疾病”。
52 重要的是要区分教会对仅仅因为贷款而收取贷款费用,还是批准因贷款而造成的损失或放弃利润等而收取贷款费用。
53 "看到一种较少脱离福音道德的社会制度出现在世界上,教会不得不感到高兴。让我们不要对社会化感到恼怒,而要明智地将其作为一种更适合我们时代、更符合福音的社会生活形式,欣然接受它"。
54 R.I 1957 p.17
十七位主教们的文件的结论非常明确,但其前提却是错误的。无论是作为一种思想体系,还是这种思想的实践,正如其理论家所承认的和所有教宗的判断所表明的那样,共产主义不仅仅是一种社会制度,主教们可以欢迎它,将其作为多种可能的政治组织形式之一;共产主义是一种完整的价值体系,在本质上与天主教体系格格不入。将现代共产主义等同于巴拉圭著名的耶稣会“裁减”运动中盛行的那种社会制度,确实会使共产主义受到刺痛,但这只是因为歪曲了共产主义的本质。
从马克思主义选择到解放神学的转变之所以成为可能,只是因为这十七位主教既不了解共产主义的本质,又不了解基督教本身的本质。从表面上看,他们对阶级斗争的赞扬与教会教职的谴责相矛盾,也让人对等级制度的一致性产生怀疑;从内部看,这份文件至少在两点上背离了天主教思想。由于对天主与世界的关系的理解有缺陷,该文件对基督教的末世论性质只字未提,而在末世论中,人间(地球)是为天堂而造的,只有超越时间的束缚(短暂的生命结束之后),才能完全把握人类的命运。
然而,同样由于其错误的历史观,该文件没有说明基督教将社会不公正的根源追溯到道德混乱,因此,不公正遍布整个社会,而不能完全只归咎于那些物质富裕的人。总之,这份文件缺乏冷静的判断,因为主教们只站在一方的立场上,完全忽视了被富人排斥的天主教工人运动;它还缺乏来自宗教精神的那种更崇高的冷静,这种冷静能够在审视历史时,发现超越历史的目标。这份文件不是真正的历史理论,而是一种内在主义哲学,它只关心从世俗的不幸中解脱出来,并只指望于人类的自我提升来实现这一目标。
忽视天主教的社会教义和活动,将十七位主教的文件与天主教会的训导脱节,这种情况还出现在其他主教的声明中,这些声明认为,基督教带来的精神解放应该排在为这个世界的正义而斗争之后,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重要性上。但由于宗教在生活中占据了首要地位,它不可能放弃这一精神解放的主张,否则宗教就会灭亡,因此,这些建议的实际效果不仅是贬低基督教,而且是摧毁基督教。
巴西克拉特斯主教弗拉戈索公开教导说,教会的超自然目的应该次于争取世界正义的斗争。他否认55在世俗与永生之间,在自然与超自然之间,存在任何飞跃或差距。他认为,天主的目的是让这个世界公正、友爱和幸福;天主的国度在今生已经实现,以至于在末日降临时,这个世界将继续存在,永恒的国度不会发生重大变化,因为那时新天新地已经实现56。
千禧年主义的老版本和新版本(最后一个伟大的千禧年主义声明是由康帕内拉提出的),新老版本都建立在一个合理的神学前提之上,即基督教是关于整个现实的理论,基督是永恒理性的化身,因此基督应该实现人类在世俗方面的完美,而不仅仅是精神和超自然领域的完美;否则,就世俗而言,基督就没有完成自己的设计。尽管如此,千禧年主义还是将天堂与人间、历史与永恒牢牢地区分开来,并不认为世俗的完美,即文明,是天国的开始57。
在巴西弗拉戈索主教看来,新天新地并没有超越,而是延续了当前的创造,因此世界的目标变成了同一世界的延续;万物对天主的服从消失了,教会与人类的组织混淆。当超然的现实黯然失色时,尘世的目的就可以以适合最终目的的绝对性得以保留,对顺从和忍耐法则的服从就会被今生幸福的权利所推翻。暴力成为基督徒的最高义务,与道德责任直接相关: “成年人的良心被承认有责任和权利选择暴力58”。
本应属于政治的问题变成了宗教问题,教会不得不承担起饥饿、干旱、卫生、人口控制等问题,以及现在包含在“发展”一词中的其他一切问题。在卡马拉主教看来59,正是教会在促进人类发展方面的失败,为马克思对教会的指控提供了理由,马克思说:“宗教向人们展示的是一种被压迫的心灵的叹息、实际上是人民的鸦片60”。因此,宗教的任务变成了建设人类文明61,文明与宗教之间的关系被两者的复合歪曲了。
在这方面,弗拉戈索主教将他的教会学原则应用于一个特殊案例的做法很有意思,因为这表明了他对天主教主教职责的理解62。在阐述了福音必须先生活后学习之后,他讨论了自己在教区农民中的牧灵行动,并说道:“如果农民一起工作,齐心协力,互相帮助,获得一种团结的意识,那么他们就会意识到,他们所认为的命运只是不公正或缺乏组织,他们就会在活出福音时失去被动的宗教信仰。只有在那之后,我才会与他们谈论天主63”。弗拉戈索主教似乎并不理解邪恶的问题,他将干旱、洪水、地震和霜冻归咎于富人的不公正和缺乏组织。 但是,缺乏组织,即缺乏技术,并不是一种不公正,而是有限现实中固有的缺陷。当主教认为一个人可以在不认识天主的情况下活出福音时,他也没有给出证据证明他是一位思想家。当他的采访者问他的人民是否会因为这种精神上的转变而冒失去信仰的风险时,他回答说:“这是一种风险,我意识到了。但我的工作可能产生三种结果之一。第一,在目前的情况下什么都不改变,我会把这看作是我使命的失败。第二,在改变农民信仰的同时,提高他们的觉悟:这就是成功。第三,使农民觉悟,但使他们失去信仰:这只是部分成功64”。
译者注:
55. Tn an interview with I.C.I,1968年第311期,第4页。
56. 我们几乎不需要补充,这种将耶稣基督 “第二次来临 ”视为在一个已经完整和完美的世界中发生的事情的观点,与圣经和基督本人对 “再临 ”的描述完全矛盾,其中涉及错误、逃避、仇恨和灾难。
57. 参见 R.E. Amerio, II sistema teologico di Tommaso Campanella, 米兰和那不勒斯,1972, 第七章, 第272页以下.
58. “成人的良知被认为有责任和权利选择暴力”。
59. 巴黎会议,1968 年 4 月 25 日,I.C.I.,第 312 期。
60. “它向社会弃儿展示的是一种被动、疏离和异化的基督教,这实际上是大众的鸦片”。
61. “人类之城”。
62. F. de Combret 在 Les trois Brésils 一书中发表的访谈,Le Mercure de France, s.1., 1971 年,第 154 页。
63. "如果农民一起工作,齐心协力,互相帮助,获得一种团结的意识,那么他们就会意识到,他们所认为的命运只是不公正或缺乏组织,他们就会在活出福音时失去被动的宗教信仰。只有在那之后 我才会与他们谈论天主。"
64. "这是一种风险,我意识到了。但我的工作可能产生三种结果之一。第一:在目前的情况下什么都不改变,我会把这看作是我使命的失败; 第二:在改变农民信仰的同时,提高他们的觉悟:这就是成功。第三:使农民觉悟,但使他们失去信仰:这只是部分成功"。(p.154).
在这种情况下,从马克思主义选择到否定宗教的转变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弗拉戈索主教将促进某种社会秩序的任务赋予教会,使精神秩序和世俗秩序变得混乱和复杂化,他不是将社会秩序作为间接和随之而来的责任,而是作为直接和首要的关注点。因此,这项任务的成功与否是他作为主教(即神父)传道工作成功与否的标准。其次,他认为让人民失去信仰也是一种成功,尽管只是部分的成功,只要他们的良知(即皈依人类公民的理念)弥补了这种损失。因此,即使脱离宗教和反对宗教,后者也是好的。第三,如果没有对天主的普遍认识,又怎能真正提高意识呢?弗拉戈索总主教将向天主的子民宣扬福音的做法保留到建立了公民社会之后,这实在是徒劳无功的。
最后,弗拉戈索主教分配给主教的职能不包括教会赋予主教的职能,即传授信仰真理、通过圣事使人成圣以及管理和牧放他的子民65。在他看来,世俗秩序是牧灵关注的适当和首要的对象,如果人们失去了信仰,这是救赎之路的开始66。在他看来,似乎只要主教成功地推动了文明的发展,他就只是部分地,而不是完全地失败了。
最后,我们可以总结说,如果十七位主教只是主教团中的一小部分,那么他们的教义是如此古怪、偏离正常人的思维,却没有受到罗马教廷的明确斥责,反而还得到了如此广泛的支持,这些事实意味着他们的声明是天主教主教团在教义上的弱点和放弃使用教会权柄的重要迹象67。
译者注:
65. 《普世教会》,24-25。
66. 但丁《地狱篇》,II,30。“这是救赎之道的开端”。
67. 见第65和66段。
在上一段中,我们根据所采用的一般方法论原则,我们只讨论了由主教团成员签署的文件,但必须记住的是,许多没有签署该文件的主教也支持该文件,并且他们也赞同这种马克思主义的、或至少是完全世俗化的尘世存在目的观68。重要的神职人员和教友运动也是如此。这些运动包括巴西的“第三世界”(Tercer Mundo)运动、哥伦比亚运动,涉及卡米洛-托雷斯(Camillo Torres)神父参与的运动,他被降为平信徒,并在准备杀死一名受伤的士兵时被游击队杀害;另一个哥伦比亚运动涉及莱恩神父;还有智利的若瑟-康布林神父参与的运动,他认为宗教本质上完全是一种政治,实际上是一种武术:我们应该培养真正有政治抱负的人,而这些人又能培养出意图夺取政权的团体。我们必须研究权力的科学和征服的艺术69。
大学协会大同协会也坚持基督教必然与马克思主义相通的观点,它说:“尽管教宗在大约三十年前发表了一系列声明,但基督教和社会主义是完全兼容的70”。这些话中对权威的傲慢攻击,其意义不亚于其教义上的错误71。
译者注:
68. 在与墨西哥城大主教争论时,库埃纳瓦卡主教教导说,“‘在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辩证多样性中,一个人完全可以忠于耶稣基督,同时也是一名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对宗教的批判有助于将基督教从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中解放出来”。I.C.I., 第 577 期,1982 年 8 月 15 日,第 54 页。[事实上,马克思在宗教问题上并无独创思想,他的观点完全借鉴自费尔巴哈。译者注]。
69. "我们应该培养真正有政治抱负的人,而这些人又能培养出意图夺取政权的团体。我们必须研究权力的科学和征服的艺术"。1965 年在累西腓举行的拉美穆斯林大会第二次筹备会议基础文件注释。
70. “尽管教宗在大约三十年前发表了声明,但基督教和社会主义是完全兼容的”。《大同公报》,1967 年 5 月,第 26 页。
71. 尽管保禄六世和若望-保禄一世进行了谴责,但解放神学仍在讲坛和大众传媒中继续宣扬。1982 年 8 月 29 日,在由意大利主教会议主办、克劳迪奥-索吉(Claudio Sorgi)担任神学顾问的周日杂志《La fede oggi》上,一位南美神父说,福音并不谴责暴力,对福音的革命性解释是唯一合法的解释。
。。。
从共产主义和革命转向天主教教理教学,将这两个主题联合起来的共同主题是指导本书所有分析的主题,即教会适应现代精神的理念。
教会的教育活动以三种方式开展教育,一种是直接的,另二种是间接的。首先,在教会范围内直接进行教理传授,凭借独立于国家的神圣权利。其次是由民间社会开办的学校,在这些学校中,宗教教育由民间和教会当局通过协议进行的。因为这种教育与他们双方都有关系。第三种是天主教学校,其全部教学内容都是由宗教信仰决定的。教会在所有这些领域的活动都是非常广泛的,尽管并不总是很成功。教育是对人类自由的一种微妙影响,其结果是不确定的,因为所涉及的力量是不可计算的。如果说天主教学校有过辉煌的成就,那么它们也有过自相矛盾的失败。我们不应忘记,所有的雅各宾派都上过天主教学校。(注:雅各宾派是法国大革命时期参加雅各宾俱乐部的激进派政治团体。)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有些国家(如德国)的公立学校,都有不同的宗教信仰;另一些国家(如瑞士的提契诺州)的公立学校,则有不可知论者的公立学校:宗教是学习体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基本和强制性的组成部分,但学生可以根据宪法规定的良心自由免除宗教信仰;还有一些国家(如西班牙),将宗教教育纳入教学中,作为民族特性的一个重要方面和国家文化传统的一部分。最后一种制度规定,无论学生的个人信仰如何,都必须接受宗教教育。这是梵二前社会安排的延续,当时宗教义务和公民义务都包括在学生必须学习的课程中。这些制度消除了赋予个人行为道德价值的自由因素。
《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宣言》 将学校区分为两类,并对两类学校都表示认可。第一类是由国家建立和控制的公立学校:其总体目标是智力发展、文化传承和职业培训。这些学校是建立在排除宗教信仰的原则基础上的,教廷说,鉴于许多国家普遍存在的多元化,这是必要的1。这段话没有承认,激励教育的主导原则不能仅仅是尊重多元化,因此,它与后来给出的第二个定义不一致,特别是与天主教学校的定义相矛盾。天主教学校的目标包含公立学校的目标,但又超越和改变了公立学校的目标,因为“它帮助学生发展自己成为在圣洗圣事中诞生的新造的人,并将整个人类文化引向救赎的信息,从而使所有关于世界、生命和人的知识都被信仰所照亮2”。因此,从人的宗教价值观出发的教育的积极价值得到了承认,但教会在自己的学校开展教育工作的权利也得到了维护。然而,在梵二看来,教会在公民社会中的权利,是建立在公民社会自身的原则之上的,即各种信仰一律被视为平等的自由。
译者注:
1. 第 5 和第 6 段。
2. 第 8 段。
1969年12月30日,保禄六世在一次演讲中再次强调天主教学校的必要性,但这只是一种有条件的必要性,而不是源于教会本身的价值体系。教宗说:“天主教学校对任何希望获得完整和连贯教育的人来说都是必要的;在现代社会的背景下,作为一种补充经验,它是必要的;在其他学校缺乏的地方,它是必要的;它对教会本身的内部使用也是必要的,这样教会就不会失去履行其基本教导职责的能力和权柄”。从所使用的术语中可以看出,天主教学校就像是一种超义务的教育形式,服务于那些想要得到更全面教育的人的需要,但不是广大基督徒的需要,因为他们可以在没有天主教学校的情况下得到培养。教宗将天主教学校视为公立学校的一种补充,而公立学校被认为,适合提供完整的精神和道德教育3。如果教宗所考虑的现代社会背景是暗指多元化的结构,那么正如我们所说,多元化将是天主教学校存在的基础,而且只要多元化盛行,天主教学校就会继续存在。
译者注:
3. 1968 年 4 月 10 日,意大利瑞士电视台问本诺-古特枢机主教,当今教会是否仍应开办天主教学校?的问题。他的回答是,这取决于具体环境,而且 如果有一所很好的公立学校,那么天主教学校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天主教学校是没有必要的。枢机主教补充说,无论如何,教宗都希望有天主教学校。
这份文件的目的是阐明天主教平信徒在公立学校的教学职责,带有新教育学的标志:它接受教育即自我教育的观念,赞扬现代世界学术机构的进步,认为学校具有本质上的辩证法结构,对教师的权威只字未提4。该文件的整个构思面临着更大的困难。
它指出5,在公立学校中,“每位教师都根据自己对人的观念或自己的意识形态进行教学,提出某些标准,并将某些价值观视为积极的”。这种说法与公立学校的实际情况并不相符。在许多国家,教师必须信奉和传授某种意识形态,而不能信奉和传授任何其他意识形态,而且这种意识形态往往与基督教教义明显敌对。在其他许多国家,公立学校的教师在被要求在教学中放弃自己的宗教信仰/和哲学,不得挑战学生的信仰。尊重学生的信仰成为教师教育活动的界限。因此,一间学校不可避免地具有的道德权威,不是来自天主教,而完全来自于整个社会的共同信念。
这些自然伦理原则包括:追求善、尊重邻居的权利、抑制利己主义、与人为善、实事求是、为共同利益而合作、崇尚和尊重自己的国家。这种体系至少是在各国放弃人类共同的自然正义的基础6,并采用个人独立的原则之前是可能的,这种原则源于怀疑主义和独立于正义的自主性7。直到最近,公立学校还要求教师在跨入校门时抛开个人观点,按照自然伦理的共同原则调整教学8。
这种对学校的理解是有限的,但却是天主教的:学校使人们的思想超越了伤害和分裂的激情,并将他们带入这样一种光明之中,在这种光明中,教师和学生都意识到了高于他们对话的“兄弟情谊”,而且比对话更重要;在这种光明中,他们认识到了他们真正的博爱,认识到了他们自身本质的深刻统一性。
这种基于自然秩序和超自然秩序之间的区别的教学法在鲍姆枢机主教的文件中被放弃了9。它从教学自由,即从多个学校(每个学校内部都是同质的)转变为每个学校范围内教师的自由。该文件明确指出:学校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即教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
教会过去常说,学校是教师学生两者与价值世界的关系。学生必须了解的不是教师,而是两者都必须了解价值的世界,并将共同的注意力引向价值世界。但正如在弥撒改革后的礼仪中,面向祭台的司祭从天主转向人一样,在改革后的教育学中也是如此。毋庸置疑,学校中的这种多元化,可以理解为一所公立学校中教学的多元化,是对自由的攻击。否则,选择公立学校的家庭就必须有权选择教师。这种多元化使学校成为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分歧和知识混乱的地方:教育的本质,即知识的统一性,丧失殆尽。
简言之,如果一所学校是每个教师都有权强调其个人意识形态的机构,那么这所学校就不再是由教师共通于一个至高无上的真理而形成的思想共融体。此外,在公立学校任教的天主教教师会发现自己与公立学校的性质相冲突,因为这些学校恰恰是为了摒弃宗教的具体内容,以便成为公立学校,才向所有人开放的。
译者注:
4. 第 21、3、4、49 和 50 段。
5. 第 47 段。
6. 见第 174-8 段。
7. 见第 148-9 段、
8. 1898 至 1930 年间,在卢加诺的提契诺州中学,教师们都是政治流亡者,他们是被政治纷争彻底卷入的意大利人,他们充满了热情的理想,强烈的坚持,也遭受过不公正的待遇:他们在逃避自己和他人的愤怒。然而,当他们进入学校后,这些人能够放下他们崇高的原则和愤怒的激情,把它们留在他们出现时的惊涛骇浪的岸边。他们的学生中没有一个人感到自己的宗教或政治观点受到过一丝轻蔑,更不用说侮辱了。
9. 1982 年发布该文件时,鲍姆枢机主教是天主教教育部长。[译者注]
如果说天主教学校存在现代社会的原因在某些人看来是不清楚的,那么在另一些人看来天主教学校是不存在的。这里既涉及事件,也涉及理论。
1967 年,符腾堡州的基督教民主党人放弃了对天主教学校的保护,并与专制主义者联手推出了所谓的具有基督教但不以基督教体系为基础的同步学校。特别重要的是,就在向政府抗议违反 1933 年协约的行为时,巴菲尔主教说:“教会对建立一个进步的学校制度也非常感兴趣10”。
巴伐利亚州的全民公决以 75% 的多数票修改了该州的宪法,以引入非宗派的基督教学校来取代天主教学校。1967 年,意大利需要为大学建设拨款 20 亿里拉,自由党提议为包括米兰天主教大学在内的独立大学拨款,但由于基督教民主党根据与其他党派达成的协议投了弃权票,该提议未能通过。
在某些情况下,放弃天主教学校是受普世运动的影响,而在另一些情况下,则是受马克思主义选择的影响。非洲的马里是一个社会主义共和国,天主教学校遵守国家教育大纲,因此开设了马克思主义课程。在锡兰,天主教徒决定将他们的大部分学校交给国家,尽管是由马克思主义者控制,这样年轻人可以更容易地融入国家生活,教会也将成为对话的场所而不是紧张局势的根源11。在共产主义国家,主教团对公立学校的态度与其对共产主义本身的态度是一致的。
今天,声称天主教学校无用和不重要的理论观点,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这些事件。鲁汶天主教大学道德神学名誉教授勒克莱尔神父认为,天主教大学与当代文明之间普遍存在着不相容性,这种不相容性使天主教大学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但是,勒克莱尔神父的论点并不具有决定性,实际上是自相矛盾的。恰恰是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多元化的世界,天主教大學才變得重要:一個人不可能抽象地支持多元化,卻又拒絕教學的實際多元化,断定特定的教學不可能是多元化的一部分。
用来剥夺天主教大学在当今世界存在的理由的第二个论点是,据称天主教大学被迫孤立自已,因为它们的目标是培养出安全可靠的思想,从而阻止思想与现代文明对天主教的反对:像这样保持安全,在所谓的“温室”里,是不可能培养出开放的思想和坚定的信念的。
这种推理与天主教思想格格不入。事实上的答案是,天主教学校培养了一代又一代具有开放思想和坚定信念的天主教徒。从本质上讲,这种论点未能理解信德的价值,认为它几乎是一种有辱人格和 “资产阶级”的东西。事实上,信德是确定性的道德效应,在更高的层次上,当确定性是信仰的确定性时,信德则是救赎的道德效应。确定性和信德是人类单一条件下的思想和心理状态。超自然的信德给人的精神以安宁,这种安宁不是建立在对理智的放弃上,而是建立在不给怀疑留下任何空间的一致性上12。
天主教教义所依据的信仰也不是为了逃避与当代观点的斗争,因为信徒必须能够向任何人说明他对事物的超性看法13,这与他对信仰的了解是成正比的,如果他是一名教师,他就有义务这样做。
比较当前不同的观点,是思想在寻求和维护真理时所必须采取的步骤,因为没有人可以不经过检验就质疑或反驳一种观点。事实上,公开回应的方法是经院哲学的特色;在中世纪的巴黎大学,大师们对各院系学生甚至普通人提出的反对意见和问题,都会在不经通知的情况下公开作出回应,这可以人从圣托马斯的《自由问辩集》对那个时代的心态和精神的生动描述中看出。此外,如果宗教强制实行隔离,那么就不可能出现辩护这种文学体裁:宗教确实与谬误隔离,但为了实现隔离,它必须辩证地面对宗教遭到的各种反对。这种与谬误的真正隔离与新神学格格不入,因为新神学充满了怀疑主义。我们所考虑的论证思路也忽视了辩证法的一个基本原则,即人们不必为了使信仰站稳脚跟而驳斥对信仰提出的所有反对意见14。
勒克莱尔神父的另一个论点涉及认识论和不同认识论之间的关系。他坚持认为,天主教大学将知识神化,妨碍了自由和公正的探究:科学摒弃了任何终极性或他侓原则。
在这一点上,这位著名神学家的声音似乎是非宗教理性主义的回声。当受制于一个他律原则时,科学并没有被宗教化(科学没有圣事),也就是说,科学并没有成为信仰的一部分;它在自己的秩序中保持着自主性。即使人们想让科学对信仰有用,但如果科学不是作为独立、自主、专门的知识形式而存在,又怎么可能为信仰所用呢?外在的从属关系并不影响每个知识领域的内在自主性。
事实上,这种外在从属关系维系着统一的知识领域,是任何学科的必要条件,不会损害任何学科的自主性,也是知识结构所必需的。举个例子:药理学当然是一门科学,当然从属于医学,除了为医学服务之外,它不发挥作用,但它并不因此而从医学中汲取规律。因此,每一个知识体系都有它自已的独立性,即使它是外在地指向某一目的。
这位来自鲁汶天主教大学的著名的荣休教授提出的最后一个论点,否认了天主教体系中的科学自主性,即科学性,但在我看来,这个论点歪曲了认识论的本质。他断言,承认人类认识之外的任何其他真理来源,就会使科学成为奴隶。但是,作为一个整体的一部分并不等于是奴隶。知识领域的任何部分都不是奴隶,即使它与其他部分相协调并依赖于其他部分。
科学和信仰的最初源泉都是客观的理性,也就是“天主的话语”',即“道” 15。只有当一个人在持有以下两种观点中的一种时,才有可能得出科学和宗教不能被同一个人共同接受的结论:认为启示包含科学,从而回到伽利略时代某些神学家的错误观点;或者认为主观理性是无限的,不允许任何可知的对象超出其界限,从而采用德国异端唯心主义的泛论。
事实上,对天主教学校的排斥,绝非仅仅是政治问题上的意见分歧,而是与天主教思想不一致的观点有意识或无意的必然结果。天主教学校的具体基础被剔除了,天主教学校被重新塑造成一种外来的模式,并符合流行的文化多元主义和虚无主义。瑞士弗里堡起草的神学院改革方案摒弃了传统的学习体系,并规定“从一开始就必须放眼世界、采取全球视野,正视其他信仰和非信仰的存在所带来的问题,这样学生就不会冒着基督徒自给自足的风险16”。
要了解这种观点与天主教教义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只需注意以下几点:基督教的世界观据称不具有全球性,因此缺乏普遍性原则;从一开始就意味着要与其他哲学相碰撞,而学生们却没有任何可以对其进行评判的标准;最后,很难说这是更值得注意的怪异之处还是更值得注意的错误之处,就是年轻人被警告不要把基督教当作自给自足的东西。
因此,尽管基督教是一种神圣的教义,但据称基督教本身并不足以满足人们的心灵,使心灵在真理中得到安息;必须将基督教作为一种观点来相信,而这种观点需要与其他观点相结合,才能具有真正的价值17。因此,天主教学校逐渐丧失了独创性,在结构、教学大纲、课程表和其他一切方面都刻意模仿公立学校。至于0天主教学校的文化,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放弃了专门的天主教历史观,转而采用了十九世纪教会敌人的典型观点18。
撇开天主教学校的关闭、世俗化和教义丑闻不谈,我们必须通过衡量天主教学校在梵二后的衰落程度来总结这种处理方式。这一衡量是由慕尼黑大主教提供的。1936年,在与希特勒暴政的激烈斗争中,慕尼黑大主教迈克尔-福尔哈伯枢机说:“一下子关闭一百所学校,比摧毁几座教堂还要严重”。
译者注:
10. 《国际关系》,1967 年,第 395 页。
11. 1.C.1.,第 279 号,1967 年 1月 1 日,第 25-6 页。
12. 见第 167 段。
13. 参《伯多禄前书》,3:15。你们但要在心内尊崇基督为主;若有人询问你们心中所怀希望的理由,你们要时常准备答复。
14. 见第 152-3 段。
15. 见若望保禄二世对帕多瓦大学成员的演讲、 其中他教导说,基督是智慧的原则。O.R.,1981 年 4 月 12 日。1981年4月12日。
16. TCL,第279期,1967年1月1日,第20页。卢加诺主教马蒂诺利蒙席在与阿斯科纳帕皮奥学院的学生谈话时也同样明确地指出:"我必须要求你们更多地加深对耶酥、教会和宗教的了解。扩大你们对其他宗教和与基督教不一致的哲学流派的了解"。见 Palaestra Virtutis, the an nual of the Collegio Papio, Ascona, 1971, p.26。
17. 在罗马举行的关于欧洲基督教根源的座谈会上,皮埃尔-埃马纽埃尔在没有反对意见的情况下坚持认为,现在不存在特别的、独立的天主教文化,因为它与周围的一般文化是一样的。《官方公报》,1981 年 11 月 26 日。
18. 例如,参见教科书《历史图像与事件》(Images et récits d'histoire),巴黎,1979 年,其中将甘贝塔(Gambetta)和儒勒-费里(Jules Ferry)等宗教迫害的领导者奉为 “伟大的” 法国人。
在教会目前的现状中,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教导的方法,而在于教导内容的真理性;梵二后教理讲授的革新不能不从教育学转向教义,因为教育学本身就是教义的一种表达。教理讲授的危机主要是内容的危机,源于教会思想中的庇隆主义。一次又一次的教理会议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在梵二会议之后,我们是否能找到一个无可争议的天主教教义来驳斥“庇隆”的新教义19?
[译注:庇隆主义由阿根廷政治家胡安·多明戈·庇隆在20世纪40年代中期提出和发起。庇隆主义最初被称为“第三条道路”,后来被称为“正义主义”。庇隆主义政党通过建立全国性政治运动,推行社会福利体系,旨在实现国民经济的现代化和社会正义。然而,庇隆主义政党推行的社会福利体系被部分阿根廷人视为高赤字和经济效率低下的原因,导致阿根廷多年来的经济困境。]
现代教育学远的源头在于卢梭的消极教育学,这种教育学试图将人的教育从人本身中抽离出来,而人本来应该是善良的;现代教育学近的源头在于十八世纪末德国的超验哲学,这种哲学将个人视为普遍精神的一个“瞬间”。1912 年出版的乔瓦尼.金泰尔的《教育学是一门科学》对其进行了最严格的系统阐述,该书是作者改革意大利学校的基础。该教育学贯穿始终的主题是:宇宙精神才是真正的教师;我们的精神运动始终包含在自身之中;绝对精神不是别的,而是个人的行为,而个人的行为是一种自我塑造,在自身之外没有任何对象或模式20。
在天主教体系中,真正的教师也是宇宙的精神,即神圣的圣言,“照亮了每一个来到世上的人21”,并彰显自然的真理;但这“精神”不同于人类精神,并超越了人类精神,然而现代教育学却认为,不存在精神超越精神、真理超越智力、或教师超越学生的问题。
基督教认为,除了自然之光之外,还有一种超自然之光,从上而下照亮人类的精神,使其不仅能够看到超越自然领域的真理,而且能够在没有看到真理的情况下认同真理,并将真理据为己有。另一方面,对于现代教育学来说,现实是自我创造的,真理是自我认识的,教学是自我教导的,因为现代教育学相信真、善和其他一切精神价值都是精神本身所固有的,简而言之,神圣就在人的心中。
译者注:
19. "在梵二会议之后,是否有可能建立一个无可争议的天主教教义体系?重建我们所失去的统一性?关于教义讲授问题的文件,巴黎,1977 年,第 36 页。
20. 同前,第四版,巴里 1926 年,第 174 页。
21. 圣若望福音,1: 9 那才是真实的光,凡来到这世界的人,祂都照临。 [武加大版圣经] http://www.xiaodelan.cn/BookInfo.asp?ID=15928
现在,让我们来精确地说明这种新颖的教育学中的错误。
第一个错误是在于否认并忽视这样一个事实,即被教育的心灵取决于教育它的原则,并假设真理是个人创造的结果,而实际上真理是一束光,是智力所不能创造出来的,而是智力发现的,并实际上是智力越少把自己的经验与真理的直觉混在一起,就越能发现得更完好。
经验是通向真理的途径,但真理并不像今天所说的那样是一种生活,而是一种纯粹的看到。无论是圣奥古斯丁的《神学》,还是圣托马斯的《神学》,都确认真理超越学生和教师,人不能创造真理,而是发现真理。
人类确实可以在没有老师的情况下从事物的现实中读到真理。教师不是把知识灌输给学生,而是唤起他个人的求知行为。教师已经掌握了实际的知识,他可以激活学习者的潜能,从而让学习者自己去认识事物。因此,从根本上说,教学不可能是真正的自我教学,教育也不可能是真正的自我教育,正如从形而上学的角度看,一个潜在的存在物不可能使自己存在。圣托马斯明确提出了以下论点:“没有人可以说是自己的老师,也没有人可以说是自己教自己22”。
在此,我们必须回顾天主教教育学的三个重要要点。第一是形而上学的:能力与行为之间的区别,或者说人类能力的非创造性。
第二个是公理学的:知道的人比不知道的人优越。第三是认识论的:知识优先于道德经验,也就是说,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一个人的道德生活在于他的思想,即他对自己存在的目标和活动所做的判断。
新教育学的第二个错误是,教学的直接目标是产生经验,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也是经验,而抽象的生活知识,如他们所说,只是名义上的。事实上,教学(包括教理学)的正确和正式目标不是产生经验,而是产生知识。教师通过思想呈现的辩证过程,引导学生从一种认识状态进入另一种认识状态。因此,教理讲授的直接目的不是与基督的存在和与基督的“经验”的相遇(如果认为是相遇,那就是把教理讲授与神秘主义混淆),而是对(启示的)真理和(通向)真理前驱的“认识”。
对于任何知道现代主义基本哲学原则的人来说,这种教育学的现代主义起源都是显而易见的,即情感或感觉本身包含了所有的价值,并且优于所有的理论知识,后者只是对具体现实(即经验)的抽象而已。
译者注:
22. 《真理论》,q.XI,a.2。“没有人可以说是自己的老师,也没有人可以说是自己教自己”。
这种教义偏差的道德影响是相当严重的。如果知识是一种经历,即亲身经历,那么对善的认识就是对善的经历,对恶的认识就是对恶的经历,也就是罪恶:基督教伦理和禁欲主义的整个系统就会崩溃。理智所赋予的理想秩序与生活经验所赋予的现实秩序之间的区别消失了。圣奥古斯丁教导说:“对罪恶的认识有两种,一种是罪恶不为心智的力量所掩盖,另一种是罪恶进入感官的经验;因为智者的教诲认识一切罪恶的方式,与愚者的不良生活认识罪恶的方式,截然不同23”。
对邪恶的认识有两种,一种是将邪恶呈现在头脑中,另一种是将邪恶纳入自己的经验中。第二种知识超越了知识的范畴,成为一种道德行为,精神通过这种行为选择它所认识到的东西,这就把理想秩序和现实秩序结合在一起,成为一种活生生的行动。经验不应与知识相混淆,更不应成为知识的唯一来源。所有天主教禁欲主义和教育学都建立在这一区别之上,如果不取消这一区别,整个结构就会毁于一旦。
现在甚至在天主教徒中流行的一种观点是,认为人必须认识邪恶才能与之斗争,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或者至少说,一个人需要在经验中认识恶,超越对善的认识和意愿,这种对恶的认识是错误的。例如,一个人对贞洁的价值了解得越少,对相反贞洁方面的经验知识就越多。天主的仆人弗朗切斯科-基耶萨神父非常明智地说道 “不要说‘我们需要处于那个位置’。有些事情正是因为我们不在那个位置上,所以才更了解它们24”。新教育学倾向于将学习与体验相提并论,尽管教育学并没有明确地这样做,因为它很难成为一门正式的“罪恶教育学”。
这就是现代教育学倾向于消除对经验的任何限制,将学生从教师中解放出来,将小学生从大学生中解放出来,将道德伦理从法律中解放出来(法律不是经验的东西,而是遵守或违反的东西),将力量从理性中解放出来。天主教哲学将“永远不够25”与“认识”联系在一起,而现代教育学则将其与“生活”联系在一起。这种自由被革新者扩展到教会的独身主义、婚前禁欲、婚姻的不可解除性以及对生活中的任何事业的忠诚等问题上。据称,在没有亲身经历了解所有相关事项的情况下做出的任何承诺都是不公正的。
天主教学校的危机,从根本上说,是对理性的贬低,而不是对经验的贬低,是当代社会典型的生命主义的一个例子,这种生命主义不重视可能与生活相矛盾的真理,而是重视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并使后者成为真理的标准:我活着,因此我是26。
译者注:
23. 《天主之城》,第二十二章,30页。 “对罪恶的认识有两种,一种是罪恶不为心智的力量所掩盖,另一种是罪恶进入感官的经验;因为智者的教诲认识一切罪恶的方式与愚者的不良生活认识罪恶的方式截然不同"。
24. 参见 A. Vicolungo Nova et vetera。能。弗朗西斯科·基耶萨,Edizioni Paoline,阿尔巴 1961 年。这位在教学和牧灵慈善方面同样杰出的神父,是圣保禄协会创始人唐-阿尔贝利奥的启蒙者和同事,致力于推动天主教出版业。后来,圣保禄协会因偏离教义而两次受到保禄六世的公开批评。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该协会将 “天主仆人” 的所有神学著作从其目录中删除了。
25. “永远不够”。
26. “我活着,所以我是”
如果一个人否认真理超越教师和学生,并把教育简化为自我教育,那么权威的概念就会从教育学中消失了。权威是一种依附于行为的品质,这种行为不能简化为执行者或接受者的主观性;它独立于赞同或反对。
因此,创新者攻击专制学校,声称权威原则在教学法中没有地位,也就不足为奇了。正如在自主的道德中,制定法律的意志本身就是法律一样,在自主的教育学中,受教育者本身并不受制于任何权威。但另一方面,如果真理超越理智并要求同意,那么作为教理讲授对象的信仰真理尤其如此,因为教理讲授不仅以所有真理的方式超越了人类,而且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超越了人类,因为它们是启示的真理,必须得到同意,而不是基于证据的力量,而是出于对天主的尊重。
因此,教理讲授与自我教育之间存在着奇特的不相容性。由于现代教育学抛弃了真理的权威性,教理讲授不再是对真理的占有,而沦为了对真理的探求,与其他任何教导都是绝对平等的。
梵二会议之后掀起的轰轰烈烈的教理革新运动,迄今为止成功地摧毁了传统教理的每一个残余27,但却没有产生任何共同的教义观或任何积极的成果28:教区教理中心出版的几本教理问答书中充斥着轻率的言论、教义错误和偏差。
这种新奇的教理讲授法可以从保禄六世在 1971 年 12 月 10 日发表的一次演讲中获得一些支持,该演讲似乎采纳了现代化教学法的两项原则:第一,“在预先传授教义内容时,应摒弃过分专制的方法,而应采取更加谦逊和博爱的态度,即探求真理的态度”;第二,“教学意味着与学生进行开放式对话,并对他们的人格给予应有的尊重”。
这篇演讲的第一部分混淆了说教式与启发式、传播已有知识与探求真理、教授席位与公开辩论。在这里,我们也看到了一个不经意间从一种本质过渡到另一种本质的例子,以及隐含的对二者之一的否定。的确,包括傲慢在内的人性中的一切野草都可能潜入教学行为,但我们对此不应感到惊讶,尽管我们必须时刻警惕:这种桀骜不驯的本性潜伏在人类一切活动的深处。难道在寻求真理的对话中不可能出现骄傲吗?真理可以在没有真理精神的情况下被传授,其目的是强加于人和教导自己;但对人类行为的任何思考都应关注其本质,而不是把偶然的缺陷当作实际上就是本质。
消除权威对于“教学即自学”这一概念至关重要,通过自学,精神可以从自身汲取真理。如果真理超越了思想,那么它就独立于思考真理的智力:真理之所以为人所理解,不是因为真理是由人思考的,而是因为真理是由天主默启的事实。但在梵二之后的教会中,有一种广泛传播的观念,即人是自我创造的,因此有很多关于自我教育、自我教导、自我治理、自我传福音、甚至自我救赎的言论:真实性被认为是由这种自主性构成的。
在教廷国务卿致斯特拉斯堡全国自由教育学校家长联盟会议的一封信中,公开宣布了这一相当于改变自然状态的师生关系概念。信中写道:“在不放弃其严肃责任的前提下,教师将成为顾问、指导者和朋友。如果不系统地摒弃秩序和组织,学生就会成为负责任的人,成为同事,并在一定意义上成为共同教育者29”。将学生变为教师,反之将教师变为学生亦然,这意味着废除了真正的教育学,也意味着对历史上教会所有教学努力的诋毁。
我们将在第 156 段讨论对话哲学。保禄六世的讲话似乎暗示,教会以往的教学方法没有尊重学生的个性,教师既不谦虚,也没有做好服务的准备。回到保禄六世的讲话,我们只需要指出一个本质的区别:对话不等于教学。此外,任何提供服务的人只能被要求提供他被召唤、准备和授权的服务;想象一个人可以提供任何和每一种服务,那都是一种盲目和骄傲。
27. 佛朗哥-德拉-菲奥雷(Franco della Fiore)所著的《新古教义》(Nuovo catechismo antico)是一次真正的革新尝试,由慈幼会 SEI 出版,并得到了国务卿的表扬信。该书于 1981 年和 1985 年由 ARES 再版。
28. 见第 68 段,拉青格枢机主教(即本笃十六世教宗) 1983 年 1 月在里昂和巴黎的演讲中强调了新教义学的教义 “苦难”。
29. "在不放弃其严肃责任的前提下,教师将成为顾问、指导者和朋友。如果不系统地摒弃秩序和组织,学生就会成为负责任的人,成为同事,并在一定意义上成为共同教育者"。O.R.,1975 年 5 月 21 日。
第十三章
随着教师权威的移除和真理被简化为对真理的探索,教理问答的改革不得不接受通过改变方法来改变内容的非正统偏差。1969 年在阿西西召开的宗教教学会议,最后以一份文件结束,该文件呼吁放弃任何信条式的内容,即放弃任何天主教的具体内容,并以宗教历史的教学取代天主教教学,因为前者天主教信条式的内容被认为是一个民主国家的不公正特权。
1977年讨论新教理问答的主教会议也没有成功地带来任何有效的方向改变;相反,会议显示了主教们在第一原则上的分歧,普遍缺乏逻辑性,最重要的是无法坚持讨论的要点。尽管如此,坚持这一要点仍然是任何辩论规则中的规则,而成功做到这一点本身就能保证辩论取得进展。然而,在这次主教会议上,教理问答扩展到了社会学、政治学和解放神学。举几个例子就足够了。对萨拉戈萨主教来说,教理问答“必须促进学生的创造力、对话和积极参与,同时不忘教理问答是教会的行动”。
但事实上,创造力是一种形而上学和道德上的荒谬,即使不是,创造力也很难成为教理问答的目的,因为在基督教的观点中,人不可能成为自己的目的;目的是给定的,他只需要有意愿。对于哈代神父(非洲传教士)来说,“教理问答必须带来对基督的体验”,这是一个混淆了理想与现实的命题,误入神秘主义的领域。教理问答本身和形式上与知识有关,而不是与经验有关,尽管它是针对经验,也就是针对生活活动。根据皮罗尼奥枢机主教的说法,“教理问答是基督徒人性对天主的深刻体验所释放出来的,是爱与信仰的更深刻的同化1”。这种说法带有现代主义色彩。教理问答是教义,它不是由信徒的生存经验释放出来的,因为它具有超性的内容,而信徒的经验并不包含这些超性的内容。
教理问答来自神圣的教导,不是由宗教经验产生的,相反,教理产生了宗教经验。最后,一位来自肯尼亚的主教宣称,“教理问答必须致力于谴责社会不公......并捍卫穷人社会解放的倡议2”,从而将永恒的生命之言贬低为一项经济和社会事业。
译者注:
1. OR.,1977 年 10 月 16 日
2. OR.,1977 年 10 月 7 日
多元主义是主教会议的主要议题,甚至比创造力或社会关怀更为重要;几位主教呼吁教理问答多元化,以反映不同民族文化的色彩。耶稣会总会长阿鲁佩神父将多元化的要求发挥到了极致。他说:“圣神满足了人类的深切愿望,即调和基本的统一性和同样基本的多样性这两个明显相矛盾的要求3”。由此看来,人类思维的基础显然不是同一性,而是矛盾性,而圣神则实现了人类内心所渴望的不相容事物之间的综合。
这种说法的根本不合逻辑,被偶然使用的副词“显然”所掩盖了。如果需求从根本上是多样的,那么需求就不可能被调和,也就是说,不可能从根本上变得多样。相反地,需求会导致事物的多元性和多样性。统一性和多样性不可能存在于同一层面。阿鲁佩神父接着说,他不想要“完整的定义,因为它们可能导致教理问答的贵族化和内卷形式”。仿佛真理可以在混乱的近似中找到,仿佛正统具有负面价值,仿佛真正的教理问答是由暴民统治产生的。
事实的真相是,在这里,正如在基督教和马克思主义的例子中一样,并不相同的事物和思想被简单地视为看待同一对象的不同方式。我们之所以希望教理多元化,是因为我们相信,赋予教义具体内容的所有区别都可以在某种超越它们的根本同一性中得到解决。
在一次宗教教师会议上,贝内利枢机主教说,宗教教育“应有利于与其他生活观的客观相遇,这些生活观应被了解、评价,并可能融入其中”。枢机主教认为,宗教和知识界中没有需要摒弃的错误,而只有需要融合的东西。他还说,“教授天主教的唯一方式就是提出一种生活方式”。没有提出具有神圣启示权柄的真理的余地。最后,枢机主教赋予学生自己“保证其有效性的权利,因为他已经有过这方面的经验4”。
新教理问答的两个主要特征,即它是一种探索而不是教义,它试图产生存在性的反应而不是理性的信念,这反映在各种教理问答和记忆背诵的态度上5。如果没有需要同意的信条内容,就不可能有单一的普世教理问答,因为没有适用于整个教会的信仰公式,恰恰是因为没有单一的内容。因此,可以追溯到初期教会的旧方法6,以及应特伦特大公会议要求下制定的教理问答,以及圣罗伯特-贝拉明、圣伯多禄-卡尼修斯、罗斯米尼和圣庇护十世的教理问答所延续的方法,都被抛弃了。
德国主教团在其教义中采用了问答形式,但在1977年的主教会议上被大多数主教所拒绝。问答形式非常适合天主教教理的讲授形式,而不是启发式,问答形式直接以真理作答,而不是以其答案存在疑问的预设方法来提出问题。即使是在反传统的人所推崇的苏格拉底方法中,知道真理的也只有苏格拉底,而从他那里得到真理的则是学生。
现代教育理论家认为记忆背诵只是鹦鹉学舌,对其不屑一顾,而事实上,记忆背诵是一切文化的基础,正如古人通过缪斯之母7 Mnemosyne 的神话所表明的那样。记忆背诵非常适合教理讲授,只要后者被视为一种知识传播而非社会活动。一位来自厄瓜多尔的一位主教认为8,“教理问答不在于听到什么,而在于在讲授教理问答的人身上看到什么”。
这是将理智所感知的真理看得不如个人的亲身经历重要,并将福音与传道者的优秀品质联系起来,而非其自身的内在价值联系在一起。这种以人为中心的转变,即认为教理问答的效果更多地取决于教师的技巧而非真理的力量,这是一个错误,再次掩盖了对事物本质的混淆。这是把传授教理问答的老师说成是演员或诗人,老师用自己的力量来打动人们的心灵。
教理问答不是古代世界里的那种动人的修辞学艺术。如果是的话,只要缺乏修辞技巧,就无法接受神圣的真理。这个错误出现在《教理讲授问题的档案》中,尽管它对新教理讲授持批评态度。
译者注:
3. O.R.,1977 年 10 月 7 日。
4. 《官方公报》,1981 年 9 月 28-29 日。
5. 一种真正的宗教融合是慕道多元化的结果:在许多由宗教人士开办的学校中,其他宗教已与天主教并行教授,作为对非天主教徒和非基督徒的一种服务。
6. 人们会想到原始教会用于慕道的洗礼信条。[译者注]。
7. Mnemosyne,“记忆”,是九位文学和艺术女神缪斯女神的母亲。[译者注。]
8. 巴黎,1977 年,第 22 页。
我们在主教会议和主教文件中看到了这种令人头脑迷糊的野草在教理中,它萌芽为广泛的文献,包括官方教理问答,更不用说私人的教理问答,根据我们的方法论9,我们将把私人的教理问答搁置一旁。
《荷兰教理问答》是荷兰教会背离传统教理的一种表现形式,它对整个教会产生了惊人的、广泛的和不幸的影响。有两件事震惊了世界:一方面是它的大胆程度,从否认天神和魔鬼的存在以及圣秩圣事,到拒绝圣体临在和对道成肉身的质疑;另一方面是罗马教廷对它的谴责软弱无力。在将这本《教理问答》提交给枢机主教特别会议后,该会议发现其中有错误和遗漏了非常重要的教义,并告之教廷,罗马教廷还是让它在全世界发行,天主教和其他宗教出版社争相印刷。罗马教廷对该书的出版只附加了一个条件,即将谴责《荷兰教理问答》的法令所代表的“更正本”作为附录,附在该作品本身所代表的腐败书之后。
《荷兰教理问答》受到各地的欢迎,被誉为“天主教信仰对现代人的最佳诠释”。尽管罗马教廷做出了上述判决,但主教们还是将其引入公立学校,并在家长面前为《荷兰教理问答》辩护,而家长们为了履行保护子女信仰的职责,在得到主教们的同意下10,让他们的子女远离神父们所传授的败坏的教义。直到 1980 年,若望-保禄二世的主持下,在罗马召开了荷兰主教特别会议,之后《荷兰教理问答》才被废除。
许多推翻圣经、质疑教规和败坏道德的出版物都从巴黎教区的教理办公室涌出来。例如,若翰.勒杜关于十诫的书,题为《谁制定了律法?》11,该书抨击西奈山盟约的历史性,他称十诫是梅瑟为巩固他的权威而进行的欺诈行动12 ,勒杜完全采纳了伏尔泰出于对犹太人的仇恨而宣扬的宗教骗局的观点,犹太人是基督教长期仇恨的根源,这一点在纳粹主义的案例中表现得非常明显。勒杜在回答该书标题“谁制定了律法?”这一问题时,否认了律法的神圣起源,无论是通过自然还是通过启示,并将其视为人类不断发展的意识的产物,而这种意识正逐渐从神话中解放出来;人类正在使自己世俗化,并在最终明确选择自已成为什么样的人13。
负责昂热地区宗教教育中心的莱奥波德-夏洛神父所著的《天主真临在圣体里吗?》14一书引发了更尖锐的争议,该书出现在堂区的陈列柜中,这本书的主题是 : “在今天,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圣体作为一种神圣临在的方式15”。该书的主要论点是,不同时代有不同的理解关于圣体真实临在的方式,而适合我们这个时代的圣体临在的方式是把祂理解为一种非真实的存在,一种想象和隐喻的存在,就像贝多芬在他的一首奏鸣曲中的存在,以及贝多芬在听到这首奏鸣曲的人的感觉中的存在一样。夏洛教导慕道者,圣体圣事不是基督在最后的晚餐上设立的,而是由原始基督教团体设立的。面包和酒实质上仍然是面包和酒,只是基督与信徒同在的一种象征。因此,将面包和酒祝圣和保留以用于崇拜是荒谬的。事实上,莱奥波尔德-夏洛建议母亲们不要带着孩子在圣龛前行屈膝礼,教导他们圣体圣事不是用来崇拜的。
一位被主教委以教理讲授重任的神父,竟然在官方正式的教理问答中,否认了圣体圣事的教义,而且还很平静地这样做,从严格意义上讲,这当然是一个教会丑闻,是一个导致他人犯罪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是一个违背信仰的犯罪。但是,既然从心上和道德上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么,在主教批准的教理手册中传播这种亵渎圣体的行为,这是一个更大的混乱,因为主教是信仰的导师,是羊群抵御异端狼群的守护者。如果神父是虔诚的,就像人们所说的夏洛是虔诚的,如果他在真诚地宣扬他的错误,那么他的丑闻就只是“物质上的”,就像古典神学所说的那样,但教会所受到的诽谤就更大了,因为这样一来,教会作为教会,在主教的批准和任命下,在其司祭的身上表现出教导错误和亵渎神明的行为。
昂热主教奥尔尚在遭到大批教友和神职人员的强烈抗议时所说的话,令人尴尬地表明了主教们在理智上的清醒和刚毅正在下降。当他被要求根据法典 336 的要求,针对他对信仰的公开冒犯做些什么时,他只是回答说:“一位对其子民信仰负责的主教,他有责任指出残害信仰的危险,一个仅限于这本小册子的观点的信仰……,主教有责任邀请那些使用小册子的人进行批评和‘深化’,以便开展所需的牧灵革新16”。
因此,主教既不谴责也不撤回其教理中心出版的著作;他把对教规的毁灭视为对教规的篡改;他允许天主教徒继续在一本攻击天主教教规书的基础上接受教规;他没有解除作者的职务;他认为夏洛的论文是站得住脚的,只要它不是排他性的,就好像持有两种相互矛盾的观点并不排斥另一种观点一样;根据革新者的作法,他没有要求反驳这本书,而是要求“深化”,正如我们在第 50 段中所看到的,这个词在新诠释学中被用来指无休止地抨击某种教义,直到它完全溶解成相反的一面。最后,昂热主教坚持认为,像夏洛这样的努力有助于教会的复兴。
罗马教廷表示了反对,但措辞笼统,态度温和。教宗保禄在 1977 年 4 月 17 日的讲话中有一段肯定提到了昂热主教:自教会历史的最初时期起,主教的职责就意味着警惕和团结,如果那些接受主教职责的人容忍滥用职权,教友们理应感到震惊17。同样重要的是,一群主教辞职并将他们不可推卸的责任委托给一位主教,而这位主教反过来又依赖于他的一位神父的错误观点。夏洛的书最终被法国西部所有教区采用。
9. E. Castelli 在罗斯米尼的《教理问答》(国家版)第 XLV 卷的序言中指出:“在当今的天主教会中,教理问答或多或少地包含了理想的变化,这些变化是相继而来的”。
10. 参见 1964 年 10 月 28 日卢加诺主教马丁诺里致沃尔特-莫凯蒂先生的信,莫凯蒂先生告知主教,他的儿子已退出宗教教育。”
11. "谁制定了法律?
12. “梅瑟为巩固其权威而采取的欺诈行动”。
13. "明确选择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14. "天主临在圣体里吗?”
15. "我们必须以这种方式将圣体视为今天的真实临在。”
16. “一位对其子民信仰负责的主教,他有责任指出残害信仰的危险,一个仅限于这本小册子的观点的信仰……,主教有责任邀请那些使用小册子的人进行批评和‘深化’,以便开展所需的牧灵革新”。昂热教区宗教研讨会,1976年11月11日和1977年1月16日。
17. “自教会历史的最初时期起,主教的职责就意味着警惕和团结,如果那些接受主教职责的人容忍滥用职权,教友们理应感到震惊”。
主教会议将教学权柄委托给具有创新精神的神父,这在意大利委员会中再次出现,该委员会成立的目的是起草新的教理问答,其中包括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分子,这些人后来叛逃了教会,成为共产党的选举候选人。
1979年在罗马出版的新《青少年教理问答》18的作者们出于一种武断的普世关怀,断言“天主教和新教的注释研究不谋而合”;但这种不谋而合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新教徒们并不承认,除了他们的私见之外,还有一种注释来自圣统制的解经智慧。作者削弱了天主教教义的主要条款之一,并朝着现代主义的方向发展,他们说神迹的发生并不先于信仰,而是信仰使信徒认为神迹已经发生。信仰是不可改变的这一观点,在书中几乎没有受到重视,而是强调新的“动员主义”,即教会永远在聆听和探索。
意大利主教会议于 1976 年出版的 《儿童教理问答 》19更清楚地显示了新的趋势,尤其是在对普世主义的解释上。该书把普世主义看作是承认价值观的过程,这些价值观或多或少地包含在每一种宗教信仰中。因此,绝不会有从一种宗教到另一种宗教的转变,而只是一个通过参考他人所拥有的真理来“深化”自己所拥有的真理的过程,因此对话总会给双方带来丰富。接受该教导的儿童脱离了天主教特有的东西,被邀请从整体上看待宗教现象,他们不是被引导去重申自己的信仰,而是被引导去继续探索。
其中指出,教理讲授:“应该帮助儿童与所有人共同努力,以实现自由、正义与和平,但是同时不能停止将信仰和圣事视为精神力量的源泉”。这个“但是”很重要。看来,教理问答必须符合的最终标准是,它不否认信仰,承认圣事是精神力量的源泉,正如天下万民的信仰一样。天主教特有的东西被搁置一旁。没有任何关于罪、错误、天主的威严、救赎、审判或我们的超自然目标的论述:基督教要么全有,要么全无,在这里被简化为附属和辅助的附属品。
译者注:
18. “青少年教理”。
19. “儿童教理”。
教理问答的适当内容被清空,这在罗马教理讲授员与若望·保禄二世的会面中显而易见20。
教宗将教理讲授与公立学校的宗教教学区分开来,教理讲授是教会的直接工作,而公立学校的宗教教学是国家的责任,是培育学生的组成部分。
教宗声明,国家有责任“为几乎占学生总人数的天主教学生提供这项服务”,以及为学生的家庭提供这项服务,因为“从逻辑上讲,这些家庭都希望接受自己宗教原则所启发的教育”。尽管教宗发表了这一声明,但会议还是提出了相当于拒绝接受天主教的建议和观点。一些发言者将天主教贬低为基督教宗教的综合体,另一些发言者将其贬低为自然宗教,还有一些发言者将其贬低为自由的表达,所有这些发言者都谈到了所谓的神父身份危机。
唯一能证明宗教教学合理性的动机是,为了理解构成现代文明的价值观,人们需要了解犹太-基督教世界。教理讲授的唯一目标是让学生意识到现有意识形态的范围,“使他们随后能够做出自由选择”,就好像对可以选择的事物的知识提供了一个选择的标准。这样的教导找不到天主教的具体依据。由于天主教不是宗教价值观的唯一载体,“天主教不应该是唯一能进入学校并教授宗教课程的宗教”。用于宗教课程的时间应该通过接纳各种信仰而多元化。因此,协定中给予天主教特殊地位的条款应予以废除。
这些罗马神父似乎在延续自然主义的传统:他们让人联想到坎帕内拉(Campanella)的《太阳之城》(City of the Sun)中基督与奥西里斯(Osiris)、夏龙(Charon)和马哈茂德(Mahomet)并肩而立的万神殿(syncretistic pantheon),或者是文艺复兴时期某些人文主义者的小教堂,或者是梅尔-埃切加雷(Mer Etchégaray)在马赛的加尔德圣母院(Notre Dame de la Garde)规划的万神殿(syncretistic project)。找不到任何与天主教真理有关的具体内容来证明这一教导的合理性;相反,有人声称“教理讲授员不是为了讲授教理和传授信仰而获得报酬的,他们是为人类服务”。
他们说,“这是教理讲授前的一项任务,是传福音前的一项任务,国家应该将其视为对个人成长的支持”。神职人员的严重迷失方向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他们在“个人成长”之类的模糊表述中跌跌撞撞,并声称在教导天主教真理和为人类服务之间存在对立,前者被贬低为仅仅是一种支持,或者是发现过程的开始,在这个过程中自由而不是真理是主宰。
教理讲授的空洞性在文件最后的提议中公开表达了出来,这些提议包括:为即将参加考试的学生举行弥撒,在罗马像在其他地方一样举办学校日活动,教宗在不久的将来接见罗马教理讲授者,以及教宗“访问一所公立学校的五年级学生”。任何人都能看出,这次涉及教宗参加的罗马会议的结果有些微弱:当然,成果很好,但与所讨论问题的真正性质完全无关。我们有理由认为,这种内容匮乏的做法是不得已而为之,以防止最后文件反应出已经发表的观点的奇怪之处,因为这些观点几乎不符合教会的传统做法和健全的逻辑思考。
译者注:
20. 《官方公报》,1981 年 3 月 7 日。
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份文件中神职人员的心态明显反对若望保禄二世的宗徒劝谕21。虽然《新编教理问答》是一种存在主义的教理,旨在产生信仰的经验,但教宗强调教理讲授的知识性,并希望慕道者能充满简单但坚定的信念:“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帮助他们越来越多地认识天主22”。《新编教理问答》希望信仰能适应不同的历史文化,而教宗则希望信仰能改变每一种文化:“如果福音本身在与不同文化接触时发生了变化,那就不是教理讲授了23”。
《新编教理问答》否定了权威原则,摒弃了经典问答法,因此也摒弃了记忆背诵的使用,而教宗则强调需要以持久的方式牢牢记住基督的话语、一些主要的圣经经文、信仰的定义、十诫、一些共同的祈祷文和礼仪文本,那即是通过记忆背诵24
《新编教理问答》是通过平等对话进行的,目的在于发现,并以不存在具体真理为基础,而教宗则认为,对话是危险的:会令人常常陷入一种视万物都是平等的漠不关心的态度25。
《新编教理问答》着手引导慕道者体验基督和天主,而教宗则称教理讲授为“基督教教义的建立”(institutio doctrinae christianae),即旨在使人更好地了解和更坚定地认同天主真理的指导,而不是对慕道者作为一个人的更大的发展和肯定。
教会目前的整个方向的迷失都反映在教理问答的危机中。它的迷失,显示了对理论知识的蔑视,不仅在神学方面,而且在教規上都存在不确定性,过于主观的精神,主教之间的分歧26,主教与罗马教廷之间的不和,对天主教教育基本原则的拒绝,世俗主义和千禧年的观点,以及一般的人类中心主义教学。
(译者注: 在现代社会,千禧年的概念已经超越了宗教范畴,成为一种象征性的时间节点。各种庆祝活动在全球范围内举行。尽管千禧年的具体起始年份存在争议,但这并没有减少人们对新时代的期待和庆祝。)
热拉尔-苏拉吉27 发表了枢机主教儒尔内关于《新编教理问答》现状的几封引人注目的信。枢机主教认为,这正是圣统制失去方向和教会内部衰败的结果:主教们是宗徒的继承者,如果他们跟随那些只以改善世界为目的的委员会和压力团体而行动,如果他们协助基督徒去基督教化,那将是灾难性的28。
译者注:
21. O.R.,1979 年 10 月 26 日。[宗徒劝谕是 Catechesi Tradendae, 1979,以下引文由此而来。译者注。
23. "如果福音本身在与不同文化接触时发生了变化,那将不是教理讲授了。
24. 从教理问答中取消背诵的最普遍和最明显的影响是,孩子们不知《圣母经》和《母后万福》,因为他们的母亲和教区司铎都没有教过他们。这是卢加诺主教马丁诺里于 1973 年 5 月 20 日在卢加诺大教堂布道时提出的观点。法国主教教理委员会主席奥尔尚普主教同样要求再次向儿童传授这两篇祷文。参见吉列先生:《教会》,巴黎,1976年。
25. “经常陷入一种视万物为平等的漠不关心的态度"。
26. 在我们提到的夏洛案件中,埃尔钦格主教(斯特拉斯堡主教,1967-1984 年)因与主教委员会意见分歧而退出主教委员会。
27. 见 Dossier sur le problemme de catéchése,1977 年 9 月,第 53 页。
28. 主教们是宗徒的继承者,如果他们跟随那些只以改善世界为目的的委员会和压力团体而行动,如果他们协助基督徒去基督教化,那将是灾难性的。”
新编的教理问答具有两个内在联系的阶段:一个是方法论阶段,在这个阶段,新编教理讲授放弃了基于真理超越真理的理性的天主教教学法;另一个是教条式的阶段,在这个阶段,新编教理讲授又放弃了信仰的确定性,取而代之的是主观的审视和选择。1982 年颁布的《活石 30》使法国主教团及其“义务基金Fonds obligatoires 29 ”发起的新教理问答得以实现。
这本法国新教理未经罗马教廷批准而出版,法国主教团同时禁止所有其他天主教的教理,包括最近重印的特伦多大公会议和圣庇护十世会议的教理,这有可能在法国主教和罗马教廷之间引起不愉快的冲突,但事实并非如此。1983年1月,信理部部长拉青格 (后來的本篤十六教宗) 来到里昂和巴黎,就教理问答的现状(即他所说的“新教理的误区”)发表讲话31,引起了法国主教们的强烈不满、神职人员的困惑、和公众舆论的不满。
拉青格枢机主教对新教理问答的不满在于,新教理问答不是提出信仰所应认同的真理,而是简单地根据历史批判的方法解释《圣经》经文,让慕道者自行决定是否同意。这样,教会所宣讲的信仰真理就脱离了作为其生活背景的教会而直接摆在了信徒面前,信徒被要求充当解释者和判断者;这样孤立地对待《圣经》,《圣经》就仅仅成了一份受历史批判的文献,教会的价值甚至就低于个人的意见。
这个错误本质上在于想要直接从圣经中讲授信仰,而不去遵守传统的解经32。这等同于路德宗抛弃了神圣的传统、否认它具有约束力的权威性,同时也改变了《圣经》本身的地位,而《圣经》一旦与传统脱节了、就脱离了传统对圣经的正确解释,33,《圣经》就变成了一个简单的逝去之物的博物馆和一本史书集。34 ”。教会任由个人的判断摆布,信仰的教义任由历史学家和评论家摆布:信仰天主教真理变成了个人在基督的旨意之外所做的事情。
由于《圣经》文本的解释被纯理论的假设为主导,这些假设拒绝任何超出人类现有理解的东西,所以,今天有一种趋势,每当信仰的信息将我们带入世俗世界时,我们都倾向于回避困难,并保持与世界同步的观点。这种与世俱进的观点,在新教理中,从创世开始,接着是耶稣生于童贞女和耶稣复活,最后是基督在祝圣的圣体圣血中的真正临在,以及我们自己的复活和主的再来35。
错误的教义围绕了法国新教理讲授,在此清楚地概述了。创世纪的教义没有被明确的教导,也没有在教导的开始就提到它:错误的教义只在《活石Pierres vivantes》第九章中提及创世纪,并被认为是天主将祂的子民从奴役中解放出来,从而创造了他们一样。基督生于童贞女在教义上没有被赋予任何意义,因为圣母马利亚仅被描述为 “巴勒斯坦的一位少女,天主拣选她成为耶稣的母亲36”。没有任关于圣母无染原罪、圣母玛利亚终身童贞、或她是天主之母的论述。复活节的复活被说成是初期教会信仰中的一个属灵事件,因此,法国新教理问答据说是依照圣保禄的逻辑推理:(我们既然传报了基督已由死者中复活了,怎么你们中还有人说:死人复活是没有的事呢﹖)37,法国新教理问答说,死人复活只是一种观点。耶稣升天只是一种隐喻,传达的是基督在道德上的神化,因为《活石Pierre vivantes》说过这样一句话:“基督升到天上是一个意象,表达祂在天父的喜乐中38”。但从这个话的意思来看,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升入天父的喜悦之中。《圣经》说在他们的眼前39祂升了天,法国新教理问答则教导说:“耶稣升天后的第 40 天,基督徒们相信,耶酥在一切之上40”。
最后,法国新教理问答将圣体圣事简化为基督教团体对主的晚餐的纪念活动,《活石Pierre vivantes》中专门讨论圣体圣事的章节被称为“基督徒的纪念41”(Des chrétiens se souviennent)。这代表了创新者的“转义”(trans- signification)和“变义”(transinalization)理论,我们将在第 267-75 段对此进行论述。《活石Pierre vivantes》无法掩盖这样一个事实,即法国新教理问答向法国儿童展示了一种不正常和不属于传统教会的东西,就好像法国新教理问答就是天主教的信仰所教导的一样,尽管它并不是在每一篇文章中都这样做,而是通过省略、隐喻和半真半假的方式进行的。只有当它们与传统教理问答所包含的信理进行比较时,它们的错误才会变得惊人的明显。
译者注:
29.“义务基金”。
30.“活石”。
31.“新教理问答的悲哀”。
32.“直接从《圣经》中提出信仰,而不去遵守传统的解经。按照这种教学技巧,人们会让孩子们先去学习读伪经和基督教神学,而他们却对信条、圣礼和信仰的主要奥秘一无所知,这简直是荒谬之极。
33.“它脱离了教会这个活生生的有机体”。
34.“变成了一个简单的逝去之物的博物馆和一本史书集。”。
35."如今,每当信仰的观点涉及物质时,人们往往会回避困难,将自已局限于象征性的解释。它以创世开始,以耶稣由童贞女诞生和复活继续,以基督在圣饼和圣酒中的真实临在、我们自己的复活和主的再临结束"。
36.“巴勒斯坦的一位少女,天主拣选她成为耶稣的母亲”。
37.《格林多前书》,15:12 及以下。
40.“复活节后的第四十天,基督徒相信耶稣在一切之上。”
41.“基督徒记念”。
42.在拉青格枢机发表讲话后不久,教宗在国际教理讲授委员会上发表讲话,重申了教理讲授与教规之间的重要联系。他说,教理讲授的任务是 “传递信条中所表达的现实,解释它们,并确保它们被完整地付诸实践”。O.R., 1983年4月16日。
拉青格枢机说,教理讲授是一种教学活动,即真理的传播,其内容是教会的教导,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将圣经中的字句视为历史和语言学的抽象概念,而是将圣经中的字句保存下来,并由教会传授给人类。我们不能像法国教理所宣称的那样,把教义的传授留到青少年时期,而让孩子们在此期间直接面对《圣经》,《圣经》的意义要通过不同的阅读方式来获得:先是《旧约》的意义,然后是《新约》的意义,最后是《圣经》对当今天主教徒的意义43。这种历史主义原则对启示的应用与现代主义的信念十分吻合,现代主义认为,神是一个不可知的本体,人类的精神可以用各种风格对其进行包装和再包装,这些风格构成了人类的全部宗教体验。若望-保禄二世在萨拉曼卡的演讲中提出的警告适用于法国的教理:“要警惕将基督与教会、教会与其从宗徒传下来的训导分离的危险思想”。
在面对法国《活石》的历史主义,拉青格枢机强调了教义的永恒性。教理讲授者必须通过各种心理、文学和教学方法,以多种方式来阐释教义的永恒性。同时又要在历史的变迁中保持其实质性的身份。教义不存在于不同的模式中,但存在多种多样的、实际上是无限的不同表达方式。
教理讲授本质上是知识性的,其目的是传授知识,而不是获得一种存在主义的体验或所谓的进入基督的奥秘。
信仰真理的传授确实是为了使其成为一种实践,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但教理讲授的正确目标是知识,而不是行为本身。
拉青格枢机主教希望按照特伦多大公会议的《教理问答》的方案来安排主题。在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之前,整个天主教世界一直遵循《特伦多教理》。因此,一旦孩子们能够理解,就应该教导儿童基督徒应该信仰什么,这相当于对《信经》的阐释;然后是他在祈祷中应该想要什么和向天主祈求什么,最后是他应该做什么,这相当于对《十诫》的阐释。
这种三重划分具有很强的哲学和神学深度(尽管新的教理问答没有认识到这一事实),因为它对应于万物的三位一体构成(译者注:天地万物都是由道所创造的,道是天地万物的本原,是宇宙的最高法则。这一思想可以概括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符合神圣的三位一体的内部分工,也对应于信德、望德、爱德三德的神学美德的三重特征。
作为第四部分,对圣事的论述紧随这三个部分之后,圣事也很好地融入了天主教的教义。因为只有在圣事所传达的恩宠的帮助下,人才能履行道德法则,正如道德法则得到福音法则所证实和加强的那样。拉青格枢机还提到背诵的必要性,以及问答方法的有效性。这两者都非常适合教义问题,因为教理问答无法用启发式或以人为中心,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的哲学的方法来解决。
拉青格枢机主教对法国天主教新编教理问答的严肃批评,并没有失去其理论和教导的力量,因为他在一篇长达二十页的演讲稿中阐述了这些批评,但后来在与法国主教们一致起草的一份只有二十行的声明中却收回了这些批评44。
43. 请注意,对同一文本的这三种解读在排版上用三种颜色加以区分。
44. 见关于放弃权威的第 60-68 段。
。
由于修会和修院承担着教会的特殊形式的奉献生活,即遵守福音的忠告,那么很显然,整个修会失去方向,将对教会的这一特殊度奉献生活的团体造成了特别的打击。人们往往会用“无私”来美化自己的缺陷,提高自己的美德,因此,修会中出现的严重衰退,通常都被若望二十三世的乐观主义观点所掩盖,把变化和不稳定视为生命的迹象。
然而,从那些已经度献身生活的人的背叛来看,这种衰败是显而易见的1。所有的修会团体,无论大小,男修会或女修会,无论默观的修会、活跃的还是综合的修会团队,即使没有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被摧毁的话,也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减少到了之前的一小部分。根据 1978 年“收集统计数据”所载的官方统计数据,在 1966 年至 1977 年期间,全世界的修道人总数从 208,000 人减少到 165,000 人2,几乎减少了四分之一。尽管有人试图断言人数的减少伴随着质量的提高,但这是不可能的:质量体现在数量上。如果有许多人致力于实现一个理想,那么这个理想的实践就能达到完美。参与一项活动的人数越多,擅长这项活动的少数人就越多,就像一个人需要大量的工作实践才能很好地工作一样。
创新也证明了这种衰败3:所有的修会团体都召开了特别会议,以重新制定其章程和规则,有时甚至不计后果,其结果总是破坏性大于益处。当被问及修会生活是否存在危机时,达尼埃卢枢机主教给出了一个直率而令人沮丧的答案: “我认为目前修道生活中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危机,人们不应该谈论革新,而应该谈论衰败4”。卡迪纳尔将衰落的原因归纳为对福音训诫的歪曲,将其视为一种心理学和社会学观点,而不是根据基督在福音书中给出的忠告,构建的特殊生活状态5。
这种革新本应是对外部活动的适应,以期更有效地追求圣洁,而圣洁是整个教会,特别是修会生活的目标。与整个世界的关系始终是创始者和改革者们考虑的问题。当伊斯兰教徒和基督徒实行奴隶制时,梅尔塞达里亚人出现了;当流行病肆虐时,圣安东尼医院修士会、法特贝尼弗拉泰利和卡米拉修士来了;当大众需要接受教育的时候,就有了斯科洛皮兄弟会。更不用说现代的教会以各种方式适应社会的需要了6。
调整总是存在的,但梵二后改革的一般规律是:改革无一例外,都是修会纪律由难守变易守,而从来没有由易变难或更难。过去所有的改革都源于对纪律削弱的反感,源于对更加灵修、更加祈祷、更加简仆的生活的渴望。例如,熙笃会源于克吕尼亚克派,特拉普派源于熙笃会。对禁欲生活的渴望一浪高过一浪,这意味着从方济各会中产生了严守会规的方济各修会、改革后的方济会和嘉布遣会,更不用说被判为异端的“小兄弟会”了,他们坚持过清贫生活,拒绝教廷指示、否认教会拥有财产的权利而遭到迫害,所有这一切都源于一种上升的、非世俗的超凡脱俗的精神,而绝不是一种下降的、世俗的精神。
(译者注:这里要说明一点,并非圣方济各会整体修会被批为异端,而是其中之一的派别,守规派(Fraticelli)不服教廷的指示,否认教会拥有财产的权利,若翰二十二世宣布他们为异端。根源来说,圣方济各会属于托钵修会,最早就是坚持不拥有任何产业,在圣方济各会蓬勃发展后,在特伦多会议后被获准拥有财产,这触动了教会底线,于是分裂为守规派、住院派和嘉布遣派三支派。)
今天的改革在很大程度上是以一种新的方式进行的,其中包含大量单调的措辞。在为实现革新而集结的章节中,一个修会“质疑自己”、“让自己被质疑”、“面对经验”、“寻找新的身份”(这无意中意味着它正在成为自身之外的东西)、“制定新的工作原则”、“意识到教会中的新问题”(这意味着所追求的目标已经改变),“解决创造力问题”,朝着“建立真正的团体”的方向发展(就好像过去几个世纪以来,宗教修会完全由虚假的团体组成),思考如何“将自身融入环境”等等7。
译者注:
1. 见第 79 段。
2. 多明我会的损失最大,从 10 000 人减少到 6 000 人;卡普钦会从 16 000 人减少到 12 000 人;耶稣会从 36 000 人减少到 26 000 人;慈幼会从 22 000 人减少到 17 000 人。
3. 新奇的精神也会使人对修会创始人缺乏依恋,并可能导致放弃与他有关的场所。1870 年,庇护九世建议唐-博斯科将他的作品从都灵转移到罗马,并问道:"'你的会众会不会因此而受到损失?“你的教会会因此而受到损失吗?" 圣人回答说: “圣父,这会毁了它"。(唐-博斯科传记》,第九卷,第 319 页。
1972年,当慈幼会主要分会迁往罗马时,教区长说:“由于环境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当时可能会毁掉慈幼会的东西,在一百年后却成了一种必需品”(《官方公报》,1972年6月9日)。声称都灵仍是慈幼会的精神中心,而且会比以前更加重要,这也没有任何好处。这是在滥用词语:当中心组织离开时,中心就不能继续保持中心地位。
4. M. de Lange,Dans le sillage des Apétres,巴黎,1976 年,第 223 页。“我认为目前宗教生活中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危机,人们不应该谈论革新,而应该谈论衰败"。
5. 恰皮枢机主教也曾呼吁人们注意,在以适应世界为借口下对改革形式的歪曲。O.R.,1981 年 7 月 3 日。
6. 梅塞达利亚会,全称 “仁慈圣母玛利亚骑士团”,自 1218 年起就存在了。圣安东尼医院修士会(HospitallerBrothers of St. Fatebenefratelli(“行善兄弟会”),确切地说是圣若翰医院骑士团,自 1537 年开始存在。卡米兰修士会(Camillans),正式名称为 “侍奉病人的正规修士会”,自 1582 年开始存在。斯科洛皮(Scolopi),正式名称为 “虔诚学校天主之母骑士团”,自 1617 年起就存在了。[译者注]。
7. 这些表述摘自拉丁美洲慈幼会的革新计划,发表在 1978 年 9 月的 Bollettino Salesiano 上,第 9-12 页。但它们是所有改革分会所共有的。参见 O.R.,各处。
就像教会机构的各个部分一样,修会团体的危机是过度顺从世界的结果,也是对世界立场的接受,因为修会团体已经绝望,无法让世界接受自己。危机是一种异化,源于对自身本质的迷失,源于已跨越到别的领域。这种异化的一个绝非微小或不重要的迹象是,修会会士的着装发生了变化,其原因是他们希望自己的着装不再与世俗人的不同。这是修会生活本质丧失的征兆,或至少失去了属于其本质的特质,同时也是一种奴性的表现。不应忘记,宗教服饰有时标新立异的目的是为了显示修会团体的奇特性,同时也是教会自由、独立于风格和时尚的重要标志。从鄙视教会的惯常服饰,到鄙视礼仪服饰,在今天的庆典上,人们看到神父们随意地穿着平信徒的服装主持仪式8。
修会生活是一种以福音训诫为蓝本的生活方式,因此客观上比以福音训诫为基础的普通基督徒生活更为出色,因为这是基督所说的“完美的生活”(Si vis perfectus esse)中所指的选择9。当今修会生活改革的趋势与圣职改革的趋势相似。一方面,圣事圣职与信徒的司祭职分之间的区别被抹杀了;另一方面,完美状态与普通状态之间的区别也被抹杀了。修会生活所特有的东西在思想上和行为上被冲淡或淡化了。
由于人的生命是一个流动的过程,而人类的意志永远徘徊在固定的、永恒的律法要求的对立面,因此生命的状态意味着一种固定的秩序,可以在这种秩序中塑造流动的生命。于是,通过神贫、贞洁和服从的三重誓言,意志将自己永远束缚在这一固定秩序中,从而赋予生命以固定的特性。脱离这种固定状态是由于削弱了对这些誓言的遵守而产生的,而削弱这些誓言不是由于个人的偶然和武断的决定,而恰恰是由于在要求进行改革的总论章节中规定的对修会会规放松引起的。
首先,稳定性的原则不复存在了。根据本笃会会规,修道士所承诺的稳定具有双重含义,与该词的两种含义相对应。参考一个词的原始内在含义往往足以澄清问题。拉丁语中的“regere”既有“保持”的意思,也有“引导”的意思。因此,修道士的规则是一种规范,它既为生活指明方向,又坚持生活的方向。我们从拉丁语“stare”中得到“stabilitas”的意思是,原地不动和保持正直。修会稳定既意味着修道士留在修道院中不改变住所,也意味着通过这样做,他找到了一种保持正确的道德和宗教行为的方法。
如今,修道院的稳定性已不复存在10。当然,几个世纪以来,所有修会的长上都会改变其下属的居住地。事实上,教会法明文规定,在长上的要求下,可以搬来搬去。问题是,缺乏稳定性已成为各个修会团体生活的一部分。由于当今人们的流动性越来越大,修士们离开自己的修道院,不仅是为了旅行、度假,或者是为了追求娱乐,而这些娱乐往往是以某种文化或传教动机为掩饰的;同一个修会团体的成员通过去不同的地方生活而彼此分离,放弃了团体生活。过去不常见的“放逐11”,现在已成为修会生活的一种正常形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提到的稳定的好处丧失了,修道士集体生活也消失了。
译者注:
8. 《Esprit et Vie》,1983 年,第 190 页,对主教在这方面的疏忽表示遗憾。若望保禄二世在1982年9月8日致罗马枢机主教的信中谴责了神职人员和修会人员在着装方面的松懈行为,他在信中说,赞成随心所欲着装的理由和借口 “与其说是教会的,不如说是人的”。O.R.,1982 年 10 月 18-19 日。枢机主教随后发表了对居住在罗马的所有神职人员有效的规范,但这些规范尚未得到遵守。
9. 《玛窦福音》19:21。 耶稣对他说:「你若愿意是成全的,去!变卖你所有的,施舍给穷人,你必有宝藏在天上;然后来跟随我。」
10. 这取决于你心目中的秩序是什么样的。
11. 允许在修道院之外居住。
梵二整个革新正朝着一个根本性的转变迈进,如果这个转变得到完全的执行,就会导致彻底的逆转,相当于毁灭12。这种根本性的改变是人本主义革命的一种表现,它代表了教会历史现阶段的特点13。它体现在对修会生活目的的定义上,并影响到道德和修会的一般原则。修会生活被赋予的新目的是为人服务,而不是为天主服务,或者更确切地说,为人类服务等同于为天主服务,它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假设之上,即人的目的不是也不可能是自我的救赎,因为以自我的救赎为目的是一种神学功利主义。人们认为,爱人类就没有爱自己的余地;追求正义会得到上天的奖赏,这一事实被用来证明追求正义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过去,人们在发修会誓言时,为自己设定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拯救自己的灵魂。不用追溯到最初的东方修道主义,这一目标就出现在《圣本笃会规》的序言中:“如果我们要避免地狱的痛苦,而得永生,那就应该珍惜余生,趁我们尚未脱离躯壳,还能藉生命之光完成这一切事的时候,现在要赶快作那些永远有益于我们的事14”。但这一动机在近代伟大的修会创始人中也同样明显。1862 年,当堂区神父莱莫恩考虑加入圣若望-博斯科的修会时,对圣人说::“尽我所能帮助你”时,圣人回答说:“不,天主的工作不需要人的帮助:来这里只是为了你的灵魂”。若望-保禄二世在一次对神父的演讲中坚持了这一传统教义:“你的首要使徒职责就是你自己的成圣15”。在天主教看来,为自己的灵魂行善就是完善正义,也就是实现天主的旨意。正是通过这样做,人才能事奉天主并光荣祂。这种观点虽然难以理解,但却是真实的,完全没有神学功利主义的色彩。
安东尼奥-罗斯米尼在其《慈善协会章程》中,以及在对这一点的解释中,更加明确地表达了所有修会生活的目标:“慈善协会将基督徒聚集在一起,他们怀着追随基督的愿望,通过相助和劝勉来完善自己”。
罗斯米尼在解释修会生活的“正确而具体的目的”时写道,修会生活“就是要比其他人更多地为自己着想,为自己的灵魂着想16,目的是通过天主的帮助使自己的灵魂越来越圣洁。圣依纳爵本身的神操和学院所承担的使命不是目的,而是他们自身成圣的手段17”。最后,天主仆人埃斯-克里瓦-德-巴拉格尔(Es-criva de Balaguer)于 1928 年创立、1982 年成为个人修会、拥有 7 万名成员的“主业团”(Opus Dei)将通过履行个人的国家义务来实现个人成圣作为其主要目标。“为了我的救赎”、“上天堂”、“拯救我的灵魂”并不是修道院苦行主义所特有的,而是来自所有基督教的共同基础,是礼仪祈祷、普通祈祷词、百句流行语,甚至是遗嘱和合同的法律样式的一部分:“为了我灵魂的救赎”、“作为我灵魂的补救措施”。过去以三大誓愿为基本要素的修会生活,如今已偏离了其最初的“十字架”方向,转而发展其成员在这个世界上为人类服务的个性18。
译者注:
12. 见第 39 和 53 段。
13. 1981 年 5 月,在格罗塔费拉塔举行的总会长联盟会议上,枢机主教皮罗尼奥出席了会议,会上指出,革新 “与其说是源于某些表面的而非实质的变化,不如说是源于与当今世界关系的真正哥白尼式的革命,今天的修会会士试图从这种革命中发现他们作为这些机构成员的生活意义”。这是指我们在第 53-54 段中提到的彻底或 “灾难性” 的转变。还提到一种奇特的说法:“一个学院的神恩是通过它的历史传达给我们的”。看来,一个机构的历史,实际上是创始人神恩的开始,反而是产生神恩的东西。O.R.,1981 年 6 月 11 日。
14. p.l.,66,218。“如果我们要避免地狱的痛苦,而得永生,那就应该珍惜余生,趁我们尚未离躯壳,还能藉生命之光完成这一切事的时候,现在要赶快作那些永远有益于我们的事。。
15. 《官方公报》,1979 年 10 月 1 日。
16. 今天,教友和神父都否认这一真理。在卢加诺举行的 “福音与社会 ”研讨会上,阿切拉主教里波尔迪谴责了那些认为教会的归属可以简化为对修会完美的承诺和寻求自身救赎的人。
17. Epistolario Completo, Vol. VI, p.92, Casale Monferrato 1890, letter to Fr. Reynaudi.
18. 瑞士电视台于 1982 年 4 月 7 日播出的一个重要节目中,瑞士的嘉布遣会对革新者所理解的修会改革进行了清晰而广泛的阐述。有一条总的原则指导着已经开始的改革。这就是,偏离修会规则是遵循修会规则的新方式,因此,偏离修会规则就是真正遵循创始人圣方济各的意图。从传教团回来后的嘉布遣会的所作所为,离开了他们的团体,放弃了任何属于修士的活动,说他们想去寻找对天主的新体验,过着流浪者或隐士的生活,逃避他们所承担的义务,把对人的信仰作为他们的指导原则,从事慈善活动,并说他们这样做并意味着天主教活动,而是指基于对人的共同信仰而聚集在一起的人的活动,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被认为是值得称赞的。他们说,贫穷并不在于不拥有财富,而在于与他人分享财富。因此,他们通常会混淆事物的性质,认为效法基督的贫穷就等同于对他人的仁慈。
从修会会规所包含的美德的实践中,我们可以详细看到这种对超性取向的背离。我们知道,所有'美德'都是相互联系的,实际上是一种单一的美德19。如果美德是一种始终追求永恒法则的意志习惯,那么特定的美德行为就是这种习惯的具体实例;因此,我们可以说,所有的美德都包含在每一个美德之中,即使它们并没有出现:因此,它们中的每一个美德不仅与其他美德相联系,而且实际上也在其他美德之中。因此,拥有其中一个美德的人就可以说真正拥有了所有这些美德20。反之,在分析修会生活中的个别美德时,我们可以说,任何一种美德的衰退都是修会美德总体衰退的标志21。
在贞洁方面,修道人的着装普遍松懈,男女混杂更加频繁,甚至在旅途中也是如此,甚至连伟大的圣人也放弃了他们所采取的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现在在理论上被轻视,在实践中被忽视,由此可见,人们的谨慎和小心程度在下降。必须承认,对贞洁的厌恶是许多叛变的原因之一,但这一事实可能被掩盖了。
教宗保禄的通谕《圣教会》规定:“修道士应比其他基督徒更注重忏悔和苦修22”。事实上,传统修会会规所要求的个人和集体遵守的节制美德,即使在现代修会中也一直延续到梵二革新之后。且不说东方隐修士的饮食只有面包和水,某些隐修士的无油饮食,以及加尔都西修会、特拉普修会和米尼姆修会的无肉饮食,可以说,从特伦多大公会议开始一直到现代的所有隐修会都规定了非常节制的饮食:早上一杯咖啡和一块面包,中午喝汤,一道主菜配一种蔬菜、一个水果和少量葡萄酒23;晚上喝汤,一道主菜配蔬菜。
毋庸赘言,在一般教会规定的日子里,禁食和禁食肉类是惯例。如今,在一些富裕国家,人们的早餐是:咖啡、巧克力、茶、牛奶、橘子酱、熏肉、奶酪、酸奶、面包和饼干;午餐是开胃菜、汤、主菜和两种蔬菜、水果或甜点、面包和咖啡、啤酒或葡萄酒。下午中途有咖啡、茶、牛奶、饼干和水果。除了开胃菜和咖啡外,晚餐与午餐相同。
我不想重蹈那些因不了解历史而用同样的眼光看待所有时代和行为方式的人的错误。在对隐修士的美德做出历史与道德的综合判断时,必须牢牢把握美德的标准,但也不应忘记历史的相对性。东方禁欲主义对食欲的猛烈克制,是一种使自已脱离普通饮食的方式,而普通饮食一开始就没有今天这么丰富多样化。禁欲是相对的,但禁欲的饮食一定与普通的饮食不同。
以伦巴第为例,在大多数人以黑麦面包(通常是几周或几个月前的面包)或栗子为生的年代,修道院的禁欲者甚至不得不减少这种稀少的饮食,从而达到了今天无法想象的节俭程度。今天的隐修院必须减少无比丰盛的饮食,但它仍然还需要节衣缩食。在一个时代和另一个时代的相对关系中,最基本的要求是,圣职人员的饮食应比通常情况下更加节制,而且应能被人辨认出来。即使在饮食方面,修道士也与其他人不同。
译者注:
19. 神学大全,L,II,q.65。
20. 圣文德,De profectu religionis,Liber II,第 24 章。因此,它们中的每一个美德不仅与其他美德相联系,而且实际上也在其他美德之中。因此,拥有其中一个美德的人就可以说真正拥有了所有这些美德"。
21. 要理解新旧修会会规的区别,可以阅读 R. Thomas 的 La journée monastique,巴黎,1983 年,其中介绍了熙笃会的会规。
22. 第 22 段。
23. 酒的质量往往很差。例如,唐-博斯科经常买市场上剩下的酒,即使这样也要掺水稀释, 这使他开玩笑说:“我放弃了魔鬼,但没有放弃他的酒”。见 Memorie Biografiche,第 IV 卷,第 192 页(绝版)。不过,与这一主题最相关的著作是圣伯纳的《Apologia ad Guillelmum abbatem》,其中生动地描述了 12 世纪一些修道院的松弛状况。该书收录于圣伯纳的 Opera Omnia(全集)第一卷,由 Scriptorium Claravallense 出版,米兰,1984 年,第 123 页及以下。 另见导言中对该问题的处理,第 139-143 页。
我把节制列在贫穷之下,因为它确实是贫穷所包含的谦卑和简仆生活的一部分。节制是在食物方面的贫穷,但修会会规上的贫穷誓言所隐含的不占有,涵盖的不仅仅是食物这样的基本必须品,它还涉及到所有使生活变得轻松的用具,这些用具也必须放弃或减少。自然地,也必须根据上述历史上的相对标准。
因此,在有电力的时代,贫穷不是用油灯或蜡烛来照亮夜晚,也不是在洗手间如皇家公寓一样豪华的时代还采用申命记23:12-13中的方法(傍晚时,应用水洗澡,日落时,才能进营。在营外应有厕所,你应去那里便溺。),甚至出版指南手册给他们。这也不意味着在一个电器盛行,热空气被输送到整个建筑、街区或城市的时代,找一个单独的壁炉取暖。这也不仅仅意味着在电话和电报的时代,通过缓慢而不频繁的邮政服务传递的信件进行通信。
随着技术的普遍发展,一些原本不必要的东西,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必需品。曾经是多余的东西,现在对越来越多的人来说是必要的,这种运动现在被称为“进步”。个人自给自足的消失是当代文明的一个显著特征,在现代文明中,人类被要求和指导去做他所做的一切。但是,即使这是文明发展的方向,矢志追求完美境界的人也应该退出文明的进程。例如,收音机和电视机的使用,直到几年前还被禁止在宗教团体中使用,但现在首先是被允许在公共场合使用,现在已经普及到了单人的隐室。。
电视每天在数百万人的大脑中印出相同的画面,第二天又在相同的大脑中重印其他画面,就像一张纸被印制了无数次一样,它是当代世界最强大的思想腐蚀工具。
尽管如此,我并不否认,从这些巨大的触角向全世界发出的影响比天体中的恒星还要强大,可能会产生一些对宗教偶然有用的轻微影响。但我否认,这些轻微的影响会使人们习惯性地、无节制地使用这种技术成为合法,或成为塑造修会生活节奏的准则。这不能不令人吃惊!某些修会已经放弃了在教堂诵读夜祷的百年习俗,以便能够收看与遵守其会规相冲突的电视节目。
然而,在不服从这一点上,修会的放松倾向表现得最为明显。与以前的实践相比,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但如果考虑到与以前的理论的背离,这个变化就更大了。正是由于人们降低了对这种美德的认识,才降低了对服从的实践。理论上的堕落,以及对改革会规(组织章程)的普遍认可,都是通过革新者惯用的方法实现的。他们并没有对某一事物提出另一种定义,从而使人明显地看出,有关事物的性质正在发生变化;他们反而假装自己只是在采用同一事物的另一种风格或形式24。
因此,主要的修会长上的会议降低了服从的概念,因为它降低了权威的原则,并将其与一种兄弟般的关系混为一谈:他们“强调权威即服务,意味着一种新的服从方式。服从必须是积极的、负责任的25”。新的概念采用了这种“循环论”:即“权柄和服从是分享基督祭献的两个互补的方面”。长上并不否认服从者应遵从天主的旨意,但他们不再像天主教苦修主义的持续教导那样,将天主的旨意等同长上的旨意。相反,长上和会士“在遵行天主的旨意时,都应平等相待,天主的旨意现在是通过富有成效的对话,以博爱的方式寻求的”。
新思想在这里被以人们熟悉的术语为掩护流通开来。实际上,服从并不是辩证地试图发现要服从什么意志,而是服从上级的意志。它不是服从者对上级命令的重新审视。因此,天主教的服从不能基于对长上或其命令的质量的审查。驻英国的宗座代表错了,他说:“权威的价值不比其论据的价值更有价值。26”这在辩论中是正确的,在辩论中,逻辑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但与管理权威无关。然而,我们必须记住,绝对服从的理论是专制主义的特征,并不是天主教教义的一部分。天主教要求我们不服从明显非法的命令。这种不服从的责任就是殉道的基础。
服从也不是为了寻求下级和上级意志的一致。在传统的服从观中,这种一致是通过主体将上级的意志作为自己的意志来实现的;但在这新的思想,这种一致是通过双向的结合来实现的。服从本身已经完全从属化了,同意不再是牺牲自己的意志去迎合别人的意志。在这种共识的观点中,服从的人最终只是服从自己。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独立原则产生了自治、自我教育、自修甚至自我救赎,它不能不影响修道生活,并从服从中剔除其本质的一部分:使主体消失的趋势,以便让客体得以实现。
当面对独立和平等的解放精神时,这种新的服从就会完全消失。因此,在教宗访问美国时,当他受到美国修会修女联合会主席特蕾莎-凯恩(Teresa Kane)修女的公开对抗时,这种傲慢就在美国表现出来了。当罗马教廷后来因玛丽-曼苏尔修女继续担任一家州立堕胎诊所的主任而将她从修会中除名时,一千名修会修女在底特律集会,反抗罗马教廷,指责罗马教廷是大男子主义的权威,侵犯人权,扼杀良心自由,甚至违反教会法。
译者注:
24. 见第 49 和 50 段。
25. O.R.,1972 年 10 月 18 日。
26. O.R.,1966 年 10 月 24-25 日。
改革后的修会服从会规与教会一直接受的修会服从会规相去甚远,作为衡量标准,我要引用的不是传统修会会规制定者的思想,而是一位现代创始人的思想,他的神学思想与他的宗教精神一样具有深度。安东尼奥-罗斯米尼(Antonio Rosmini),是 1839 年获得罗马教廷批准的慈善机构的创始人,在他的苦修著作中,他从服从的美德中剔除了任何主观主义的痕迹,并将其还原为最本质的东西。服从就是放弃自己的意志,自由地、一劳永逸地将自己交到长上的手中,从而放弃审查长上所给予命令的权利。然而,服从是一种极其理性的行为,因为它是建立在有理有据的说服之上的,但这种说服并不是说服被命令的特定事物是适当的(这是德-拉门奈的学说),而是说服长上有合法的权力来要求被要求的事物。
语言学为苦修主义提供了帮助。希腊动词“我服从”的基本意思是“我被说服了”,但它并不意味着我被说服了我自由选择的权力,而是被说服了我的长上有命令我的权利。如果一个人把服从降低为对所命令之事的正确性的主观说服,那么服从的美德就消失了。服从变成了自动服从。罗斯米尼在多处提到了这一点。“如果一个人把命令的合理性作为服从的理由,服从就会被摧毁了”。更明确地说“一个人应该简单地服从命令,而不去考虑命令是对是错,是有利还是无利”。还有“服从的盲目就是因信德服从”。用一句更有活力的话来说:“我们应该和基督一起成为牺牲品,而牺牲我们的应该是服从的祭”。“他对他在英国的一个传教士,提出了一个逻辑上的悖论,即“一个服从的行为比英国的皈依更有价值27”。
罗斯米尼的教导,也是天主教的教义,确实意义深远,因为它将服从与任何道德行为的本质相提并论,而道德行为的本质正是承认法律并服从它。这与新会规正好相反,新会规认为,一个人在服从命令的情况下所做的事情与他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自由选择做的事情是相似的。相反,服从就是做没有命令就不做的事,而且是因为有命令才去做。在这一点上的变化触及道德和神学的基础。基督教赋予神人或任何人类意志的唯一目标就是服从天主的旨意,无论是自然的还是超自然的。保祿六世在对耶稣会会众的演讲中指出,在闭会后的改革中丧失了服从,他在演讲中说,他无法掩饰 “自己的惊讶和痛苦”,因为“奇怪和邪恶的建议”试图使耶稣会脱离其根基,其结果是采用了完全历史主义的观点,并将其放在一个新的基础上,“好像天主教不包含永恒的真理和不可战胜的稳定性的神恩 28”。
在这个著名的耶稣会所期待或试图进行的改革中,也有一种激进的创新精神,它扫除了宗教的基本超历史因素,也扫除了其在历史上相对的悬而未决的方面;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与世界接轨。
译者注:
27. 这五段引文见 《禁欲书》,罗马,1913 年, I, p.308; III, p.255; Il, p.91; I, p.567; Ill, p.211。这可以从其中一封信中看出,修会会士应该如何服从,以及长上应如何重视服从的美德。圣菲利普-内里(St. Philip Neri)将两名原本出类拔萃的奥拉托派修士排除在自己的接班人之外,因为他们缺乏服从的美德。1981年11月16-17日《罗马报》N. Vian的一篇文章引用了这封信。
28. O.R.,1966 年 11 月 17 日。
由于服从是对会规的服从,而服从会规才是合一的基础,那么服从的弱化会削弱合一的精神。《罗马观察报》29中一篇关于宗教生活世俗化的文章提到了一个修会的改革分会,“它从创始人的会规章程中删除了每一种会规实践(每日弥撒、灵修阅读、默想、良心省察、每月退省、念珠等)和各种形式的苦修,并质疑服从誓言的价值,允许修士在希望免除长上命令的情况下有权出于良心提出反对”。文章正确地指出,“我们在这里面临的是修会团队生活的毁灭”。但随后,文章又做出了惯常的让步,承认这种对修会团体生活的颠覆和毁灭是有积极意义的,是具有“宣泄功能”的。我实在不明白,一种公认的破坏修会生活的倾向,如何能同时被描述为“净化”了修会生活。
当约束一个修会团体的所有成员共同追求修会的目标,并与其他成员共同照顾自己的灵魂的服从纽带被解除时,个人就被留下来做适合修会团体的事情,就好像这个团体不存在一样。弥撒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举行,祈祷留给每个人的灵性决定。就连曾经为所有修会成员统一着装的服饰,也由个人选择,因此什么样式都有,有的穿长袍,有的穿黑西装,有的穿平装,还有的穿工装裤等等。共同庆祝的做法不足以纠正修会生活的弱化。由于它不是强制性的,只被一部分人采用,它看起来更像是分裂的标志,而不是团结的标志。
由于一些团体现在没有共同的修会活动,同一修会成员之间的团体生活正趋向于仅仅是分享食物和住宿30,或者最多是分担共同的工作。在修会团体活动方面,我们不能说个人的选择必须符合每个修道士的个性,以此来为个人的选择辩护。如果这是目的,那就不会有修会了:修会的目的正是为了共同追求梵二改革后归还给个人的东西。如果加入一个团体是为了个人、为了自己,而去做加入团体共同要做的事,这显然是自相矛盾的。
我们在分析中得出的最后结论是,修会生活的危机,源于对独立原则的采纳,源于客观价值在主体性中的消解。修会团体回归到无序的多样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道方式31。在主观判断中,评判上级的自由沦为选择任何自已喜欢东西的自由,甚至是选择居住地的自由。在一些修道院中,废除了门卫的职务,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不是说这些改革没有披上某种合理性的外衣,我只是说这种合理性是不长久的。
译者注:
29. O.R.,1972 年 12 月 22 日。
30. 但见第 140 段。
31.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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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教会进入二十世纪之后因错位导致的混乱,虽然感觉头要晕了,仍理不出头绪,但可以从纯哲学的角度来思考。然而,在天主教认识论中,哲学是一门从属的学科,哲学指的是高于它的信仰,因此,对事物的哲学思考被视为更高观点的一部分,哲学在不丧失自身的自主性的情况下为这一观点服务。
正如我们在本书开篇所指出的那样,也正如人们普遍承认的那样,教会的危机是信德的危机,但人的自然属性与超性生命之间的联系意味着,天主教探究者必须从比纯粹哲学更深层次的秩序中寻找危机的根源。在目前的混乱背后,是对人类认知能力的攻击,这种攻击对一般存在和原始存在(即神圣三位一体)的形而上学的构成都具有影响。我们将把这种攻击称为具有历史表现力的“皮浪主义1”(注:皮浪主义是因古希腊怀疑派哲学家皮浪而得名);它攻击的是所有确定性的原则本身,而不仅仅是信仰或理性的这个或那个真理,因为皮浪主义指责的是人类认识任何真理的能力。关于所有确定性所围绕的轴心的这种摆动,有两点需要说明。首先,它不再是一个孤立的、深奥的现象,不再是某一哲学流派的特殊现象,而是一种渗透到时代精神中的东西,天主教思想已与之妥协。其次,它既影响神学,也影响形而上学,因为它渗透到了被造物的构成中,因此也渗透到了无被造存在的构成中,前者是后者的类比模仿。
正如爱源自三位一体中的圣言,生命也源自人类灵魂中的思想。如果否认思想优先于生命,否认真理优先于意志,就会导致三位一体的错位。如果一个人否认了把握存在的能力,那么精神向其原始之爱的扩展就会与真理脱节,失去任何规范,退化为单纯的存在。由于认为神圣的理念遥不可及,人类的生活便沦为纯粹的行动主义或成为没有任何理想的价值。如果不是天主不可能让祂的创造物陷入纯粹的、没有秩序形式的运动之中,人类的世界将是一个没有实质、方向或目标的世界。
皮浪主义是一种伪绝对论(因为思想不能否定自己,所以是伪的),它扭曲了三位一体的本体论构成,并且颠倒了三位一体的进程,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如果真理遥不可及,生命的动力就不再来自可理解的东西,而是先于可理解的东西,甚至产生可理解的东西。对理念的否定,正如莱奥帕尔迪2敏锐地看到的那样,严格地说,归根结底,无可辩驳地就是对天主的否定,因为它从人类生活中剔除了任何永恒和不可摧毁的价值的痕迹。如果意志不是从知识出发,而是自我生产、自我辩护,那么世界就失去了任何理论基础,成为一种无意义的东西。如果一个人否认我们的理智有能力形成与现实相对应的概念,那么,心灵就越不能理解和想象(即自己接受)现实,它就越会通过产生纯粹的想象来发展自己在自身内部的运作。后一种感觉是由某种东西引起的,它触及我们的官能,但并不存在于我们所形成的概念中。于是就出现了古今所有的诡辩,它们相信思想,同时又对我们能否掌握真理缺乏信心。
如果思想与存在没有本质上的联系,那么它就不受支配存在的法则的约束,也就不再被衡量,因为它自己成为了衡量者。阿布德拉的普罗塔戈拉斯的这句话很好地表达了思想与存在的独立性:人是万物之灵3。列昂尼的高尔吉亚的三个命题证明了拒绝把握对象和心灵的自闭的傲慢:“没有什么是存在的。如果存在,它将是不可知的。如果它是可知的,它也是不可言说的4”。
争论的傲慢表现在各个知识领域,尤其是在主观精神盛行的时代。撇开希腊诡辩家和那些否认基督存在的人的狂妄不谈,我要说的是当代教会的皮浪主义。
译者注:
1. 见第 16 段注释。[译者注]。
2. 贾科莫-莱奥帕尔迪(Giacomo Leopardi,1798-1837 年)。意大利浪漫主义诗人和利己主义者。
3. Diels,74 B 1。
4. 如果不加解释,这三个命题是不合逻辑的,但如果把它们理解为绝对适用,它们就成了真理。事实上,没有一个有限的存在是完全存在的,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有限的存在是完全可能存在的。没有任何事物是完全可知的,也没有任何事物是我们可以详尽无遗地表达的。
148. 教会中的皮浪主义。枢机主教莱热、希南、阿尔弗林克和苏嫩斯
世界和教会混乱的根源在于皮浪主义,即对理性的否定。人们通常指责现代文明高估了理性的力量,这种指责是肤浅的。如果理性指的是头脑的计算和建构能力,我们的技术和对周围事物的控制能力都归功于此,那就没错。但这只是心智中较低级的能力之一,据说蜘蛛和猿猴都能找到这种能力。另一方面,如果理性指的是把握事物的存在及其意义,并以意志加以坚持的能力,那么当今世界更倾向于逻辑主义而不是理性主义。在第三个大纲中,庇护十二世针对时代精神捍卫了:“人类知识的真实和真诚的价值,以及对真理的坚定和不可改变的追求5”。保禄六世崇高地宣布“我们是唯一捍卫理性力量的人6”。梵二在教义宪章《万民之光》中重复了梵一的反皮浪主义文本:“天主,万物之始,万物之终,当然可以用人类理性的自然之光来认识7”。也谴责了那些“不再承认任何绝对真理8”的人。
然而,这些主张并不反映梵二会议大部分成员的心态,也与梵二后的发展相矛盾。在第 74 次会议上,莱热枢机坚持认为 : “许多人认为教会要求过于单一的统一。近几个世纪以来,一种夸大的共融与合一被引入到教义研究中9”。这位加拿大枢机主教似乎可以发现,在非近代的几个世纪里,教义的统一性程度较低,在某些时代和地方,破坏这种统一性的人将被处以死刑,此外,他还对教会历史上的各种神学流派一无所知,因为在某些时代和地方,破坏这种统一性的人会被判处死刑,而且他对历史上作为教会生活特征的各种神学院也不了解。
对这一历史判断,莱热提出了一种坦率的“皮浪主义”的价值判断:“当然,如果作出必要的区分,教会掌握真理的说法是有道理的。天主的奥秘是在教义中探索出来的,对天主的认识可以防止思想上的僵化10”。枢机主教似乎在否认,无论是在教会内部还是外部,都存在着不变的真理,在他看来,皮浪主义是建立在神圣的超越性之上的,就好像有限的人无法认识无限的人,这一说法排除了所有的知识,而事实上,这是知识的基础。接下来,枢机主教误解了圣奥古斯丁的一段话,圣奥古斯丁说:“我们只有通过寻找才能找到自已的使命,在不断地寻找中才能找到真正的人生意义”。这句话上是与皮浪主义相对立的,皮浪主义说:那找到的是一件事,下一次那寻找到的又是另一件事,而不是同样的事重复一遍,就好像它没有被找到一样,在某些情況下,它不可能永远固定下来11。
希南枢机指出,相对主义怀疑论是教会教导者的普遍特点: “训导只存在于教宗身上。它不再由主教团行使,要让主教团谴责错误的教义相当困难。在罗马之外,如今的主教团对自己是如此不自信,甚至不再试图领导”。这句话无疑谴责了放弃权柄的行为,但也表明了教会教义机构中存在的不确定性。在梵二第四次会议期间,据通讯社报道,在1965年9月23日的新闻发布会上,阿尔弗林克枢机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但与英国人不同的是,他对此作了积极的解释,用固定的措辞表达了他的皮浪主义:“梵二会议引发了人们的思考,教会中几乎没有一个主题没有受到质疑”。最后,苏南斯枢机主教在 1966 年于巴黎举办的法国天主教知识分子“道德周”上说:“道德首先是活的,是生活的动力,因此要求个人生活拒绝固定的道德成长13”。很明显,枢机主教将道德与每个人的道德生活混为一谈,道德(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和规范),是强加于人的、是绝对的、不可改变的要求,个人的道德生活则随着每个人的判断而不断变化。道德不是一种主观的动力,而是一种绝对的规则,是神圣理性的参与。
译者注:
5. 丹青格 2320。“人类知识的真正价值、在于确信真理是绝对的和永恒不变的"。
6. 1972年6月2日 OR.
7. 《万民之光》第6条。“天主,万物之始,万物之终,当然可以用人类理性的自然之光来认识”。
8. 《圣训集》,19。
9. 《官方公报》,1963年11月25-26日。
10. 《官方公报》,1963 年 11 月 25 日。
11. 若望保禄二世在访问日内瓦期间向欧洲核研究理事会发表的讲话在此非常贴切: “人们必须把寻求真理与确信已经知道真理的来源结合起来"。《官方公报》,1982 年 6 月 16 日。
12. OR.,1968 年 4 月 28 日。
13. “道德首先是活的,是生活的动力,因此要服从于拒绝任何固定的内在成长”。《天主教文献》,第 1468 期,第 605-6 页。他将这种对真理的坚守视为一种邪恶;法国主教们在1983年的 “主日祈祷”(Missel pour les dimanches)中让人们为受诱惑而迷失方向的信徒祈祷。“为受到诱惑而固执己见坚持传统的信徒祈祷"。
在金.沙利文(Jean Sullivan)的《晨祷》(Matinales)14一书中,理性被公开贬低。作者否认信仰与爱之间的区别,理由是这种区别没有圣经依据,因此他否认教会存在信仰危机,甚至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在暗中歪曲了圣三位一体。事实上,当一个人没有固定的尺度,没有办法辨别信仰与非信仰之间的区别,或者当人们把相反的思想混在一起,并把它们当作一个时,人们就不可能谈论危机,也就是不知道如何用判断力来识别和分析潜在的危机因素,无论如何,信仰与爱之间的区别不仅仅是基于圣经,而是取决于人的本性,在人的本性中,智力和意志是截然不同的。它们的区别源自圣三中的类似区别。
从沙利文关于信仰与确定性不相容的论述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忽视这一区别意味着对理性的彻底推翻:信徒们想象信仰是确定的。我们把这种想法放在他们的脑子里!我们必须对确定性保持警惕。确定性通常基于什么?知识缺乏深化15。
《晨祷》这本书包含了许多逻辑和宗教上的荒谬。如果作者说的是一个人不能同时看到和相信某件事情,那么他只是在陈述显而易见的事实,重复一个哲学常识。但如果他说的是,一个人不能对所相信的事物有确定性,那么他就背离了天主教教义。信仰包含确定性,这是天主教的教义,同样,这种确定性不是神秘或单纯灵魂的特权,而是所有信众共有的光辉。其次,沙利文在重新论述确定性与知识深化之间的关系时,推翻了任何合理的认识论。
相反,天主教教义认为,共融涉及在生命运动中保持不变的东西。天主教教义还指出,生命源于思想,而非思想源于生命,正如神学中圣神源于圣言,而非圣言源于圣神。事实上,人类活动的驱动力是相信自己拥有真理,哲学史证明了这一事实。古代的厄弗所学派和所有其他主张逃避行动的体系,都试图减少我们的确定性,从而剥夺我们行动的动机,它们的最佳目标是完全缺乏确定的知识,而这些知识将把我们带入完全精神天堂或超脱的安全港湾。
确定性是一种精神状态,它源于知识的深化,而非苏利文所声称的肤浅。他否认存在任何无法超越的深度、任何基本原则、任何绝对性。皮浪主义与它的孪生兄弟——动员主义是齐头并进的,而且就像动员主义一样,会导致亵渎天主:“活着也意味着失去信仰,这就是为什么遇见天主的同时也就是在否定祂17”。这只是对悖论的微不足道的喜爱,但在悖论的文学手法背后,是对圣言的否定,正如莱奥帕尔迪所准确看到的那样,是对天主的否定。
译者注:
14. 《I.C.I.》1976 年 9 月第 506 期第 40 页对其进行了详细评论、 该刊物是法国读者最多的新潮刊物。
15. "信徒们认为信仰是与确定性相伴的。人们把那种想法灌输到自己的头脑中!人们不应该相信确定性。确定性一般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知识的浅薄"。
16. "活着就是失去信仰”
17. "活着也是失去信仰,并意识到自己被......所占有。......这就是为什么遇见天主的同时也是在否定祂。
不要以为我们挑出一两个案例并加以夸大,是为了证明皮浪主义已经渗入教会。我们是把它们作为症状而不是把怪事指出来的。它们所表明的普遍心态,可以从整个思想家群体的行动中,而不仅仅是从著名的个人身上衡量出来。
1970 年在帕多瓦召开的意大利道德神学家大会通过了这一主张:“由于理性的行使被系统地包含在一系列特定的历史环境中,因此理性不能以普遍的方式行使”。这确实意味着毁灭理性,从而毁灭其他一切,包括道德神学家大会。
由天主教教育大会主席枢杨主教加罗内主持的阿里西亚神学家大会的“皮浪主义”与此类似。《罗马监察报》对此进行了报道,没有提出任何批评18。主流观点是“没有任何命题可以被认为是绝对真实的”。据称,“由于天主之言自圆其说、为自已辩护并解释自已”,神学没有合理的先验性。在这里,教会神学的矛盾不如其哲学的矛盾那么简单。
首先,既然人是有理性的生物,他的信仰就不可能是毫无道理的。其次,只有当天主的圣言带有令人信服的确据时,圣言才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就像这里所说的那样,因为只有证据,无论是直接证据还是中间证据,才能证明圣言是正确的。但事实上,就信仰的圣言而言,这种证据是缺乏的,人们正是通过信仰,而不是在令人信服的证据的基础上接受了圣言。第三,说“天主之言”能解释自身,这只是一个词的组合,而不是一个有意义的陈述。从字面上看,“解释”意味着将自己置于话语与听者之间,置于可理解者与行使理解者之间。解释者是介于其他两种事物之间的第三者,因此不能说天主的圣言介于自身与其他事物之间。
阿里西亚神学家们从哲学与神学的关系出发,误入了主体与客体的关系领域,并坦率地指出:“神学家要想用我们时代的人的范畴来说话,就必须考虑到人类学的转变,这种转变在于主体与客体之间关系的新版本,在于不可能理解客体本身”。“这是皮浪主义的明确表述,也是对天主教教义的破坏。信仰以理性为前提。它涉及理性的次级使命,但却是理性本身意愿的服从。神学大会的理论是倒退的,使哲学回到了前苏格拉底的立场。天主教神学家大会在一位主教的主持下接受了这些理论,这意味着要么是滥用了语言,要么是天主教神学已不复存在。
皮浪主义在结论中揭开了最后一层的面纱:“要想与当代人进行有效的交流,就必须了解当代人的超越性条件,即一般结构”。如果说这句话有什么意义的话,那就是“超验的”与“经验的”意思是一样的。
这种皮浪主义的脉络在梵二后还没有穷尽,并继续在官方皮浪主义和半官方声明中出现。1982 年 1 月在的里雅斯特神学与文化中心举行的座谈会(其论文集已出版,并由当地主教撰写了序言),在结束时采纳了这一论点:“在人类历史的具体事件中展现自身的唯心主义或任何其他类型的绝对理性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历史赋予的理性,其形式随着文化背景的变化而变化19”。这就等于否定理性、否定天意、否定形而上学并将天主置于一旁。
巴黎天主教研究所的伊夫-曼切森在描述解放后法国教会的状况时,用这样的措辞来描述教会在世界上的作用:“教会试图解读时代的征兆,并不认为教会有解决一切问题的答案,教会不太关心如何定义真理本身,而只关心为所有人定义真理20”。首先,教会从未宣称自己是所有真理的保存者,因为天主将整个知识世界留给了人类去探索和辩论:天主所行的一切事宜,都很适时,并赐给人认识时事的经历,但人仍不能明了,天主自始至终所做的工作21。这一领域包括所谓的道德之外的问题,不涉及人类的公理和目的论,即不涉及人类最终命运的问题。但另一方面,教会是所有真理的宝库,没有教会,人就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和世界的使命。
其次,在谈论一个本身并非真理,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真理的真理时,对词语的含义存在着极大的粗心大意,因为后者肯定是前者的一个实例,也就是说,真理是独立于其被有限的思维所理解而存在和持久的。并不是像今天有些人胆敢断言的那样,不是人的同意赋予了真理以价值;而是真理赋予了人的观点以价值。只有在真理本身独立于人的情况下,真理才能相对于人而存在:根据先验性(per prius),真理存在于心性中,根据后验性(per posterius),真理对人而言是真实的。
译者注:
18. O.R.,1971 年 1 月 16 日。
19. 《官方公报》,1983 年 7 月 8 日。
20. “教会试图解读时代的征兆,并不认为教会有解决一切问题的答案,她不太关心如何定义真理本身,而只关心为所有人定义真理”。法国天主教友谊会,1979 年 4 月。
21. 《训道篇》,3:11。天主所行的一切事宜,都很适时,并赐给人认识时事的经历,但人仍不能明了,天主自始至终所做的工作。"。
CHAPTER XVI
DIALOGUE
第十六章
对 话
“对话”一词代表了梵二后教会心态的最大变化,其重要性仅可与“信德”一词在上个世纪带来的变化相提并论。在梵二会议之前,这个词在教会的训导中完全不为人所知,也未曾被使用过。在以前的大公会议、教宗通谕、布道或牧灵实践中,都没有出现过这个词。在梵二会议的文件中,它出现了 28 次,其中 12 次出现在关于《普世合一法令》(Unitatis Redintegratio) 中。尽管如此,这个在天主教会非常新奇的词语,在意义上却成为诠释梵二后思潮的主词,并成为新潮思维中的一个包罗万象的类别1。人们不仅谈论普世对话、教会与世界之间的对话、教会对话,而且通过巨大的曲解”对话”这个词,“对话”结构被应用于神学、教育学、教理讲授、圣三位一体、救赎史、学校、家庭、神职人员、圣事、救赎,以及教会中存在了几个世纪的其他一切事物,而在之前从没有人想到过这个概念,也没有 “对话”这个词出现在语言中。
从适合宗教的神学式谈话方式,到假定性谈话方式和到问题式谈话方式的转变,这演变甚至在书籍的标题上也很明显,这些书过去是用来教导的,而现在则是用来询问的。关于哲学、神学或任何其他科学的书籍,过去被称为“制度”、“手册”或“专著”,现在已被“哲学问题”、“神学问题”所取代,而手册之所以被取代,正是因为其肯定和绝对的性质,如今遭到厌恶和鄙视。所有领域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不再有护士手册,而是护理问题;不是驾驶手册,而是司机问题等等,每件事都从确定转变为不确定,从积极回应转变为问题讨论。这是一种衰落,从通过知识(在nosco中的音节no,表示“知道”)有意地占有真实的物体,到简单通过“对话”而得到问题。(在希腊语中是proballo,我们由此得到了problem问题)。(译者注:意思说梵二后 以前是肯定的确定的, 如今却透过对话,都变成了不确定。)
1964 年 8 月,保禄六世在他的第一部教宗通谕《耶稣的教会》(Ecclesiam Suam) 中用了三分之一的篇幅论述“对话”问题,他把教会向世界传福音的责任等同于教会与世界“对话”的责任。但我们不能不注意到,这个等式既没有圣经支持,也没有字典支持。“对话”一词在圣经中从未出现过,其拉丁文的对应词“讨论会”(colloquium) 仅用于主要人物之间的会面和谈话的意义上,从未用于现代意义上的小组会议。“讨论会”(colloquium) 在《新约》中有三次是指争论。传福音是一种宣告,而不是争论或谈话。福音书中命令宗徒们进行的“传福音”与“教导”一拍即合。angelos(天使)一词本身就包含了“被给予宣布”的意思,而不是“被扔到争议中”的意思。
诚然,伯多禄和保禄在犹太会堂中也有争论,但这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对话”,即从表面上无知的立场出发,寻找某种东西的“对话”,而是驳斥错误的对话。在他们看来,一旦争论者不再愿意被说服时,对话的可能性就消失了,不管是由于他的固执还是他的无能。例如,从圣保禄有一次拒绝对话中就可以看出这一点2。正如基督带着权柄说话:“他教训他们,正像有权威的人,不像他们的经师3”,宗徒们也是以权威的方式传讲福音,而不是通过“对话”来证明福音的真实性。在同一地方,基督积极的教导方式与经师和法利赛人的“对话”形成了对比。问题的核心在于,教会的信息不是人类的产物,总是可以争论的,而教会的信息是启示的信息,旨在被接受而非争论。
在将福传等同于“对话”之后,保禄六世通过他说 的的通谕《耶稣的教会》(Ecclesiam Suam)否认福传或宣扬真理意味着谴责错误,并将谴责等同于胁迫。因此,梵二开幕词的主题又回来了4。
通谕说,“我们的使命是宣扬无可否认和救赎必不可少的真理;在宣扬真理的时候,不会借助外部胁迫的手段,而是用人类教育的合法手段”。这是一种合法而传统的做法,事实证明,通谕发表后,世界教会理事会会秘书维瑟特-胡夫特立即表示,教宗的“对话”是一种不需要回应的真理交流,这与普世教会的理念不符。
译者注:
1. 枢机主教罗伊在 1971 年 3 月 15 日的《罗马新闻报》上说,”对话”对教会和世界来说都是一种新体验。而在1966年11月15-16日,《观察家报》则说,教会一直在进行”对话”(与争论和驳斥其他论点混合在一起),如果说有不进行”对话”的时候,“那或多或少都是萧条时期”。
2. 《宗徒大事录》,19:8-9。保禄进了会堂,放胆讲论,一连三个月,辩论天主之国的事,来劝化人。 但有些人心硬不信,在大众面前辱骂圣道,保禄便离开他们,把门徒分别出来,每天在提郎诺的学校里辩论;
3. 《圣玛窦福音》7:28。“他教训他们,正像有权柄的人,不像他们的经师。
4. 见第 38 段。
5. O.R.,1964 年 9 月 13 日。
正如《罗马观察家报》(Osservatore Romano)所说6,新式古怪的对话是基于“基督教主题永恒的问题性”,也就是说,永远不可能得到任何本身不是问题的东西。简言之,新式对话否定了逻辑、形而上学和道德学中公认的古老原则,即“必须在某个地方停下来”(anagke stenai) 7。
当对话与教会传播福音的普遍任务相吻合,并被誉为传播真理的手段时,对话首先遇到了麻烦。不可能人人都会对话。进行对话的可能性取决于一个人对某一主题的了解,而不是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取决于一个人的自由或灵魂的尊严。争论的权利取决于知识,而不是取决于世人认同的普通真理。。苏格拉底说,在体操问题上,应该向体操专家请教;在马的问题上,应该向马术专家请教;在伤病问题上,应该向医学专家请教;在社会管理问题上,应该向政治专家请教。
专业知识是努力和学习的结果,是系统地、稳定地而不是仓促地、临时思考的结果。然而,当代对话的前提是,任何人都有能力与其他人就任何问题进行对话,这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理性的人。因此,要求世俗社会和教会的生活应当安排得人人都能参与;不是像天主教制度所设想的那样,每个人都贡献自己的知识、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而是由每个人都发表自己的意见,对一切事情做出决定。矛盾的是,这种争论的权利正在扩展到每个人,当人人都享有这种辩论权的时候,即使在教会的神师中,赋予加入辩论的真正资格的知识越来越稀缺和薄弱。
下一个错误与举证责任有关。人们假定对话能够而且应该满足对方的所有反对意见。现在,一个人把自己献给另一个人,目的是让他在任何宗教问题上得到完全的知识满足,这是道德失范的表现。如果一个已经断言了真理的人,继续进行一场普遍的、临时的和无限制的讨论中是轻率了。每个主题都有许多方面,他只熟悉其中的一些,甚至只熟悉其中的一个。然而,他的表述却仿佛对每一种反对意见都胸有成竹,所有反对意见都不可能让他措手不及,仿佛他已经预料到在这个问题上可能出现的每一种想法。
从参与对话的讨论者的角度看,对话还面临着另一个难题,因为对话建立在一个毫无根据的假设之上,圣奥古斯丁在他那个时代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一个人的理智可以提出反对意见,但却无法理解与反对意见相对应的论证。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的智力可能比理解答复意见的智力更强,这是造成错误的常见原因:当人们自认为有能力探究他们无法理解的事物时,往往会滋长错误8。
这种智力提出问题和理解回答之间的不平衡是能力和行为之间普遍差异的结果。拒不承认这种差异会导致参政中出现一个不合逻辑的结论:每个人都天生具有统治能力,因此每个人都可以统治。这也导致了对话中隐含的不合逻辑:每个人天生都有知道真相的能力,因此每个人实际上都知道真相。
安东尼奥-罗斯米尼在他的《神论》第一卷中还教导说,一个人不应该相信他自己的智力能够解决与天主神圣的旨意有关的问题:没有人能够确定自己的智力足以应对可能面临的所有反对意见。当笛卡尔想象理性的力量在每个人身上同样强大、同样可运用时,他在他的方法中忽略了这种关于一个人的智力能力的不确定性。
译者注:
6. O.R.,1971 年 1 月 15 日。
7. “必须在某个地方停下来”。
8. De peccatorum meritis et remissione, lib. Il,cap. 8. 这里有一件事往往会助长错误;当人们自认为有能力探究他们无法理解的事物时"。
在圣经中,福传是通过教导而不是对话进行的。基督对门徒的最后一个命令是matheteuein 和 didaskein,字面意思是往训万民,成为基督的门徒,宗徒的任务是引导列国成为聆听者和门徒,matheteuein(教导)在didaskein(学习)的前面,即先有从宗徒而来的教导,才懂得如何学做门徒9。
对话除了缺乏《圣经》基础,对话也缺乏神学基础,因为对话的本质与基于信仰的论证方法是不相容的。对话假定宗教的可信性取决于对其提出的每一个具体反对意见的事先解决。而这是不可能的,也不能成为信仰的先决条件。正确的顺序恰恰相反。
即使通过一个令人信服的思考确定了宗教信仰的真实性,后者也应该坚持下去,即使某些困难仍未解决。正如罗斯米尼所教导的10,“天主教是真实的”这一命题意味着有许多可能的反对意见。但在合理地认同天主教之前,并不需要事先解决《神学总论》中的 15000 条反对意见。简而言之,天主教的真理并不是作为特定真理的组合而综合获得的,也并不意味着人们在接受天主教的真理的同时就一定会在理智上感到完全满意;事实上,正是对这一总体真理的认同,才将人引向随后的特定真理的认同。
最后,应该指出的是,目前的对话概念掩盖了有用的无知理论,而这种无知方式适合于那些无法采用审视方式的头脑,适合于那些坚定地坚持自己的基本观点、不花太多精力去关注对立的观点、以找出他们的错误所在。他们害怕与他们所知道的肯定是真理的观点相悖的想法,所以他们让自己处于无知之中,以保存他们已经拥有的真理,并将错误的观点和偶然混入其中的任何正确的观点拒之门外,而不将两者区分开来。
这种有益的无知理论在天主教中是合法的,它基于前面解释过的理论原则,而且是所有宗教信徒中的绝大多数所处的状况11。因此,像《罗马新闻报》那样说“任何拒绝对话的人都是狂热分子,是不宽容的人,最终总是不忠于自己,也不忠于他所在的社会”是不正确的。任何进行对话的人都会放弃孤立和谴责12”。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条件地进行对话是轻率的表现,也是以自己的主观能力取代真理的客观力量的狂热主义的表现。
译者注:
9. 拉格朗日在其《圣玛窦福音》评注中,1927 年,巴黎,第 144 页,将第一个词译为 教enseigner,第二个词译为 学apprendre。
10. 《书信集》,第七卷,Casale 1891 年,第 464 页,1843 年 6 月 8 日致 Theodora Bielinski 伯爵夫人的信。
11. 曼佐尼在他的《Mo- rale Cattolica》(Mo- rale Cattolica)中阐述了有用的无知理论,前引书,第二卷,第 422-3 页和第三卷,第 131 页。
12. O.R.,1965 年 11 月 15-16 日。
新旧对话的区别可以从对话的目的上清楚地看出。有人说,新式对话的目的不是为了驳斥错误或改变对话者13。新观念憎恶任何争论性的事情,认为它与慈善不相容,即使它实际上是一种慈善行为。争论的概念与真理和谬误的对立密不可分。争论的目的正是要推翻两者之间任何假装的平等。因此,争论是思想的本能,因为它能消除自己思想中的错误,即使它无法说服对手。从天主教徒的角度来看,对话的目的不能是启发式的,因为信徒掌握宗教真理,而不是在寻找真理。对话的目的也不能是争论性的,也就是说,对话的目的不是为了辩论而辩论,因为对话的动机和目标是慈善。真正的对话是为了展示真理,使他人心中产生信念,最终达到皈依天主教的目的。
保禄六世在 1968 年 6 月 27 日的演讲中明确提出了这一点: “仅仅亲近他人、与他们交谈、向他们保证我们的信任和寻求他们的好处是不够的。还必须采取措施使他们皈依。我们必须传教,让他们回来。我们必须努力将他们纳入神圣的计划,这是独一无二的”。这是一篇非常重要的教宗讲话,因为教宗明确谈到了宗教对话;《罗马观察报》甚至用不同的字体印刷了这篇讲话,这一独特的事件证实了它的重要性。尽管如此,1975 年,非信徒秘书处负责人发表了以下截然相反的言论:
“非信徒秘书处当然不是为了向非信徒传教而设立的,即使“传教”这个词有积极的意义;其目的也不是出于护教的意图,而是为了促进信徒与非信徒之间的对话14”。
当我向作者指出他的文章与教宗保禄的说法相矛盾时,他回答说15秘书处在没有得到更高权力机构同意的情况下不会做任何事情,这篇文章在发表之前已经过国务秘书处的审核。这封信使教宗与非信徒秘书处之间的区别更加明显。至于我的具体反对意见,信中回答说,虽然教会有征服世界的任务,“但这并不意味着教会的每一个步骤和每一个组织都是专门为了使对话者皈依”。
这个答案不够明确。教会有一个包罗万象的人类目标:救赎,教会所做的一切都是这一目标的具体体现:当教会进行教导时,它是教导而不是施洗;当教会施洗时,它是施洗而不是教导;当教会祝圣圣体时,它是祝圣而不是赦免,等等。但是,所有这些具体的目的都是包罗万象的目标的具体化和行动化,都是为了使人转向天主,即皈依天主。正是这一终极目标为教会的所有次级目标指明了方向,没有这一终极目标,任何次级目标都无法实现16。我们引述的保禄六世的声明明确指出,对话的目的在于使人皈依。
译者注:
13. 参见非信徒秘书处 于1968 年 8 月 28 日发表的《Istruzione per il dialogo》。
14. 见 1975 年 8 月 21 日 OR。
15. 见 1975 年 9 月 9 日的官方信函。
16. 《神学总论》,I,II,q.1,a.4。
事实上,皈依天主教和护教已被排除在梵二后的对话之外,据说这种对话“总是一种积极的交流”;但这种说法很难令人接受。
首先,除了皈依的对话外,还有一种歪曲的对话,通过这种对话,使一方脱离真理、误入歧途。还是说,真理总是有效的,而错误永远不会有效?
其次,存在这样的情况:对话非但没有帮助参与者,反而给他们带来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圣托马斯设想了这样一种情况:由于没有共同持有的原则作为论证的基础,因此不可能向对方证明真理。这时,所能做的就是证明对方的论点是不成立的,他的反对意见是可以被回应的。在这种情况下,对话就不可能对双方都产生积极的影响,也不可能使双方都受益。对话是无益的。如果说对话的作用在于了解对方的心理和意识形态,那么问题是,这些东西属于心理学的范畴,不是宗教对话的目的;它们属于历史学、生物学或社会学的范畴。这样的知识确实可以在调整对话时有益于参与对话者,但这与相互促进是两码事。
天主教的对话其目的是说服对方,更高层次的目的是使对方皈依天主。马拉菲尼主教说,“对话的方法被理解为一种向真理的完整性靠拢的运动,是对深度共融的追求”,但他的意思并不十分明确17。
人们倾向于将关于自然问题的对话与关于超自然信仰的对话混为一谈。前者是通过所有人共同的理性之光进行的。在理性之光的照耀下,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在他们的对话之上,正如我们所说的18,他们能感觉到一个更重要的道,道使他们意识到他们是兄弟,因共同的本性而深深地团结在一起。但在关于信仰的对话中,双方无法趋向真理,也无法将自己置于同等地位。非基督徒拒绝或怀疑的方式是基督徒无法做到的。
有人可能会反对说,基督徒采取的是一种方法性的怀疑过程,类似于笛卡尔的怀疑过程:基督徒采取不信的立场只是为了对话的目的。但问题又来了:如果对信仰的怀疑或拒绝是真实的,那就意味着基督徒失去了信仰和罪恶感。如果这种拒绝是假设性的或假装的,对话就会因伪装被掩盖,并建立在不道德的基础之上。还有一个问题是,如果一个人假装不相信自己实际上相信的东西,他是否就犯了违背信仰的罪,基于伪装的对话是否必然是没有结果的和错误的。有人声称19,对话不仅是一种慈善行为,而且对基督徒的信仰也是大有裨益的。但这显然是自相矛盾的。这篇文章提出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即“如果人们所认识的主耶稣不是人类至高无上的和圆满的真理......那么,人们将有更伟大的东西要学习,而不是他通过恩宠从主耶稣那里所获得的”。
另一方面,如果基督是至高无上的、圆满的真理,“我们就无法想象一种观念或经验如何能加到耶稣身上”。但随后,作者又把他的两难困境抛到一边,说,基督徒确实通过对话获得了一些东西,来增加他的信仰,“但条件是,这些新的获得,不能被视为对基督信仰的补充,基督奥迹的各个方面,基督徒已经拥有了,但由于那些虽然不是清醒的基督徒,但在具体事实中却是清醒的基督徒的人的刺激,才发现了这些增加信仰的东西”。这就是说,对知识的补充不是知识的补充20;因为在作者看来,一个无神论者就是隐性基督徒;无神论者拥有基督教奥秘的各个方面,而这些方面是基督徒所不知道的,但无神论者会向他暗示。
最后,我们可以总结说,这种新的对话不是天主教的。
首先,因为新的对话纯粹是一种启发式的功能,就好像对话中的教会并不拥有真理而正在寻找真理,或者只要对话持续下去,它就可以撇开所拥有的真理。
第二,因为新的对话不承认启示真理的优越权威,仿佛自然与超性启示之间不再有任何重要的区别。
第三,因为新的对话想象对话的各方是平等的,尽管只是一种方法论上的平等,就好像放弃来自神圣真理的优势,不是违背信仰的罪过,即使是作为辩证的策略。
第四,因为新的对话假定人类中的每一种哲学立场都是无休止的争论,就好像根本不存在足以使对话停止、只给反驳留下余地的矛盾点。
第五,因为新的对话假定对话总是富有成效的,“没有人需要牺牲任何东西21”,好像对话永远不会腐败,永远不会导致真理被连根拔起,谬误被植入,好像没有人需要拒绝他们以前承认和信奉的任何谬误。
向更高、更普遍的真理靠拢的对话并不适合天主教会,因为将教会推向真理之路的启发式过程并不适合天主教会;适合教会的是爱德行为,通过这种爱德,藉此将从恩宠得来的真理传达给他人,从而吸引他们接受这一真理,而不是被教会本身所吸引。这里的优越性不是基督徒对非基督徒的优越性,而是真理对对话各方的优越性。我们不应该认为,一个人劝说另一个人相信真理就等同于压迫或侵犯他人的自由。逻辑矛盾和“非此即彼”是现实结构的一部分,而不是一种暴力。
皮浪主义的社会效应,以及由此产生的讨论主义,可以从梵二会议开始的大量的会议、委员会和代表大会中看到。它还造成了目前的一种倾向,即认为任何事情都是有问题的,并把所有这些问题都提交给委员会讨论,因此,过去属于个人和个人的责任已分散在合议机构内。讨论主义已经发展出了自己的一套完整的技术;1972年,在罗马召开了一次对话主持人大会,目的是培训主持人,就好像他们可以在不了解对话内容的具体情况下指导对话。
译者注:
17. 《官方公报》,1971 年 12 月 18 日。凯尼格枢机主教在向新闻界介绍关于对话的指示时说 “对话使双方处于平等地位。天主教徒并不被视为拥有全部真理,而是被视为拥有信仰并与他人(包括信教者和非信教者)一起寻找真理的人"。I.C.L., 'No.322, 15 October 1968, p.20。
18. 见第 125 段。
19. 见 1981 年 12 月 26 日至 27 日《官方公报》“信仰与对话 ”一文。
20. 见第 253 段。
21. 《官方公报》,1971 年 11 月 19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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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员主义之于形而上学,就像皮浪主义及其附带的讨论主义之于逻辑学一样。它先于皮浪主义,对存在首要性的怀疑导致了对知识首要性的怀疑。动员主义是梵二后教会的一个特点,正如阿尔弗林克枢机所说,一切都在运动中,天主教体系的任何部分都无法避免变化:事无定法1。
国际组织将动员视为轴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1972 年的报告名为“Apprendre a étre” (Learn to be学会成为) 2,但“to be”被视为 “to become”或“to develop”的同义词。报告指出,“思想不应停留在明确的结论上”,而应“随时准备改变”。因此,有人断言,“有必要对思想进行教育,使其能够假设多种不同而非趋同的解决方案”,并有必要防止思想固守任何定论3。真理,即稳定性,不是思想的法则;而是意见,即不断波动的东西。教科文组织没有意识到,当然会有人来指导支配舆论的舆论运动,因此,霍布斯的利维坦之路是敞开的。
《现代世界牧职宪章》将动员主义描述为现代文明的一个特征:人类对正从静态的秩序概念转向动态和进化的概念4。该文件后来将现代人对人权的主张,并称这种动态是积极的,与福音是一致的:因此,教会宣布人权,并认识到当今时代的这种动态,并高度评价它5。
第二份声明特别关注社会运动,但第一份声明涉及整个人类生活,似乎使道德秩序受制于流动法则,而天主教认为道德秩序是永不改变的,是神圣不变的。然而,如果把“动力”一词等同于“完善”,那么梵二的思想仍在传统理解的范围之内,即在要求完善的秩序中,所有事物都是能够完善的,并且需要完善的,但它本身并不完善。
译者注:
1. “事无定法”。
2. “学会成为”。巴黎,1972 年。
3. 《官方公报》,1973年1月10日。
4. 《现代世界牧职宪章》(Gaudium et Spes) 》,第5页。
因此,人类对事物秩序的观念正从静态转向动态和进化"。
5. 《现代世界牧职宪章》(Gaudium et Spes) 》,42因此,教会宣扬人的权利,并承认和重视人的能动性,在任何地方促进这些权利"。
从哲学史中可以看出,动员主义是一种重视“成为”甚于“存在”、重视“运动”甚于“静止”、重视“行动”甚于“目标”的人本主义。它是现代思想的典型代表。公元前六世纪厄弗所的赫拉克利特认为,现实是流动的,但这种流动受一种不可侵犯的法则的支配,这种法则就是道。整个基督教哲学都认为“变”是所有有限状态的偶然性质,只有天主才是永恒不变的。意大利的浪漫主义模仿德国的浪漫主义,也认为变化是生命的同义词,因此,思想的重要性在于探索真理,而不是拥有真理。例如,福斯科洛在其《字母的起源与应用》(Dell origine e dell''ufficio della letteratura)一书中认为,生命在于一个人的情感的激荡,在于一种渴望看到全部真理的精神的思想的不断变化。但他认为,永远追求比达到更好:他说:“一个人如果永远看不到真理,他将是不幸的!也许他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歌德的《浮士德》写的是一个梦想通过无穷无尽的连续体验来满足自己的人的诗篇;他有欲望,而一旦他实现了自己的欲望,他就会再次失去欲望,并且永远不会安于任何已实现的美好。
这种躁动不安的情绪在本世纪居伊-科尔本海尔(Guy Kolbenheyer)的伟大三部曲《帕拉塞尔苏斯》6(Paracelsus)中得到了极好的表达:现实的深刻意义在于‘生成’(Becoming),在于由欺骗性的希望所投射的新生和消亡形式的无尽变化,而这种变化投射出一种永不满足的希望,它永不会满足在它所获得的美好之中。‘生成’的首要性带来了‘行动’的首要性,以及所追求的目的的不重要性:重要的是征服而不是征服的目的,是来临而不是到达。
动员主义最完整的理论体系是黑格尔的哲学:存在是一个跨越时间的无限变化的‘生成’过程;‘生成’感染了天主,并带走了天主的绝对不变性和永恒的属性。
译者注:
6. 柏林,1935 年。
在教会内部,也有一种观念认为,可变性是一种积极的品质,应该被接受;它取代了稳定性和不变性的观念。尽管如此,教会禁令依然明确:“要坚定不移,恒久一致7”。梅斯主教说:我们所经历的变革不仅改变了我们的外在行为,也改变了我们对造物主和耶稣基督带来的救赎的观念8。在法兰西-因特尔的麦克风上,同一位主教宣称:梵二前的神学,特伦多的神学,从此终结了9。甚至保禄六世本人也说:“教会已经进入了一个不断发展和变化的历史运动10”。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有学识的、半有学识的和没有学识的人都认为,行为的关键不在于其结果,而在于行为本身,无论其目的是什么,值得还是不值得:重要的是行动本身,而不是它所追求或实现的价值。正如马克斯-皮卡尔(Max Picard)在一本名著中所指出的,这种为行动而行动的行为正是纳粹主义等大人物的现代政治变态的灵魂所在,这一点毋庸赘言11。
伊里奇主教在库尔纳瓦卡神学院接受采访时说:“我认为教会的职能是有意识地参与一切形式的变革,参与任何种类的变革。这是基督赋予我们的任务。我们想要一个以庆祝变革为主要功能的教会12”。但它的风格是奢华的,它所表达的精神,正是驱动大众13 (agitat molen) 的精神。意大利神学协会主席在一次全国大会上教导说:“福传的任务是将任何稳定和绝对化置于危机中14”。
译者注:
7. 《圣保禄致格林多人一书》,15:58。“要坚定不移,恒久一致"。
8. “我们所经历的文明变革不仅改变了我们的外在行为,也改变了我们对造物主和耶稣基督带来的救赎的观念”。梅斯教区公报,1967 年 10 月 10 日。
9. 1976年8月18日广播。“梵二前的神学,特伦多的神学,从此结束了"。
10. 《官方公报》,1971 年 9 月 29 日。
11. 皮卡尔,《希特勒在联合国》(Hitler in Yourself),埃尔伦巴赫,1946 年
12. 引自《利贝尔王子》,1968 年 2 月 26 日。
13. “驱动大众”
14. 《官方公报》,1981 年 9 月 11 日。
作为一种纯粹的“生成becoming”哲学,动员主义具有深远的意义,罗斯米尼Rosmini在他关于乌戈-福斯科洛Ugo Foscolo哲学的文章中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恰当地将其称为虚假希望的哲学。动员主义否认无限是存在的圆满,并将生命的概念置于天主的对立面。在她的小说《我们活着的人》中,艾.兰德Ayn Rand将生命本身视为至善,而天主则被视为生命的对立面。为了知道与她交谈的人是否和她一样相信生命,女主角问他们是否相信天主:“如果他们回答相信天主,我就知道他们不相信生命”。
动员主义部分正确,部分错误。正确的部分是它把有限的存在描述为生成、短暂、过渡、未实现、探索。这个短暂的世界在宗教和基督教禁欲主义中是众所周知的。错误的部分是,动员论断言有限存在的变化现实并不指向不变且令人满意的无限;断言对于人类来说,人只有无限的生成,而人永远无法从中达到一个完美和不变的无限。
天主教向人类呈现的转瞬万变的世界,被圣奥古斯丁描绘的惟妙惟肖15,他将世界解释为本质上是一种本体论缺陷,一种存在的缺失。因世间万物逃离了精神,“精神想要与她所钟爱的事物共存,却被转瞬即逝的事物的运动所淹没和撕裂,而精神却以爱的纽带与事物相连在一起”。“精神之所以被撕裂,是因为万物从她身边逃离,她想紧紧抓住万物,却找不到地方:因为在万物里面没有地方,因为万物不存在16。事实上,在变化的事物存在的任何时刻,人们都不能说它们是真实的存在,因为它们总是处于存在的边缘,在向存在过渡,从未充分的证实存在,总是在形成中,从未事实上存在17。因此,一方面,灵魂对存在有着一种基本的直觉,并努力追求完全的现实,而另一方面,灵魂似乎又不得不渴望转瞬即逝,即现实完全退化为生成,以及无尽的变化时刻的连续性。(注:不能说它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但它们是虚幻无常的,随时都会消失,不再存在。)然而,事实上,灵魂并不想要这种转瞬即逝的事物的连续性,而是想要一个单一时刻的无限性,即一个包含过去和未来时刻的单一整体时刻。这种聚合与统一被视为永恒的定义:完全、同时、完美地拥有无边无际的生命18。(译者注: 天主生生世世、时时刻刻与我们同在,但是否能够发现祂?何时找到天主,何时就能同时、完美地拥有无边无际的天主的生命。)
歌德笔下的《浮士德博士》中对转瞬即逝的瞬间的描写在这里很有意义:请留步,你是如此美丽19!这句话表达了一个矛盾的愿望,那就是让瞬间(源自 movere,即移动)静止,让转瞬即逝不再飞逝,让有限成为无限,让局部成为整体。如果生命是纯粹的“生成这个”或“生成那个”,不断地变化,那圣奥古斯丁所说的:“我的灵魂得不到安宁,只有在主内才能得到安息20”就是错误的,那么唯一的现实将是变化,只有所有变化的完全发生(如果有的话)才能给出全部的现在。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整个现实不是一种 (变化过程的)“形成”,而是一个完整而不变的“存在”,那么(变化过程的)“形成”,就只是受造物参与并进入这个完整的 “永恒不变的存在”的一种方式。
总是在形成中,从未事实上存在
译者注:
15. 《忏悔录》,IV,10 和 11。
17. “在形成的状态中”,而不是 “在存在的状态中”(总是在形成中,从未事实上存在)。
18. 波爱修的《哲学安慰》,第五卷,散文 6。“完全、同时、完美地拥有无边无际的生命"。
19. "请留步,你是如此美丽!”
20. 同上。“我的灵魂得不到安宁,只有在主内才能得到安息"。
动员主义影响了神职人员和平信徒的实际态度,他们现在往往重视行动本身,而低估行动所要达到的目的。但它也影响了神学。动员主义现在已在这个时代的精神中弥漫开来。它的教义来源已无法辨认。它们就像一种已被废弃的染料,其颜色只能通过以前染过的布料来判断。《罗马观察报》在头版头条21发表了一篇大文章,郑重宣布了天主教思想中弥漫的这种理论动员主义,这篇文章非常重要,原因有二。这篇文章攻击了保禄六世在「人类的生命」 通谕论节制生育 (Humanae Vitae)中所坚持的道德律不可改变的教义,而这一教义源于自性是不生不灭的不可改变的原则。
该文章还声称,天主永恒不变的本性正在发生变化。文章质疑天主教神学的经院神学基础,天主教神学与柏拉图学派和亚里士多德学派的希腊哲学相结合,并与犹太教传统相一致,一直将天主视为完美的存在,其本质是“存在”,因此不受变化或“形成”的影响,因为“形成”就是缺乏“存在”,而“形成”就是进入“存在”。因此,天主有别于受造物,受造物的存在是不完美的、变化的和暂时的。哲学对天主的理解也完全符合大众的想法,大众拒绝接受天主身上任何不完美、非存在或缺乏存在的阴影,而将天主视为绝对的无限性、永恒性和完整体。
梵蒂冈报纸的头版刊登了所有关于事物本质属性可变性的观点,这些观点与天主教信仰是无法调和的,也是天主教信仰一贯反对的。
“人按照天主的形象被创造这一事实,并没有将人的本质固定下来,而是使他致力于在天主的肖象中'陶造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操练人的本性以达到善的目的是合理的”。他们就利用这个来宣布操纵自然生育的过程是正当的。而保禄六世《人类的生命》庄严地谴责这种阻止自然生育的行为是非法的。这也混淆了人在道德上的自我塑造和在逻辑上的自我塑造,这是一种荒谬。很明显,作者的人类自由思想不是天主教的,而是存在主义的和异端的。在天主教的教义中,人的自由有一个不可改变的本质,人必须按照这个本质行使自由,这个本质规定了如何行使自由:自由并不意味着创造,更不意味着自我创造22。
梵蒂冈报纸的头版刊登的这篇文章,对天主教经院哲学的否定更加明显:“在以下这些话语中将天主的存在归结为‘形成’, 把天主定义为‘自身’(ens a se),也就是说,天主是一个积极的、动态的本质,祂在存在中呈现自身,这就提供了一把钥匙”,等等。“人,相似于天主,创造了自己,也可以被看作是另一个‘自身’”。天主教关于天主的观念在这里被抛到了一边,即天主之所以是天主,不是因为祂自我定位,而是因为祂是自有永有的;不是因为祂通过不断满足永恒的需要来展开自己的现实,而是因为祂完美无瑕地拥有自己的存在。《罗马观察家报》中刊登的文章所阐释的天主是德国维心主义者的天主,而不是天主教信仰中的天主;文章中的天主“我是形成的”,而不是圣经中说的天主:“我是自有永有的23”。
这里所概述的动员主义的人同样是异端的。我们可以正确地说,人创造了自己的道德生活,因为他的自由使他处于自已的意愿之中24,然而说他创造了自己,他本身就是一个“人”(ens a se),则是一种形而上学的荒谬。即使是以类比的方式使用这种表达也是不行的,因为它消除了造物主与被造物之间的区别,陷入了泛神论。
这篇文章作者总结道 : “自然界是天主创造的,不是作为一个静态的现实,也不是作为一个从一开始就完美的神圣理念的实现,而是一个动态的现实,旨在在历史的动态中实现自已”。这里有一些经不起推敲的地方。
首先,正如我们所说,人的道德和形而上学的形成被混淆了。
第二,“形成”被认为是自我创造,或者用外邦人的术语来说,就是“自创”,因此,整个天主教的存在哲学——它一直拒绝将创造性归因于受造物——遭到了否定25。
第三,圣言被否认,无论是在哲学上还是在神学上,也就是说,否认被造之物和可造之物的形式永远存在于天主里面。这是为了消除产生世界、时间和形成的神圣思想的苍穹,而人类价值的不变性和绝对性正是由此产生的。正如利奥帕尔第所说,否认天主的圣言和神圣观念的人,就是否认天主。
关于动员主义的本质,我们的结论是,不应认为“形成”比“存在”更好,也不应认为“动态”比“稳定”更好,因为“形成”是“不存在”的结果,是不完美的标志。受造物之所以能够形成,是因为它并不是永恒的存在,也缺乏维持其永恒存在的原则。因此,它必须不断地接受它所缺乏的永恒存在的决定因素。天主是存在的最终结者,在绝对简单的统一中,祂拥有存在的全部及其所有可能的存在。如果没有天主的圣手的支撑,整个受造界就会自生自灭:受造界的稳定原则不在它自身内,而是来自天主。
动员主义与天主教信仰格格不入。教会的任务不是支持和加速它的运动,而是将人类的精神固定在真理的穹苍26,阻止它的逃离:正如塞内加所说的“不要逃跑27”。
译者注:
21. 《官方公报》,1976 年 3 月 3 日。
22. 在一本由不同作者撰写的论文集《今天的哲学和神学中的天主问题》(米兰,1982 年)第 34 页中,L. Sartori 坚持认为,如果把天主视为爱与自由,那么“‘他可能不是通过必然性,也不是通过’获得‘或’成长‘的需要,而是完全通过他的自由而具有的历史性(=形成)的层面,这是否会损害他的无限完美,这一点并不清楚’”。但很显然,天主的自由不延伸到祂自已的本体, 因为完美者不可能变得不完美,永恒不变者也不可能改变。[改变的动机是改进,因此变革者将一直证明天主需要改进,而且也受时间的制约。
23. “我是形成的 ”而不是 “我是自有永有的 ”。
24. 《传道书》 “在他自己的谋士手中"。
25. 见 《反民族通婚大全》第 21章.
26. “真理的穹苍”。
27. “不要逃跑”。
抨击神性的动员主义就必然会抨击对这种存在的参与,而这种参与构成了超性的美德。
如果神性是正在形成中,那么被神化的人也将如此,而人的最终状态与其说是一种状态,不如说是一种追求某种东西的运动。阿戈斯蒂诺.特拉佩神父明确承认了这一论点,他说,人确实会在天主的愿景中找到自身的整合,但这将“不是在静态中完成的愿景,即使是一种奇妙的愿景,而是在对至高无上的善的无限动态的探索中完成的。因此,没有什么能比任何形式的静止主义,更能与这种天主在尘世或天堂拥有的不竭旅程相抗衡了。我并不认为,天主教神学所有流派都坚持的静态的 “至福观 ”概念,是对真正末世论的最大反对;我似乎还发现,“不尽的旅程 ”这一表述存在用语上的矛盾,因为它指的是一个无限的获取过程,但却排除了对所获取之物的占有28。
乔伯蒂在他的《启示哲学》一书中已经在哲学力量的另一个层次上预言了特拉普的理论,但这个理论是错误的,因为教会教导说,人在天上的状态与在地上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29。否认这种不同,就等于取消了受造物在“从虚无中解脱30”后所生活的那种特殊的非时间性的持续时间,而受造物现在受制于这种非时间性的持续时间,即摆脱了形成与非形成。这也等同于将受造物封闭在时间中,使永生成为时间的延续,同时取消了神圣的超越性和他们之间的类比超越性。天主不是在寻找祂自己,而是拥有祂自己;同样,受祝福的灵魂也不再寻找天主,而是拥有天主。在这方面,将永恒的生命视为时间中生命无限延续的观念,是退回到异教徒所相信的极乐世界。他们只能把另一个世界的幸福想象成一种超凡脱俗的幸福,作为这个世界享乐者不受干扰的延续。奥维德Ovid将极乐世界的幸福描绘为“模仿他们过去的生活31”。
在《埃涅阿斯纪》the Aeneid中所记载的阴间,幸福在于运动会、歌曲、音乐,甚至在葱郁的草地上野餐32。因此,当应用于末世论时,动员论导致了一种明确的内在主义,它使自已成为上帝内在的某种东西,而且通过将现世生活投射到永恒中,而忽视了向“新天新地”的飞跃,从而消除了人类目标的真正超越性。
译者注:
28. 只要了解永恒的幸福与偶然的幸福之间的区别,再读一读但丁的《天堂篇》,就可以解决有关我们天国终点的动能论。
29. 一个 “理解者 ”和一个 “旅行者”,即在天上和在地上。
30. 参阅《罗马书》,8:20-21。
31. 《变形记》,1V,445。“模仿他们过去的生活"。
32. 《伊尼伊德》,VI, 656ff.
第十八章
信仰的美德
否认教会教导高于生命的这种观念已使教会蒙羞1。今天,许多人怀疑、抛弃或否认教会关于信仰的理性序言的教导,即“唯一的真神、造物主和天主,可以通过人类理性的自然之光而认识2”。因此,希望和仁爱这两种超性的美德就失去了基础,而仅仅是活力的表现。按照我们的方法论标准,我们将通过提供两个证据来证明教会理性意识的黯然失色;一个证据是来自天主教教育部(别名神学院和大学)的枢机主教,另一个证据来自一位神父,他经过主教授权,多年来在意大利读者最多的周刊上撰写所谓的神学专栏。
1968 年在佛罗伦斯召开的意大利神学家大会上,加布里埃尔.玛丽.加隆Gabriel-Marie Garrone枢机主教将信仰危机归咎于我们无法(德日进神父未曾注意到)为当代人提供一个对他有意义的天主概念,即符合当代人对理性、合理性和真理的厌恶相一致的概念。主教发现天主教神学中存在着神学知识过剩的现象,这是一种无节制的再现,是一种哲学主义。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在上个世纪,神学家们被引导去肯定人类用理性证明天主存在的能力....。神学家把天主拱手让给了哲学家。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犯了一个错误,因为我们向哲学提出了它无法给予的要求....,我们必须发生天主的属性,而不是哲学的抽象概念,而是天主的圣名,天主的真名。我们的使命是传扬信仰,而不是思想3”。
某个人的权威并不剥夺信众将教会某位牧者的教导与普世教会的教导进行比较的权利。不仅仅是神学家们教导理性能够证明天主的存在,而是教会本身在梵蒂冈第一次大公会议上行使其最高教导权威,庄严地教导了这一点。因此,说“我们犯了错”,是行不通的:应该说:“教会犯了错4”。不只是佛罗伦斯会议表现出了这种对理性的缺乏信心和“文人主义”。今天,整个天主的子民一半在说阿市多得语Azotic,一半在说犹太语5。尽管如此,如果教会对人说:“当我不相信自己的时候,请相信我”。这对教会来说,那将是糟糕的日子。
当我向提到枢机主教演讲的杂志编辑们询问,该杂志是否误报了这一事件时6,编辑们将我的询问转给了枢机主教,枢机主教回复我说:“I.C.I.杂志上的这段话我没有忘记,我已与负责人进行了适当的联系,向他们寄去了讲话的原文。我无需多言,他们的语气截然不同7”。鉴于此事似乎值得继续探讨,我要求 I.C.I. 出版真实文本,该评论的两位编辑在罗马与枢机主教加隆讨论了这个问题。枢机主教随即宣布,“我宁愿不追究此事8”。
我们没有必要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然而,仅从文本中就可以明显看出,枢机主教加隆的言论与梵蒂冈第一次会议相抵触,就像“不能”与“能”相抵触一样。事实也是如此,无论音调是 A 调还是 B 调,都不会改变音乐的曲调,而一个人在做出判断时的感受既不会改变术语的含义,也不会改变判断的价值9。枢机主教的观点源于现代主义,因为现代主义的特征是将信仰建立在对天主的感觉和体验之上,而不是建立在初步理性确定性,并认为理性:“既不能接近天主,也不能通过可见事物知道天主的存在10”。
埃内斯托-皮索尼(Ernesto Pisoni)神父在他的专栏“灵魂的铠甲La posta dell'anima”中写道:“人类的理性当然可以证明天主存在的可能性,从而证明天主的存在是可信的”。这与教会的教导恰恰相反。理性不仅可以证明天主存在的可能性,而且可以证明天主存在的真实性。或许我们还可以说,天主的存在是可能的,因为它不涉及矛盾;由此,圣安瑟伦St. Anselm会立即从中推断出天主的存在。不矛盾的确是事物存在可能性的一个条件。但教会教导的不是天主的存在是可能的,也就是说,不是荒谬的,而是天主的存在是真实的。皮索尼神父说:“天主的存在并不违背理性”,但他没有意识到,他这样做,是在对自然真理进行检验,而这种检验其实是对超性真理的检验。理性理解并认识到自然真理,自然真理是理性的可理解对象。理性并不理解超性真理,但其任务是证明超性真理与理性并不相冲突。
备注:
1. 见第 149 段。
2. 梵蒂冈第一次会议,丹青格 1806 年。
3. "在上个世纪,神学家们被引导去肯定人类用理性证明天主存在的能力....。神学家把天主拱手让给了哲学家。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犯了一个错误,因为我们向哲学提出了它无法给予的要求....,我们必须发现天主的属性,而不是哲学的抽象概念,而是天主的名字,天主的真名。我们的使命是传扬信仰,而不是思想"。
4. 不是 “我们犯了错”,而是 “教会犯了错”。
5. 《 厄斯德拉下》,13:24。他们的儿子,有一半只会说阿市多得话,或这些民族的一种语言,而不会讲犹太话。
6. 1968 年 2 月 1 日《国际基督教通讯》第 305 期第 12-13 页提到过。
7. "I.C.I.上的这段话我没有忘记,我已与负责人进行了适当的联系,向他们寄去了讲话的原文。我无需多言,他们的语气截然不同"。
8. “宁愿不追究此事”。从我 1968 年 2 月 18 日给 I.C.I. 的信开始,到枢机主教的这一倾向声明结束的整个通信过程,见 Jota Unum 的材料。
9. 见第 72 段。
10. 《放牧主的羊群》通谕 丹青格,2072。“既不能接近天主,也不能通过可见事物知道天主的存在"。
11. 见《Amica》杂志,1973年7月7日。
不区分自然可知的领域和超自然可知的领域,是对天主教关于神学美德的教义的曲解。理性无法证明超自然的真理,如关于神圣三位一体、基督的天主性和人性、肉身复活、在圣体圣事中的真实临在等真理。
这些都是天主启示的真理,只有凭着信德才能理解。但这种不可能性并没有剥夺信德行为的理性特征:它仍然是至高无上的理性。理性认识到自身的有限性,从而看到可知的真理可以超越自身的局限而存在,但却无法通过理性的证据来理解。理性以一种认同的方式坚持这些真理;但这种认同不是源于证据的逻辑必然性,而是源于一种超性的决定因素,即恩宠。信德是一种超自然的美德,与我们自身的认识能力有关,人通过信德超越自身的局限,认同他所看不到的事物,正是因为这些事物超越了他自身的局限。根据天主教教义,信德是一种存在于人的理智中的美德,就像仁爱存在于人的意志中一样;信德之所以可能,正如我们所说,是因为人的理智是有限的。
信德的原因,一方面是智力的局限12,另一方面是启示神圣话语的权威。启示这一事实与历史有关,必须从历史中得到证明。神圣话语的权威同样也是可以用理性来知道的。如果有人说,在天主的权威上承认天主的权威,那将是一个恶性循环;天主的启示之所以被接受为权威,是因为有论据表明它确实来自一位天主,而天主的权威可以通过对天主概念本身的分析判断来认识。因此,天主教体系中的所有权威来源都以理性为基础,如果理性服从权威,那是因为理性本身认为有必要服从。此后,天主的权威就成了高于一切的标准。因此,基督徒所相信的事物是确定无疑的,因为相信这些事物的理由不在于属于受造物的某种属性,而在于天主圣言的真实性。
备注:
12.所有科学都是建立在信德的基础上,因为它们从其他科学那里获得它们自己并没有证明的知识,而是相信他们所接受的这些知识的科学的权威。这种情况也发生在普通的社会生活中。
在新神学看来,真正信德的特点不是稳定,而是无尽探索的流动性。人们甚至说,真正的信德必须经历磨难,经受诱惑,尽可能远离安宁的状态。对信德的反对应该比比皆是,因为它们会刺激我们“不断地回顾和重新征服我们自己对基督教信息的确信13 ”。
这种动态的信德观直接源于现代主义,现代主义认为信德是由对天主的情感产生的,而理智所产生的概念真理只是这种情感的可变表达。从更远的角度看,这种观点来自德国的先验哲学,这些哲学重视“形成”而非“存在”,因此更重视经年累月的无止尽的怀疑而不是确信,重视寻找而非发现。莱辛在《重复的Eine Duplik》一书中的寓言故事就很好地表达了这种心态。如果无限全能的天主给我一个选择,让我在他右手的礼物(拥有真理)和左手的礼物(寻找真理)之间做出选择,我会谦卑地祈祷:“主啊,请赐予我寻找真理的权利: 主啊,请赐予我探索真理的权利,因为拥有真理只属于祢14 ”。
这种立场的错误在于,把一种实际上是强烈骄傲的态度视为谦卑。当一个人更喜欢寻求真理而不是真理本身时,他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他更喜欢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和自我的活动,而不是他的行为能力所要达到的目的。简言之,客体的价值低于主体的价值,这种以人类为中心的观点被采纳,这与信德是不可调和的,信德追求的是受造物对造物主的服从,并教导受造物在服从中找到自身的满足和完美。这种把探求真理看得比真理更重要的错误观点实际上是一种冷漠主义。若望-保禄二世曾这样谴责这种观点:“对真理漠不关心的另一种形式是,认为人寻求真理比发现真理更重要,理由是确定无疑的真理会被他们抛弃15”。
由此产生了一个错误,即“把尊重每个人(无论其思想如何)与否认客观真理的存在混淆了”。
备注:
13. 《官方公报》,1979 年 1 月 15-16 日。
14. 1778 年法兰克福版,第 10 页。 前一页的段落明确阐述了这个寓言的含义: “赋予一个人价值的不是他所拥有或自以为拥有的真理,而是他为获得真理而付出的真诚努力"。
15. OR.,1983 年 8 月 25 日。